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就叫做樂極生悲。

　　燕飛正搓著手指頭，對著老王同志要壓歲錢的時候，站他后邊的燕爸兩口子總算反應(yīng)了過來。

　　剛才小燕超被哥哥指使著，動作太快，燕文海兩口子也不認(rèn)識老王，等人家掏出來錢才反應(yīng)過來。不過看燕飛和這人挺熟的，當(dāng)著外人的面，就算是父母也要給兒子留點臉面，畢竟燕飛不但是他們兒子，還是一個老板。

　　可再看到燕飛也伸著手要壓歲錢，老王同志又是一臉苦笑，林媽媽忍不住就出來拍了他一下：“來客人了你說趕緊請進(jìn)去，還好意思問人家壓歲錢？”

　　老王趕緊笑著道：“沒事沒事，我們倆關(guān)系好，經(jīng)常開玩笑。你們就是小飛的父母吧？我是縣林業(yè)局上班的，永明是我女婿，說起來咱們這關(guān)系也近的很，以前沒機(jī)會見面，以后可得多來往�！�

　　燕飛心里一突，看王局這簡直都稱得上有點算是殷勤的態(tài)度，絕對是有“大陰謀”��！

　　等老王和自己父母客氣一陣，他正要帶著老王回養(yǎng)牛場辦公室里，轉(zhuǎn)眼朝西邊一看，就笑了一下：“還得等下，那邊過來的帶頭的就是我外公……”

　　還真是，一幫人扛著刀槍劍棍，提著三節(jié)棍九節(jié)鞭，鑼鼓齊備的，正是上林村的武術(shù)隊。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滿面笑容的老頭，正是燕飛的外公，此刻老人家威風(fēng)凜凜的一身短打裝扮，老當(dāng)益壯地提著一把大關(guān)刀。身后一群人的紅纓槍梢子棍，還有那黝黑的大砍刀趁得老人家格外氣勢。

　　黑子這次就有眼色的很，遠(yuǎn)遠(yuǎn)地就帶人過去迎接，過來之后先讓座，又張羅著倒茶端水。沒辦法，不但老人家領(lǐng)頭，后面燕飛舅媽口中的那個“三桿子打不出來一個屁”來的舅舅也在，還有燕飛那個愛湊熱鬧的表哥也肯定要來。

　　這家伙和黑子一群人倒是熟的很，一過來就有人給他開玩笑：“虎子，你扛著槍是不是也要表演的？”

　　林�；㈦y得臉紅一次：“我就是預(yù)備隊的，一般都用不著我出手。”

　　不是用不著，農(nóng)村人也得要臉，讓這種半吊子上來表演，萬一那把自己傷著了，以后村里人哪還有臉出來表演��！

　　燕飛的外公倒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很，等著一群人寒暄了幾句，就大手一揮：“別忙活了，來的有點晚了，放炮，開始！”

　　放就放，放鞭炮的大竹竿纏上鞭炮舉起來也是不輕松，黑子幾個人都是輪流舉竹竿的，現(xiàn)在正是小宋守著那根纏滿了鞭炮的大竹竿。聞言立刻就把竹竿舉了起來，黑子過去拿打火機(jī)一湊，噼里啪啦的鞭炮就開始響了起來。

　　養(yǎng)牛場倒是有個別處都沒有的好處，這地方周圍算是空曠，鞭炮想起來還帶著回音陣陣。而且那鞭炮燃放的火藥煙霧也散的快，鞭炮一停，就有個年輕人舉著一條梢子棍，大喝一聲沖進(jìn)了滿地碎紅紙的場中。

　　這種梢子棍是一根長棍連著一根短棍，也叫長短梢子棍。雙節(jié)棍的威力大家都知道，這種棍實際上就是把雙節(jié)棍的威力放大，那一根長棍揮舞起來可比短短的雙節(jié)棍厲害多了，頭部的那根短棍甩動起來，比普通的棍棒威力大得多。

　　只不過這種實用為主，表演起來不那么威風(fēng)的武器，都快失傳了。其實這種武器應(yīng)用的范圍廣的很，比如鏈子錘也是利用這種甩動的力量，來帶來強(qiáng)大的殺傷力——有人提起鏈子錘就想到了西方的古代軍隊武器，實際上在五千年文明的華夏，這種武器早不知多少年，就在軍隊中出現(xiàn)，還是各種形式的使用。

