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路見不平
“春花,走吧。”慕容安意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衣裙,外罩瑩白色大氅,既不會太素淡又不過分鮮艷,恰到好處。
慕容安意看了眼大門口小巧精致的馬車,冷冷一笑,李長昭倒是做足了準備。
“走吧。”慕容安意在春花的攙扶下登上馬車,三子揚起鞭子抽在馬臀上,馬拉著車廂緩緩前行。
三子雖然人磕巴,但辦起事來還算靠譜,知道自己要替慕容安意駕車,利用閑著的時間將京城大部分地方走了個遍,以免不認得路。
然而將軍府是圣帝新賜的,三子還是打聽了許久才找到。
慕容安意下了馬車,將軍府三個大字第一時間映入眼簾。慕容安意抬眼望去,兩扇朱紅色的大門將這座大宅子遮掩起來,門口兩頭石獅正兇惡的盯著她。
慕容安意不禁暗暗點頭,果然是氣派,就是不知里面如何。
春花上前叩門,大門應聲而開,兩個士兵模樣的人守在門口。春花自報了身份,其中一個士兵對著慕容安意抱拳道:“原來是小姐,請進。”
慕容安意帶著春花走進去,身后的門輕輕合上。
說話的士兵帶著慕容安意朝內(nèi)院走去,迎面碰上翟汀。
“你去吧。”翟汀出聲將領(lǐng)路的士兵打發(fā)走。
“翟公子。”慕容安意頷首。
翟汀點點頭,對慕容安意道:“走吧,我?guī)阍诟镒咦撸J認路。”
慕容安意知道翟汀有話與自己說,示意春花遠遠跟著,自己隨翟汀在宅子里漫步。
圣帝親賜的宅子果然美輪美奐。整個府邸大氣恢弘,金匾紅柱,宅子中間有一處園子,里面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頗有種江南水鄉(xiāng)的秀麗。很符合翟永所說的天倫生活,寧靜而美好。
兩人并肩走上拱橋,看著橋下的清水,心情舒緩而寧靜。
翟汀突然停下,轉(zhuǎn)頭直視慕容安意的眼睛,慕容安意站住不動,靜待翟汀的下文。
果然,翟汀緩緩開口,“我有些話要與三小姐說,我常年在邊關(guān)不懂京城的事故,若有何不中聽的地方還請多包含。”
慕容安意莊重應聲,“翟公子請說。”
翟汀站的很直,低頭看著慕容安意白凈的俏臉。
“相信你很疑惑父親為何要認你當義女。”
“是,我是不明白,翟公子知道?”
翟汀點頭,“我想我知道一點,不過我不會說,還是讓父親親自告訴你吧。”
慕容安意也不強求,安靜聽翟汀說話。
“雖然我不能告訴你父親為何要認你當義女,但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父親既然在大殿上親自求皇上做主,便是真心認下你。父親認下你,我便認下你,以后你可以叫我大哥,我會盡量盡到做大哥的責任。”
慕容安意靜靜看著翟汀,從他的話里不難聽出,他對自己的父親很尊重。即便翟永突然認一個陌生女子做義女,他也毫不猶豫的接受,還表示會盡量做個好哥哥。
“不過……”翟汀話音一轉(zhuǎn),“父親和我現(xiàn)在看起來是鮮花著錦,但實則更應步步小心,如今你既是父親的義女,也算是翟家的人,我希望你不要做出有損父親的事,只要你不對父親不利,我自然會像大哥一樣照顧你。”
慕容安意有些不悅,“翟公子這是在警告我?”
