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大勝
壺衍緹很憋屈,從來沒有過的憋屈。他在前面沒命地跑,吳軍在后面追,那個最先跟他交手的吳軍漢子在他的軍士頭上一踩,把他的軍士踩下馬,借力縱身一躍,越過十多匹奔馬,不斷向他接近,眼看就要追上他了,這是要斬殺他于馬下啊。還有沒有天理了,他堂堂單于,什么時候這么狼狽過?
他的親衛統領發覺不對,大叫:“放箭!”自己邊策馬奔馳,邊從箭筒上抽出箭,回身朝后射去。
不少匈奴神箭手也拉弓朝黑子射箭。漫天羽箭如雨飛揚。
“射箭。”程墨下令,同時從箭壺中抽出箭,朝匈奴軍射出,三年來,他每天勤練不輟,雖然不是神箭手,準頭也是不錯的,不說百米穿楊,也次次中紅心。
吳軍軍士人人射箭,跑得慢的匈奴軍有不少中箭落馬,一時間漫天箭雨。
黑子揮刀撥打近身的箭,這么緩了一緩,離壺衍緹遠了些,幾支帶著勁風的箭簇朝他胸腹射來,射箭的人準頭和力道明顯不簡單。黑子身在半空,身下沒有借力的匈奴,無法上躍,只好讓身體下落一些,避過這幾支箭簇。
程墨一邊射箭,一箭一個,解決匈奴軍,一邊留意追擊過近的黑子,見他遇險,疾聲喊道:“黑子,快回來了。”
千軍萬馬之中,馬蹄聲廝殺聲震耳欲聾,黑子聽不見,可他偏偏感覺到了,回頭朝程墨的方向望來。
程墨又用力喊了一聲:“快回來!”
三年相處,已經處出兄弟般的感情,程墨怎能讓他涉險?
黑子很感動,他只是一個侍衛,哪怕是心腹,比匈奴單于天差地別,實在沒法比,可是程墨擔心他的安危,情愿不要他涉險,不要他再追殺壺衍緹。他氣沉丹田,朝程墨喊話:“阿郎放心,我去去就來。”
程墨越是這樣,他越想斬下壺衍緹的頭顱。
他的話程墨聽到了,眉頭皺得緊緊的。千軍萬軍斬敵將首級只是傳說,哪能當真?哪怕現在不能殺了壺衍緹,也可以重新想辦法,程墨真心不愿他這樣涉險,可是他的話能傳來,程墨的話傳不到他那里。
壺衍緹跨下是寶馬,本就跑得比別人快,這會兒更是一馬當先,沒命狂奔。黑子只略微受阻,已離很遠,自身反而遇險,肩頭中了一箭,痛徹心肺。沒辦法,他只能退回來。程墨見他回來,臉上露出笑容。
從日出追到日中,被追上的匈奴軍士不是被殺就是投降被俘,可到底還是被壺衍緹逃了。茫茫草原中,不見他的蹤影。
到下午,程墨下令鳴金收兵。此次吳軍大捷,斬敵首五萬多人,俘虜兩萬余人,壺衍緹十萬大軍,只有兩萬多人逃回王庭。
這樣的戰績,實在輝煌,喬潔、康成等五路統領將軍笑得合不拔嘴,康成更是不停地道:“天大的功勞啊。”這下子四安將軍有望了,哪怕喬潔封侯,他也不眼紅了。
程墨先去看黑子,隨軍大夫正在為他撥箭裹傷,幸好傷在左肩,要不然刀都舉不起來,不能撥打射向他的箭簇,當場就會被射成刺猬了。
“什么都沒命重要,只有活著,才能殺敵。”程墨板著臉訓他:“壺衍緹什么時候都能殺,你要是小命沒了,這輩子就完了。”
隨軍的大夫一頭灰白頭發,正低頭為黑子包扎,聽到這話,面露異色,抬頭看了他一眼。難道不應該讓部下盡力爭軍功,以求晉升嗎?老大夫心里嘀咕,終究不敢問。
黑子本來疼得直呲牙,挨訓后反而笑得跟一朵馬尾巴花似的,道:“他好不容易中了埋伏,是殺他的好機會。可惜讓他逃了,以后要困住他就難了。”
最恨這些匈奴人了,打不過就跑,一跑就沒影兒,想抓都沒地方抓去。
程墨道:“你殺了他,匈奴再立一個單于,跟我們接著打,濟得什么事?只是白白搭上你一條性命。”
老大夫聽著稀奇,忍不住道:“丞相,難道為保命,就不殺敵嗎?”
他實在好奇,又見程墨很關心部下,這種人一般很好脾氣,不是暴虐之人,要不然他也不敢胡亂開口。
程墨嚴肅地道:“在殺敵之前,先求自保。”
“啊?”老大夫嘴巴張得老大。他年齡已然不小,但保養得宜,一副牙齒整整齊齊,看樣子身子骨很硬朗。他活了幾十年,從沒聽過這樣的話。
黑子笑著解釋:“阿郎人很好,總認為什么都沒有性命重要,會危及我們的性命的事,情愿不做。”
上位者大多把自己的命看得無比重要,仆從的命就不大當回事了,像程墨這樣,把部下仆從的命看得跟自己的命同樣重要,老大夫活了偌大年齡,還從沒見過。他怔了怔,讓黑子牽住一邊的布條,起身向程墨行大禮,道:“丞相以人為重,請受小老兒一拜。”
程墨趕緊扶他起來,道:“以人為本嘛。”
“以人為本?”老大夫和黑子同時發呆,這話聽得人心暖哄哄的。
接下來程墨又去看受傷的軍士,這一役有七八千軍士受傷,接連幾座大帳蓬,都是安置斷了手足,幸運沒有落馬,不致于被馬踏死的軍士。這些軍士見程墨來看他們,感動得眼淚洼洼。
程墨見帳中環境干凈,大夫處理傷口都用他帶來的白酒消毒,很是滿意。這些征調來的大夫都曾集中培訓過,其中最重要的環節,便是預防疫情、預防傷口感染,他們處理得非常好。
探望過受傷軍士,程墨吩咐人去請華羅縻。
這一次,因為華羅縻保存實力,烏孫軍傷亡最少。不過安營扎寨時,喬潔、康成等人沒給他好臉色,他心里有些惴惴,還在想怎么找借口搪塞過去,程墨便派人來請了。
“程侯爺,出征時,太后說了,烏孫家底子薄,不及吳朝富裕殷實,我們傷不起啊。”一進帳,他便先嚎上了,一雙牛眼骨碌碌地看程墨,拿出他們家太后的名號,不知好不好使?
程墨問坐在下首的于歡:“都寫上了?”
“是。”于歡十分鄙夷地看了華羅縻一眼,放下手中的筆。
程墨道:“讓他畫押,送去給公主瞧瞧。”
華羅縻發呆,把他當犯人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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