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天牢
天牢,果然是這南朝令人最害怕的地方,每走一步的回音都足以敲打每個人心里最弱的防線,仿佛死神在逼近一般。
空洞濕冷的空氣,惡心到到令人無所適從。在這密不透風、不見天日的地方仿佛有種類似于風的東西在橫行無阻虐待著人的神經,讓人不寒而栗。最可怕的是這里的每個人看人的眼神,那是一種蝕骨的怨恨與跌入谷底的絕望。
南朝的法則與其他地方不同,如果不是犯了窮兇極惡之罪邢的人是不用扣押在這天牢之中的。但一旦進入這天牢,就意味著永生永世與絕望做伴!
南朝的天牢分為3層,第一層的人尚且還有活著的可能,那便是流放到苦寒之地,自身自滅。第二層的人,唯有數著日子、戰戰兢兢的等死。當然也有可能大赦天下,讓他們上到第一層在盼著流放茍且活下去;而第三層的人,在這不見天日的天牢最底層,沒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樣子,因為那里沒有活著的人,但只知道他們唯一的解脫便是死。
來到蕭允明在的第二層,云若飛看著通往第三層的樓梯,不知為何竟害怕了起來。仿佛里面有閻王在勾魂一般,讓她呆滯的無法邁開腳步,似曾相識的感覺就連袖中的初語都感同身受到瑟瑟發抖,蘇逸之抓緊了云若飛的手,說:“別怕!還未聽說過有誰去了第三層。”
云若飛點頭,微微一笑用來安撫蘇逸之對她的擔心,說:“皇上說了任何人都不可見,為什么你卻可以?”
“因為我有御龍令。”蘇逸之說:“南朝只有2塊御龍令,一個在我這,一個在允明呢。這是我們5歲封王之時,皇上特別令人打造賜給我們的。御龍令不僅可以隨意進出宮門,見它猶如見到皇上本尊。所以……”
“所以從一開始,皇上就知道只有你有,所以他才說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可以見。他果然還是那么相信你!”云若飛贊許的說,“終究是在這朝局之中走了一輩子的人,話里總是留有一層意思,讓人深思。”
“御龍令并不是南朝百年來固有的,所以很少有人會想起它,但是它的作用卻無人不知。”蘇逸之說:“可能一開始皇上過于寵愛我和允明,所以導致大家都快忘了御龍令的特權吧。”
“可是我記得秋水姑娘也有御龍令!”
“我說過,皇上一直寵愛允明,有無御龍令對允明而言已經沒有分別!好像在6年前,允明便將御龍令贈予秋水。”
云若飛吃驚的說:“可這是皇上所賜,即便是明王也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膽的轉送皇上賜的東西吧。更何況是非同一般的御龍令。”
“這就是允明吧,似乎皇上對此也沒什么意見。”
但既然有御龍令,為何要在天牢外苦等2個時辰卻又不見蕭允明,究竟慕容秋水在想著什么?
蕭允明的牢房附近空無一人,因而也越發安靜的出奇。不知道是他的剛正與傲氣趕走了牢獄之中的絕望,還是他活下去的意愿異常強烈,總之有他的地方似乎也能夠驅趕死神羅沙,令人不再害怕。
蘇逸之放開云若飛的手,說:“去吧,我在這等著你。”
云若飛每向前走兩步,便會回頭看看他。
他依舊站在那一動不動,亦如當初在吳南他一直在她身后陪著她一樣。或許如蕭允明身上散發的倔強一樣,他的身上也總有一種驅趕陰暗與恐懼的魔力,亦如皓月一樣溫柔卻足以照亮心底的黑暗。
蕭允明不虧是那個與天斗狠,狂妄至無法無天的人。在四國聞風散膽的南朝天牢中,身處無望的第二層,他卻傲骨依舊,仿佛只是個一時不順的王者,在角落休息、蓄勢待發。
與那凌厲、自信的臉相比,他身上的狼狽不過就是一種慵懶的點綴。只可惜那日漸加重的病情,讓他面如白蠟、毫無生機,如果不是那嘴角狂傲的笑容依舊,定然以為他不過就是一具尸體。
“什么人?”無情警覺的護著失明的蕭允明,盯著身穿斗篷卻看不清容貌的云若飛。
緩緩地脫下帽子,又看了眼那百步之外的蘇逸之,踏實的看著牢里的人,說:“是我,好久不見,明王!”
無情依舊仔細打量著云若飛,興許感覺到了無情身上散發的緊張,蕭允明輕松的笑了起來,充斥著整個牢房,說:“無情,你也太過小心了。都到了這里,還有誰會勞師動眾的來這殺……人。咳咳咳!”
“王爺!”無情趕緊為蕭允明服下藥瓶里的藥,為他順氣說:“還是小心的好。”
“無情,這藥……”蕭允明無奈一笑,說:“居然一點都不苦了。”
無情愕然的看著蕭允明,握緊手中的瓶子,氣餒的似乎要將它捏碎。這藥苦不苦他如何不知,只不過是蠱毒已深,蕭允明已然失去了味覺!
