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太陽西斜,一切突然變得異常平靜。
陳斯幫最后一個病人包扎好傷口,囑咐他記得按時吃藥,話還沒說完。
一聲槍響打破了村莊的寧靜,村民們尖叫起來,如同無頭蒼蠅亂作一團。
陳斯臉色冷峻,拉住其中一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先帶你們的人出去避難,走后門。”
那年輕人怔怔地點頭。
陳斯對旁邊的護士說:“把東西收拾好,撤到老地方。”
護士有些著急:“陳醫生你呢?”
“你們先走,我墊后。”
人群依然慌亂,陳斯轉身,朝著竇冉所在的房間跑。
那扇門始終禁閉著,仿佛里面的人絲毫沒有受到槍聲的影響。
陳斯推了幾下門,門從里面抵住了。他沒有猶豫,抬腳。“嘭”地一聲,門板轟然倒地。他踩著門板走進去,環顧屋內。
外面的世界再紛擾,房間里依然安靜如此,除了那急促的不能掩藏的呼吸聲。
陳斯徑直的朝著床邊走過去。
竇冉瞪大雙眼,心臟如同隨時會從胸口蹦出來一般狂跳。
她盯著那雙手,手心里漸漸冒出冷汗,腦子里反復的回想著反/恐課上教過的那些招數。這種破舊的小村莊,來的人其實主要目的還是求財。
“錢都給你,別殺我。”竇冉這句阿拉伯語說得異常標準。
陳斯沉默,不等她自己起身,他一把將她拎起來,摟在懷里迅速向外走。
他走得很快,近乎小跑。他的臂膀堅實而有力,竇冉回過神來,整個人靠著他,跟隨著他的腳步,仿佛外面的紛擾都被隔絕了。那遠處傳來的槍響,尖叫慌亂的人群,一切都跟她沒有太多關系。
昏暗中,竇冉抬頭。陽光在他臉周圍勾勒出一圈金色,他的嘴唇結實,下巴上帶著青色的胡渣,瘦削的線條,像是一幅剪影畫。
“看路。”陳斯低聲警告她。
身后的槍聲接二連三,周圍的房屋破爛不堪,竇冉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打著顫。
陳斯護著竇冉快速地躲到一間破房子里。這里離臨時醫療站距離甚遠,附近都是一些已經久無人居住的房子,即使是流匪也不會到這里。這些人如果只是求財,洗劫過后自然會離開。
槍聲遠了許多,竇冉聽著自己的心跳從急促逐漸恢復平靜。
“害怕了?”陳斯問。
“嗯。”竇冉沒有打算跟他撒謊,剛才跪地求饒的樣子他都看見了,再多的解釋,都不如直接承認自己是真害怕。
“你呢?害怕嗎?”竇冉反問。
陳斯說:“習慣了。”
“我剛才的那句話說的標準不?”
“標準,要是真的被抓了,絕對把你當本地人。”陳斯盡力讓竇冉放松。
竇冉看著他一臉正經的說笑話的樣子,“噗嗤”笑出來,心里想著,如果上次也學會這招就好了。
“傷口疼嗎?”
竇冉咬著牙,微微搖頭。
陳斯拿過竇冉手里的頭巾,蓋住她的黑發:“不要亂跑。”
“陳醫生,你有槍嗎?”
“沒有。”陳斯伸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手術刀,“拿著,半個小時要是我沒回來,你朝著北邊走,離這里不遠有個鎮子,鎮上有ymi的人。”
竇冉看著那把小小的手術刀,怎么都不順手:“你最好還是活著回來,不然這把手術刀大概只能用來劃破我自己的喉嚨。”
陳斯抿嘴:“照顧好自己,傷口不能大意。”
“我等你回來。”
竇冉看著陳斯的背影,他比她記憶中還要高大許多。
***
竇冉躲在破屋的角落里,腹部傷口的疼痛,讓她的神經異常緊張。她以一種可以快速逃跑的姿勢跪坐在地上。
她低頭看了看相機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二十八分鐘,外面的槍聲沒有間斷過,陳斯的身影始終沒有出現過。
這里并不安全,流匪到這里只是時間問題。她現在保命要緊。
竇冉向外走了兩步,又停下來。陳醫生,他不在,她的阿拉伯語水平,一定撐不到目的地。
想到這里,竇冉感到一絲彷徨不安,她朝著村子走。
竇冉半蹲著身子,前進的速度極其緩慢,槍聲在耳邊無線放大,每一次槍響她都會不由自主的顫抖。腦海里不由自主地重復著一槍爆頭的畫面,血肉模糊在她臉上的畫面。
她不是怕槍,不是怕死,她只是怕槍響。
竇冉喘了一陣粗氣。就在那一瞬間,耳邊傳來子彈撕破空氣的呼嘯聲,打擊進土墻里的鈍響。
流彈!
