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論道與謀
安意如將手從秦羽鳳腕上移開，看著秦羽鳳點了下頭：“很穩(wěn)定，也就兩個月了，好好安胎，也要多走動。”
琴音扶起秦羽鳳靠著，“安神醫(yī)，有什么方子嗎？”
安意如：“是藥三分毒，現(xiàn)在不用再靠藥物了。”
秦羽鳳：“好，琴音，送客。”
安意如起身，“你注意不要動氣，保證氣血平和，十日后我再來。”
琴音將人引出去，秦羽鳳拿起一旁的書細(xì)細(xì)研讀。不一會兒琴音進(jìn)來，看見她又讀書，有些不滿：“王妃，你該休息了。”
秦羽鳳笑：“無聊，我再看一個時辰，中間歇息一會兒，好不好？”
琴音：“半個時辰，然后奴婢扶您去轉(zhuǎn)轉(zhuǎn)。”
秦羽鳳嘆氣，“好吧。”心里想的是王府真沒什么好轉(zhuǎn)的，而且……她一露面估計就有人堵。
幾個月來秦羽鳳圓潤不少，倒是越發(fā)白皙了。中午用了午膳，琴音扶著她繼續(xù)在花園一片溜達(dá)，沒一會兒秦羽娟便帶著侍女出現(xiàn)了。
秦羽娟身邊幾個人都是秦羽鳳分給她的，都是王府的人，不敢造次，但是顯然對于秦羽娟無可奈何。
秦羽娟揪著絹帕咬著下唇，杏目圓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姐姐，你怎么都不見我？”
“晨昏定省，你在侯府沒做過，不敢累著你。”秦羽鳳半笑著：“怎么？不用每日行禮急得慌？”
秦羽娟臉色微白，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未行禮，福了福身，掩飾道：“姐姐，剛才是我沖撞了。”
秦羽鳳淡淡得說：“改了就好，這些天都是你陪王爺進(jìn)宮向賢妃娘娘請安，再不懂規(guī)矩，我便可以請旨讓皇后娘娘派幾個嬤嬤教導(dǎo)你了。”
秦羽娟：“姐姐說笑了，妹妹不需要吧。”
秦羽鳳緩緩勾唇，一臉冷漠，“婚前便做出見不得人行徑的，學(xué)學(xué)規(guī)矩有必要。”
秦羽娟捂著臉淚便也出來了：“姐姐果然還是怨我，嗚嗚嗚，我對不起姐姐，您干脆罰了我算了。”
秦羽鳳拍拍琴音的手，示意她走，兩人便越過秦羽娟自顧自走了。
琴音：“王妃，側(cè)妃若是找王爺告狀？”
秦羽鳳：“不怕。”
琴音：“但流言可怕。”
秦羽鳳低頭冷笑：“在王府，她翻不了天。”
琴音：“王妃，菱兒的傷全好了，要不要接回來？”
秦羽鳳：“自然，我安排讓兄長派人送回來。”
琴音高興：“我會好好開導(dǎo)她，不會再給王妃惹事。”
離開菱兒兩個月，秦羽鳳也是想她，便容忍菱兒糾纏了她半日講述自己在侯府有多無聊……
“王妃，奴婢好想你。”
“我也是。”
“還有三爺，他讓奴婢傳話給你。讓我想想是怎么說的。”菱兒想了想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一本正經(jīng)道：“你告訴鳳兒，保重自己最重要，切莫為了小人動氣。”
“王妃，三爺說話可護(hù)著您了。”菱兒羨慕的抱拳仰天：“唉，要是有這么一位好兄長，奴婢就不想嫁人了。”
秦羽鳳顯然嚇了一跳，想著蘇演不娶了，好姑娘你也沒必要不嫁吧：“咳咳，沒有兄長，你還是嫁了吧。”
菱兒很堅定：“嫁人要嫁秦三郎！”
秦羽鳳：“……”蘇演呢？
賀鈺每日回府都是要去秦羽鳳那里先看一下的，今日剛回來便被秦羽娟攔下了。
秦羽娟期期艾艾哭得傷心：“鈺哥哥，姐姐一直不理我，今日我去找她道歉，她也不接受，你再帶我去好不好？我一定要她原諒我，她是我唯一的姐姐。”
賀鈺是覺得秦羽娟不適合去見秦羽鳳的，秦羽鳳一見人就有氣，她愿意發(fā)出來還好，不發(fā)出來，憋壞孩子。但是秦羽娟那么傷心想讓秦羽鳳原諒她，自己也找不到理由拒絕，最關(guān)鍵還是自己的錯……
“婷兒，我?guī)湍愫退f，你不要一直記掛在心上。”摸摸秦羽娟的頭，賀鈺對她露出寬慰的笑容：“等我，晚上去找你。”
秦羽娟紅著臉點頭，不忘提醒：“一定要代我給姐姐致歉。”
賀鈺：“好。”
秦羽鳳已經(jīng)叫人備好了飯菜，賀鈺一進(jìn)門就可以動手吃了。琴音服侍他洗手凈面后，賀鈺便坐下。
賀鈺：“羽娟叫我代她向你道歉，希望你原諒她。”
秦羽鳳不動神色：“原諒什么？”
賀鈺心里又堵得慌了，“沒事，吃飯吧。”
秦羽鳳這才緩了表情，動手夾了賀鈺喜歡的蒸魚肉給他，面上含笑：“我不會叫王爺為難的，但是近來我想清靜，勞煩王爺告訴她了。”
賀鈺：“我知道，等到孩子生下來，我們還要舉家西遷，我希望你那時原諒她了，也是原諒我了。”
秦羽鳳：“再說吧。”
孩子將要在十一月下旬出生，快要新年皇上不至于會下旨讓賀鈺趕去封地。那么冬季過去，來年二月便是西遷之時。
秦羽鳳不喜歡操心，但是身為王妃她必須操心。
