第135章 不孕
自家主子,是個相當有決斷的人。
青青點頭:“事不宜遲,女婢馬上回去!”
這件事,是她和衛涪陵之間的秘密,縱然衛涪陵從南齊帶過來的心腹不少,卻也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的。
青青帶上門,匆匆的離開了。
不多時,就有婢女端了烏雞湯進來:“娘娘,您剛失了血,喝一點湯,補一補元氣!”
衛涪陵沒有拒絕,接過湯盅慢條斯理的剛喝了兩口,外面西陵鈺就推門走了進來。
“太子殿下!”婢女連忙屈膝行禮。
衛涪陵抬眸看過來,面上表情依舊冷淡。
西陵鈺懷揣了滿肚子的郁氣,可是想著今天衛涪陵的確是幫了他不少,并且在沈青荷的事情上,她也是不知者無過,便就忍下了脾氣。
衛涪陵見他進來,卻也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只就不冷不熱的道:“前頭的宴會這么快就散了?殿下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西陵鈺也沒發脾氣,只含糊道:“提前散了!”
頓了一頓,卻是主動問道:“你怎么樣了?”
衛涪陵知道他是為什么,但她畢竟不是春心萌動的小女孩了,更不是一心等著自己夫君垂簾那些后宅女子,聞言,也不會覺得受寵若驚,只是淡淡的說道:“臣妾無恙,勞殿下掛心了!”
她這態度不冷不熱的,西陵鈺反而一時尷尬。
兩個人,共處一室,氣氛已然是現出明顯的詭異來。
西陵鈺是沒心思在這里繼續待下去了,就道:“這邊沒什么事了,你也不用看著了,收拾一下,先回府歇著,本宮要進宮一趟!
沈青荷的事,不去和陳皇后先通個氣,他的心里也總是覺得不踏實。
“好!”衛涪陵點頭。
婢女趕緊接過湯碗,扶她起身,又匆忙的取來披風給她披上。
西陵越走在前面,婢女們擁簇著,衛涪陵跟在他身后。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門。
衛涪陵走了一路,已然是感覺出身體的虛弱來,身上都是冷汗。
不過她的定力好,還能端莊的擠出一個笑容來道:“臣妾今天身子不適,就不陪您進宮去給母后請安了!”
西陵鈺頷首。
她便就轉身,先上了馬車。
婢女去扶她的手的時候才察覺,她的手心里一片潮濕,手指冰涼,掌心里濕冷一片。
“娘娘!”婢女一驚,低呼一聲。
衛涪陵側目,微微搖了搖頭,那婢女便就噤聲。
衛涪陵強撐著力氣上了馬車,這時候自己都覺出明顯的不對勁來了,不過就是踩著墊腳凳上車的時候腿抬高了一點兒,就覺得腳底下發虛,雙腿幾乎在打顫。
她咬著牙,沒吭聲,本想撐著回府的,不想才一進馬車,終是腿軟,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娘娘!”婢女嚇壞了,驚呼出聲。
衛涪陵試著掙扎了一下,也只勉強坐直了身子,一張臉上,血色全無,蒼白的十分可怕。
彼時西陵鈺在旁邊才剛要上馬,聽到婢女帶著哭腔的尖叫聲,心下生疑,就快走幾步過來道:“怎么回事?”
“娘娘她——”那婢女已經嚇得紅了眼眶。
“沒事!不小心崴了腳!”衛涪陵卻是搶先打斷她的話。
西陵鈺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
衛涪陵又嗔了那婢女一眼道:“別大驚小怪的,沒得叫人笑話!”
“是!”婢女委屈的悶聲應了,才又膝行過去扶她想要挪到馬車的里面去。
衛涪陵咬牙撐著起身,不想西陵鈺卻是眉峰一斂,盯著她身后道:“你怎么了?”
衛涪陵狐疑的扭頭看去,卻赫然發現自己腰后,剛換了不一會兒的裙子上面又氤出了血色來。
“這——這怎么會這樣?”那婢女嚇得慌了手腳。
衛涪陵這才感覺到,好像從之前的那會兒開始,她就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出血沒停過。
這個時候,因為主人家離席,那園子里陸續已經開始有西陵越黨派的朝臣帶著家眷離席,正往這邊走。
西陵鈺直覺的感覺到事情另有隱情,當機立斷的一撩袍角就上了車,隨手把車門一關,道:“馬上回府!”
