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話不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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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書涵端坐如儀,雍容華貴,如一朵盛開的牡丹。
清風(fēng)徐徐透窗而入,拂動她鬢邊墨發(fā),像拂動程墨的心。
程墨想說的話,到了嘴邊,說不出了。
見把程墨說得啞口無言,眼望窗外,霍書涵很是得意,更是榮光逼人,道:“五郎沒話說了吧?你是家父的徒弟,這師徒關(guān)系無論如何改變不了,何不盡心為家父分憂?”
霍光從沒對一個人如此重視。
程墨搖了搖頭,道:“師父厚愛,我銘感在心。只是,若師父再縱容家奴犯惡,只怕遲早會有大禍。與京城百姓為敵,殊為不智。”
別以為弱小者盡可欺凌,家奴做的惡事,可是盡數(shù)記在霍光名下的。
程墨深深地后悔為保命而拜霍光為師,他不屑與此人為伍。這樣是非不分的人,何以能長久?
“與京城百姓為敵?”霍書涵悚然一驚,道:“五郎休要危言聳聽。”
程墨道:“我自會和師父分說,你回去吧。”
不知不覺中,與霍家牽涉太深了。程墨有了退步抽身的念頭。
“五郎?”霍書涵臉色攸變。何曾有人敢如此不客氣地跟她說話?難道他真以為抱上皇帝的大腿,便能一世無憂么?
程墨嘆道:“霍姑娘幼讀史書,可知歷朝歷代,何曾出過不能治一家之能臣?師父此舉,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此時理應(yīng)低調(diào),約束族人家奴,才是正理。我自會勸師父,你不要介入。”
“聽你這口氣,是為父親著想?”霍書涵大奇。
“要不然呢?”程墨反問。難道他吃飽了撐的,不怕死非得罪霍光不可?
霍書涵也嘆了口氣,道:“父親國事繁忙,無暇打理府中庶務(wù)。府中庶務(wù),由母親打理。”
程墨大吃一驚,道:“師母?”
他卻不知霍顯的出身,把京城的名門想了一遍,道:“敢問師母是誰家千金?”
若出身名門,怎么會這么糊涂?
霍書涵嘴里苦澀,總不好揭母親的短,只得道:“家母出自東閭氏。”
她這么說也沒錯,霍光的原配,她的大娘,確是出自東閭氏。而她的母親,是東閭氏家的陪嫁侍女,就不足以為外人道了。
東閭氏是京中數(shù)得著的名門之一,族中女子以舉止優(yōu)雅善治家聞名京城。程墨呆了呆,道:“師母怎會縱容家奴行惡而不加以懲戒?”
從沒聽說東閭氏的閨女治家不嚴(yán)的。勛貴公卿都以能娶到他家的閨女為榮,程墨穿過來已有一年,時常跟張清、武空混在一起,多少聽說一些。年前,安國公就曾為張清求娶東閭氏的閨女,人家嫌張清是幼子,不能襲爵,拒絕了。為此,張清把東閭氏的閨女貶得一無是處。看來,幸好親事沒成。
霍書涵要知道程墨這樣看低東閭氏,看低霍顯,只怕老大耳括子打過去。她垂下眼瞼,道:“家母不過是心軟了些,我雖再三相勸,總抵不過惡奴狡詐,最后總不了了之。”
霍書涵把霍顯說成受惡奴蒙騙的女主人,程墨卻是不信的。名門世家自有一套培養(yǎng)子女的方法,要不然拿什么一代代傳承下去,最終成為名門?東閭氏的閨女無一不是嫁到豪門世家,成為嫡妻,很多還是長媳,下一代的當(dāng)家人。若她們沒有治家的能力,何以管理豪門大族?
“還請跟師母分說明白,這等奴才,萬萬縱容不得,只會壞了師父的清譽。”程墨除了這樣說,還能怎么說?
其實霍顯不是沒想到,而是以為有霍書涵這個命中注定要當(dāng)皇后的女兒,些些小事,何足為慮。她不懂,所有大事都是由一件件小事組成,等到民怨沸騰時,只怕霍光也壓不住了。
霍書涵不好說母親的執(zhí)念,只能無言以對。
就在這時,榆樹來報武成侯在外求見。
能找的關(guān)系,龐贊都找了一遍,結(jié)果四處吃閉門羹,聽說他得罪霍光的家奴,親戚朋友都避而不見。他實在沒辦法,只好找到程墨這里來。
“就說我外出未歸。”程墨深知他的來意,怎么肯見他?
霍書涵不關(guān)心政事,對龐贊并不熟悉,見程墨對一位侯爺如此決絕,笑了,道:“可是成為陛下伴讀之后,門下多走狗?”
連武成侯都走他的門路,而他卻見都不肯見人家一面,可見他現(xiàn)在水漲船高,難怪不把父親放在眼里了。
程墨翻了個白眼兒,沒說話。
很快,榆樹重回,呈上一份禮單,道:“阿郎,武成侯送上一份厚禮,說請阿郎笑納。”見程墨臉色不好,忙改口道:“是狗子遞進(jìn)來的,我原說阿郎兩袖清風(fēng),不喜這些俗物……”話沒說完,瞥見霍書涵戲謔的眼神,自知說錯了,忙閉嘴,低頭偷眼看程墨。
程墨道:“我很愛財,只是不愛來路不明之財。把禮單送還他,讓他趕緊走。”
霍書涵以袖遮面笑得不行,道:“我今天才知原來五郎不愛財。”
不愛財,怎么會做官帽椅,怎么開了宜安居,又開富裕春?只怕天底下沒有比他更愛財?shù)娜肆恕R税簿右荒甑睦麧櫠嗌偎磺宄辉4旱膸に墒菍^的,不過幾個月的收入,已是她名下三四家店一年的總和了。
“我還忙著呢,你走吧。”程墨臉上掛不住了,再次下逐客令。
霍書涵斂了笑,道:“我是誠心相邀,五郎可不要推卻才好。”
她以合作伙伴的身份邀請程墨加入父親的陣營,很有說服力,可惜程墨對霍氏一族的下場清楚得很,堅決不趟這渾水。
霍書涵等了十息,見程墨沒有表態(tài),長嘆一聲,道:“為什么?”
為什么人人趨之若鶩,你卻避之不及?
程墨道:“我還是那句話,低調(diào)才是王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霍書涵長嘆一聲,起身告辭,回報霍光去了。
霍光沉吟良久,道:“想必他以為陛下年輕,我老了,跟著我沒有前途。”
這人也太較真了,難道真心投靠他,他交出權(quán)力時,不會扶他上馬,再送一程嗎?還是說,程墨有必勝的把握,不用他相幫,也能成為當(dāng)朝權(quán)臣?霍光猜不透,越發(fā)疑慮。(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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