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無責任番外
所謂的中心急召,其實只是幌子。
雖然解語在培訓班的課上完了,但也完全可以跟其他講師一樣,借著交流學習的理由,繼續在南城呆著,哪怕沒什么好玩的,多住幾天酒店,跟大家吃吃喝喝,也算度假。
但她覺得自己呆不下去了。
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邵暉。
繼續高冷吧?沒那個資格。
試圖假裝跟其他人一樣?不,她演技拙劣,只會欲蓋彌彰。
也許邵暉只是受盡寵愛,在她這里碰不得釘子罷了。
萬一她繼續呆著,成功的引起了不該有的注意,反而讓他窮追猛打,誓要動用一切力量,死活把她調去京城出氣,就不劃算。
于是她干脆假裝江城有事,先走為敬,眼不見心不煩。這樣他要是哪天又想起“調她去京城”這個念頭,多少還要考慮一下江城的案子多,她分*身乏術,以及用力太猛是否會得罪人的問題。
回到江城,某天解語跟文婧出去吃飯。
去的還是老地方,涮火鍋。
怪她念舊,老地方就是以前某人身份曝光之后,為了安撫昔日同學,兼且調查繆婷生前細節,聚餐的那一家。
當時他們坐的,剛好就是隔壁那個包間。
她還記得當時吃完飯,同學們回去上自習,她跟邵暉還在這兒逗留了一會兒,討論繆婷的案子,在門口碰見高律師,沒說幾句話,就被邵暉拉回中心,這一回,歪打正著的,被他們發現重要線索,以此為突破口,走出迷局——
文婧八卦的問,“聽說你去培訓班,遇見小朋友了?”
小朋友。
解語失笑,她去中心之后,跟教研室的文婧難得一聚,這個昵稱倒是很久沒聽到了。
“我不知道他也會去。”
文婧疑惑的問,“培訓班講師名單什么的,不是一開始就會公布嗎?你家小朋友這咖位,肯定要作為噱頭廣而告之,好吸引各地精英學員來參加啊。”
謊言被戳破,解語臉不變色心不跳,“他來不來,我也不關心——提醒一下,你的鵝腸再燙就老了。”
文婧趕快去撈,于是帶過這個話題。
吃完飯離開,解語經過隔壁,不經意朝里面望了一眼,似乎出現了幻覺——
里面坐的人,她認識。
是邵暉,還有卓越班兩個學生。
班長周怡,還有楊明。
——現在的班長。
快速走過去,她內心還存著疑,對文婧說,“掐一下我的手,可以用力點。”
“好啊,等這個機會很久了。”
說是這么說,文婧也沒真用狠力,但足以讓解語吃痛,明白自己不是在夢游。
告別文婧,她回到公寓。
——沒看錯吧?
“京城大領導”老遠的跑到這小地方來,專程跟兩個臨床大二學生吃飯?
接下來的幾天她越想越不對,打算找師弟師妹問問吧,又怕真是自己看錯了,大驚小怪讓人擔心。
還沒平復下來,某天去職工食堂吃飯,她竟又看見另一樁靈異事件——
邵暉跟文婧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而她居然忍住了,沒有上去證實,是不是自己看錯。
解語擔心自己是否憂思成疾,出現幻覺?
她一時間無法接受這件事。
也許是因為見到某人,內心受到沖擊,加上這幾天休息不好……
她這樣安慰著自己。
直到,某天在中心大樓下的咖啡廳三度見到邵暉。
他正在跟伊文喝咖啡——
解語幾乎是目不斜視的上了樓。
出事了,出大事了。
她開始回想,當年的本科同學中,哪些后來當了心理醫生。
她大概需要咨詢了。
問了一圈,果然有個同學在這科,但她沒有直接找本人,而是讓那名同學推薦了另外一個醫生。
畢竟當過同學,有些事不方便說出口。
她跟心理醫生預約了明天的時間。
那個醫生聽她口氣比較急,還在安慰,“別擔心,明天半天時間我都留給你,你今天好好休息下。”
解語回公寓,剛到樓下,就因為眼前所見定住了身子。
——邵暉站在一棵法國梧桐下,雙手插兜,踢著小石子。
解語抓緊了手袋。
心理咨詢定在明天。
她這病,難道一天也等不得了?