　　梢子棍還沒結(jié)束，又有個年輕人揮舞單刀就沖了進(jìn)去。上林村的單刀就是厚背大砍刀，也就是燕家老鐵匠鋪打造的砍鬼子頭的那種大刀。

　　這種刀表演起來，肯定比不上現(xiàn)在正流行的柳葉刀——柳葉刀比較薄，特別是刀尖那一段還是軟的，手腕一抖，刀尖閃動之間還帶著響聲，明晃晃的刀身光芒四射，比這種厚背大砍刀看起來可好看的多。

　　可在當(dāng)年砍鬼子腦袋的時候，就是這種不好看的刀法，在戰(zhàn)場上砍的小鬼子人頭滾滾，至今萬城人仍然提起當(dāng)初的大刀隊，依然是津津樂道。

　　接下來又有表演的比較花哨的九節(jié)鞭，還有燕飛的舅舅上場舞了一陣三節(jié)棍，接著還有雙人對練。

　　前面的表演的還有穿著短打裝扮的，后來上去的有幾個需要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干脆就是打著赤膊上陣。這還是大冷天的，可真是不怕冷。

　　最精彩的就是大刀和紅纓槍的對練，一個年輕人的紅纓槍就不離對方的腦袋，那一團(tuán)紅纓前面的槍尖每每在毫厘之差間從對方的腦袋周圍劃過，看的周圍人都是驚心動魄。

　　那大刀也是毫不示弱，從紅纓槍年輕人身上砍過去，和身體的距離絕對不會超過四指。

　　這種表演必須是練熟的了，兩個年輕人就是兄弟，那真是熟練得很，讓這些看熱鬧的也是叫好連連。

　　最后燕飛的外公還要舉著大關(guān)刀上去的，被燕飛老媽一把拉�。骸澳愣级啻竽昙o(jì)了還上去逞強(qiáng)，站一邊歇著去。你要是扭著腰還不得我們?nèi)ニ藕�，老了就老實點，別老干這些讓我們操心的事兒。你出來我媽交待過沒有？她讓你上去了嗎？”

　　好一頓收拾，剛才還威風(fēng)凜凜的老頭，轉(zhuǎn)眼被小女兒訓(xùn)斥的只剩下訕笑，連大聲說話都是不敢。知父莫若女，林媽媽說的一點沒錯，老頭別看出來挺威風(fēng)，在家那都是指天畫地發(fā)過誓不上去表演，這才被放出來的。

　　連燕飛的舅舅也沒落了好，同樣被林媽媽收拾了一通之后，接替了他外公的這個表演，拿著大關(guān)刀很是讓大家又大開眼界一番。

　　等到隊伍要重新出發(fā)的時候，燕飛的外公又開始陪著笑要跟著隊伍一起去，可惜燕飛的老媽可比他外婆難糊弄多了，任憑這老頭怎么說，就是拉著不讓他去。

　　這會兒老王才抓著機(jī)會，開始拉著燕飛商量事：“燕老板，小飛啊！你這老虎也養(yǎng)了這么久，有沒有想過把它們送到動物園去啊？”

　　燕飛想都不想地回答：“好��！要是想送動物園，就把所有的動物都送過去，三只老虎兩只黑熊，還有金雕紫貂都一起。只要給我算完賬，想拉到哪兒都行�！�

　　一提賬老王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那個，估計有多少錢��？”

　　“你這么長時間都沒見那群小家伙了，我先帶你看看去吧！”燕飛不先說錢，反而提出了讓他去看看�！斑�有你后邊這朋友，都一起去看看，免得一會兒我拿著賬本出來，你們說我瞎胡扯�！�

　　老王肯定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個燕飛本來以為是司機(jī)的，不過一想覺得不對：縣林業(yè)局什么時候標(biāo)準(zhǔn)這么高了，還給配這么一輛至少九成新，看著檔次還不低的小轎車。

　　說實話估計縣委書記焦書記的那車，都沒這車氣派。既然這車不是林業(yè)局的，這開車的年輕人看著也不像是專業(yè)的司機(jī)，那身份就值得商榷了。

　　燕飛想的一點沒錯，聽他這么說，老王就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然后對燕飛說道：“看看就看看，看一眼也行�！�

　　小轎車開著一溜煙地朝竹林方向開去，這條小路現(xiàn)在主要也就是燕飛在用，他一向是不怕花錢的。雪還沒化完他就讓人拉來了幾車煤渣沙子，把這條路給重新鋪了一下。

　　算起來這都已經(jīng)鋪了好幾次了，現(xiàn)在走起來也不比新修的柏油路差多少。

　　車過了竹林就停了下來，三個人一下車，那邊的老虎黑熊看到燕飛就站了起來，這下老王和那個年輕人就有點傻眼了。

　　三個人越走越近，老王和那年輕人的眼睛也越瞪越大，遠(yuǎn)遠(yuǎn)的年輕人就不敢朝前走了：“燕老板，我看你就這么用鐵鏈拴一下，那……”

　　燕飛沒等他說完就笑著道：“沒事，我養(yǎng)的這些小家伙們都聽話得很，盡管放心。”

　　年輕人這才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繼續(xù)走，那寸步不離的樣子，讓燕飛心里暗自好笑。

　　其實不但年輕人如此，老王現(xiàn)在也是強(qiáng)撐著。

　　這年輕人也不是外行，老王作為林業(yè)局的一把手，野生動物知識肯定也不會一知半解。越是了解的，才越知道這些野生動物的兇殘，也就是那些整天待在屋子里不出門，才覺得人就是這星球上最強(qiáng)大的生物，動不動來個翻越野生動物園什么的行為——事實證明，這種忘記了敬畏之心的人，就是在找死。

　　等到走到近處，看著那大腦袋揚(yáng)起來都超過了自己胸口的大老虎，年輕人本來就膽戰(zhàn)心驚，不想那兩只黑熊直接人立而起就朝他們撲過來，嚇得媽呀一聲大叫，差點扭頭就跑。

　　真是太嚇人了！

　　燕飛不說話，這兩個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半天老王才感慨：“怎么就長這么大了呢？這也太大了點，要是真讓它們回動物園，現(xiàn)在動物園的那虎舍都得重新修建，籠子最少也得擴(kuò)大一倍才行。”

　　聽到老王說話，年輕人才張口：“真是太大了，我還沒見過這么大的東北虎呢！這家伙一天得吃多少東西呀！”

　　話音剛落，又跳了起來：“啥東西？”

　　剛才這年輕人還在用挺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說話，這一聲可是地地道道的萬城方言。

　　跳起來之后他才看到剛才從天而降的是一只死兔子，正要開口說話，被兩只盤旋落下的金雕盯著，這話也就沒開口。

　　真是沒話說了，野生的東西，和動物園的，那真是太不一樣了！

　　這才是真真正正，活生生的野生猛獸兇禽。動物園里的那些吃也吃不飽，整天半死不活的家伙們和這一比，簡直就像是現(xiàn)在城里人流行養(yǎng)的那小哈巴狗。

　　燕飛等他們穩(wěn)定下心神，這才笑著道：“老虎一次喂個四五十斤牛肉就行，不過這么喂的話只能管個一兩天。要是想多喂點，一頓一百多斤也能吃得下，吃一頓能多管上幾天�！�

　　“一頓四五十斤？還是牛肉？”年輕人瞠目結(jié)舌�！皠游飯@的那也就是一天兩頓，一頓喂個三四個雞架，偶爾給弄點大肉……”

　　“所以你那老虎天天動都不動，我們掏了門票站籠子外面怎么折騰，老虎都不帶搭理的�！毖囡w笑了起來，他有點知道這年輕人的來處了。“因為它們都不敢動，不動就一直餓著，一動起來那就更餓。天天就不知道飽是什么滋味，換你你試試！”

　　老王和年輕人聽到這話，頓時心有戚戚焉，剛點了點頭，就聽到燕飛又補(bǔ)充了一句：“我剛說的，是一只老虎的，可不是三只老虎一起的。這還沒算兩只黑熊，這倆家伙比你們動物園的怎么樣？一只比得了兩只吧？一年四季瓜果蔬菜不斷，鮮魚牛肉不能停。房頂上那兩個家伙也是，就連這三只小紫貂也是，胃口現(xiàn)在都喂刁了，只喜歡吃新鮮的肉，連冷凍的都不愛吃……”

