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繼母瘋癲,春獵前奏
“小姐,夏秀剛剛傳話來說正院那位這兩日看著精神有些不對。”春花將夏秀的話簡明扼要的重復(fù)了一遍。
慕容安意聽的皺了眉,“你說什么,慕容媚兒瘋了?”
“好像是這樣,小姐您看這事是不是有詐?”
“走,我們?nèi)タ纯矗还芩钦娴倪是假的,既然她想瘋就讓她瘋好了。”
“三小姐…”正院的人見慕容安意來了,都十分恭敬,現(xiàn)在夫人這個樣子,三小姐又管著家,她們自然要識時務(wù)。
“帶我去看看夫人。”慕容安意淡淡的看了一眼眾人,面容平靜,看不出心思。
夏秀在前面引路將慕容安意引進(jìn)慕容媚兒的房間,剛一踏入房間,陰暗逼仄之感便迎面而來。
房內(nèi)所有的窗戶全都被窗簾遮住,所有光線都被擋在外面,任憑如何掙扎都穿不透厚厚的簾幔。
慕容媚兒坐在床頭,神情呆滯,連人進(jìn)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夫人這是怎么了?”慕容安意小聲問夏秀。
夏秀搖搖頭,“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夫人最近兩天就神情呆滯。”
“那怎么不請大夫來看看?”慕容安意皺了眉頭。
“夫人不讓人近身,偶有清醒的時候也交待不讓請大夫,說是不想讓人看見這副樣子。”
“行,你先去吧,我看看夫人。”
“姨娘…”慕容安意試探著喚她。
床上的人聽到聲音動了動,沖慕容安意露出個甜美而癡傻的笑容,看起來似乎病的不輕。
慕容安意抬腳向床邊走,慕容媚兒傻笑著看她走近自己。在慕容安意離她只有兩三步遠(yuǎn)的時候,慕容媚兒突然發(fā)難,拔下頭上的金簪向慕容安意的胸口插去。
簪子前端尖利,閃著暗金色的冷芒,直朝慕容安意逼來。
慕容安意心里早有防備,向后一倒,避過了簪子。慕容媚兒見一擊不中,又俯身狠狠一插,卻被慕容安意一腳踢在手腕上,簪子飛落在地上,發(fā)出一聲脆響。
慕容媚兒一雙狐貍眼中快速滑過一絲惱恨,被慕容安意準(zhǔn)確抓住,她冷冷一笑,杏眸斂衽聲音低冷,“姨娘想要殺我,恐怕還得再練幾年,姨娘既然精神不好,就好好養(yǎng)著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獨留下慕容媚兒一個人惱恨不已。
她之所以裝出疑似瘋癲的樣子,就是知道慕容安意那個小賤人一定會來查看,她就可以借此機(jī)會殺了那個小賤人,沒想到還是功虧一簣。
慕容媚兒對自己的處境心里清楚,她如今已經(jīng)失貞,再想獲得李長昭的寵愛已然是不可能,可是她不甘心,這一切都是慕容安意害的,她就算是死也要拉她下地獄。
慕容安意大步流星的回到寫意院,眼中升騰起涼薄殺意,既然慕容媚兒想借瘋病殺她,那必要真的瘋了才好。
“花影,你去…”
花影領(lǐng)命而去,沒多久便帶著東西回來了。
“春花,你將這個交給夏秀,讓她分十次給慕容媚兒吃了。”
“小姐這是?”
“既然姨娘想變成瘋子,本小姐豈能不成全她。這藥據(jù)說可以讓人精神錯亂,甚至出現(xiàn)幻覺,然而時而又會清醒,這樣在半夢半醒間輾轉(zhuǎn)比一直瘋著還要耗費精氣神,而且清醒時會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作為瘋子時的模樣,豈不是妙。”
簡單來說,這種藥會讓人精神錯亂進(jìn)而行為瘋癲,不過在清醒的時候又能記得自己做過什么。
此藥的厲害之處就在于此,即便是人清醒了,身邊的人也會記得她瘋癲的樣子,不會相信她的話,更不會相信她仍然正常。
這種明明清醒卻被人當(dāng)做瘋子,又得不到身邊人信任才是這藥的狠辣之處。
藥用到**天的時候,慕容媚兒就已經(jīng)瘋了,成天叫嚷說是看見了慕容婉兒的鬼魂。
她時而瘋癲時而正常,瘋癲的時候誰都不認(rèn)得,正常的時候卻能像平常人一樣說話走動,讓人覺得形容詭異。
慕容安意聽了嗤笑一聲,看來自己那次扮鬼還挺深入人心,慕容媚兒就連瘋了都記得她母親的鬼魂。
“姨娘病的這么重,該找個大夫瞧瞧了。去派人通知父親一聲,好歹是他的人,總該去親自看看。”
“意兒,這是怎么回事,夫人怎么會瘋了?”
