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救他
南帝看著蕭允明,輕狂自負依舊,獨獨那雙狠辣的眼睛如今空洞渺茫。
一聲“父皇”,喊了20年,如今卻成了蕭允明的一輩子,縱然非親生子,又讓南帝如何釋懷。習慣性的父子,習慣性的偏愛,習慣性的彌補,造就了如今他們之間的父子之情。
回想多少年前,蕭允明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在南帝的懷里,弱弱的喊著一聲聲的“父皇”。和現在一樣,任然是沒有一絲的絕望,滿是一種安慰與期待。
似曾相似的感覺,讓南帝落淚,也讓一旁的慶禮低著頭不停地擦拭淚水。
蕭允明雖然看不到此時南帝的樣子,但多年來的相處,深知此時他的心情,長嘆一聲,說:“父皇,你不該來這里的……”
南帝說:“不來?如果朕今日不是堅持來這里,如何能夠知道真相!允明,你不該,你不該瞞著我這么多……”
蕭允明背過身,依舊自負的說:“我并不后悔!難道今日看著滿朝文武要殺秦霜,父皇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依舊是那么的自以為是和狂妄悖逆,南帝竟不自覺的有些感懷,連連點頭,苦笑著說:“好好,不虧是蕭允明!你實話告訴朕,所謂的預言是不是像丫頭說的,兩個只能活一個?”
云若飛可以明顯的看到蕭允明一震,隨即他慢慢的靠在墻邊,疲憊的坐了下去,笑得毫無畏懼,仿佛南帝再說別人的事情一樣。
見他面對生死居然依舊這般驕傲,南帝氣惱的說:“你這孩子,你是不信北冥山的預言,還是不知天高地厚,還在猶豫什么?”
蕭允明抬起頭,笑得依舊不可一世,說:“我若不信北冥山的預言,如何怎么會給這云家丫頭添亂的機會!”
“那你……”
“我只是不認命,我就和天比一比,即便是兩個只能活一個,我也要讓天知道……是我要死,而不是它為我定下的生死!”蕭允明將頭緊緊的靠著墻面,高傲的臉依舊不被病容所替代,天生的王者即便深處天牢,依舊耀眼。
南帝氣結,震怒的拍打牢門,說:“不要胡說!憑什么……兩個只能活一個,就算真的,為什么非得是你死!”
云若飛震驚的看著南帝,一切當真如她所想之時竟然依舊這般意外。
而未等她開口,蕭允明猛烈的咳嗽之聲,讓南帝清醒的看清了此時的他,又清清楚楚的聽他說:“我與他,是兄弟,他若死,我這20年來就白活了!”
擲地有聲,敲醒南帝。
他松開了緊抓著牢房的手,一個皇帝竟然為難的看著牢房之中的犯人——蕭允明。
蕭允明說:“當初她將我生出之時,就賦予了我使命!我的存在,只是為了讓他和蘇家人好好的活下去!倘若不是這個因,我何必被這該死的蠱毒折磨這么久!”
云若飛看著蕭允明,倘若面對這樣的手足之情,即便都是為了蘇逸之,可她的自私,如今不知為何竟相形見拙的可憐。
南帝意興闌珊的低著頭,自言自語說:“曾經聽云海說過秣家的傳聞,生亦死,死即生,只可惜當年的北冥一問卦卜了江山,如果可以……朕真的想問問白靈風……怎么救你?”
云若飛心中愕然,她與無情二人面面相覷,心中明了。原來這就是秦霜說得讓四萬族人死而復生的傳說。
生亦死,死即生,這六個字究竟是何意思?
云若飛心中暗自揣測莫非與所謂的逆轉乾坤或者朱雀圣君的不死之身有關?
就在陷入深思之時,蕭允明刻意拉高了聲音,意味深長的說:“父皇,與天斗的是我蕭允明,不是任何人。不要再去想當年的秣家,更別想著那些遙不可及的傳說,沒什么可怕的。撐著的這些年,都是我蕭允明賺到的。”
一句話截斷了南帝所有的可能性,他惱怒的說:“胡鬧,難道你要朕……看著你這樣素手無策,還要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云若飛此時早已領會蕭允明對她最后的警告,他要她不要去想圣君的傳說,不要動那逆轉乾坤改命的念頭,更加要注意不遠處牢房之中昏迷未醒的秦霜。
蕭允明此時再也克制不住蠱蟲的侵蝕,心氣難平的咳嗽劇烈,口吐鮮血。然今次不同往日,地上的血開始迅速的腐蝕鐵牢,瞬間鐵銹斑駁、黑如碳木。
南帝深知這蠱毒如今這般意味著什么,因為往日只有在他生辰前后毒發之時方才會如此虛弱,為此再也無法壓抑他的擔心,傳喚著王少林,說:“開機關,快開們,叫太醫……慶禮你怎么還在這……不是讓你去叫神醫過來嗎?”
一聲聲父皇,南帝全都置之不理,他要人來救他,他要他活下去,哪怕成為第一個改變天牢規矩的南國皇帝,他也在所不惜。
王少林趕了過來,跪了下去,說:“皇上……卑職!”