但比起無情的愕然與心痛,蕭允明卻笑的慶幸,說:“比我預期的好,如果連耳朵都聽不見,這武功怕是真廢了。”
時至今日,他居然覺得還好,他并不是一個武癡,留著武功只不過是為了去保護他想保護的人。他依舊不愿放棄他最初的打算——雙星爭輝?!
想到此處云若飛無比痛心,當真不明白有這樣的大哥,到底是不是蘇逸之的福氣,說:“明王,宮里出大事了!”
沉著的聽完云若飛說完這幾日宮里的事后,蕭允明氣憤的說:“無哀到底在做什么!”
“無哀?!”云若飛方才想起白銘曾提過無哀,他也是七星之一也是明王府暗客之一。
“王爺!他定然也是有苦衷的,畢竟……王爺你如今……”無情為其解釋,豈料卻更添蕭允明的怒氣。
他說:“我對你們說過,你們是七星,聽丫頭和白銘的就夠了!難道無哀……還想著救我出去的事嗎?咳咳咳……”
“王爺息怒!王爺的信,無心早就交給無哀了,就連白公子也勸過!無哀絕不敢違背王爺的意思,王爺放心!”無情緊張的說:“王爺剛服了藥,還請保重!”
“既然如此,為何不阻止鬼修他們。皇后是我娘當年在這深宮之中,唯一的朋友。鬼修他們定然不會放過她的。”
聽到蕭允明的話后,云若飛也就明白,為何獨斷專行如他卻依舊會顧及太子和皇后的性命,原來不僅僅是因為南帝對他的寵愛更是源于名揚長公主!
云若飛說:“我一直以為鬼修就是云海,也就是云貴妃!你不殺他是因為她是舊國唯一的皇族后裔、你的師叔更是皇上一生摯愛。我真是自作聰明!”
“一生摯愛又如何?我只是不想舅父一直活在愧疚之中。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云海!太傅告訴過我,但是皇族后裔不殺的確是我最大的理由,因為……這是我爹的遺言!父親臨死之前,依舊自責自己害了舊主。”蕭允明說:“是我多言了,既然你選擇不看錦盒的內容,那么也就無須知道太多過去的事,如今你知道的就已足夠了!那些過去了的事毫無用處,南渝國是不會復蘇,死去的人也不會活過來。”
狂傲如他,大義與仇恨亦都無法凌駕于他的豁達之上,云若飛終于明白她為何總是尊稱他一聲明王,即便今時今日、此時此地,他依舊是個當之無愧的王者。
縱然他手段狠辣、心機深沉,與仁義相孛。但他依舊是云若飛最敬重的王者,因為他有著承認敗北的霸氣,也有擁堵服輸的勇氣,更重要的是有著像大海一般的胸襟,不僅容納那些仇怨,更重要的是坦然接受那些已成事實的過去。
多少年以后,云若飛方才明白她為何如此敬重蕭允明,愿意義無反顧的幫助他完成他最大的心愿,不僅僅是因為保護那朗月清風的蘇逸之依舊是蘇親王,還有她在蕭允明身上看到她所沒有的那份豁達。
“對了,聽你說這次的計劃是逸之和白銘合作策劃的,看來他也懷疑云貴妃了?”蕭允明問:“逸之知道了多少?”
云若飛轉身看了看依舊站在那的蘇逸之,說:“他就在那,知道的恐怕比你我想的要多,但卻不知道你和他自己!”
無情聽完往走到牢門附近看了看,在這樣的牢獄之中依舊能夠獨樹一幟、出塵不染的人,的確是蘇逸之。
他說:“王爺,蘇親王真的在百步之外。”
蕭允明笑的欣慰,說:“我還真是笨,他手上的御龍令我居然給忘了。只不過,我這個弟弟太過聰明,只怕順藤摸瓜會查到連我都不知道的事!”
說著他便疲憊的坐了下去,如父兄一樣語重心長的說:“丫頭,你要記住,鬼修重來就不是指一個人!”
聽到這句話,云若飛聯想起此前被她忽略的細節,臉色大變、震驚錯愕。但看無情始終低著頭,便明白他們一直都知道,獨獨除了她。怪不得他一直覺得蕭允明還有什么瞞著自己,竟然是這樣。
蕭允明告訴云若飛,起初他的想法與如今的她是一樣的。他也認為鬼修就是云貴妃,直到云若飛在云府被刺殺之時,無情與他動手后才發現鬼修其實是2個人,而云貴妃只是其中一個!
鬼修果然異常謹慎,居然利用兩個身份相互輪轉,時而是云貴妃的鬼修,時而是另外一個鬼修,刻意混淆了所有人!
怪不得蕭允明遲遲不愿告訴她關于鬼修的更多事情,正是因為他始終無法查出另一個鬼修,又怕連累旁人,畢竟就一個云貴妃就已經讓他如今深陷天牢。
興許是感受到這不同尋常的氣氛,亦或許是云若飛驚愕的表情所感染,蘇逸之依舊站在那卻出聲詢問,滿是關切。
可能是蕭允明想見見他的親弟弟,即便他根本看不見。狂妄如他,在牢獄之中依舊能夠瀟灑坦蕩,他說:“蘇逸之,既然來了,為何不過來和我說說話!你我曾并肩作戰,也算得上朋友!”