李長昭近來除了公事就是宿在各個姨娘的院里,對于慕容媚兒的情況自然不了解。
他身邊的人又都隱約知道慕容媚兒犯了忌諱,自然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在他面前提,他也就不知道慕容媚兒如今是個什么樣子。
慕容安意一臉擔(dān)憂,額頭上都沁出了薄汗,看起來不似作偽,“夫人前些日子就不太好,我曾經(jīng)來看過,但發(fā)現(xiàn)夫人也只是精神狀態(tài)不好而已,夫人怕麻煩又不讓請大夫,結(jié)果今天伺候的人來說,夫人她這兩日總疑神疑鬼的,大家覺得情況不對,方才來報。”
這時一個老大夫挎著看病的匣子疾步走來,“見過大人,小姐。”
李長昭焦躁的擺手,“免了,快進(jìn)去吧。”
距離上次見慕容媚兒不過十幾日,慕容媚兒卻足足老了十幾歲的樣子。她發(fā)髻凌亂,雙眼無神,眼角處的細(xì)紋連脂粉都遮掩不住,皮膚也松弛了許多,顯出老態(tài)來。
李長昭見曾經(jīng)艷極一時的美人竟然形容枯槁,臉上現(xiàn)出一些嫌棄來。慕容安意見狀暗自冷笑,這就是慕容媚兒搶來的好姻緣,不知她可會后悔。
夏秀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想讓大夫把脈,不料卻被慕容媚兒死死攥住,指甲摳到她細(xì)嫩的皮肉里,帶來銳利的痛。
“慕容婉兒,你別來找我,你以為我怕你嗎?你注定斗不過我,哈哈…像你這樣的蠢女人怎么可能贏我。”
“夫人,是奴婢,是夏秀啊!”夏秀一邊低叫,一邊試圖從慕容媚兒手中解脫出來。
然而慕容媚兒力氣極大,緊緊捏著夏秀的手腕,似要將她手腕捏碎一般,“你以為你是嫡出就能壓我一頭了嗎?夫人的位置早晚是我的,老爺說了…”
“來人,還不快將夫人拉住,胡言亂語像什么樣子。”李長昭憤怒的打斷慕容媚兒的話,三角眼異常陰鷙,這個瘋子真是什么都敢說。
衣袖輕輕被扯動,李長昭垂眼,發(fā)現(xiàn)慕容安意正一臉荏弱和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父親,夫人她與母親的關(guān)系竟是這般不好嗎?下人說夫人總是看見母親的鬼魂就很瘋狂惶恐,難道母親她是被…”
夫人害死的幾個字尚未說出口,就被李長昭快速打斷,“好了,夫人她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的話怎么能作數(shù),還是先讓大夫看過再說吧。”
慕容安意猶豫了一下,隨即順從的低下頭,“嗯。”
老大夫替慕容媚兒把了脈,只說是痰迷心竅,心智紊亂,然后開了些醒腦安神的湯藥便走了。
慕容媚兒頂著亂蓬蓬的頭發(fā),四周查看,一雙狐貍眼帶著惶惑與陰麗。
當(dāng)她看到慕容安意的臉時,突然尖叫起來,渾身抖搐,狀態(tài)瘋癲,“慕容婉兒,你這個賤人怎么又來了,你走你走,你不要以為我怕你,就算你是鬼我也要讓你魂飛魄散,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慕容安意看著她雙手合十,嘴里振振有詞,神情魔怔的樣子,終于相信這回她是真的瘋了。
而李長昭見慕容媚兒瘋瘋癲癲的樣子,三角眼中呈現(xiàn)一絲殺意。如今她瘋了,看樣子什么話都說,未免她說了什么不該說的,最好是讓她永遠(yuǎn)閉嘴。
當(dāng)年的事他雖然沒有參與其中,卻有冷眼旁觀之嫌。若是讓慕容安意知道,定然會與他離心,甚至?xí)柚捓浜偷杂赖膭萘韴髲?fù)他,他不能冒險。
慕容安意見他眼神變幻,大概知道他在打算些什么,也不戳破,徑自回寫意院去了。
“小姐,看來這回她是真瘋了,咱們要不要?”春花明亮的大眼閃過暗光。
“不必,自有人會料理她。”
“小姐是說…老爺?”春花想了半晌不確定的問道。