她想要如前幾次那樣,視而不見的經過。
卻被他叫住了,“才從南城回來,方醫生就不認識我了?”
——原來不是幻覺?
解語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假裝才發現,“邵警官?你好。”
“你好。”
解語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強自鎮定的問,“邵警官來旅游,還是公干?”
邵暉嚴肅的道,“來查案。”
解語松了一口氣。
原來這幾天見到的人不是幻覺。邵暉跟周怡楊明他們吃飯,跟文婧吃飯,跟伊文吃飯,也許都是為了調查?
“——什么案子啊?”
解語有些好奇。
調查牽涉她以前的代課學生,她的閨蜜,她的同事,難道她身邊又發生了什么重大疑案?類似繆婷那樣的案子?但怎么會連她這個技術首席都不知道,反而要邵暉大老遠的從京城跑過來調查?
邵暉看看四周,“涉及*,可以進屋說嗎?”
“……哦。”解語后知后覺的明白不妥。
能勞動到他過來的案子,肯定不簡單,怎么可能在人來人往的路上暢談起來。
解語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案子,沒察覺自己已經帶邵暉上了公寓樓,拿鑰匙開了門,把人請進屋里,還端了茶倒了水——
邵暉坐下來,不急著談案子,卻好整以暇的打量了一下四周,眼神迷惘,似乎在尋找什么。
解語喝了水,腦子稍微定下來。發現自己簡直亂套了。
首先是莫名其妙見到邵暉出現在她生活的每個角落,跟她身邊的人說話,以為出了幻覺,預約了心理醫生,卻被告知那并非幻覺,邵暉是在調查一件私密案子。
就算已經下班,她也可以把他約到中心辦公室去聊啊,居然沒頭沒腦的把人帶家了。
大概是明白自己沒有出現幻覺,驚喜之下腦子發熱了?
邵暉誠懇的說,“我在調查的案子與方醫生有極大關聯,所以也需要你的幫助。”
解語腦子亂轉,跟她有關?難道是鑒定中心同事被牽扯進什么重大問題?
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她也緊張起來,“您說吧,我會竭盡所能。”
“我要調查的,是關于我本人的失憶案,”邵暉一雙黑眸盯著她,“你說,跟你關系大不大?”
解語腦子一片空白。
她不敢置信的望著邵暉,“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是她完全沒想到的答案。
“——我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嗎?”
邵暉果然沒有笑。
“那——”
邵暉似乎明白她想問什么,“你這幾天看到的,都不是幻覺,而是我在尋找關于這個案子的證據證人證言。”
解語話都說不出來。
“自從培訓班見到方醫生,我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方醫生說不記得我,但你說話的時候眼神躲閃,身體語言顯示很不自然,跟我相處時的表現也不同于你的基線常態,這讓我產生了懷疑——”
“我懷疑,失去的那段記憶,跟方醫生有很大關聯。既然從方醫生這里得不到答案,我只能從其他方向入手——第一個證人是毛家麗,因為我還記得失憶前就認識她,而且她也參與了我失憶時期,也認得你。”
當時,毛家麗接到邵暉的電話,來跟他見面,問他,“暉哥,我的確記得你跟方美人在鑒定中心合作的事,但你確定想要知道嗎?”
邵暉說,“我想要知道。”
毛毛點頭,深吸一口氣,然后吼了出來,“暉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選誰失憶不好,怎么偏偏不記得方美人啊?”
邵暉苦笑,“這也由不得我選擇。”
真該死,他的空白記憶剛好定在出事前一年這個區間。其他的,甚至他小時候在大院里當孩子頭的事都還記得。
毛毛恨鐵不成鋼,“拜托你一定要想起來啊!方美人那么漂亮,又那么帥,好不容易被你騙到手,你一轉身就把人忘了,太不厚道!”
