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會心一擊,枉做小人
“沈青桐!”久別重逢,看著沈青桐金尊玉貴又神清氣爽的一副模樣,沈青荷直接就紅了眼,咬牙切齒的叫出她的名字,隨后就尖叫了起來:“讓你的侍衛把臟手拿開!”
“拿開?”沈青桐冷笑,“他們要是不出手,你現在還有命站在這里嗎?別不識好歹,信不信你再這么鬧,我叫他們從哪兒把你撿回來的就再丟回哪里去!”
之前她們的馬車被劫,還險些被兩個土匪侮辱,沈青荷想來就后怕的一身冷汗。
她倒是不覺得沈青桐敢這么做,可是自己出丑又給撞破了,本來就已經惱羞成怒了,這時候沈青桐光鮮亮麗的樣子又和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她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大夫人是唯恐女兒要闖禍,趕緊走過來道,板著臉道:“青荷,不可以對王妃無禮,還不謝過你妹妹的援手?”
“母親!”沈青荷感覺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她不能和大夫人怎樣,登時就目色一厲,就要朝沈青桐撲去,“她根本就是沒安好心,存心看我的笑話的,我為什么要謝她?我——”
見到她這個張牙舞爪的樣子,大夫人想去拉,沈青桐身后又一個侍衛已經撞開了她,上前一步,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把沈青荷架住了。
“放手!你們放開我!”沈青荷掙扎著大叫起來,卻是完全的無可奈何,最后無計可施,只能是憤恨的又朝沈青桐看去。
“我是無所謂,你要死要活都輪不到我管你,可是——難道你都不想想你娘嗎?”沈青桐看著她,語氣譏誚的冷冷道:“她為了你,眼見著就要性命不保了,你非但不領情,還這樣有恃無恐的不斷拖后腿,都不會覺得于心不忍嗎?”
“你胡說八道什么!”沈青荷大聲的叫囂。
這段時間她沒見到沈青桐了,雖然對方已經今非昔比,可她一時之間就是無法適應這種云泥之別的身份逆轉,也做不到低聲下氣的委曲求全。
“沈青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們母女的感情,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挑撥開的!”沈青荷拗不過侍衛的鉗制,就只能刻薄的大聲叫罵:“你自己命硬,克死了爹娘,那是你活該,你自己沒福氣,就也見不得別人好嗎?你分明就是嫉妒我!”
“青荷!”大夫人見她口無遮攔的,心頭一個勁兒的猛跳。
可她不是沈青荷,她知道現在的沈青桐已經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了,所以也不敢妄動,只是嚴厲的試圖喝止沈青荷。
根本就不帶這么揭人瘡疤的!
蒹葭眼睛一紅,就要沖上去理論,“你——”
不想沈青桐已然目色一寒,先舉步走到了沈青荷的跟前。
沈青荷瞧見她眼底封凍的神色,心頭莫名的劇烈一跳,想躲,卻又躲不開,最后,只能強作鎮定,大著膽子道:“我說的都是事實,你——你想做什么?”
沈青桐看著她,臉上并無一絲一毫的怒意,只是很冷靜的注視她的眼睛。
最后,她抬手,掐住了沈青荷的下巴。
有點尖銳的指甲刺在皮膚上,沈青荷這才有點怕了,死命的縮著脖子想要往后躲。
沈青桐卻是沒讓,盯著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冷靜而緩慢的說道:“你說得對,我是沒有你這樣的福氣,沒有像是大伯母這樣一個可以拿自己的性命給你擋災的好母親。她如今已經時日不多了,所以沈青荷,我奉勸你一句,你可千萬要惜福,再這么繼續作下去,怕是你的好母親將來到了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的!”
沈青荷其實挺怕她的,所以一開始就是拼命的防備,可越是聽到后面,這才反應過來其中的不對勁來。
她怒目圓瞪,梗著脖子道:“你別危言聳聽,你說什么?”
沈青桐有些神秘的笑了笑,卻沒理她,而是轉向了大夫人,道:“大伯母知道我在說什么吧?”
大夫人的臉色,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血色全無。
她死死的捏著手里的帕子,因為用力過度,枯瘦的手指上,關節也慘白一片,看著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手。
楊媽媽一臉的茫然,看看沈青桐,又看看她。
大夫人咬著牙,震驚過后,便是神色復雜的盯著沈青桐的臉,一個字一個字艱難的道:“你說什么?”
