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定了
連續(xù)幾天猶如菜市場的宣室殿終于改觀了,殿中難得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程墨身上。
程墨道:“自高祖至今,我朝備受匈奴騷擾。每年冬天,他們的牛羊多有凍死,他們便以打草谷為名,搶掠我百姓財物,侵犯我邊疆。我朝多位次公主下嫁匈奴單于,美其名曰和親,可是大家都清楚,匈奴侵邊的次數(shù)并沒有因為和親而減少,反而因為我朝的退讓,有越來越囂張之勢。
武帝以舉國之力重挫匈奴銳氣,使匈奴不敢再輕視我朝。此次,匈奴要求烏孫交出解憂公主,豈不同樣無視我天朝的存在?”
皇帝以公主下嫁,希望能緩解吳匈關系。其實和親起到的作用極少,試想,后妃能干預朝廷什么?可就算這樣,自高祖至今,歷代皇帝還是前仆后繼,或把正牌公主送去和親,或用宗室女和親,最不濟的,也給宮女一個公主的封號,送去和親,代表的同樣是朝廷的臉面。
在天災面前,在牧民快要餓死,部族即將滅亡的當口,一個女人實在不夠看,該搶的還是會搶,哪會跟老丈人客氣?
程墨說到這里頓了頓,樂圓見縫插針趕緊道:“和親是高祖定下的國策,歷代多少位公主為國犧牲,為維持兩國家和睦做出貢獻。”
他熟知本朝歷史,正待舉例,程墨微微一笑,道:“要照樂大人這么說,是要再和匈奴和親,再送一位公主過去?聽說樂大人的嫡長孫女今年十三歲,還未許人,不如請陛下封為公主,和親匈奴,如何?”
他這戲謔的話一出口,群臣面面相覷,不是說要出兵攻打匈奴嗎?怎么又要和親?匈奴單于壺衍瑅擺明垂涎解憂公主的美色,如果吳朝低頭,巴巴送上一位美人兒……不少人想到這兒,胸中怒氣頓生,欺人太甚莫過于此。
樂圓還沒說話,武將隊列中已有一人聲如洪鐘地道:“臣愿領一軍,與匈奴決一死戰(zhàn)。”
娘的,送美人兒給匈奴,臉都丟到姥姥家了,要真是這樣,還要他們這些武將干什么?
說話的是晉安侯。他因為祖上以軍功得封列侯,因而是個武將,雖然這些年從沒上過戰(zhàn)場,但自小熟讀兵書,勤練武藝騎射,身手還是很不錯的。這些年朝廷沒有戰(zhàn)事,他只好在京城混日子,這幾天朝議,他是叫得最兇,要戰(zhàn)的武將之一。
他是最早表態(tài)跟隨程墨的列侯之一,程墨主張出兵,正合他心意。何況,自古文臣畏死,武將喜戰(zhàn),有戰(zhàn)事,那是機會啊,說不定能弄個國公當當。
樂圓見有人為他解圍,感激涕零,剛向聲音來處投去感激的一瞥,看清請將之人,臉色一黯,晉安侯可以說是程墨的死忠之一了,他如何不認識?
程墨笑道:“陛下,臣話還沒有說完,晉安侯便請戰(zhàn),看來接下來的話,臣不用說了。”
劉詢不是不想戰(zhàn),而是擔心無法承擔戰(zhàn)敗的后果。他看了程墨一眼,道:“眾卿可贊同丞相所言?”
還是有些人反對的,腹稿早就打好了,所謂勞民傷財啊,所謂連武帝那么偉大的君主,都耗盡國力啊,所謂現(xiàn)在國力不及文景之治,還須再攢幾年家底,才好開戰(zhàn)啊,等等。可是程墨開口便讓樂圓送孫女和親,把這些人的話全堵死了。
你說不戰(zhàn),那行,把你的女兒孫女兒送去和親吧。什么,沒有女兒孫女兒?送老婆去啊,反正匈奴沒有處子情結,他們不在乎女子一嫁再嫁。以程墨的無恥,還有什么說不出來的?
為自己妻女考慮,那些反對的朝臣都識相地閉嘴了,劉詢一問,群臣齊唰唰道:“臣等贊同丞相所議。”
劉詢郁悶了,怎么這么整齊?他向程墨瞟了一眼。程墨道:“陛下,兩國開戰(zhàn),非尋常事,既已決定出兵,還須計劃周詳。”
放心,我會解你的心結。
他的弦外之音劉詢聽明白了,道:“既然眾卿都覺得出兵好,那便備戰(zhàn)吧。吳卿,國庫可能支持備戰(zhàn),有多少銀兩?”
這幾天大家把匈奴的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罵了個遍,唯有吳淵埋頭干活,打仗可不是過家家,糧食、兵器、馬匹,哪一樣不需要錢?吳淵早料到劉詢會有此一問,當下躬身報上一串數(shù)字。國庫存銀多少,糧食多少,以派兵十萬人算,花費多少……
這就是預算了,程墨早知吳淵當財務總監(jiān)非常合格,卻沒想他出色到這個地步,不由對他刮目相看,難怪霍顯只不過給了塊腰牌,劉詢便不依不饒,吳淵四處為張勉奔走,卻什么事都沒有,人家的能力擺在這兒呢。
劉詢聽了不斷點頭。
退朝后,程墨到東殿,見禮畢,劉詢賜坐,道:“大哥可是要勸朕?不用了,只要這場仗一年內能結束,國庫便耗得起。”
文、景二帝積攢下來的家底,被武帝打了三十年仗給打光了,百姓才會衣不敝體,食不裹腹,而且連年征戰(zhàn),人口銳減,生產力低下。經過二十多年的休養(yǎng)生息,農田得以耕種,開墾了荒地,百姓的生活漸漸好起來,加上霍光鹽鐵收歸國有的政策,這些年也為國庫增加了不少收益,如果只是打一兩年的仗,還是耗得起的。
數(shù)字是最好的說服力,吳淵報了帳,劉詢懸著的心便歸位了。
只要百姓有飯吃,他這皇帝便能坐穩(wěn)龍椅,這個道理,他明白。
程墨明白他的心思,笑道:“看來吳司農一席話沒白說啊。”
劉詢也笑了,道:“早宣吳淵問一問,朕也不用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了。”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放聲大笑,既然下定心,心頭都輕松不少,至于這仗怎么打,那是另一回事了。
劉詢道:“依大哥看,派誰為主將?”
晉安侯請戰(zhàn),可劉詢覺得他在京多年一事無成,把大軍交給他不放心。這也是晉安侯混日子的印象太深入人心了。
程墨反問:“陛下的意思呢?”
這里不是早朝,而是兩人私下里說話,劉詢并沒端著,而是搖了搖頭,道:“朕還沒想好。”
這是他繼位后的第一仗,這一仗只能贏,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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