懷孕后秦羽鳳想了一種方法，專門請了人進(jìn)行賬房核賬，核賬的人和賬房沒有親戚來往，接觸到的只有賬本。有了這些人核賬，秦羽鳳只需要自己看每半個月報上來的總賬了。
重新理賬后，秦羽鳳計較一番家業(yè)，把每個地方要用的錢打理一番，再做分析，每天又忙到很晚。
“鈺哥哥，姐姐還不原諒我嗎？”一番**過后，秦羽娟已經(jīng)是氣喘吁吁，媚眼如絲，手指在賀鈺胸口打旋：“我對不起姐姐。”
賀鈺也是粗氣連連，抓住秦羽娟作怪的手，含著警告意味：“乖，不要再招惹我。”
秦羽娟仰頭輕啄一下賀鈺的嘴唇，笑容無害：“不要，鈺哥哥答應(yīng)婷兒的事還沒有辦到，婷兒也不會叫你如意。”
喉結(jié)滾動，賀鈺很難經(jīng)受住這樣的撩撥，翻身在把人壓在身下，“你也給本王生個孩子好不好？”
秦羽娟眉毛微挑，笑著看他：“唔，我的孩子也能做王府世子嗎？”
“貪心。”賀鈺說一句，低頭吻在秦羽娟鎖骨上，慢慢向上，細(xì)細(xì)品嘗，紅燭帳暖，一夜無眠。
醉風(fēng)樓——
郭恬細(xì)細(xì)品茗，一臉享受，“王爺，茶很香。”
賀鈺：“你喜歡就好。”
郭恬笑了，“嗤，王爺果然會說話，怪不得總是有人愿意投懷送抱。就連王妃這樣聰明絕頂?shù)呐右搽y以逃脫。”
賀鈺：“本王找你不是談?wù)摫就醯耐蹂摹！?br />
“天生一個仙人洞，無限快樂在心中。良宵共樂黃鶴樓上無俗客，青蘿帳里有佳人。”郭恬不是很認(rèn)同賀鈺的話，“王爺先是美人在側(cè)，又是金屋藏嬌，從來不缺紅顏知己。現(xiàn)今一對姐妹花都在身邊，已是洪福齊天的好兆頭，下官可是羨慕的很。”
賀鈺：“再說下去，明日本王就把清云姑娘包下來。”清云是郭恬在勾欄里結(jié)識的紅顏知己。聞言郭恬不由正了神色干咳一聲表示知道：“王爺想要下官做什么呢？”
“本王的表妹端陽郡主，你看如何？”
郭恬微怔，更加認(rèn)真，低頭：“下官不合適。”
賀鈺臉色并沒有和緩，“為什么？”
郭恬：“郡主中毒太深，下官并無把握。”
賀鈺：“這么說你沒有什么情況？那么，想辦法讓她對你多看兩眼。”
郭恬想了想，點頭：“我盡力。”
賀鴻是在八月二十八日回到長安，當(dāng)然，因為是密詔進(jìn)京，賀鈺又忙著娶親，賀鴻便連他也沒有告訴。
回京后，武英帝嚴(yán)禁他露面，賀鴻的任務(wù)就是一個，讓現(xiàn)任丞相孟安然肯教他。至于要學(xué)得，治國之道，御臣之術(shù)有武英帝，余下的武英帝都推給讓孟安然教了。
“殿下對于為君之道與為君之謀有何看法？”年逾七十的老丞相捻著胡子問。
賀鴻：“國以民為本，為君當(dāng)為民，順應(yīng)民意。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安居樂業(yè)，民心所向方能天下太平。所以為君之道，應(yīng)先存百姓。兼聽則明，偏聽則暗，創(chuàng)業(yè)艱難,守成更難，思國之安，必積德義。”
孟安然依舊捻胡子：“那為君之謀呢？”
賀鴻想了想再次認(rèn)真回答：“為君之道重要的是舉賢善任，為君之謀，當(dāng)是任用賢臣，不拘一格降人才。”
孟安然：“殿下的文學(xué)師父是？”
賀鴻有些懵，還是認(rèn)真回答：“溫楓大學(xué)士。”
孟安然笑：“不錯，看樣子也是個——迂腐的！”
對于孟安然的突然變臉，賀鴻一怔，更加不解的是為什么明明七十了，發(fā)起火來，和四十歲一樣有精神？
孟安然：“殿下記住了，為君之道是放在桌面上的手段，為君之謀就是桌底下的手段。殿下有一點說得對，用人，用能為你分憂的人，不論忠奸！”
“作為一國之君，首先要有為君之道，要懂得怎么制定國家的國策；懂得怎樣發(fā)展國家的經(jīng)濟(jì)；洪水了蝗災(zāi)了要懂得怎樣救濟(jì)災(zāi)民、怎樣降低災(zāi)難的損失；還要知道怎樣抵御外侮、保衛(wèi)國家；這些都是為君之道。其次，作為一國之君，要知道怎樣跟朝中大臣們玩權(quán)術(shù)；自己的政策失敗了要學(xué)會怎樣轉(zhuǎn)移老百姓的視線；要知道有些時候必須犧牲一些東西，哪怕是自己身邊的人；要知道何時應(yīng)該株連九族、何時應(yīng)該大赦天下；這些都是為君之謀。總之道和謀是為君者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只有謀沒有道，會失掉民心，官逼民反；只有道沒有謀，會奸臣篡位，武將專權(quán)；都沒有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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