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道無為流沙無形
看秦羽鳳的臉色也知道她不同意,大長公主想了想補充道:“端陽是本宮唯一的女兒,嫁妝自然不會少的。若是秦相爺和端陽能成一對,兩府自然是一家。”言外之意便是會全力支持秦家,支持秦宇征。
秦羽鳳嘆氣,看著大長公主,也能猜出來她的心思。以秦家現(xiàn)在的情況,爵位自然是落在秦宇征身上才能服眾,秦家才能重新振作起來。但是秦宇征不會要這個爵位,她也不支持,不出意外戰(zhàn)爭結束秦宇征要留在西北,秦家的根基在那里,那里也離不開秦家人。至于武安侯的世襲爵位,非秦灝無二。
“父親和兩位兄長接連離世,三年之內三哥怕是不會談婚嫁之事,不能耽誤了郡主。”秦羽鳳說得是客套話,也是大實話。孝期之內,秦宇征不會同意的。這是她的事惹出來的麻煩,她要自己解決。秦羽鳳走下來親昵得握住大長公主的手,眼淚隨之而出:“姑姑不知我們秦家的狀況,三哥若是只注重爵位的人,還配得上端陽嗎?現(xiàn)在父親去了,本宮哀痛至此不敢再為唯一的兄長私自做主了。”
“皇后你,怎么哭了呢,不哭啊。”大長公主知道秦羽鳳是要推脫,但是她也沒有辦法。為了女兒的婚事她是可以犧牲,但不是好不要臉面!笨拙得干著安慰人的事,大長公主哀嘆道:“皇后娘娘可別傷了身子,萬要保重啊,國公離開確實是萬民的悲痛,本宮是不該這個時候提婚事,算是端陽沒有福分吧。”
“是兄長沒有福分。”
大長公主此時卻是想到了清河長公主,那位可是在先帝在世時,最受寵的時候被才只是禮部侍郎的秦宇征拒婚了,雖然是先帝的意志在里面,主要還是秦宇征此人確實無心這場婚事吧。如今他已經(jīng)是百官之首,一人之下的丞相,要是真的把女兒嫁過去,真弄成活寡婚姻就不好了!
“是端陽沒福氣,罷了罷了。”大長公主這樣說著,其實還是對著秦羽鳳的,目的自然是有的。
“本宮近日痛失父兄,傷心欲絕,姑姑不介意,讓端陽妹妹進宮陪陪本宮吧。”
“這是自然的。”
也算是達成了一致,隨著大長公主帶著秦羽鳳滿滿的賞賜榮耀歸府,圣慈皇太后篡權,圣母皇太后不幸遇害的消息也傳來出來,錢國公府被抄家,財物盡歸國庫。
三日后,秦羽鳳忙著太后的后事,已經(jīng)是焦頭爛額,還不知道該如何和賀鈺說這樣的噩耗。她一沒有照顧好太平,二沒有保護好太后,內疚滿滿得溢在胸間。就連侯府也沒有回去一趟表示慰問,不孝至極……
墨侍靠近秦羽鳳便看見這位掌握著大權的皇后娘娘趴在御案上,眼角似有淚水留下來,像是睡著了,又好像沒有。
吸了口氣,墨侍小心開口:“娘娘,太常宮那邊安神醫(yī)要一支百年靈芝給魏王用藥。”
“給他。”秦羽鳳已經(jīng)坐正了身子,絕美的臉上哪里有半分的軟弱?
“可是奴婢記得藏寶閣似乎沒有了,太醫(yī)院的不足百年。”墨侍小聲道,心里卻是對這位堅強的皇后娘娘表示無比的尊敬。
“查查都賜給哪些府里了,派人問問誰家還沒有服用的,征來給魏王。”秦羽鳳的聲音像是一把錘子堅定得拍下就是決定!令人信服,令人心安。
“是,奴婢去辦。”墨侍恭恭敬敬退下去,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對秦羽鳳態(tài)度的反差,若是之前,他會因為秦羽鳳對賀衡的過度認真負責而記在心里,賀鈺回來一定是要報給他的。
“對了,娘娘,太后的消息要傳給皇上嗎?”墨侍問,心道皇上是孝順的,但是戰(zhàn)爭又是關系到萬民生死,這說不說對與錯,還真的不是分得清的,還要皇后娘娘做主。
“瞞著。”秦羽鳳說出這兩個字也是無比的艱難,但是只能瞞著。先皇能夠做到喪事從簡,賀衡登基也是毫不鋪張,賀鈺也會明白現(xiàn)在的大夏不合適搞這些虛無的。圣母皇太后的喪事只能從簡,賀鈺也必須瞞著。
“是。”
墨侍退下,秦羽鳳看著燈火搖曳,莫名從心底感到一股悲哀。段段時日失去了那么多人,血脈至親,骨肉相連,婆母沒了,女兒病了,她感覺自己像是被詛咒。帶給自己身邊人厄運。
太清宮也是長安城中**的存在,它不在皇宮之內,有皇城之中。巍巍宮殿建筑時高度是和皇宮金鑾大殿一般高度,象征著大夏國君對于國師的信任。不過武英帝時期,國師勢弱,皇宮改建時,把議政殿拔高了,如此象征著皇權大于國師的權力,不可侵犯。
秦羽鳳特意換了一身素白衣裳,不至于和這里格格不入。被引進主殿。一身紫袍,無心還是用那支墨玉簪子束發(fā),此時卻不是在打坐,而是支著頭坐在矮案前,煮一鍋酒,香飄四溢,沒了道法佛寺的壓抑。
秦羽鳳想著外人對國師的描述,和自己師父在眼前的表現(xiàn),噗的笑了,“酒鬼。”
“坐吧,嘗嘗這個。”
秦羽鳳坐在無心對面,對著自己的師父,她有很強的親切感。
“你覺得‘道’是什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秦羽鳳笑笑:“師父這是考驗我嗎?”
