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零市的海鮮市場里走下來一圈，她的手里多了好幾個會動的大袋小袋，里頭的蝦蟹魚都活生得不安分。

　　“媽，我在零市海鮮市場買了海鮮，等會就到家。”她把手機夾在脖子和肩膀之間，騰出手來攔住好不容易等來的一輛空車。

　　“軍區家屬院。”她鉆進車的后座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說道。

　　“這時段高峰期，那段有些堵。”司機摘下墨鏡，眼睛勾勾地看著她。

　　“那，走到環海路，再拐吧。”她想不也想地說道。

　　計程車一路車速不快，遠處海與夕陽交匯，海平面的波瀾麟麟在海天之間切割著什么。

　　她習慣地從包里掏鑰匙開門，卻發現前兩天換了包時，她自以為用不上，便隨手丟在被換掉的那只包里。

　　“媽，給我開開門。”她隨手敲著門。

　　這個情景讓她心里一顫。自從她搬到輪渡西區和殷常晨住在一起時，她好似離開家的人，直到這么多個星期之后才回來這么一次。每次媽媽打電話時，只是噓寒問暖，從不要求她一定要抽空回來看看。媽媽心里不說，她這么也這么不懂事。

　　“媽。”門內站著張媽，張媽懷里的小允度抱著個奶瓶吮吸著。

　　“小度。”她想這個小奶娃可久了。

　　趁著張媽在廚房里忙活著，她一邊逗弄著小度，一邊和媽媽嘮嘮家常：“萱萱，你可要記住，你們住在一起，可還是要守住你的本分。”

　　“媽，我明白的。”她為了免除被叨嘮，嘴上應著好。

　　陳允度沖著她咯咯笑著，露出僅有的幾顆乳牙，萌萌的笑容將她也逗著笑了。

　　“家里多了小度，我和張媽才不會覺得冷清。”周母簽了一顆蜜棗，遞到她手里說道。

　　她聽不出周母這話的意思，便也沒有接話，拿著蜜棗，站起來，走到小度面前，將棗子遞到他的嘴邊。

　　小家伙舔了一下，嘗到了甜，便要將整只棗子都含進去，被她搶下一半來，他頭一甩，把她搶下的那個棗蹭到了地上。

　　“小度，又做了懷事了。”她嬌嗔地對著小家伙道。

　　自知做了懷事會挨訓，他逃也似地跑向他的玩具堆里。

　　“允度。”她嬉笑地喊了他名字一聲。

　　張媽的手藝一向不錯，做海鮮最在行，并且每一道都是原汁原味，色香味俱全。

　　“萱萱，很久沒有吃張媽給你做的飯，饞了吧？”張媽看著她的饞相禁不住笑了。

　　“好香，我什么時候才能做出這樣的美味？”她心里又記掛起上次做飯的慘相。

　　“每個女人都會經歷的，不過萱萱是上班族，現在年輕人沒有幾個會做飯的。要是都會做，那一家家餐館不都要關門了。”張媽暖心地說著。

　　“張媽最懂我。”她將熱氣騰騰的大螃蟹夾到張媽的碗里。

　　“有了張媽，忘了我啦。”周母抱著小允度走到餐桌前促狹道。

　　她趕忙給周母碗里也添上一只螃蟹：“女兒哪敢，母親大人請。”

　　“還是萱萱貼心。”張媽哈哈笑道。

　　餐桌上的歡聲笑語并沒有因為只有四個人顯得冷清，今天周母心情不錯，張媽也和藹可親，再加上活潑愛鬧的小允度，她頓時覺得家真的很溫馨。

　　這頓飯似乎一直都是她在吃，而周母和張媽都是看著她在吃。

　　張媽不停地往她碗里夾菜，見她吃完，就又要開始出手，被她笑著制止了：“張媽，你快吃，我自己來就可以。”

　　“萱萱，張媽怎么感覺好久沒有看到過你像今天吃得這么香。張媽今天做得特別成功。”張媽有點感動，差點就抹出淚。

　　周母見此情形，趕忙勸住：“你啊，就不能別趁著她在吃飯說這些呢。這還有個小的一會兒等著喝牛奶。”

　　張媽見自己差點失態，趕忙夾起一只蝦仁，塞到胃里，方才轉淚為笑。

　　她的心里明白著兩位長輩在她搬出去的這些天里，一定天天把她掛在嘴上念著，放在心里想著，盼著她能回家來。可在電話里媽從來都不向她要求的，雖然媽媽心里很想念。

　　張媽和周母喜歡喝粥，菜吃得并不多。一桌四菜一湯，加上特意給她做的米飯，絕大部分進了她的肚子。

　　要是按照她往常的食量，她一天三頓也就吃這么多，今天突破了。

　　張媽把桌上的狼藉收拾了，她早就在廚房噼噼啪啪地洗起碗來，這聲音把在客廳沖奶米分的張媽給吸引了過來。

　　“萱萱，你在干嘛？這碗不是這么洗，我沖好了奶米分就來洗。”張媽焦急地說著。

　　“就洗幾只碗，我能行。”她自信滿滿。

　　“這么洗，那些碗都會被你磕出口子來。”張媽直接道出事實。

　　她趕忙輕輕地放下手中還在搓洗的碟子，順從地說道：“張媽，我等你沖好了奶米分后教我洗。”

　　客廳里一聲聲小允度有節奏的喝奶咕嚕聲，廚房里張媽耐心的教導聲和著她擦洗盤子的輕微磕碰聲，這幾種聲音交織融匯，她突然覺得心里暖暖的。

　　液晶電視里播放著小度最愛的動畫片，小家伙自個蹲在一個為他準備的小凳子上，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絲毫不關心身后三個大人們討論著什么。

　　她靠在沙發上，洗耳聽著張媽和周母說著鄰里小事，還負責燒水遞茶，免得她們說得口渴了。

　　隱約傳來海風吹動鈴鐺夾雜著海浪的聲音，才讓她想起她的手機。她匆忙起身，在隨時的提包里翻出手機，屏幕上顯示十多個未接來電，除了殷常晨之外，還有韓奕啟的。

　　她二話不說，立馬給殷常晨回了電話。鈴聲剛響起，立馬被阻斷了，兩個電話插播進來。她仔細一看，一個是韓奕啟打開的，一個是殷常晨打來的。

　　她想也不想，就接起了殷常晨的電話，把韓奕啟先放一邊。

　　“曉萱，你在哪里？晚上要回來？”殷常晨不急不躁地問道。

　　“我在我家里。看情況。你吃過飯了嗎？”聽到他的聲音，她突然覺得欣慰。

　　“好好陪陪伯母。我都吃過。你放心在家里住著，想回來時給我電話。我去接你。”殷常晨寬慰道。

　　“好，那你快去洗漱，早點休息。”她露出了笑，他看不到，不過她很開心。

　　“晚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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