語調聽著穩健,卻是分外的虛弱無力。
沈青桐和她四目相對,盯著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最后卻是興致缺缺的把目光又移回沈青荷的臉上,用手很大力的拍了兩下她的臉,又用一種幸災樂禍的語氣道:“醒醒吧!你真以為你做了辱門楣的事情,祖母她會既往不咎?實話告訴你,要不是你的好母親替你擋了災,你這時候都已經更不知道死了多久了。我看她那樣子,已然是毒入肺腑,活不了多久了,沈青荷,你就當是可憐她,以后也要多長點腦子,別再拖累她了。”
說完,她便一個眼神暗示過去。
兩個侍衛松了手。
沈青荷目瞪口呆的站著,明顯還是在消化她這段話的意思。
沈青桐懶得再搭理她,轉身往門里走去。
楊媽媽愣了半天,這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夫人,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替大小姐擋災?什么毒入肺腑?”楊媽媽驚恐的抓住大夫人的手臂。
可是大夫人全無反應,只是木愣愣的,木偶一樣的站著。
楊媽媽被逼急了,終于忍不住的追過去,攔住了沈青桐的去路,還是神情恐懼萬分的往確認道:“王妃,您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那個意思么!”沈青桐反問,面上毫無悲憫之心的一挑眉:“楊媽媽你在沈家那么久,你是不了解祖母還是不了解大伯母?沈家嫡出的大小姐與人私通,這是何等的大事?你真以為你家夫人有多大的能耐,能直接壓制住她的脾氣和怒火嗎?別這么天真了!”
說完,一把推開了楊媽媽,帶著自己的人,揚長而去。
楊媽媽被推了踉蹌,腦中驚雷陣陣。
是了,老夫人哪里是個那么容易妥協的人?
沈青荷當初不僅是犯了她的大忌諱,更是毀了她籌謀多年的計劃,就算有大夫人嚴防死守,她都是不該那么隨便就妥協了的。
楊媽媽隱約的已經信了沈青桐的話——
大夫人當初帶人過去和老夫人起了沖突,老夫人懷恨在心,又加上沈青荷那一筆,如果說都把怨氣泄在了大夫人的身上——
這是絕對有可能的。
楊媽媽覺得天都塌了,不自覺的又倒退了兩步,險些被門檻絆倒。
沈青荷卻是恐懼不已的。
她愣了半天,這時候突然轉身撲過去,抓住了大夫人的手臂使勁的搖晃,大聲的道:“母親,她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那不是真的是不是?她都是騙我的,是不是?”
太可怕了!
那個沈青桐,她是真敢說啊!
說什么大夫人替自己擋了災?這樣的誅心之言,也就只有那個狠毒又喪心病狂的丫頭才說得出來。
沈青荷的心里一遍遍的安慰自己,沈青桐就是故意嚇唬她的。
所以她拼命的搖晃著大夫人,想要聽她開口打破這個謠言。
大夫人面上一直沒什么表情,一截木頭樁子一樣的由著她大力的搖晃自己的身體。
楊媽媽回過神來,也轉身奔了回去,見著大夫人的臉色不太對勁,就趕緊把她從沈青荷的手里搶了出來,“大小姐,夫人的病還沒好,您輕一點!”
說完,就心疼的把大夫人往懷里攬,一邊喃喃的道:“夫人您別聽二小姐危言聳聽,她和咱們一直都不和,就是胡說八道來嚇唬人的!”
但是這話,卻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大夫人,還是安慰她自己的。
大夫人一直沒有言語。
楊媽媽絮絮叨叨的說了兩句話,突然察覺大夫人靠在她手背上的力道加重了,一低頭,卻見大夫人臉色慘白,雙目緊閉,身子軟軟的落了下去。
“夫人!”楊媽媽嚇壞了,手忙腳亂的去扶,卻根本就撐不住她身體的重量,倆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母親!”沈青荷也慌了,匆忙的撲過去。
這邊沈青桐一行先進了院子,雖然已經走出去很遠的一段距離了,但是身后楊媽媽等人哭天搶地的聲音還能清楚的聽到。
蒹葭因為對大夫人被下毒的事情太過震驚了,還在一直的失神。
木槿忍不住的回頭看了眼,眼底神色復雜的感慨道:“大夫人的性格一直都很要強,如果知道老夫人對他下了這樣的黑手,一時的急怒攻心,也不知道會不會直接就有個好歹!”
沈青桐本來是對一切無動于衷的,此時聞言,便就自嘲的勾唇一笑道:“她不會有事的!”
木槿見她如此的篤定,就更是疑惑,詫異的抬頭看她。
沈青桐側目看她一眼,篤定道:“她其實早就知道了!”
“啊?”木槿一驚,這次是真的吃驚到徹底愣住了,腳步都停住了,然后又趕緊追上來。
沈青桐看她一臉大惑不解的表情,就嘆了口氣道:“我原來以為她可能是一時疏忽才著了道,可是看她剛才的那個反應,她是早就對這件事心里有數了。”
木槿回想了一下——
的確,沈青桐當眾揭穿那件事的時候,大夫人雖然臉色不好,但是自控力卻是很好,幾乎就沒有露出任何意外或者是吃驚的表情。
木槿一時啞然,陷入了沉思。
就聽沈青桐感慨著繼續說道:“也許她都不僅僅是知道而已,或者——從一開始,這就是她自甘入局做的戲吧!”
