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就有用嗎?跟本王來的有幾人?這里能用的又有幾人?”賀鈺一片漠然之色：“本王能分清輕重緩急，西北軍，一曰也不會斷糧!”

　　“王爺可是認真的?”

　　賀鈺輕勾起薄唇，看著郭恬：“我的岳父在那里，我的弟弟也在那里，你對巫山那里會決堤有信心，我對北胡的狼子野心也心知肚明!”

　　郭恬：“是我心急了。那么王爺也應該向巴蜀借糧解急，我還有一法可以等到糧食來。”

　　“什么辦法？”

　　“殺牛求藥！”郭恬：“牛有四胃，其一名為瓣胃也叫百葉胃。牛百葉，性味甘平，以形補形，有補益脾胃的效用。《草木大全》中記載，‘補中益氣，解毒，養脾胃’。若是難以確定疫病原因，牛百葉可食。牛百葉分兩種，吃飼料長大的牛百葉發黑，吃糧食莊稼長大的牛百葉發黃，皆可食用，無害。”

　　賀鈺：“本王記下了。”

　　“雖然浪費，但是也只有這個可以解急了。王爺考慮一下，人命最重要。”

　　賀鈺頷首表示自己聽了進去，起身：“每日感染瘟疫的人還在增加，你最好不要染上。本王明日前去‘瘟疫村’，十天都不會回來，你用人小心些，本王會給你留下兩名大夫的。”

　　郭恬：“多謝王爺了。”

　　“侯爺，隴西那邊……諸位將軍也在呀。”賀鴻急急忙忙進帳，看著十幾人圍在一起，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王爺。”一眾人向賀鴻抱拳行禮，聲音洪亮如鐘。

　　秦驚云一臉嫌棄，“出去!我們在商量軍情，你有事就晚上再來。”

　　賀鈺頓時眉毛都擰一起去了，“不行，明天再送就更晚了。”

　　秦驚云干脆低頭看圖：“那晚上也不用來了，我不會再給他們送糧了。”

　　“師父，我七哥在那里!”賀鴻顧不得了，跑到秦驚云身邊，可憐兮兮：“師父，他可是你的女婿。”

　　“對我知道，是我女婿，是皇子，又不是皇上，餓死了又怎樣?”秦驚云用看白癡的目光看過去，冷聲吐字：“出去!”

　　“你……你無情!”賀鴻：“我們的糧食夠多了，為什么不……”

　　“打探軍需，很好，老二，拉出去打四十軍棍!”

　　秦宇贏一臉無奈，拍拍手手按在賀鴻脖頸上：“跟我走吧。”

　　賀鴻自然反抗，右手肘向后擊，同時旋身脫衣，跑出丈遠，看向秦驚云：“本王命令你！”

　　“哎呀，動那么大肝火做什么？哈哈哈，侯爺，自己教出來的徒弟反抗自己，不好受吧。”二品驃騎將軍蕭元走到兩人之間，笑容可掬：“元帥，怎么說延平郡王都是皇子，不還是您女婿嗎？不能叫小羽鳳守寡不是？”

　　秦驚云濃眉一挑，哼哼出氣：“叫長安，長安！還有又不是不能改嫁，用你教我？”

　　賀鴻臉憋得通紅：“改嫁，你蔑視皇權！”

　　秦驚云：“對不住王爺了，我手里有先皇及皇上所賜丹書鐵券，你治不了我的罪。”虎眼一掃，洪聲道：“你們誰聽到本王蔑視皇權了？”

　　“沒有。”

　　賀鴻：“……”

　　“師父。”賀鴻低頭，“我要去隴西。”

　　“行，先挨完四十軍棍，再想十條理由，我就讓你去。”秦驚云道，然后恨鐵不成鋼看向秦宇贏，“干什么吃的！你就這么讓個毛頭小子掙開了？你領五十軍棍！”

　　秦宇贏立即嚴肅起來：“末將領命！”

　　賀鴻：“我們一人四十五吧……”聲音漸弱。

　　蕭元笑聲朗朗：“哈哈哈，王爺很有責任心嘛，那就一人四十五吧。”

　　“愣著干嘛，下去領罰！”

　　“將軍，牛皮墊子。”掌刑的士兵走到秦宇贏面前，悄悄塞給他。秦宇贏輕輕勾唇，“弄個薄點的給他，看看他反應。”

　　秦宇贏和賀鈺并列趴在老虎凳上，秦宇贏一臉嫌棄看賀鴻：“以后每天和我比一場。”

　　賀鴻內疚：“對不起，我……我……等等！”

　　士兵：“干什么？”

　　賀鴻爬起來，一臉神秘：“你們兩個轉過去！”湊到秦宇贏面前，從身后拿出墊子，“這個給你用。”

　　秦宇贏面上繃著笑，一臉平靜樣子：“誰人大膽徇私！”

　　賀鴻捂住秦宇贏，見他不悅才放開：“唉，打你你不疼嗎？他們看在我是皇子面上討好我才給的，我將這個給你，算是賠罪，兩全其美，我也挨打了，何必計較。”

　　秦宇贏冷漠：“你自己用吧，想去隴西，你最好保護好自己。”

