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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影子初語


  云若飛從未見過這樣嚴厲的云明軒,他自幼對她不曾說過一句重話,更別提像現在這樣斥責她。然而她終究只是云家的二小姐,是他的妹妹,所以如今也只是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立在那里,可偏偏倔強的低著頭,不答不說。

  因為云若飛太清楚一家人為她做得犧牲,尤其是云明軒。

  長兄如母,他自幼照顧云若飛,帶著她、陪著她,一家人甚至想過帶著她隱居世外。

  但南帝是出于對秣云海的歉疚也好,是真的賞識也罷,云明軒的才華終于有了用武之地,而他也曾充滿抱負的進入朝堂。

  但,藥王谷一役后,他知道了真相,雖然跟著蕭允言出生入死、功勛卓著,然而如今他即將登基稱帝,可他卻始終不敢位居高官,只怕招人嫉恨,惹來太多的關注,影響她的隱居。

  更別提他割舍心中所愛,遲遲不敢與七公主蕭云寧履行承諾,終究不敢以駙馬的身份進皇族,只為讓云府一家有所退路。

  云明軒似乎還想說些什么,但白銘卻見不得云若飛這般受人質問,畢竟這個世間只要有蘇逸之一人讓她活得戰戰兢兢就就已經足夠了。

  他笑著說:“云公子,她已經不是當年襁褓中的孩子,她懂得取舍,更加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云明軒質疑的看著白銘,這個笑得令人信賴的男子,不僅是她的師傅更是四國皇族的貴人,說:“你……會盡力護她周全嗎?”

  一句質問,換一個承諾,白銘笑得贊許,有其兄必有其妹,他云明軒的確是聰明的看出自己在四國之中的分量,說:“至死方休!”

  可云明軒依舊不踏實,但空中飛來的白鴿卻唐突的落在竹林,他意外的看了一眼云若飛,二人心知肚明,這是誰帶來的消息。

  云明軒趕緊摘下白鴿腳踝的竹筒,打開上面的信件,說:“軒哥,父皇病重,朝臣對你和若飛議論非非,蘇哥哥還說云太傅不舒服,你要在家照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允寧很擔心你!”

  云明軒心疼蕭云寧的擔心與對他的牽掛,卻依舊將信件撕毀,不發一語的看著小白,面對云若飛的打聽充耳不聞。

  過了片刻,他說:“既然逸之有意安排,那我便去玲瓏閣與爹一起。但……這云府只怕是要散了!”

  云若飛難過的點著頭,而白銘卻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分析說:“其實,目前形勢還不至于太糟,畢竟……若飛有初語在,依舊是可破謠言。”

  云明軒長嘆一聲,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說:“人言可畏,散去那些無辜的下人吧!”

  云府上下這才剛剛起身忙碌,津津有味的猜測著昨晚的不太平,卻再見到云明軒與云若飛難得的一起出現后,便漸漸感覺到這不同尋常的氛圍。

  然當云明軒以云季堯即將告老返鄉,遣散云府眾人之時,所有人面面相覷,依舊不能理解這突然的決定又是為了什么。

  但云明軒堅持的樣子讓他們只好領著遣散的錢,有些難舍的離開,可云伯卻偏偏站在那,儼如一個主人送著客人一樣。

  云若飛走了過去,說:“云伯,你也走吧!”

  云伯埋怨的看了一眼云若飛,仿佛她說了什么冒犯他的話,氣著說:“我是老爺請來的,我家的幾個孩子個個都是老爺的學生,小姐你在說什么?”

  云若飛為難的看著云明軒,豈知云明軒還未開口,云伯便說:“我知道家了出大事了,昨天蘇親王派人接走老爺和少爺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都是快死的人,還怕什么!云府一日在,我便在一日!

  說完,老人家便氣呼呼的朝著廚房走去,完全將云若飛與云明軒置之不理,自顧自的做著日常的工作去了。

  白銘笑著說:“老人家看得通透,也算是活得明白!看來這云府真是人杰地靈!”

  本來兄妹二人之間還有些壓抑,白銘這沒心沒肺的話,倒是召來他們一致的白眼。二人一看天生的默契,方才的隔閡倒也一笑置之。

  云若飛試探的提起了七公主蕭云寧,然云明軒卻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二人倒也不介意白銘外人的身份,將他領進了云府的廟堂,也堂而皇之的啟動了機關,為秋若蘭點香上香。

  看著與云若飛眉宇間幾乎如出一轍的秋若蘭以及她身后的朱雀,白銘覺得時機正好,便說:“你們可曾想過,初語為何會讓若飛有影子,而它也在若飛一出生的時候便出現了!”

  云明軒與云若飛心領神會的看了彼此一眼,說:“我妹妹出生那一日,是端午的中午。那時候數以萬計的雀鳥圍繞在房子附近,惹得穩婆都心緒不寧,而且她被抱出的那一刻,竟然還沒有影子。穩婆罵著她鬼怪便四處宣揚,而初語便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云明軒突然想起什么一樣,看著秋若蘭的畫像說:“對了,那時候穩婆一走,我和我爹進去照顧我娘時,我記得初語就站在我娘的耳邊,我娘好像還說了句什么,可是那時候若飛一直哭鬧,我也聽的不是太清楚!”