“小姐您說說——”木槿倒抽一口涼氣。
沈青桐的唇角勾了勾,眼底神色多了幾分寂寥:“祖母的個性我都看透了,何況是她,也許她早就知道祖母心里的那口氣如果不泄出去,沈青荷就永遠都在危險當中,或者包括當初闖入紅梅堂去大鬧,她都是故意的!”
“就為了引開老夫人的注意力?”木槿突然明白了,但同時卻又更加的震驚:“因為大小姐激怒了老夫人,所以大夫人才更過分,故意更大限度的激怒她,好把老夫人的怒意全部引到她的身上來,這樣一來,老夫人就不會再那么針對大小姐了?”
“可能吧!”沈青桐道,說著,又是搖頭一嘆:“所以,在這件事上,我根本就是枉做小人了!”
說實話,她其實挺佩服大夫人的,為了沈青荷,居然能舍生忘死到那種地步。
沈青桐其實是個不會被輕易感動的人,但是這一刻,也多少是覺得大夫人有些可憐的——
可是,有什么辦法呢?大夫人愛女心切,雖然沈青荷是爛泥扶不上墻,大夫人做出再大的犧牲和努力,最終都只能是徒勞,可是——
誰又有什么理由和立場,能讓她放棄沈青荷呢?
在女人當中,大夫人這樣的人,本該是剛烈決絕的一代梟雄的,但是為了她的女兒——
結局已定,最后是必定只能慘淡收場的。
已經有很長的時間沒有這樣的情緒低落了,沈青桐突然覺得這樣的心情很惱人。
于是她強行甩甩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情統統拋掉,再左右一看,才覺得怪異:“云翼呢?我怎么今天好像沒見到他了!”
這個云翼,就是個奇葩,明知道她不待見,還總是喜歡拼命的往她跟前湊,好像多刷臉幾次,她厭煩習慣了也就不會計較了一樣。
沈青桐問完,又兀自郁悶——
那么個不靠譜的東西,看不見不是正好,她找他做什么?
木槿回頭,給侍衛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那侍衛忙道:“沒見了,好像昨晚的事情解決之后就沒了,可能——休息去了吧!”
沈青桐于是就沒再追究,回了住處。
木槿把她的東西都匆忙的收進箱子里帶來了,而云鵬急著去找西陵越,匆忙中就只帶走了一個箱子的衣物和用品,這邊還有幾個西陵越的箱子都被抬了過來。
一下午沈青桐就看著兩個丫頭帶人歸置行李,自己歡歡喜喜的剝瓜子逗鳥。
紅眉是個大嗓門的,又慣常不會看臉色,撲騰著翅膀,滿屋子就聽它罵“傻鳥”的聲音。
“奴婢收拾行李的時候,看它傻傻的蹲在架子上,怕是我們都走了,王府里的人不知道過去找管它,就一起帶來了!”木槿一邊把箱子里的衣裳拿出來,折疊好了放進柜子里,一邊笑著解釋。
“我趕路都覺得有點水土不服,它倒是精神,這么聒噪,煩死了啊!”蒹葭抱怨。
沈青桐倒是挺喜歡和這只傻鳥斗嘴的——
逗它都比去斗沈青荷那樣的蠢貨有意思啊。
這邊她正和紅眉歡快的分吃瓜子呢,外面就見一個人高馬大的影子跳過門檻,滿臉喜氣的進來了。
“王妃,他們說你找我啊?”云翼笑瞇瞇道。
沈青桐一看到他就沒了心情,冷著臉看了他一眼,道:“路上一直走得匆忙,我還沒來得及問,北魏那邊到底出什么事了?邊關這里最近幾年不是一直都很安穩的嗎?為什么會突然打起仗來了?”
這個不靠譜的侍衛,她見一次就鬧心一次,越是這樣就越是不能白白的心里不痛快啊。
沈青桐看似問得隨意,實際上心里卻莫名的有些緊張——
北魏朝中,太子和攝政王勢均力敵的爭鋒,這一次邊關的戰事又這么突然,怎么想都應該是北魏權力核心出了大問題了吧。
而與此同時,這邊大夫人的屋子里卻是一片愁云慘霧的景象。
叫大夫來施了針,大夫人已經轉醒,只是臉色奇差,沒什么精神的樣子。
沈青荷握著她的手,坐在床邊默默垂淚:“母親,你快說,你告訴我,沈青桐她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難道真的是祖母她——”
剛才他們已經特意讓大夫診過了,大夫是說大夫人被人下了慢性度,脾臟內毒素堆積,已然十分的嚴重了。
沈青荷突然就會覺得恐懼,這個時候,心里已經顫抖成一片。
------題外話------
大夫人真挺不容易的,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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