翟汀定定的看了慕容安意一眼,“你若認為是就是吧,我只是想說父親征戰(zhàn)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清閑下來,我希望他能過兩天安寧清凈的日子。”
看著如此孝順的翟汀,慕容安意說不出別的,只鄭重承諾,“翟公子你放心,你并不知道我在康安伯府的情況,翟將軍若對我維護,對我來講,便是最大的憑仗,所以我絕不會做損害翟將軍利益的事,當然這前提是你們對我的態(tài)度。俗話說,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而我慕容安意正是這樣的人,別人對我好,我會放在心上的。”
“那就好,走吧,我?guī)闳ヒ姼赣H。”
——
“母親,你不是說一定會替我教訓慕容安意那個小賤人,為我報仇嗎?你看她現(xiàn)在不僅活的好好的,還被翟將軍認了義女。”李天驕簡直要氣瘋了,慕容安意一天不死她就一天不能開心,她不光占了嫡女的名頭,如今又做了大將軍的義女,以后豈不要凌駕于她之上。
慕容媚兒一雙狐貍眼中全是恨毒,為什么過去那么多年了翟永還是記掛著那個賤人。
不過慕容媚兒還是安撫李天驕,“驕兒,你放心,你父親想要將慕容安意嫁到世家做妾,我一定會盡快將這件事辦妥。”
“真的?可是我真的不想等了,母親不是說姨婆回來就好了嗎?”
慕容媚兒被李天驕纏的有些煩了,臉色沉了些,“你還說,上次本來已經(jīng)計劃好,讓楊分纏住慕容安意,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那?還有,大夫說你的腿要好好靜養(yǎng),你偏不聽,非要去什么洗塵宴,現(xiàn)在好了,大夫說你還要半個月才能下床。”
“什么?還要半個月?他根本就是個庸醫(yī),自己沒本事還怪我。”
“好了,總之慕容安意的事我自有打算,你專心養(yǎng)病,爭取在今年的梅花宴上艷壓群芳才是正經(jīng)。”
——
“翟將軍。”慕容安意屈膝行禮,翟永連忙叫她起身。
“今日叫你來是想多了解一些你平日的喜好,畢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也不要叫我翟將軍了,我認了你做義女,你叫我義父吧。”
慕容安意從善如流,“義父。”
翟永欣慰的點頭,“好,好,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一定有很多疑問,想知道我為何認你做義女是嗎?”
慕容安意誠實的回答,“是,我很疑惑,還請義父能夠釋疑。”
翟永目光飄蕩,仿佛陷入了很久遠的回憶,良久才回過神,看著慕容安意那張相似某人的臉。
“我與你母親是故交,她臨終前最后一次與我聯(lián)系時,曾交待我讓我能照顧你,然而我在邊關(guān)一待就是十幾年,有負她所托,如今我既然回來了,自然會盡力照顧你,以后你有什么困難可以跟我說。”翟永的態(tài)度很誠懇,提起慕容婉兒時神情很溫柔,慕容安意直覺這不是故人什么的那么簡單。
慕容安意看了眼翟永剛毅的臉,正色道:“翟將軍,恕我直言,我并不是我娘,所以你若是有什么移情心理還是趁早歇了吧。”慕容安意覺得有必要說清楚,她可不想,白天是干爹,晚上雅蠛蝶。
翟永一張老臉有些紅,責怪的看了一眼慕容安意,“你這孩子說什么呢?你這個性和你母親可是一點都不像。”
慕容安意不以為恥,十分坦然,“是了,我哪有我娘溫柔賢淑,那翟將軍現(xiàn)在是不是反悔了?”