　　賀鴻一想，認真點頭：“我一定會保護好七哥的，多謝你不泄密。”

　　秦宇贏：“嗯，好說……”

　　賀鴻：“理由一，他是我七哥。”

　　秦驚云：“哦，皇位競爭者嗎？”

　　“……”賀鴻：“咳咳，理由二，作為大夏王爺，我有責任前往隴西安穩民心。”

　　秦驚云：“哦，那么皇上是不是更該去了？諸位王爺都去，干脆遷都好不好？”

　　賀鴻：“那里有數十萬百姓，瘟疫橫行，糧食匱乏。”

　　秦驚云：“大夏有將近七千四百萬百姓，北胡入關一次就要禍害三百萬以上百姓，若是稍有不慎，如今隴西受災，北胡可以輕易直入長安，那么千萬人都將陷入水深火熱。所以西北軍至少備下三個月儲備軍糧，隴西河道被毀，受牽連的不止是他們，所以我不會再給他們送糧。”

　　“更重要我想告訴你，你知道歷史上那些有名的昏君嗎？”秦驚云：“他們的一個決定可能亡一個國，或許他們以為那個決定無關緊要，不過點個烽火考驗一下諸侯的忠心，讓美人笑一笑嗎？真正忠心的人，能讓皇上高興。你覺得對嗎？亂世烽火，受苦的永遠是百姓。你，賀鴻，皇上的第九個兒子，如果是你，你能做一個明君嗎？”

　　“我不想……”

　　秦驚云冷臉：“我問你能不能！不隨意處置大臣，不任性妄為，不遠賢臣親小人，你不用開疆擴土，只要保證讓百姓不罵你是昏君就行，能做到嗎？”

　　賀鴻：“能！”

　　秦驚云：“那就不必去隴西，你死了，誰來代替你做個明君！”

　　賀鴻微低頭，又抬高，看向秦驚云：“七哥！”

　　秦驚云：“……”整個晚上在傻傻得對牛彈琴，這一刻秦驚云生出的就是這種感覺。

　　賀鴻：“你知道歷史上有名的賢后嗎？你知道她們對于一個國家帝王的督促有多重要嗎？尤其一個賢德遠名，內外兼修的好皇后，關鍵時刻可以拯救危亡的國家嗎？如果七哥不當皇帝，你還能找到一個比你女兒更好的皇后人選嗎？如果我娶了個品行惡劣的妻子，受其蠱惑，你知道你將會成為整個大夏的罪人嗎？”

　　秦驚云：“……”

　　賀鴻：“以上，請侯爺允許我去拯救一個準明君！”

　　秦驚云：“……”

　　“您默認了！”賀鴻：“告退！”

　　漂亮的毫不拖泥帶水地轉身，賀鴻一步步走出營帳，抬頭對上一輪半月，西北的月亮比長安圓些，大些，亮些。月輝灑在臉上，給他渡了層銀輝，輕輕勾起唇角，賀鴻滿滿的享受，“七哥，我來了。”

　　秦驚云讓賀鴻去隴西是有私心的，這個私心不是秦羽鳳當不當皇后，而是賀鴻去了，皇上定然不會放任隴西不管，關系到秦羽鳳當不當寡婦的問題。

　　當然，秦驚云不可能只讓賀鴻一個人去，畢竟他才十六歲，一旦出事，武英帝發難是小，發瘋是大。最終三年沒回家的秦宇贏獲得了這次機會，為了見妹夫，一路隨著賀鴻前去隴西。

　　四月初七，隴西河道基本疏通，水勢消退，但是因為救災銀遲遲未到，堤壩未能重修，隴西少有的莊稼田地幾乎全部被淹，所剩無幾。另加瘟疫橫行，萬人感染，人心惶惶。

　　“本王再三說了，只取牛百葉，然后火燒牛羊尸體，到底是誰擅自割肉吃的！”賀鈺看著一眾跪在腳邊的士兵，眼神越發兇狠：“你們擅自徇私，本王不會容情，全都關進村子里，不到死或者瘟疫被消滅的那一刻，絕對不會放你們出來！”

　　“王爺，我們再也不敢了，我們還沒染病，不要讓我們去呀！”

　　“等到發現就晚了！等太醫研究出藥方，一定先救你們，但是現在本王必須一視同仁。”賀鈺不容拒絕態度堅硬：“都帶下去。”

　　咳咳咳，一串咳聲傳來，這時，一名士兵直接倒下，接二連三的，越來越多人咳嗽起來。

　　阿平立即幫賀鈺捂住口鼻，向后退：“帶下去，將吳大宇送去馮太醫那里。”吳大宇就是那么昏倒的士兵。其他人臉色也是面如死灰，但是他們是軍人，知道自己已經因為食肉染上瘟疫，不再反抗，任由領著去‘瘟疫村’。

　　“王爺，看來真的是牛羊身上帶了病源。”

　　賀鈺：“還有多少牛羊？”

　　“大約一共七千頭。”

　　“全部趕到荒山燒了，牛百葉也不用取了。”賀鈺：“另外，百姓家里一定還有沒有交出牛羊的，立即通告全城牛羊上交，可換五擔米，務必不能留下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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