“朕讓你開機關,你聽到了沒有!”南帝暴跳如雷的怒吼。
王少林看守牢房10多年,哪里聽說二層可直接開門放人,自然不會壞了規矩。即便金口御言來至當今的皇帝,終究需要一個服眾的理由,更何況如今朝政盡歸太子蕭允言。
王少林執拗的跪在地上,勸誡著說:“皇上,不是卑職不聽從皇命,而是凡是都需要一個規矩,還是請皇上給卑職一個正式的旨意才是!”
“父皇……”蕭允明強撐著身體,卻難以克制瑟瑟打抖的身體。
南帝早已心慌意亂,即便如此卻也知道自己早已將所有的政權都交由蕭允言,可他根本來不及去想辦法,更何況還要去找蕭允言。
他說:“允明,撐住!父皇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無情明白蕭允明想說卻無法完整說出的話,跪了下去,說:“皇上,這樣不合規矩!三國如今都看著南國,如果這個時候放王爺出去,會惹來不滿的!”
南帝哪里聽得進去無情的話,他現在只看到病入膏肓的蕭允明,他怒吼著慶禮,說:“還愣著做什么,你個老東西,快去啊……”
慶禮慌慌張張正要離開,云若飛卻攔下了他,面對南帝的震怒,她跪著說:“皇上,明王的病如今已經……”
“你胡說什么,雀蠱都可以救,憑什么我的孩子就不能救!”南帝此時拔除王少林的佩劍,不停地砍著鐵牢,說:“開門……聽到了沒有!”
就在南帝不停砍著鐵牢之時,天牢忽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號角之聲,一時之間這座安靜到異常的牢房變得躁動、混亂!
在這混亂之中,遠處的牢房里傳來空洞嘲弄的笑聲,云若飛心中大驚失策,秦霜居然醒來。回想那一段對話,看著無情心中不安。
秦霜說:“蕭景天,你的孩子要死了……哈哈哈……真是太好了!蕭允明,省得我們動手了,真是天佑我秣家,皇族血盡,祭奠我秣家亡靈!哈哈哈!”
南帝歇斯底里的吼:“你給朕閉嘴!”
就在此時,南帝看到那個依靠著鐵墻的蕭允明,早已昏迷過去,倒在了地上。
他想起當年一個襁褓之中的孩子是如何被灌下劇毒,他的妹妹是如何怨恨仇視他。
信他的,為了他死了,不信他的,為了他也死了。
他是一個皇帝,一個四國最偉大的帝王,如今卻要眼睜睜的看著代表自己所有一切心血的人死去,仿佛意味著他無能到再也無法對過去和無辜百姓進行補償。
他憤然的繼續砍著牢房,說:“青梅走了,你也要走,允言也要走,為什么我要知道預言,為什么!”
云若飛仿佛聽錯一般,正想要繼續追問,卻顧及不遠處的秦霜,雖然這里都是獨棟的鐵牢,未必見她一定聽得到。
但就在她走神的那一霎那,卻發現南帝已經瘋狂的將劍朝著王少林刺去,還怨憤的說:“給朕把門打開……”
“皇上!”蘇逸之帶著龍行宇等人追了進來,馬上阻止了他的瘋狂行為。
南帝聽到蘇逸之的聲音,不知為何竟然怨憤嫉妒,他依舊不愿停下手中的劍,再一次抬了起來朝著王少林的脖子砍去。
云若飛見大事不妙,阻止說:“明王!救救他,皇上!”
“救救他……”南帝無力的松開手上的劍,轉身對蘇逸之說:“逸之,救救允明……找那個神醫……逸之……允明他可是……”
“皇上!”慶禮與云若飛一同出聲阻止了如今南帝的胡言亂語。
南帝震驚于自己的失言,回頭看著倒在地上似乎已經失去生機的蕭允明,無奈無語。
云若飛看著這樣的南帝,方才明白,他終究只是個人,一個在普通不過的尋常人。
或許,南帝也曾想過蕭允明挨不過這蠱毒,亦或許也曾想過他終究不是皇族嫡親,更在某一時刻想過假設他死去,一些秘密便再也不存在。
可當發生了這一切,明白蕭允明的用心良苦與深沉的決斷后,卻懂得蕭允明至于他,是個恕罪的象征,是個他能夠原諒自己的依托。
蘇逸之大驚失色,失去了往日的淡而處之,跑到牢房門口看著地上的人,馬上說:“王少林,開門。”
王少林執拗的說:“未得殿下旨意,卑職……”
“吳南與南瑜國一事早已交由本王全權處理,更何況……”蘇逸之此時方才注意到跪著的云若飛,說:“更何況本王有御龍令,有一切先斬后奏之權。我御龍令換他出牢!”
王少林本來也等的一個理由,雖然依舊牽強,卻依舊點頭說:“是!”
恰在此時,南帝表情古怪,讓蘇逸之無法捉摸,可云若飛與慶禮卻明白這苦笑的背后,是何等的辛酸。
容貌如何改變,皇權如何遮天,終究他們是血脈相通的兄弟,可嘆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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