翟永被慕容安意噎了一嗝,“這是皇上親自做主的事,豈能說反悔就反悔,罷了,你還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以后我們多多了解自然就會好了。中午在這吃飯吧。”
慕容安意點頭同意,收起玩笑,面容嚴肅,“翟將軍,有些話我想有必要跟你說一下,你認我做義女的事是那么多雙眼睛都看到的,自然不能反悔,不過若是哪天你不愿意維持這個關(guān)系,我會痛快同意,咱們就橋歸橋,路歸路。
我這個人性子比較散漫,跟京城的官家小姐不太一樣,大家閨秀什么的我大概是做不來,翟將軍若是怕我丟你的人最好還是早做打算。”
慕容安意一口氣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雖然她很想借翟家父子的勢,但她并不想巴結(jié)翟永,那樣的生活太累。與其那樣,她寧愿牢牢抱住蕭冷的大腿,蕭冷雖然惡劣,但對她終究還不錯,她在蕭冷面前都沒有刻意巴結(jié)過,更別說別人。
翟永看著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她的眸中有一種寧折不彎的堅韌,即便是面對自己,她的脊梁也挺的直直的,她告訴自己她并不想巴結(jié)自己,甚至不愿意委屈她自己來討好他。
翟永對慕容安意原本只是礙著慕容婉兒,想盡一份心而已,如今倒是有兩分欣賞慕容安意了,就算沖著她的誠實,他覺得認下慕容安意或許還不壞。
“你說的我知道了,我常年在邊關(guān),也不講究這些,你放心吧,現(xiàn)在你是不是可以跟我去吃飯了。”
“遵命。”慕容安意學著男子的禮儀,雙手抱拳,頭垂到手臂上,滑稽的模樣逗笑了翟永。
慕容安意一大早起來飯都沒來得及用多少,這會確實餓了,連吃了兩大碗才停手。
“小妹胃口不錯。”翟汀有些驚訝的看著慕容安意,她這么瘦弱沒想到吃這么多。
通過剛才的談話,翟永也大概了解了慕容安意的為人,現(xiàn)在看她這般坦然不做作,心下對慕容安意又喜歡兩分。說實在的,他并不喜歡京城閨秀那種所謂的禮儀,到別人家做客為了不失禮就算吃不飽也要忍著,他覺得慕容安意這樣就很好。
不僅如此,翟永覺得他和慕容安意有種說不清的緣分,那日他騎馬走在大街上,突然間感覺有什么東西牽引著他抬頭,而他一眼就看見了窗后的慕容安意,昨日他在御花園隨意走走,又碰到慕容安意,就好像每次他都會不經(jīng)意的向她的方向靠近,若不是慕容安意年紀太小,翟永都要懷疑這是所謂的天賜姻緣了。
“休息一下,用點水果。”圣帝今早讓人送來了不少貢果,府上就他們兩個人也吃不了那么多。
“好啊。”慕容安意笑瞇瞇的答應,反正有的吃她才不會拒絕。翟永看著她彎彎的杏眸,眼中也帶了點笑意。
翟汀看了自家父親一眼,心里暗自衡量,或許慕容安意的性子正適合給父親做義女,父親許久不曾露出這么輕松的笑容了。
“安意,這么多年你都是怎么過的,能跟我說說嗎?”翟永語氣平和,就像兩個熟人閑話家常。
慕容安意將原主與自己過來后的遭遇與翟永說了一遍,翟永有些唏噓。
“你一個小女孩才五歲就被放到山村生活,一定很辛苦吧?”翟永對慕容安意又多了幾分憐惜。
慕容安意搖搖頭,“也還好了,我在白河村蓋了房子,又有銀子賺,如果不是父親叫我回來相親,我還不想來京城呢。”
“是跟楊分?”翟汀插話,從昨日翟永要認慕容安意做義女之后,他便調(diào)查了慕容安意一番,結(jié)果與慕容安意說的基本差不多。慕容安意沒什么為人稱道的事,只有與楊家的親事還算轟動一些。
“楊分是誰?”翟永十多年不回京,對京城的人和事都不熟悉。
翟汀眼睛閃了閃,對翟永解釋道:“是江老將軍的外孫,大理寺卿楊誠的兒子,據(jù)說是個成日流連花街柳巷、斗雞遛狗的紈绔。”
翟永有些驚訝,楊分竟然是江老將軍的外孫,可想到楊分的為人又有些氣憤,“那你父親知道嗎?”
