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誤傷
蘇逸之的周身有種說不出的冰冷與肅殺,而隨著他的出現,不知道為什么鬼修竟然有些莫名的振奮,就連身旁的云若飛都能夠感覺到他聲音里的激動,一種有別于上一次夜襲云府之時的瘋狂。
庭院中的一眾死士舉起短弩對準蘇逸之,可他卻置若惘然只是一眼不動的看著云若飛脖子旁的匕首和那被燒的所剩無幾的短發。
蘇逸之說:“放了她?”
“放,當然放!”鬼修笑著說:“把你爹放在玲瓏閣的東西交出來,我就放了他。”
“不可能!”趕到的蕭允明堅決的說。
云若飛見蕭允明臉上未退的肅殺之氣和依舊帶著人皮面具卻笑得輕松的白銘,心中感慨終于迎來了這最后一戰。
鬼修一見白銘和蕭允明,氣憤的說:“來人,替我殺了這兩個叛徒!”
所有箭頭之上都散發著瑩綠色的劇毒,白銘脫下人皮面具笑得狡邪說:“等等,我哪里算叛徒了,充其量不過就是個陰險狡詐,不過比起你,我只算一般。”
“哼,我本就有所顧慮,都是荀明子那個蠢貨急功近利。”鬼修說:“也罷,事到如今我也不愿與你們多做糾纏。我只要鑰匙,把我要的東西給我,否則我就殺了他。”
“你敢!”蘇逸之周邊撒發出的寒氣足以震懾在場的每一個人。
鬼修得意的說:“為何不敢!蘇逸之,把東西交出來我便放了他,否則一拍兩散。”
見他依然站在那不動分毫,鬼修氣惱的拿起匕首用力的割破云若飛的手腕,鮮血直流觸目驚心。
看著痛苦到眉頭緊蹙卻依舊不發一聲的云若飛,白銘情急的看著屋頂之上依舊不發一語的蘇逸之。
白銘震驚卻更加意外,要說這世上他看不懂誰,那便是他蘇逸之。他明明是在乎云若飛的,為何方才這一刀他卻不加以阻止、選擇暫時妥協。
白銘靈機一動,故意挑釁的說:“鬼修,你可知道你手里的人是誰?”
見鬼修遲疑,白銘笑著說:“從一開始到現在,你怎么就不曾想過為何我們知道這里、知道沈衛?”
“你想說什么”鬼修有些亂了分寸的說。
“我們早就救出真的沈衛,她不過就是……”白銘的話無疑是種信號,是種對蘇逸之的提醒,畢竟如果讓鬼修知道他手上的籌碼早已被偷龍轉鳳,云若飛斷然再無生還的可能。
二人雖一直不認為對方是彼此的朋友,但他白銘卻賭蘇逸之與他的默契,果不其然蘇逸之猛然飛了起來,不顧那些飛向自己的短弩,舉起長劍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鬼修刺去。
鬼修本就被白銘分了心神,而白銘也在下面為蘇逸之掃清阻礙。
蘇逸之的突襲和輕功之快讓鬼修猝不及防,但當他長劍即將刺向鬼修之時,蕭允明喊到:“不要殺他!”
云若飛在那一剎那想起許多,不僅僅是蕭允明的托付,更是因為蕭允明為恩義不殺之人,難道不正是蘇逸之的恩義。
她雖不知道鬼修究竟還有什么身份,但她不愿他日蘇逸之后悔。情急之下她推倒鬼修硬生生的擋下那奮力一搏的利劍。
利劍刺穿她得右肩,而在那一刻白銘的呼喊聲、鬼修的冷笑聲、蕭允明的怒吼聲摻雜在一起,獨獨聽不到一絲蘇逸之的聲音,就連他的呼吸聲仿佛都未曾聽見。
見他面容清冷、神情淡漠,依舊是那個萬年不變的寒玉公子。云若飛心生感激,如若因為這一劍他不再是他,那她許久以來的的努力豈不枉費。
感受到臉頰上他雙手的溫度,那青竹香氣成為這紛擾之中唯一的一絲安靜,本以為可以安心地睡去,畢竟她已經盡力。
豈料就在蕭允明和白銘為她擔心之時,卻給了鬼修可乘之機。他不死心的在蘇逸之的后背發出冷箭,而他卻依舊看著云若飛,面如寒玉、毫無所覺。
云若飛在那一刻想到了不敢想象的結果,雙眼滿是恐懼,那飛箭上的劇毒猶如蛇蝎的獠牙,嘲弄著她再無力保護所愛。
就在此時,云若飛拖著本就無力的身體,以重未如此之快的速度,反身用盡所有氣力抱住蘇逸之。一聲吃痛的悲鳴,鮮血染紅了那一襲白衣,可雙手卻久久不愿放開。
初語飛袖而出,見云若飛傷痕累累,繞著上空哭泣,聲音哀戚悲涼。
白銘擺脫糾纏沖了過來,他的使命便是護她周全,如今見她滿身傷痕宛如破碎在地的白玉。自責愧疚之下一心想要帶她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卻發現她的手就像深陷入蘇逸之的身體一般,難以移開。
再看蘇逸之依舊分毫未動、毫無表情,白銘那萬年不變的笑容褪去,憤怒的說:“你刺她一劍,她也為你擋下一劍。你居然還可以如此無動于衷,你以為她真的可以長生不死嗎?”
