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我認得你
水火天牢,能夠共存本就聞所未聞,更何況此等酷刑的存在,原來只是為了長年累月的用在折磨一人之身,怪不得從曾幾何時開始,天下就早已開始流傳,傳說這南國的天牢是何等的人間劫獄。
水火的交替折磨,無意是那句水生火熱的最好印證,也正是因為這樣極限的方式,再加上蕭允言揚言之中的無一人生還之說,百姓們似乎也終于能夠接受。
只不過,那依舊交頭接耳的議論之聲與仇視的眼神,也終于讓云若飛明白,如今的她是何等的存在,而她身為無影之人與這朱雀圣君,似乎就必須去為這場天災與**負責,即便方式是唯有死!
她苦笑無奈,卻還是慢慢的站了起來,唯有手里的那半顆浮生忘仍然緊緊的抓著,畢竟那是她在這樣的地獄之中活下去的力量,也是她如今依舊能夠選擇活著的原因。
云若飛心甘情愿的跟著林清桂與林星宿走了,極度的順從模樣卻依舊還是聽到耳邊有著百姓們的咒罵與指指點點,可她卻再無心去聽,只是呆呆的看著地上自己踏出的一步一步腳印,以及那流動著血水的輪廓。
突然,一曲悠揚的笛聲入耳,亦如當日在吳南湖畔那般讓人心醉沉淪,以為他依舊愿意為獨享獨奏,卻在激動的轉身之后,看到得依然是那座冷冷清清的明王府,以及無情的惋惜痛心。
似曾相似,原來是在當初手持錦盒與得知雙生子之謎離開明王府時,無情也是這般的送走她。云若飛以為,原來從那時候開始,她就已經決定了這般的結果,只不過這一路以來她自以為是的以為可以書寫不一樣的結局。
思之,心中幾多的苦澀,唯有朝著無情莞爾一笑,縱然臉上血跡斑駁,但眼神依舊輕靈無悔,甚至于她想要用眼神告訴無情,她一切安好;也想用笑容告訴無情,日后的路,只怕需要靠他自己去走!
終究是同命之人,唯有一笑即已明了!
紅色的血液流淌在白雪堆積的地上,人人口中所謂的“血流成河”,原來竟是這般的凄美與讓人無奈。
“若飛!”一聲干凈,不帶一絲雜塵的聲音,從混雜的人群之中脫穎而出,讓一直閉耳不聞的云若飛,循聲找去。
雙兒,依舊是兩個大大的辮子,依舊是一身的碧色衣裙,依舊是那般率真颯爽,依舊讓人那般喜歡。
所有的依舊,讓云若飛如今居然已經開始懷念,是是非非后,似乎唯有雙兒始終如一,卻不知為何,在看到她后,突然更加想念她家中被困的親人。
然雙兒什么也沒說,因為太多人看著與眾不同的她,而云若飛唯獨看到得卻是她身邊的兩個陌生人。
他們看著云若飛,眼神痛苦,含淚微笑,可違背意愿的嘴角更是有著抽搐的難過與不忍。
他們一路跟著,甚至一路隨著她遲緩的步伐,一步一步的在人群之中背道而馳的跟著。
云若飛紅了眼,突然停了下來,惹得前方的林清桂疑惑回頭,卻見她居然朝著一處百姓莫名的跪了下去,不顧旁人的疑心,身后的催促,重重的對著那個方向就是誠心誠意的三叩首!
所有人都不明白她的舉動,嘲笑她的所為,甚至又一次唾棄,議論紛紛,卻不曾留意他們之中,早已經有兩個人紅了眼,甚至老淚縱橫。
他們二人,不是旁人,正是被雙兒易容后的云季堯與云明軒!
天有異像起于誰,身為秋氏城主親人的他們早已明白,云明軒如今已懂得秋氏一脈所謂的血誓,懊惱也好,心疼也罷,終究擔心的還是如今自己的妹妹,只怕再難全身而退!
林星宿是她青梅竹馬,更是知道雙兒胡來的性子,也就知道了她此舉的意義,只為向被自己連累的家人,說句抱歉!
他溫柔的扶起了云若飛,輕聲說:“走吧,若飛!我會替你保護他們的,以命保護!所以你……”
話雖未完,但其聲音哽咽,神情也痛苦,動作又依舊是那般的熟悉,多年的誓言,他沒有違背,卻偏偏事與愿違,忠義難全!
然暖玉在心,心中本就從未寒冷,即便神情卻幾近漠然,看著周圍那成千上萬的眼睛,她狠絕的拂袖,冰冷的視為仇敵,只為林家乃至林星宿依舊是南國的“中流砥柱”!