慕容安意誠實的點點頭,“知道啊,就是因為大姐姐知道楊分這樣不愿意嫁,所以才選我啊。”
翟永這下更是氣的一拍桌子,“李長昭太過分了,他怎么能這么對婉兒。”
慕容安意驚訝的看著翟永,沒想到這位翟將軍這么憤青,而且看起來對她娘很上心啊。
翟永見慕容安意和翟汀都看著他,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輕咳一聲緩解尷尬。
翟汀不愧是個孝子,見自家父親有些尷尬,立馬將話題扯開,“小妹,你說你在臨邊鎮(zhèn)是說書的,是真的嗎?”翟汀看起來冷冰冰的很嚴肅,其實待人挺和善的。
慕容安意不覺得拋頭露面有什么不對,便痛快的答道:“是啊,我在那邊的吃穿用度都是靠我說書掙的錢。”
翟永看向慕容安意的眼神多了些之前沒有的內(nèi)容,這么小個孩子,還是個女孩子,為了生計拋頭露面,如今還能這么開朗樂觀,真是難得。
慕容安意用了些水果,又跟翟家父子聊了會天,便坐車趕回康安伯府。
——
“你這個老不死的,想要訛詐也不看看本公子是誰。”
街上鬧哄哄的,馬車也被迫停了下來。慕容安意皺了眉頭,“春花,去看看怎么回事。”
春花撩起簾子走下馬車,不到半刻鐘就回到馬車上。
“小姐,是一個老婆婆被馬車撞到了,車里的人說老婆婆訛詐,不想給錢。”
慕容安意打開簾子看了一眼,肇事馬車停在路中間,擋住了整條路,若車主不主動將馬車趕走,后面的馬車都休想過去。慕容安意無奈,只好下車。
被撞的是一個老婦人,鬢發(fā)有些斑白,看起來年紀不小了,她捂著腿,臉色青白,顯然是傷到了。
再看車邊站著的年輕男子,衣著華麗,眉眼中全是不屑與倨傲,仿佛在俯視一只螻蟻。
周圍的群眾都對他指指點點,似乎不滿他這樣輕賤別人。
“你這個老太婆,快起來,再賴著不走我可要報官了。”男子滿臉神氣,用腳推搡著老婦人。
老婦人用力往旁邊挪了挪,額頭全是冷汗,卻仍舊不能離開馬車一步,只好停下喘著粗氣。
慕容安意看不過男子的行為,卻也不想在街上糾纏,便轉(zhuǎn)身吩咐春花。
春花應聲,上前將老婦人攙扶起來。
“老人家,跟我走吧,我們送你去醫(yī)館。”
“站住,她沖撞了本公子就想這么一走了之,哪有這么便宜。”
“那不知公子想怎么解決?”慕容安意見男子不依不饒,只好親自出面。
男子打量了慕容安意一眼,“你是什么東西,也敢管爺?shù)氖拢俊?br />
慕容安意冷嗤一聲,不恥下問,“恕小女子眼拙,不知這位公子是什么爺?王爺還是侯爺?”
此話一出,圍觀群眾哈哈大笑,這人一看就是個會投胎的紈绔子弟而已。
“你敢嘲笑本公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男子陰狠的瞪著慕容安意。
慕容安意一臉驚訝,“呀,原來我猜錯了,這位公子是掌管生死的閻王爺啊!失敬失敬。請問你不在你的陰司好好辦公,跑到陽間來做什么。”
男子氣紅了眼,卻說不出話。身邊的小廝見狀大嚷,“我們公子是吏部侍郎牛大人的嫡子,你敢這么跟我們公子說話。”
被稱作牛公子的男子也反應過來,對慕容安意惡狠狠道:“你這個小娘皮休要管本公子的事,不然本公子要你好看。”
慕容安意完全不把男子的威脅放在心上,反倒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原來姓牛啊,怪不得呢。那敢問公子,你是叫牛逼還是叫牛掰?該不會是叫牛逼哄哄吧?”
此言一出,人群中又爆出一陣大笑。后面一輛精致的馬車里,一位年輕的絕色男子也勾起一抹微笑:這姑娘有點意思。
姓牛的男子見眾人都嘲諷的看著自己,惱羞成怒,對著慕容安意一腳踢過去。
慕容安意身子輕旋,一個高抬腿將男子的腿踩在腳下,看的眾人紛紛叫好。春花也一臉崇拜的看著慕容安意,小姐簡直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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