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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4章 武空的睡相


  “快看,荊州王的馬車來了。”

  “不是吧?荊州王過府拜訪北安王?”

  “荊州王啊?”

  ……

  劉澤端坐在車里,聽著外面特意壓低聲音的議論不斷傳來,臉黑如鍋底。現在他到哪里,都能聽到這種怪聲怪調的議論,讓他心里不快。

  侍衛快步回到車邊,低聲稟報:“北安王不在府中,說是外出游玩未歸,歸期未定。”

  劉澤心里格登一下,他派侍衛在不遠處守著,見程墨一行人打馬回來,才過來的。什么游玩未歸,全是借口。

  馬車駛離府門前的青石板路,低低的議論隨風飄來,讓他心里堵得更加厲害。他等不及回府,在車上傳令道:“查,世子和北安王來往的一切事情。”

  既然無法和獄中的劉干聯系上,只好從程墨入手,可程墨擺明不愿見他,不管是明哲保身,還是有別的原因,他都要了解清楚。

  榆樹再次入內稟報:“荊州王離開了。”

  程墨坐在大浴桶中,后腦勺靠在桶沿,閉上眼睛,似乎入睡了。

  張清伸長手臂端起桶邊桌上一杯酒,喝了一口,滿不在乎道:“管他呢,這種小事也用得著進來稟報?”

  這可不是小事。榆樹苦笑道:“是。”

  武空皺眉道:“荊州王父子陰魂不消,終歸不是好事。”

  他一直反對程墨和劉干來往,總覺得會壞事,果不其然,劉干居然喪心病狂動手謀害皇子,要不是剛好遇上程墨,說不定四歲的劉劉奭無聲無息淹死在池子里了。現在劉干的罪行暴露,劉澤又找來,還有完沒完了?

  武空盤算著怎么讓劉澤不再接近程墨,為程墨消除隱患,程黑到底年輕,功勞到手容易,萬一抵受不住誘惑,上了當,怎么辦?

  他這里心事重重,程墨的浴桶卻傳來酐聲,武空心神一松,不禁露出笑容,輕聲道:“他就是個豁達的。”

  張清大大咧咧道:“五哥哪像四哥,心事太重了。”

  武空一向瞻前顧后,不像程墨,想做就做,很對他的脾氣,所以他和程墨親近些。其實程墨的想做就做,跟他的紈绔作風完全不同。他做事全憑喜好,不計后果,程墨卻是對事情全盤了解后,拿定主意一條道走到黑,不回頭。

  武空和程墨對待張清也不同,武空總當張清是小孩子,無論他做什么事,先否定再說,而程墨卻會具體事情具體分析,從而發現張清不少優點。

  張清能在他這里得到肯定,自然和他更投緣,誰都會和接受自己,肯定自己,欣賞自己的人走得近一些,而對那些動不動訓斥自己的人,心生惡感,避而遠之。父子關系緊張,大多是因為當父親的訓斥太過,而從不鼓勵而起。

  張清跟普通的年輕人并無不同。

  被刺了一句的武空頗為無奈,沉默一息,道:“十二郎長大了。”

  語氣有些惆悵,他眼里的小孩子,現在敢頂嘴,敢當面說他的不是了。

  張清理所當然道:“我早就長大了。行過冠禮,娶了親啦。”

  不知誰嗤笑一聲,道:“再過幾個月,他就當父親了,怎么還是小孩子?”

  曹蓉有了身孕,預產期在年底。

  武空怔了一下,是啊,從開始學走路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屁孩已經長大成人,就要當父親了。一時間,他有些茫然。

  張清叫了起來:“五哥,你不是睡著了嗎?”

  他站起來看,程墨眼睛緊閉,似乎睡著了。

  嘩啦一聲水響,張清跳出浴桶,帶出大片水花,光著健壯的身子,湊過去看程墨,道:“到底睡著沒有啊?”

  程墨眼眸微張,手一揮,一片水花濺了出去:“趕緊回去。”

  張清會意,哈哈大笑,跳回浴桶。

  泡完中草藥,再洗溫水,由小廝們侍候擦干身體,穿上衣服,渾身的癢熱難受消失了,腫起的大包也消退很多,張清夸道:“不愧是肖太醫。”

  旁邊侍候的榆樹插話道:“當然,不是誰都能請得動肖太醫的,肖太醫牛刀小試,哪會不藥到病除?”

  張清笑罵:“小兔崽子,肖太醫的醫術,我不知道么?”

  肖太醫有多難請,更無須多言。

  去年一個和他從小玩到大的紈绔的祖父病得只剩一口氣了,紈绔的父親三次上門都請不動肖培,還是他聽紈绔報怨,動了惻隱之心,跟程墨說一聲,拿了程墨一張拜帖,才把肖培請過去,三劑藥下去,那位紈绔祖父的病好了一半,自己能坐起來,把紈绔一家感激得沒口子的道謝。

  榆樹一邊幫程墨系外袍的腰帶,一邊道:“奴才是說,治蚊子叮咬,對肖太醫來說,不過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程墨和武空都笑了。

  張清氣得掙開侍候他穿衣的小廝,一腳踹去,道:“小兔崽子,學會編排我了?我用得著你提醒么?”

  榆樹側身避開,張清在這里跟在自家府上也沒差別,榆樹不怕他,咧嘴朝他笑。

  三人坐到飯桌前,張清看著一桌子豐盛的菜肴歡喜地道:“還是家好啊,荒山野嶺的地方,我以后是再也不去了。那真不是人呆的。”

  感覺進秦嶺三四天,跟在里面大半輩子似的。

  程墨也沒想到會這樣,前世他足跡遍及全球,很多自然景區都去過,也沒見過這么兇悍的蚊子。他笑道:“沒有做過野人,哪知道城里人的好?”

  “那倒也是。”張清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含糊不清道。

  吃完飯,摸著飽漲的肚子,張清舒服地呻/吟一聲,往躺椅上一躺,不想動了。

  程墨也在另一只躺椅躺下,穿堂風涼爽,很快就睡著,待得被如雷的呼嚕聲吵醒,見武空不知什么時候讓小廝抬一張躺椅,放在他那張旁邊,呼嚕打得山響,再一看,他嘴角流涎,口水在枕邊淌了一灘,看著實在惡心。

  沒想到武四哥還有這毛病。程墨笑著搖了搖頭,跟武空認識幾年,竟然不知他的睡相如此難看。在秦嶺中,大家一心防蚊子,沒睡過一個囹圄覺,還真沒發現。想來他在熟睡時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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