說完硬生生的要去扯開云若飛的手,蘇逸之忽然極為震怒的說:“不要碰她!”
淡漠獨世依舊是他蘇親王,溫潤如玉是他蘇逸之,面如寒玉是他吳南恩主,可如今這個暴怒、周身散發出嗜血殘忍的人又是誰?
就連白銘那樣的人都被這份突如其來的憤怒震懾住,或許是因為眼前的蘇逸之太過陌生。
一片肅殺聲中,鬼修早已沒了蹤影,蕭允明走了過來攔下白銘,痛心得搖頭阻止。
蘇逸之緩緩起身,順勢抱起云若飛,醒來的老者見他一步一步失魂落魄的走著,哪里還是那高高在上的蘇親王,如今的他就像是被驅逐流放的人,失了心神一般。
解鎖后老者趕到他的身邊,卻被他氣勢所震懾,后退半步、小聲心疼的說:“孩子,讓我看看她。”
蘇逸之呆若木雞、小心翼翼的回頭看著老者,見他伸手向云若飛,他警覺的說:“不要放開她的手。”
老者點頭,再次伸手為云若飛把脈,眾人屏氣凝神,等待著從這位神醫口中說出的結果。
林星宿帶著眾人兵不血刃的殺到藥爐與蕭允明等人匯合,卻看到那個絕世公子小心翼翼的抱著懷里滿身傷痕的人。
曾經的超然淡漠不在,一塵不染的白衣如今也是血染腥紅。不知為何,竟讓林星宿這樣見慣生死的將軍駭然。
環顧一周,不見自己青梅的身影,從小到大的情分讓他聯想,那個如今一動不動、奄奄一息的人就是他曾經立誓要好好保護的知己。
林星宿想問清事由證實他的猜想,卻被雙兒阻止。數月來兩個人之間的相濡以沫和共赴生死早就心意相通、情義深重。
他隨著雙兒的眼睛看去,一老者正在調制草藥,一縷縷草藥清香穿插在這該死的靜謐中,讓人不敢打擾。
眼見老者拿著錦帕一次又一次謹慎細致的為云若飛擦去臉上的毒藥。慢慢地,她那腫脹淤青的臉開始漸漸消退,白皙的皮膚也開始顯露。
然而就在褪去那本不屬于她的丑陋后,蒼白宛如白蠟的臉讓人心疼,緊蹙細眉讓人揪心。
看著她滿是污泥和燒焦的白發,雙兒方才注意到云若飛依舊沒有從蘇逸之身上放下的手,何種情深至此,如今依舊雙手不愿放開。
蘇逸之接過白銘正準備喂下的解藥,冰冷的說:“不要碰她,我來。”
說完則小心翼翼的為她吃下解藥,因為被她抓緊的手臂,他的動作遲緩、別扭但就是不愿意放開云若飛抓著他衣服的手。
眼見云若飛的頭發從灰白慢慢開始呈現出它原有的色澤,雙兒紅了眼,卻不僅僅是因為如今那參差不齊的短發,而是那背后可想而知的痛苦與折磨,更加因為蘇逸之如今對云若飛執拗和堅持。
雙兒流淚說:“蘇大哥,不要這樣。”
多年來跟著蘇逸之,雙兒如何不懂他那淡漠清冷的背后卻最是重情義。
一方面他要保吳南不受戰禍又要顧全玲瓏閣全身而退,另一方面他還要為那一萬將士復仇來安撫朝堂,好讓吳南秘密永存。
這些日子以來,蘇逸之所背負所承受的實在太多。他要冷靜自持與鬼修周旋,也要顧全大局、兄弟情義以至于犧牲云若飛讓她深陷險境。
白銘明白蘇逸之早已深陷自責與懊惱之中,他嘆息著意會眾人離開,給他們二人獨處的時間。因為對于如今的他們而言,這份難得的安寧方才是真正的良方。
曾以為蘇逸之過于清冷自持,如今看來或許他在看到云若飛備受折磨之時他早已癲狂。
又或許他曾努力的想著各種對策,但看到云若飛身上鮮血直流之時,他再也無法尋常思考,所以一心想殺之而后快。
正因為在乎所以保持冷靜救她于水火,卻因為太在乎所以在無力保護之時陷入奔潰。
白銘方才明白,不是他看不透蘇逸之,而是他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在乎云若飛。
雙兒忙問老神醫說:“大夫,若飛她究竟怎么樣了?”