“是的,接著說。”無心看一眼秦羽鳳,低頭開始煮酒。
秦羽鳳微微一愣,便接著道:“因陰陽之恒,順天地之常。道是無常的,多變的。無為是道之子,是道的本性,道的體現(xiàn)。天道自然無為,道‘無為而無不為’。它什么也不做,但是什么都做成了。天得到它,變得清朗;地得到它,變得寧靜。為無為,則無不治。虛是道的狀態(tài),它無形無象,無處不在,沒有邊際。它又無時不在,無始無終,是最大的虛空。它產(chǎn)生出萬物,是萬物的宗主;它裝載著萬物,永遠也裝不滿。它的作用無窮無盡,道虛的作用就是無的作用。它能化解萬物的矛盾,協(xié)調萬物的關系,與萬物混而為一。大道泛兮,其可左右。道之在天下,猶川谷之于江海。”秦羽鳳不知道無心聽沒聽,感覺對方?jīng)]有一點波動態(tài)度,于是停下里看著他。
“就是這些嗎?”無心又抬頭看秦羽鳳一眼。
“師父想考我什么呢?那么師父想知道什么道?”秦羽鳳反問。
“很多。師父發(fā)現(xiàn)你變了,來找我,也是因為煩心吧。”無心溫和的笑了笑,對著秦羽鳳還是很有耐心的,“再給師父說說你以為的佛與道吧。你覺得佛和道相同嗎?”
“不同吧。”
“何為佛?何為道?佛者是大智大慧,是覺悟了情者,是大慈大悲救度苦難;道為陰陽之道,天地之道,大道即是天道,天道之威威,順天道者昌,逆天者亡;佛也是道,佛道也是天地之道,也是陰陽之道,見道則見佛,即佛道合一也,念佛即修道,斷一切惡,修一切善。”無心看著她搖頭:“看來確實變了不少,長大了啊,人就變了。你已經(jīng)不是一個小女孩了,女兒也到了我們認識的年紀。那么你覺得當初年幼的你和你的女兒之間為什么會差別那么大嗎?”
“我和太平?”
“對。”
秦羽鳳認真想了想,兩人的出身,生長環(huán)境,各種經(jīng)歷,這些都決定了她們不一樣。而且當初秦羽鳳年幼喪母,接觸的觀念和從小被寵著長大的太平也是很大差距的。原因那么多,秦羽鳳看著無心,不知道自己說出來對方是不是滿意。
“我們——”
“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人。”無心打斷秦羽鳳,看著她微微愕然的樣子,嘆氣道:“你們不是同一個人,這一點足夠了。她不可能代替你做我的徒弟,你也不可能像她一樣有個母親照顧。你自己也說了道是無常無為的。一切順應天意,又在道之中。天地茫茫,你身為皇后也不過是一粒塵埃罷了。”
“師父,我好像明白了。”秦羽鳳看著無心,這位神秘的國師,自己的師父,真正的深不可測。她確實是要找他解惑,他也給出了答案。
“想通了就好。你不是你的父親和兄長,不能代替他們享受榮耀和擁抱死亡;你不是賀鈺,即便暫代他的職權,也無法獲得一句萬歲萬歲萬萬歲,何必讓自己做得如他一般好?你不是任何人,你是你自己,所有的責怪與你無關,因為你是一個合格的皇后,合格的妻子,合格的母親,合格的女兒及合格的妹妹。逝者沒有怪罪,活著的人沒有資格。作為一顆茫茫宇宙中的塵埃中的塵埃,或許你可以試著隨風。流沙無形,卻是這個天下間不可少的力量,無形的力量,控制有形的國家和人民。流沙是什么沒有人真正看清,它可以是一個人,一個物,一件事,也可以是一種制衡的制度。”
“師父。”
“不用說話,酒好了,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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