她嚇得倒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甚至能察覺到子彈殘留在空氣里的灼熱。
竇冉忽然感覺到全身酸軟,再想站起來,只能扶著墻。指腹摩挲著凹凸不平的墻面,她扭頭仔細看,這堵矮墻早已千瘡百孔。
竇冉舉起相機,逆著光,墻壁上的滿目瘡痍更加明顯,深深淺淺的子彈鑲嵌在其中,在陽光的映照下散發出冰冷的金屬光芒。
放下相機,她不知道自己是有幸,還是不幸。別人可能一輩子不會經歷的事情,她經歷了,但是這種經歷對她來說多難得,又多難過。
槍聲已經變得斷斷續續,不知道是那些流匪被壓制,還是他們已經得逞打算撤退。
竇冉面前唯一的一條路,那個有著青色胡渣的男人依然沒有出現。她心跳加速,腳步更快。
倏地,路的那頭出現一個人影,那人腳步很快。竇冉心揪緊,她的腿像是灌了鉛一般。
看清那個人影,竇冉煩躁的朝前走了兩步,她的胸口仿佛被壓了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喘不過氣來。
不是他,不是他。他去哪兒了,說好半個小時,現在都有四十分鐘了吧,一個醫生那么不守信用。
竇冉焦躁不安,人總是習慣于群居和找同類,在這里,她所有的依仗似乎都落在了陳醫生身上,此刻無關職業,無關他同她的關系。潛意識里,她知道自己需要他。
來人是個七八歲的男孩兒,他瘦弱地幾乎讓竇冉覺得多動一下,他都會癱坐在地上。
男孩兒離著竇冉幾米,他的目光里充滿了驚恐,張嘴說了一句什么,竇冉聽不懂。
竇冉用坡腳的阿拉伯語說了句:“對不起,我聽不懂......”
男孩兒的手臂在空中揮舞,大聲對竇冉喊叫起來,竇冉聽不明白他的意思,卻本能的蹲下/身。
就在那一剎那,一顆子彈劃破空氣,猝不及防的擊倒她面前的男孩兒。
男孩兒倒在地上,胸口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地面。時間太短,竇冉的臉上一陣濕熱,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僵硬地不能動彈。
過了幾秒,她緩慢的舉起自己手里的相機,雙手顫抖讓她幾乎拿不穩相機。鏡頭里,男孩兒看著竇冉,他的目光里滿是慌張和害怕,矮墻屹立在他身后,宛如在低聲述說一段悲涼的現實。
按下快門,竇冉放下相機,立刻沖過去。
她剛伸手要去碰男孩兒,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別動。”
陳斯一把抓住竇冉的手:“別動他,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竇冉抬頭看著陳斯,他身上的白襯衫蒙上了一層灰色,背上背著的簡易藥箱緊緊貼著他的腰線。
陳斯跪在地上,輕聲安慰男孩兒,雙手將男孩兒從上到下到摸了一邊,再三確認沒有骨折之后,他才將孩子反過來。
“要把子彈取出來。”陳斯那句話像是對竇冉說的,又好像不是。
竇冉緊緊的跟著他,男孩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陳斯將他平放在地上,竇冉在一邊局促的站著。陳斯說:“我剛才給你的手術刀呢?”
竇冉連忙從包里把刀掏出來,遞到陳斯手里。
陳斯單手拿刀,另一只手扶著傷口。男孩兒朦朧中感覺到危險,揮舞著手腳反抗。
“愣著干什么?過來幫忙。”
竇冉一個健步上前,抓住男孩兒的手腕。陳斯雙腿夾著男孩兒的下/身,壓制住他。
陳斯撕開男孩兒的衣服,一顆子彈陷在他的肉里,血一點點的往外滲透,宛如生命在慢慢消逝。
陳斯帶上手套,從醫藥箱里拿出酒精給手術刀簡單消毒。他下手沒有絲毫猶豫,刀刃鋒利的割開皮肉,男孩兒叫得撕心裂肺,五官糾結在一起,表情猙獰。
竇冉想起附近流匪,他們可能并沒有走遠,叫聲很有可能會把他們吸引過來。
她一只手抓住男孩兒纖細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把捂住男孩兒的嘴。男孩兒也毫不猶豫,對著伸過來的手就是一口。
她一只手抓住男孩兒她一只手抓住男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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