“中了三種毒,挨了一刀,被刺了兩劍。你說呢?”老者煩悶的說。
林星宿氣惱的抓起白銘的衣領,惱怒的說:“都是你,都是你堅持帶她來這里的。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星宿,要怪就怪我,是我給她易容。”雙兒哽咽的說。
見眾人紛紛領走罪責,白銘卻還輕松的笑著說:“她想做的每件事,我都會陪著她!”
林星宿見他居然還可以笑的如此輕松,便氣憤的抓住他的衣領。
如今的白銘卻也無心多做掩飾,用剛勁的內力硬生生的掰開了林星宿的手。
林星宿見他內力如此驚人,吃驚的再次打量他說:“你說你是北冥山的人,北冥山又是哪里?”
蕭允明領著無情走到院子中,聽到這番話嘲諷的說:“居然連北冥山都不知道,還想為那丫頭出氣嗎?”
“你!”星宿語塞。
雙兒見此直爽的說:“誰能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若飛一定要來這里,又到底是為什么收了那么重的傷。”
白銘簡單的將事情原委,特別是云若飛的計劃告訴了雙兒和林星宿,畢竟他們有權知道。
結果林星宿卻越發懊惱:“原來我們離開京城發生了這么多的事。豈有此理,居然讓鬼修給跑了。”
“怪不得讓沈大哥去臨縣,就是為了去見老閣主。”雙兒由云若飛的樣子可想而知沈衛被折磨的慘狀,擔心的說:“恐怕那時候也是逼不得已,畢竟沈大哥發起狂來也只有蘇大哥能夠勸得住。”
“是啊。”白銘說:“如果他貿然出現在這,那么若飛豈不是敗露,到時候別說計劃無法成功,就連若飛也無法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可笑!她現在受了多少的傷。”林星宿氣惱的說。
“夠了!”老神醫氣憤的說:“你們一群破小孩在這吵得沒完,我已經夠煩了!這丫頭如今這樣是因為新傷加舊患。她的心脈附近曾經受過傷,雖然七星手環讓傷口康復但卻無法治愈筋脈內傷。這一次又再次被刺中,怕是以后會烙下病根。”
無情羞愧的低下頭了,因為他知道那舊傷就是拜他所賜。
“那那些毒呢?”雙兒小心的問。
“此前吃了冰露丸倒也壓制了些毒性,所幸那一日白小子不讓她摘下七星手環,毒倒是還好。”老神醫說:“現在你們要擔心的是蘇逸之,他在這樣抱著那丫頭我如何做更細致的檢查。要知道那丫頭受了很多其他的傷。”
眾人皆是沉默,唯有蕭允明嘆息,走到房門口大聲的說:“你若真想她平安無事,就放下她讓妙手和白銘為她細細查看。”
蘇逸之依舊不動,蕭允明嘲諷更甚:“當然,如果你想她死,我也樂見其成!你就這樣一直抱著她,讓她血流而死也好、毒入心脈也罷,反正與我無關!”
林星宿明白蕭允明的好心與善意,卻不解他為何如此幫蘇逸之。
或許是多年為敵的天性,蘇逸之極為冷酷的聲音從屋內傳出,說:“師尊說她不會死!”
“是嗎?為什么還不死?她應該和你一起去死!”蕭允明見有成效,又繼續咒罵。
“我說了她不會死!”蘇逸之又說。
“你抱著她一下午就可以抵消心里的自責了嗎?還是說你要抱著她一輩子來還那兩劍?”蕭允明繼續說:“沒用的,你這樣只會害了她耽誤她!蘇逸之,你可別忘記了,你欠這丫頭的何止這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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