“是!”侍衛應了聲,趕緊集中起來準備,一行人直接打道回府。
衛涪陵坐在馬車里,因為持續不斷的失血,手腳冰涼,整個人都在迅速變得虛弱。
她咬緊了牙關不吭聲,卻知道——
這一次針對她的人是下狠手想要置她于死的。
都不用想后面這人要出什么招,如果回頭這血止不住,她也會活活的被耗死。
馬車里,西陵鈺的臉是也不好。
夫妻兩個,各懷心事,沉默著回了東宮。
等到下車的時候,衛涪陵知道自己的狀況不好,就沒強撐,直接命令跟隨自己的嬤嬤道:“嬤嬤,我身子不適,你抱我回去!”
“是!”她身邊的人,基本上都是她從南齊帶過來的,聞言,半個字都不多問,就過來抱她。
衛涪陵就轉向了西陵鈺道:“殿下去忙吧,我自己找個大夫來看看就好!”
西陵鈺心下是對她突如其來的病癥起了疑心的,幾乎是立刻就想到是不是又是他府里的妻妾們爭寵使出的手段。
又畢竟——
城里專門診女子病癥的大夫沒有兩個,他又要防著家丑外揚,就扭頭吩咐自己的侍衛:“傳本宮的口諭,去請毛太醫過來,記得讓他多帶個醫女!”
既然有人算計她,衛涪陵也做好了要被人把脈看診的準備,所以干脆也沒出聲阻撓,只就閉上了眼睛,不剩虛弱的靠在了抱著她的嬤嬤懷里。
那嬤嬤抱著她快步進門。
西陵鈺想了想,終還是放心不下驛館那邊的事,就還是趁著這個空當趕著進宮去了一趟。
這邊衛涪陵被抱回院子的時候,青青正有些心神不寧的在屋子里踱步,聽聞外面的動靜,趕緊迎出來,登時嚇了一跳:“娘娘,娘娘您這是怎么了?”
衛涪陵閉著眼,根本就提不起力氣說話。
那嬤嬤抱著她直接進去,把人安置在里面的床上,這才憂心忡忡的轉頭對青青道:“本以為娘娘是來了小日子,可是這情況好像不太對!”
衛涪陵這才積攢了力氣,睜開眼睛看過來道:“去給我找衣裳來換,再去陳大夫那里,先要點兒能快速止血的藥給我!”
雖然明知道陳大夫已經被打發了,但是做戲做全套,她也還是這樣吩咐。
青青立刻會意,點頭:“好!”
然后扭頭對那嬤嬤道:“我服侍娘娘更衣,你去找陳大夫來!快點!”
“嗯!”那嬤嬤應聲,轉身奔了出去。
青青送她出門,回來順手從箱子里找了套干凈衣服,抱著回到床邊,看著衛涪陵虛弱的樣子,眼淚直接就下來了:“娘娘——”
“你先別哭!去我的那個箱子里找找,里頭有能快速補充元氣的藥丸,紫色的那個瓶子!”衛涪陵道。
“哦!”青青擦了把淚,趕緊去墻角的那個箱子里翻找,又從里面放著的一個楠木小箱子里拿出衛涪陵口中的瓷瓶,“是這個嗎?”
“嗯!”衛涪陵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閉了下眼。
青青就去倒了溫水。
那瓶子里一共兩顆藥丸,衛涪陵一口氣全吞了。
青青瞧著她慘白的臉色就心疼的不住落淚,又扶她躺了回去。
好在衛涪陵相信青青辦事的能力,這會兒沒氣力,也就沒有親自再去確認陳大夫那件事的細節。
她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腦子里卻很清楚,時刻警醒的在等。
青青心疼她,只當她在休息,就一直沒有打擾。
過了不多一會兒,去請大夫的嬤嬤回來,一臉焦灼的道:“青青姑娘,老奴剛我去找了陳大夫,可是他人不在啊,我又去問了門房的人,他們說早半個時辰,陳大夫說出門去采辦藥材去了,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東宮養了兩位大夫,一直給衛涪陵看診的就是這位陳大夫。
青青道:“李大夫呢?這時候還計較什么,把李大夫請來!”