  云若飛從未聽說過關于她出生時候的細節,今日聽云明軒說,倒也有幾分說不出的奇怪情緒,問:“后來,娘便死了嗎?”

  云明軒難過的點了點頭,說:“娘說怕你日后怨她不曾抱過你,便撇下你。所以……用盡氣力抱著你,便走了!”

  云若飛落淚,跪在她母親的跟前,拜了又拜。

  其實云若飛不是沒有問過初語它的來歷,但初語自己也只是搖頭,完全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要這么做,似乎是有人驅使,又似乎是出于本能。

  然今日白銘特意提及,讓他們也開始審視這個云若飛的“影子”,為何會在初語的身上,它究竟是什么,而云若飛和它又有什么淵源?

  云若飛問:“初語,當日我娘到底和你說了什么?”

  初語求助的看著白銘,支支吾吾的說:“夫人說……其實我也聽不懂夫人的話。她就說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怎么這么傻!真的,若飛,我告訴過你,我也不知道的!”

  云若飛與云明軒完全一頭霧水,似乎根本不明白這話里的邏輯與意思,揣測著初語與秋若蘭之間是否早就見過面,但又是否是彌留之際的胡言亂語。

  就在大家都陷入深思,推敲初語的問題之時,云伯敲了敲門,說:“少爺,小姐,宮里的慶公公來了……”

  兄妹二人立于當場,要知道慶禮的意思那便是南帝的意思,普通的旨意又何須慶禮來這云府,二人心中不免有些坎坷,畢竟終究都猜不透這一舉動的意思。

  一行人來到中庭,獨獨只有慶禮一人,他站在那依舊掛著不變的慈愛笑容,卻眼有別意,讓人猜測他來,看來傳得是南帝的口諭,而且是一個不愿意對外人道破的話。

  慶禮朝著云若飛點了點頭,說:“云公子,云姑娘,白公子!”

  云明軒行了禮,恭敬地說:“慶公公派人來傳個話,我等進宮便是了,怎么敢勞煩您親自來這。”

  慶禮笑了笑,意味深長的說:“奴才出宮本就不便,不過是奉旨去了趟玲瓏閣,領了這冰續草為皇上救治,順道……打聽到這云姑娘回了云府,有些話想和姑娘說說!”

  云明軒心中誤會,以為是慶禮聽了外面的流言蜚語來這刺探虛實,說:“原來是這樣,可……慶公公,想必您也聽說了昨夜的事,這鬼修本就是擾亂民心之舉,可千萬不能當真!”

  慶禮點了點頭,慢悠悠的說:“奴才終究是奴才,皇上說什么,奴才便做什么!這外面人說的話,奴才聽不見,也不敢聽!”

  云明軒似乎明白了慶公公話里的意思,果不其然,又聽他說:“云公子,你看這,奴才還拿著皇上的藥呢,宮里的禁軍都還在宮門墻等著,再出來一趟只怕不容易,您說呢?”

  話中之意明顯不過,云明軒看了眼白銘,二人默契使然,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慶禮眼看著他們就此離去,方才慈愛的神情瞬間不見,蹣跚著跪了下去,讓云若飛手足無措,想扶卻拗不過他的堅持。

  云若飛馬上也跪了下去,二人面對面跪著,說:“慶公公這是何意,丫頭在宮里受你招撫與提點,公公這樣又是為了什么?”

  慶禮含著老淚,說:“奴才16歲開始就跟著文皇后,后來去了東宮照顧當今皇上,這沒用的雙膝就跪過先皇先后和如今的皇上!姑娘,聽奴才說完!姑娘,當年的屠龍令奴才都是知道的,皇上為了這件事歉疚了幾十年,姑娘千萬不要怨恨皇上。 

  云若飛終于明白慶禮還是聽了外面的傳聞,也足以可見這傳聞的傳達之快,竟然讓慶禮第一時間來這為南帝來恕罪,勸著說:“公公還是信了那些人的話,對嗎?”

  “奴才知道的,第一眼見姑娘就知道姑娘非普通之人,計謀才識不輸男子,氣魄膽識更甚是將軍,奴才是知道的!”慶禮哭訴著說:“姑娘怨皇上怨四國嗎?”

  “我不知道什么圣君,我只知道南國有恩于我云家,皇上有恩于我,別無他想!”云若飛極為肯定的說:“莫不是慶公公特意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

  慶禮搖了搖頭,哭著說:“哪里敢,其實那日去天牢之后,皇上便看出姑娘的非凡,再加上姑娘即知當年的真相,又是北冥山的弟子,特意交代了奴才!”

  “交代?!”

  慶禮點了點頭,從衣服內取出一個錦帕,蹣跚心細的打開錦帕,顫抖著取出了一封信,說:“姑娘看看便知!這是當年北冥山為皇上下的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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