　　年輕人和老王聽完這話，頓時心里面就像是動物遷徙中的非洲大草原，百萬頭角馬狂奔而過，還有獅群鬣狗追逐，更有巨鱷潛入水中，獵豹隱藏林間……

　　燕飛就擅長這種一聊天就把“天”聊死的絕活，看著那兩人半天說不出話來，他笑瞇瞇地摸著那大老虎的腦袋，等著這兩人再開口。

　　這下可真是足足有十分鐘，老王才咬了咬牙：“那你說，不管喂了多少東西，總能有個價格，到底喂這么久你花了多少錢？說來聽聽！”

　　燕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原本我和黑子還商量過，喂的時候做點假賬，等你們來要老虎的時候訛?zāi)銈円还P。后來喂了才知道，根本沒必要做假賬，就是實實在在地按成本價算，我估計你們也是掏不起這個錢。我剛才都是說過了，到底多少錢你們心里還沒底嗎？”

　　有底的很！

　　老王和年輕人臉上陰晴不定，心里咬牙切齒地盤算了起來：照剛才燕飛說的，一天這些長著無底洞大肚子的兇殘家伙們，一天下來一百斤牛肉都不夠。要是按二百斤牛肉算，一斤牛肉成本價是多少，怎么算也得六七塊錢，一天就是一千三四百塊錢。

　　一個月那是多少？

　　兩個人心里面想到這里，下意識地就忽略了這個問題，接著考慮起別的。

　　這還只是牛肉，黑熊可是雜食動物，除了肉還吃別的。

　　我的老天……

　　賬還沒算完，兩個人心里哀嘆一聲，這還算得清嗎？把我們賣了能給得起這錢嗎？

　　燕飛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還補(bǔ)充了一句：“我可都是給你們按普通牛肉算的價格，我養(yǎng)牛場出產(chǎn)的牛肉，那可是有賣到香江去的高檔貨，價格是普通牛肉的好幾倍�！�

　　“現(xiàn)在軍區(qū)都在考慮接下來采購我這里的牛肉，對了，他們都是采購的實惠價格的那種，高檔的他們也不敢采購。其實我喂的時候，有時候便宜牛肉不夠，也喂的有高檔的……”

　　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兩個人真是恨不得這會兒就上來掐死這家伙，你剛才還說不訛人的，現(xiàn)在說這話算什么？

　　不過很快，兩個人就冷靜了下來。

　　為什么？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反正十萬塊也是給不起，一百萬也是給不起，一千萬同樣是給不起。既然已經(jīng)是給不起了，就算這花錢再多，和我們有關(guān)系嗎？

　　老王定了定心神，從兜里掏出一包煙抽出來幾根，遞給年輕人一根，又給燕飛示意了一下。

　　不想到本來就是禮貌一下，燕飛推辭的話差點讓他氣得把煙砸過去：“我不抽煙，它們也不喜歡聞煙味，一聞見煙味就想蹦跶，你們要不忍一會兒？”

　　我忍！我再忍！我繼續(xù)忍……

　　老王把煙塞回去，年輕人本來都已經(jīng)把煙放嘴里了，聽到這話動作利索的很，刷地一下就把煙拿了下來，先是夾耳朵上，看了看那幾只瞪著自己的燕飛口中的“小家伙”，干脆把煙塞進(jìn)了口袋里面。

　　“說吧！到底是想干什么來的，我可不覺得你們是真想把他們都牽回去�！毖囡w自己捉弄人過了癮，這才臉色一正，問了起來。

　　老王看了一眼年輕人：“小秦，要不你來說吧？”

　　年輕人也沒推讓，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真實來意說了出來：“動物園里不是有一只老虎嗎？那是一只母老虎，這才四五歲，今年有別處的動物園打聽，問咱們動物園有沒有小老虎。結(jié)果就有人動了心，提議給這老虎配個種，生一窩小老虎出來，自己喂不了還能賣到別處的動物園掙點錢�！�

　　“本來開始說的是配個種就行，有人想起來你這里喂的老虎多，這老虎當(dāng)初說的就是你代養(yǎng)的，不如想想辦法少出點錢，直接從你這里弄一只公的回去，以后兩只老虎生了再配，就能源源不斷地下崽賣錢了！”


　　(https://www.dzxsw.cc/book/50399/347934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