“李大夫那里老奴也去了,可是聽說他家中老母病種,四天前他就回老家去了,這也是不在呢!”那嬤嬤道。
青青心焦不已。
這時候衛涪陵才睜開眼,偏頭看過來道:“我好多了,殿下不是叫人去請太醫了嗎?等著吧,你們先幫我把衣裳換了!”
說著,就要掙扎起身。
“娘娘別逞強,奴婢來!”青青趕緊過去。
那嬤嬤幫著把衛涪陵身上的衣裳又換了,確乎是她服用的藥丸起了作用,這會兒出血的癥狀已經幾乎止住了,只是人還很虛弱。
兩人給她換了干凈的衣裳,床上的被褥也臟了,那嬤嬤就把人抱到旁邊的榻上,兩人一起麻利的把床單也換了。
剛剛整理好,院子里就傳來腳步聲。
隨后,有人敲門:“娘娘,太醫來了!”
青青回頭去看衛涪陵,見衛涪陵首肯,這才過去開了門。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太醫埋頭走進來,帶著醫女一起跪地行禮:“見過娘娘!”
“毛太醫不必拘禮,起吧!”衛涪陵有氣無力的道。
青青趕緊就去扶了那毛太醫起來,拉他到那榻邊:“太醫您快給我們娘娘看看!”
隨后,就把衛涪陵的癥狀都仔細的說了。
毛太醫掏出脈枕開始診脈。
青青緊張的盯著他的反應,卻見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搭了衛涪陵的腕脈,卻是一遍遍的診了又診。
青青等不及了,追問道:“太醫,我們娘娘到底怎么樣了?”
衛涪陵也看著她。
毛太醫卻是目光閃躲,一副有難言之隱的模樣,支支吾吾道:“這……這個……”
衛涪陵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深吸一口氣道:“太醫有話就直說吧,本宮受得住!”
毛太醫卻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場面正在僵持間,外面就見西陵鈺和陳皇后相攜而來。
“太醫已經來了?太子妃她怎么樣了?”西陵鈺進門就直接問道。
衛涪陵卻沒看他,而是越過他去,看了眼跟著他一起過來的陳皇后,那一瞬間,心里就突兀的蹦出來一個念頭,隱約的明白了今天這件事的緣由。
只是她也還是不動聲色,道:“母后怎么還親自來了?請您恕罪,這會兒我的身子不爽利,不能給您行禮了!”
“就是聽說你不舒服本宮才來的,你就坐著吧!”陳皇后道,也是看向了毛太醫。
她也不說話。
但是好歹她不是當事人了,毛太醫就恭敬的走過去,拱手道:“娘娘,還是別擾了太子妃娘娘休息,請您借一步說話!”
在場的人,又都不傻。
西陵鈺看了衛涪陵一眼,隨后就是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
陳皇后沉默了片刻,剛要點頭,卻聽衛涪陵聲音堅定的道:“都別走,有什么話就當著本宮的面說!”
“這——”毛太醫回頭看她一眼,又是面露難色。
衛涪陵道:“這身子是本宮自己的,還有什么真相是本宮不能聽的?”
她的態度十分強硬。
陳皇后又看了她一眼,最終只能是妥協:“有什么話,太醫你直言無妨!”
“是!”毛太醫無奈,這才硬著頭皮應下,只是要開口之前,還是于心不忍的回頭又看了衛涪陵一眼,這才說道:“娘娘今天會突然血崩,似乎是服用了劑量不少的大寒之物,傷了身子所致!
“你說什么?”青青登時就紅了眼,就要沖上去質問詳情。
陳皇后橫過去一眼,她便忍著頓住了腳步,面上表情憤怒不已。
陳皇后是看出了毛太醫的話沒說完,就只是盯著他,等他繼續。
毛太醫定了定神,才又繼續說道:“不僅如此,太子妃娘娘之前有個兩次小產的經歷是吧?”
幾年之內,衛涪陵兩度小產,根本不是秘密。
西陵鈺就不耐煩了,催促道:“別吞吞吐吐的,有話都一次會本宮說完了!”