“嗯,我?guī)退侔l(fā)財甚至送美人給他,要的就是他們自己咬起來,如今就快要實現(xiàn)了,我要讓他們悔不當(dāng)初。”
陽光照在慕容安意白凈的小臉上,反射出一片冷寂,她身姿端麗的站在初春的陽光下,像一朵傲霜的迎春花,美麗的有些荏弱卻又堅強(qiáng)的不可摧折。
確實如慕容安意所想,李長昭為了怕慕容媚兒再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讓人在她的飲食里下了一種慢性毒藥。
藥物會讓她逐漸變的虛弱,卻又不會太過突兀而讓人懷疑。李長昭甚至有時會親自去正院看望慕容媚兒給她喂藥。
慕容安意聽說后不做什么反應(yīng),只讓夏秀注意著慕容媚兒的狀態(tài),有什么異常及時告訴她。
時間在不經(jīng)意的時候總是流淌的很快,又到一年春好處,冰雪消融,草長鶯飛,萬物都恢復(fù)了生機(jī)與活力,待在各自的領(lǐng)域蠢蠢欲動。
隨之而來的一年一度的春獵也要拉開帷幕,此次春獵四品以上官員及其家眷均可參加,因著這次春獵,美麗榭和麗人閣的生意也陷入了火爆,又讓慕容安意鼓了錢包。
京城城郊外一座小型的廟宇里,一個穿著素衣的年輕女子安靜的站在破舊的小院中眺望遠(yuǎn)方。
女子看起來二十多歲不到三十的樣子,修眉靜目,眉眼清柔,她的五官分開來看并不出眾,眼不夠大,鼻也不夠挺,唇色也不夠妍麗,屬于放到人堆里一眼看不到的那種人。
然而這樣普通的五官雜糅在一起,卻顯出一種寧靜如靜海平流的氣質(zhì)來。她的身上很靜,靜的仿佛任何一點人間煙火都不該沾染其身。
她靜靜站在院中,便讓人感覺偏陋的小院都變得耐看了起來。她的神色平和,仿佛多年清修早已讓她超脫世俗之外,讓人瞬間便聯(lián)想到一句話: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她仿佛是江南的煙雨和著春風(fēng)吹成的人物,清淡而悠遠(yuǎn)。
“公主,宮里明日就派人來接了,您總算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老嬤嬤從院外而來,神色復(fù)雜,似喜似悲。
“嬤嬤,你很想離開這里嗎?”女子回過頭,秀眉悠長,聲音和神色都是極淡的,輕緲的讓人稍不留神就會錯過。
老嬤嬤的眼角溝壑不平,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她看著女子,良久嘆息了一聲,“老奴何嘗不知道他們接咱們出去是為了什么,可還是忍不住抱著希望,畢竟您還年輕總不該在此度過余生。”
女子聽了神色不變,只是江南煙雨攏上了寒煙,“世事從來由不得人做主,況且離了這里也好,省得累嬤嬤跟著我在這里受苦。”女子看著老嬤嬤的眼光有些慈悲,靜嬤嬤如今不過四十出頭,看起來卻已步入老年一般。
“您說的哪里話,老奴活著一日就要陪著公主一日。”靜嬤嬤突然露出些悲傷的神色,語氣卻很堅定。
女子沒有說話,轉(zhuǎn)身眺望著京城的方向不知想些什么。
次日,橙黃的馬車停在了一間廟宇的門口,一個年輕女子并一個老嬤嬤在宮人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從此開始了另一段人生路。
“宣昭陽公主進(jìn)殿。”太監(jiān)尖細(xì)的嗓音傳遍了皇宮的許多角落,素衣木釵的女子緩緩踏入大殿,她的規(guī)矩極好,行走間如行云流水,姿態(tài)沉靜。
圣帝滿意的瞇起一雙凌厲的眼,打量著緩緩向他走來的女子。
“參見陛下,萬歲萬萬歲。”女子屈膝跪下,以手觸額,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宮廷大禮。
“起來吧,多年不見,昭陽倒是從容靜美了許多。此次叫你回來是要參加過幾日的春獵,趁機(jī)與西榮的使臣熟悉一下,你暫且住在宮里,若有何需要就向皇后說。”