區區一個女子,卻在大元帥親自率領的精銳之師的護送之下,終于是來到了天牢,這座曾經令人絕望如今又成南國“希望”的牢籠。
王少林率領天牢獄卒,站在天牢大門口,閑散慣了的他們,如今有著從未有過的整齊與認真,因為從未有如此大陣仗,更是在說明著天牢三重的可怕,亦或許是云若飛惡靈之可怕。
林清桂讓上萬將士停在天牢之外,自己則親自護送云若飛走到了天牢門口,輕聲對她說:“飛兒,林伯伯救不了你,只希望你……如果可以……活下去!活著,就還有希望!”
云若飛漠然的點了點頭,可眼神卻一直看著染血的靴子,什么都沒說。她想起曾經有人為她清掃鞋面的白雪,如今卻物是人非!
王少林走上前來,打量著這個曾經兩探天牢的女子,當日見她,本就知道此女子的不簡單,卻從來沒有想過,她居然與這百年乃至千年未見的異象有關,甚至是當年屠龍令的罪魁禍首!
如今她不再有蘇逸之的保護,也沒有南帝為她護行,褪去了服飾的遮掩與身份的掩飾,渾身是血,也疲憊憔悴,讓人心中多少有些好奇。
但終究是久局天牢的人,更何況他是王少林,他耿直的行禮跪在地上,恭敬的說:“末將,參見大元帥!”
林清桂點了點頭,說:“王少尉請起!”
王少林看著依舊未停的紅雪,說:“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我居然也要進一次三重!今年,當真是不太平!”
“太平?”林清桂看著天牢,說:“從來就沒有太平過!王少尉,她,就由你親自帶進去了,三重的鑰匙,唯有你王家有!更何況……按照南朝的規矩,也唯有你可進!”
王家三代掌管天牢,三重鑰匙唯王家傳人方才擁有。換而言之,即便是皇帝,想從天牢三重救人,也唯有通過王少林。
因為據悉三重機關重重,唯有王家人可進,又有更多的說法,是因為王家人煞氣重,擋得住這三重的怨念與惡靈。
王少林點了點頭,欲言又止卻終究選擇了沉默。
然林清桂官場多年,只是說:“鬼修,也送進去了嗎?”
王少林又是點了點頭,說:“送,是送了!但……其實也無事!”
林清桂察覺出了他話中之意,說:“有何不妥?”
王少林搖了搖頭,說:“天牢規矩,林元帥清楚!南國的天牢屬于軍統之外,三司之上!唯已圣旨玉璽為令!”
林清桂當然知道王少林的性子,更加明白南朝的規矩,只是說:“我雖怨恨鬼修殺我妹妹,但他的的確確又關系著四國的安危,尤其是東陵國與我南國的關系,故而多嘴一問,還望你能夠理解,也無需拿著天牢的律法與我辯駁!”
王少林一緊一松,又是行禮,妥當的說:“末將不敢!只不過當初皇上將一切與鬼修有關的事,全都交由蘇親王處置!末將有圣旨在前,即便是如今皇上多問多說,我亦是這般回答!除非……”
林清桂看著這倔脾氣又聰明的王少林,說:“除非什么?”
王少林絲毫不怕,伸手拉住云若飛的鐵鏈,說:“除非,有當今太子殿下新的旨意!”
林清桂無奈一笑,卻有心贊賞他的從容與剛直,沒想到他居然時至今日,依舊可以做到真的只認玉璽,全然不認任何人的口諭與其他的威脅!
畢竟,南帝早有圣旨將一切南國之事交由蕭允言,所以他認了這個圣旨,才有了如今這般的說法。眾所周知,南朝開國早有規矩,天牢作為南朝最具震懾的刑法,唯以玉璽為尊,以防止口諭等一切有誤之事!
林清桂不再多說什么,將云若飛交由王少林,究竟是對還是不對,他也分不清,可他卻清楚的聽到她在經過他身邊之時,淡然的說:“有勞,王少尉了!”
王少林不由一震,她的一句話,顯然是對王少林的贊許與信任,大家彼此心中明了,什么也沒說,只是繼續拉著她就往天牢里走,而她似乎也不管前方究竟是怎么樣的龍堂與虎穴,只是一步一步,跟得極為麻木。
跟著王少林,走進了這絕望到令人窒息的地方,看著那昏暗且人人茍活的一重,耳邊依舊有著痛苦的喊叫與求饒的聲音。
可不知道是否云若飛自己的錯覺,今日的這一切在如今的她看來聽來,居然覺得格外的友善。
因為至少在這里,沒有人詛咒她死、沒有人怨恨她、更加沒有人將她視為鬼怪,相反,他們似乎有著一種同病相憐的同情與毫無所謂的態度。
然,突然有一人,發出了驚人的尖叫,那叫聲是極致的恐懼,讓此時的云若飛也不由得回頭一看,方才發現一斷了腳的人,滿身的傷痕,卻依舊盡自己所能的步步后退,直到無路可退,方才貼到了角落,渾身發抖。
他顫抖的指著云若飛,近乎瘋狂的說:“是你,是你!我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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