但蘇逸之終究是極為尊重云若飛的意思,眼里的詢問在得到她的點頭答應后,便走了過去。見蕭允明依舊是那不可一世的明王,竟有些欣慰!
蘇逸之都不可思議為何會有這樣的情結,亦或許是因為蕭允明三番兩次的相救,他淡淡的說:“要說什么嗎?”
蕭允明依舊坐在地上,說:“我雖然和鬼修合作多年,但是我并不相信任何人。”
“這我知道!”
短短的四個字卻又讓蕭允明笑了出來,且不說他們本就是同胞兄弟,默契使然。
蕭允明這樣狂妄到不可一世的人,又如何能夠相信別人,一個驕傲自負的人,他只信他自己。因為他不信任何人會比他還要聰明或者深謀遠慮!他就是這樣的人,他一直固執、倔強的用他的方式保護著所有他在乎的人,即便是殘忍的、不計后果的!
可即便如此,他卻依舊釋然的說:“哈哈哈,古人常說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這一輩子的死敵!看來的確如此!你以為云貴妃是誰?”
蘇逸之說:“我一直以為云貴妃不過是鬼修放在這個皇宮里的利器!”
云若飛一直覺得那一日在玲瓏閣前與沈君翰動手的鬼修有幾分陌生,與此前自己所見截然不同,現在細細想來原來他們根本不是同一個人。就連不懂武功的她都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截然不同的殺氣與氣場,像蘇逸之這樣的高手定然也有所發現。
特意讓無情去保護白銘,原因是因為無情此前在云府曾經與鬼修動手過。
蘇逸之此舉是為了證明他的推論,正因為他縝密至此,方才能得到南帝的信賴,說:“吳南一役鬼修武功高強,絕對不在我之下!但是卻有別于夜襲云府那一次!我還在想有什么心法可以讓人在短短十多天,武功提高這么多!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請無情幫忙,畢竟夜襲云府之時,與他交手的不止我一人!”
夜襲云府的鬼修,武功陰柔、輕功非凡、善于用毒,但武功和內力卻一般;然后在吳南以及與沈君翰交手的鬼修卻武功極高,與素有第一高手之稱的沈君翰居然不分上下。
蕭允明說:“云貴妃是否是鬼修,與鬼修是否是云貴妃截然不同!只不過我聽這丫頭說你已經開始懷疑云貴妃了,我想把這些告訴你,對你有幫助!鬼修究竟是誰,其實我也不得而知!”
“我明白了!”
一陣沉默,蕭允明感覺到他們未有離開,便問:“還有什么事嗎?”
蘇逸之見云若飛有些猶豫,明白她終究還是將蕭允明視為朋友,心疼慕容秋水,為此代其說道:“皇后病危,太醫無一可信,故而希望你能夠說服秋水保護治療皇后!”
一句無一可信已讓蕭允明明白太多,進入天牢以來第一次見他神色有異,云若飛又說:“我們不會讓她有事的。”
又是一陣許久的沉默,無情喚了一聲王爺,竟讓蕭允明慘然的笑了起來。這樣的笑聲聽在云若飛的耳里竟是一種滄桑與無奈。他說:“我這一輩子就是死,也不會讓秋水卷入這些是非之中。”
答案是意料之中,云若飛并不失望,畢竟這才是蕭允明,他對慕容秋水的深情與保護早已超越一切。
蘇逸之牽起云若飛的手,準備帶她離開,卻在行走了三步左右,蕭允明又說:“如今的慕容峰已是死罪,秋水會受到株連。如果此舉能夠讓秋水日后全身而退,我便答應你們。你做得到嗎?蘇逸之!”
“當然!”蘇逸之的應允鏗鏘有力,讓蕭允明欣然一笑。
云若飛如何不明白他的為難,一個是他保護了多年的雙生弟弟,一個是他愛了一生的女人,這都是難以取舍的。
取出錦帕讓蕭允明給秋水手信,卻想起進入天牢的那一幕,輕聲說:“她每天都到天牢外等上兩個時辰。或許她想見你。”
蕭允明身體微震,苦笑著說:“她真傻!我都已經進了這牢里,還有什么可忌諱的。”
原因竟是如此簡單,看著那份苦笑,云若飛心中惋惜,因為這樣的笑容注定了他們之間的有緣無分。
兩個人想見卻偏偏不見,還用這世上最蠢的方式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彼此的驕傲。偏執、倔強都相互折磨著彼此,卻偏偏看到,還不愿承認。
天牢之中的人依舊沒有活著的生機讓人絕望,可蘇逸之抓著云若飛的手卻那般真實與溫暖。二人一起離開了天牢,臨走之時云若飛依舊回頭看了一眼通往第三層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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