“昭陽明白,多謝陛下。”女子,也就是昭陽公主不喜不悲,柔和而順從。
“李公公,帶昭陽公主去榮華殿住下。”圣帝吩咐了一聲,便不再過多理會這個不日將會遠(yuǎn)嫁的公主。
……*……*……*……
“聽說這次那個昭陽公主也會去春獵,以前怎么從未聽過這個昭陽公主的名號?”慕容安意懶懶的靠在蕭冷懷里。
蕭冷輕輕動了動,讓她靠的舒服些,“昭陽公主是先帝的小女兒,當(dāng)年的剛王之妹,剛王人如其名,剛強(qiáng)威猛,戰(zhàn)功彪炳,是皇位的有力人選。
然而過剛易折,他終究還是輸在了當(dāng)今皇上的手上,連帶著母族、部下全部覆滅。
彼時當(dāng)今皇上剛登基,為了顯示仁德才留了昭陽公主一命。而昭陽公主比她的兄弟要聰慧的多,自請出家代發(fā)修行為國祈福,這才一直活到現(xiàn)在。”
“你怎么想起讓她去和親呢?”
“珍公主年紀(jì)尚幼,論心智手段比昭陽公主差之遠(yuǎn)矣,自然不如昭陽公主合適。再則昭陽公主這些年在寺廟想必過的并不好,本相此舉雖是害她,卻也是給她一個機(jī)會。她若足夠聰明,自然能在西榮謀得一席之地,好好生活。”
“說的好聽,誰不知道你的心其實黑透了,要不齊琢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了。”慕容安意輕嗤了一聲。
蕭冷垂眸,有幾簇幽光閃爍,“你這丫頭偏要哪壺不開提哪壺,信不信我…”
蕭冷沒有說完,慕容安意便挑釁的抬頭,“你待如何?”
蕭冷鳳眸閃過波詭,“信不信我拿小棍捅你!”
慕容安意怔怔的看著蕭冷,良久爆出一陣大笑,“我不怕你拿棍捅我,但我怕拿針扎我啊!哈哈哈…”
蕭冷臉色鐵青的看著慕容安意,上下其手的將她好好磋磨了一頓,才放過她。
——老子是蕭丞相很扎手的分界線——
“公主,這樣真的行嗎?”一道輕細(xì)的聲音響起在華麗的轎輦里。
“這是最后一次機(jī)會,不容有失,過了春獵本公主就要跟齊琢完婚了。”
“可是…”宮女有些猶豫,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公主自然是沒事,她們可會被太子打死的。
尹輕靈有些不耐煩的瞪了一眼說話的宮女,“沒什么可是,如果你們不替本公主好好辦事,本公主現(xiàn)在就要你們好看。”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幫小蹄子明著是她的婢女,實際上卻是最聽皇兄的話。
況且,皇兄也說了,如果她能讓蕭冷主動娶她,他也會幫她的。
而蕭冷此刻還不知道自己被惦記上了,只想著這幾日怎么才能跟慕容安意獨處。
一行大部隊浩浩蕩蕩的從皇城出發(fā),駛向京城外有名的皇家狩獵場。
“小姐,您先睡會兒,等到了我叫你。”晚晴在腿上墊了個軟薄的墊子,讓慕容安意躺在她腿上。
慕容安意閉目躺下,雖然沒什么睡意,卻也很養(yǎng)神。
過了一個多時辰,浩蕩的馬車長隊才在狩獵場外圍停下。各家紛紛選好地點支上帳篷,慕容安意選了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搭帳篷,李碧葉也靜靜的將帳篷搭在慕容安意附近。
經(jīng)過上次的事,不知是真正意識到慕容安意的手段,還是自己想開了。總之李碧葉再沒有找過慕容安意的麻煩,就算平時遇到也是規(guī)矩的說兩句話就走開。
而李碧葉的性子也沉靜了許多,讓白姨娘很欣慰,當(dāng)然這是因為她并不清楚靈山上發(fā)生的事。
總之不管怎樣,李碧葉如今的樣子倒是慕容安意滿意了許多。只要她不來主動招惹自己,慕容安意表示她也不會非揪著她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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