“這——”毛太醫擦了把冷汗,終還是忍不住的又拿眼角的余光偷偷回頭看了衛涪陵一眼,這才一咬牙道:“娘娘會小產,這是必然的!微臣雖然不知道娘娘的身子是何時開始受到的損傷,可是就方才微臣給娘娘把脈時候娘娘的脈象上來看……娘娘的身子,早就不適合孕育子嗣!”
衛涪陵是太子妃,只有她生出來的孩子才是西陵鈺的嫡出子女,如果她以后都生不了,那么——
西陵鈺大駭,不由的倒退一步。
隨后,他又看向了衛涪陵,一臉驚疑不定的神色。
“你胡說!”青青立刻尖叫起來,大聲的指責:“什么不能孕育子嗣,前面我們娘娘明明也懷孕過的。太醫你年紀一大把了,卻當眾信口雌黃,這樣的詆毀我們娘娘,到底是何居心?”
青青說著,就激動的想要沖上來和毛太醫廝打。
陳皇后使了個眼色。
古嬤嬤立刻帶人上前攔住了她。
衛涪陵則是一臉失魂落魄的表情,低頭盯著自己的腹部,似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你繼續說!”陳皇后還算冷靜。
毛太醫道:“這位姑娘有所誤會,微臣不是說太子妃娘娘不能受孕,只是娘娘的身子受過損傷,懷孕之后,孩子是絕對帶帶不住的,最多不過五個月,是一定會流掉的!”
這個消息對西陵鈺而言,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而陳皇后,同樣也是震驚不已——
今天,衛涪陵身上,本來就是她設的局,而毛太醫也是提前得了她的吩咐的。衛涪陵太桀驁不馴了,她已經不能容忍,只是因為南齊的關系,又不能讓西陵鈺直接休妻,于是她就找了個借口,讓毛太醫謊稱衛涪陵不孕。所謂的不孝有三無后為大,屆時衛涪陵的太子妃之位就算不廢,那就只把她擱在一邊,榮養起來就好。而她,就可以用太子不能沒有嫡子為名,請皇帝準許西陵鈺娶平妻了。
要知道,一個太子妃之位,可是籠絡人的絕佳武器。
可是現在——
毛太醫給衛涪陵診脈之后,卻爆出了意料之外的其他隱情?
陳皇后也是震了震。
她飛快的鎮定心神,又再確認道:“此言當真?”
“是!”毛太醫也是唏噓不已。
陳皇后和西陵鈺兩人都傻了眼,正在心里震驚,還來不及細想其中是否還有內幕的時候,忽而就聽毛太醫身后的衛涪陵發出絲絲瘆人的冷笑聲。
眾人不約而同的循聲望去。
衛涪陵一寸一寸的抬起眼睛,眼睛里迸射出強烈的痛恨之意,盯著毛太醫,冷冷的道:“你胡說!如果本宮的身體真有什么問題,這些年,大夫難道診不出來?你跑到本宮的面前來妖言惑眾?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毛太醫雖然說得是實話,可是初衷的確有貓膩,不由的就是心虛的眼神閃躲了一下。
他沒做聲,卻是青青急切的附和道:“對!如果娘娘的身體真的出了問題,陳大夫早就說了,你這根本就是污蔑!”
話音才落,站在旁邊角落里的那個嬤嬤就打了個哆嗦,小聲的道:“陳大夫剛好出府去了,會不會——會不會——”
會不會這人做了虧心事,畏罪潛逃了啊?
“到底怎么回事?”西陵鈺一頭的霧水,冷聲喝問。
那嬤嬤把她去尋陳大夫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
西陵鈺怒道:“馬上去把人給本宮找回來了!”
衛涪陵一直冷著臉,眼神憤恨的不說話——
這些年,她為了掩飾這件事,給了陳大夫太多的好處,心知陳大夫就算不幸被找回來,也不敢胡說八道的。
那邊侍衛才應聲沖出了院子,外面管家就黑著臉快步走進來,稟報道:“殿下,昭王府剛來人了,說是昭王回府的馬車在街上撞傷了咱們府上的陳大夫,昭王府的人親自把人送回來了!”
(https://www.dzxsw.cc/book/50443/273842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