“那么……帥?”邵暉有些懷疑。
“是啊,”毛毛一想起來就眼睛發亮,就像終于找到了舞臺的演員,“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方美人那天,就是鑒定中心接的第一個案子,繆婷案。那里有個法醫叫曾哥的挺討厭,他嫉妒方美人,說她只會研究理論,沒有現場經驗,然后方美人就說了一番話,我到現在還記得,她說‘……如果法醫都只需要呆在實驗室看顯微鏡寫論文,如果再也沒有什么荒郊野嶺的棄尸案讓法醫們跋山涉水增加野外現場經驗,那就是她最希望的事,因為那表示天下太平安居樂業,哪怕因此失業,她也不介意……’——你說帥不帥?你簡直不知道當時那一屋子人有多震撼!那個曾哥話都說不出來!”
邵暉沒有打斷,讓毛毛沉浸在當時的回憶中。
他似乎也抓住腦海中的一些碎片痕跡。
“對了,當時你們還冷戰來著呢,因為你之前臥底假裝學生,方美人真把你當成師弟了,結果眼睛一眨,老母雞變鴨,你說她郁悶不郁悶?”
邵暉又是遺憾又是向往,“后來呢?”
“方美人本來不想跟你合作,但架不住你死纏爛打,她又心軟,嘴上說著不幫忙不幫忙,只是管管鑰匙,但后來還不是她發現了重要線索,讓我們找到方向,破了案。”
邵暉點點頭,覺得這的確是方解語會做的事。
毛毛又笑道,“暉哥你暗搓搓的追方美人,以為地下工作做得好,但其實我早就發現了,后來你也不對我隱瞞,還讓我去給你牽線搭橋,跟方美人套近乎,幫你刷好感度,對了,說好的紅包到現在還沒給——”
邵暉冷哼,“別以為趁我失憶就能獅子大開口……誰幫過我,自然少不了好處。”
毛毛受到鼓勵,于是繼續回憶細節,“我還知道你們在中心過了一夜,嘿嘿,第二天你們兩個衣服都沒換,我悄悄問過門衛小哥……但要說起秀恩愛,還是去年培訓班,你們在糞坑邊上的擁吻更虐狗,但培訓班我沒去,這是聽去過的人說的。”
邵警官秉承科學查案,順藤摸瓜的精神,于是找到二號證人,姜醫生。
姜醫生有些猶豫,“去年的事我當然有印象……但告訴邵警官你,真的好嗎?”
邵暉不答反問,“你覺得呢,你覺得方醫生錯過我,真的好嗎?”
姜醫生掙扎良久,決定提供線索。
“其實,我是從你那節總論課開始覺得有問題的——培訓班那么多學員,你偏偏走下來到方醫生面前,抽她回答……然后模擬法庭,你也是找她當示教,那次的效果太好,我們都以為她是你的托兒呢!”
“然后就是晚上在小酒吧,我們正在討論阿加莎來著,忽然教官你來了,方醫生就噼里啪啦說了一大段分析,這段分析你應該不陌生,”姜醫生看了邵暉一眼,“因為它就是幾天前,你在培訓班說過的那段,關于《牙醫謀殺案》的bug。”
現實中的邵暉,望向解語,“我也感到很奇怪,因為后來我仔細回憶了,我雖然看過那本書,但我對那段分析,并沒有清晰的‘自己想出來的’印象,尤其是牙齦注射的部分,我完全沒有途徑接觸到這么專業細致的知識。”
解語沒有說話。
“所以,一定是一年前,我在場,聽過你的那段分析,印象太深,所以當再次遇到類似情景時,就情不自禁的復述出來了。”
解語淡淡的說,“這沒什么,那本來就不是‘天氣怎樣’‘吃了沒’,聽到的人記憶深刻,也很正常——我至今還記得中學同學在校內辯論比賽上的精彩發言呢。”
邵暉沒有被打擊,“你知道嗎,在醫院醒來之后,有朋友來看探病,給我帶了果籃,但我一看到蘋果,就不舒服,但家人說我之前是很喜歡吃蘋果的,難道這也正常?”
解語臉色一僵。
“我問過姜醫生了,關于去年——她,還有當時圍觀的眾人,都見證了一些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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