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常晨才后知后覺地說道：“對了，我的那束花還放在車的后備箱里，大清早在花卉市場里的挑得最新鮮的一束，不知道現在還好嗎？”

　　“大清早買的花，到現在還沒有送出去嗎？”她冷汗不止。

　　“走吧，再給你買一束新的去。”他牽起她的手，朝往外走。

　　今天殷常晨的心情特別好，是殷母過世后，第一次看見他這么好的興致：開車帶她到郊外的一處玫瑰園。

　　滿園的玫瑰花，粉紅白紫香檳的顏色居多，其中還有少量的藍色的，橘黃的，黑的顏色。

　　“哇，這么多玫瑰。”她忍不住尖叫著。

　　“噓，這么鮮艷漂亮的花朵，不要被驚擾了。”殷常晨將食指按照她的唇上。

　　“呵呵呵...”她傻呵呵地笑著。

　　她和殷常晨在牽著手走在一株株玫瑰花間，幸福甜蜜掛在臉上。

　　“一束玫瑰凋謝不算什么，這個園子里的滿園玫瑰，你隨意挑選吧。”殷常晨欲伸手將一朵紅玫瑰摘起。

　　“別摘，這樣存在就好了。”她慌忙阻止道。

　　日頭將落西山，黃昏的玫瑰園像是被涂上淡淡金黃色，這情景真是美極了。

　　“常晨，幫我以玫瑰園為背景，照一張。快點咯，不然天要黑了。”她催促著殷常晨。

　　“咔嚓”一聲，她發絲飄揚在嘴角，舌尖微露地俏皮表情被記錄下來。

　　“我看一下。”她急匆匆地跑過來，一看，大聲抗議：“這個太丟人了。不行。”

　　“走啦，再不走，我們就要在這里過夜了。”他哈哈笑著，拽著手機便跑出了好一段距離。

　　車子剛進入鬧市區，周曉茗的電話就來了：“姐，你趕緊回來，顧夏睿把自己鎖在房間里不吃不喝，指名要你回來，才要開門。”

　　“我還正在回去的路上，你先安慰安慰他。我很快就回去。”她一聽這話，頓時慌了。

　　殷常晨正開著車，見她這般神情，便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家里有點事，沒有什么，就一點小事，我們回家去吧。”她裝作鎮定地說道。

　　今天殷常晨告訴她昨天發生在顧夏睿房間里的事他都知道了，才好不容易和解。如果在鬧這么一出無中生有的事情，她要怎么收拾。殷常晨可以承受的話，她也不允許。

　　車子停在家屬院內的一個鐵皮搭成的停車場內，她和殷常晨相攜著上樓，到了三樓，她便和他分別了。

　　她剛一進門，周曉茗就心急火燎地跑過來：“姐，你到底是回來了。他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自己悠著點。聽叔叔阿姨的話語，顧夏睿似乎對你有那么一些意思。”

　　“小屁孩子，你知道什么意思，別亂想。沒什么事。估計是玩游戲玩得太累了，不想讓你們打擾他睡覺。”她極力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姐，你沒有看到剛才那一幕。顧夏睿狠狠地將鍵盤折成兩半的過程，慘不忍睹。那個鍵盤沒有招他惹他吧，有點殘忍。”周曉茗禁不住咂舌道。

　　“好，我知道了。我來處理。”她只好硬著頭皮答應著。

　　“自然是你處理，他指名要找你的。”周曉茗不省心地說了這一句。

　　周母和顧英坤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一見她進門，周母就把她喊過去：“曉萱，你過來一下。”

　　“媽，是為夏睿的事情，我去把他喊起來，估計是玩游戲太累了。”她知道接下來又是一堆漫無邊際的盤問。

　　“你們年輕人有什么話，不會好好說，總是要這么鬧。”周母訓斥著說道。

　　她強撐著死不認賬：“媽，叔叔阿姨，真沒有什么，我去看看夏睿。你們接著看。”

　　她沒有等周母說第二句話，就徑自走向顧夏睿房間。

　　“夏睿，你開開門，我是曉萱。”她敲敲了幾下顧夏睿的房門。

　　她仔細聽著里面的動靜，卻好似沒有響聲。

　　”夏睿，我是曉萱，你快點開開門。”她繼續敲著門。

　　突然，“嚓啦”一聲，門打開了一條縫，里面點著臺燈，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開著許多個游戲的窗口。

　　“夏睿，快點出來吧。”她輕聲說道。

　　這時，周母和夏婉蕓也都圍到門口來。

　　“夏睿，快點出來吃飯。張阿姨給你做了你最愛的溜肉片。”周母寵溺地說道。

　　“爸媽，阿姨，我想跟曉萱單獨談談話。”顧夏睿站在門內，沉聲說道。

　　“好。談談好，談談就好了。”周母鼓勵地說道。

　　“站住。”顧英坤突然大聲喝道。

　　夏婉蕓見顧英坤就要發飆，慌忙過去牽住他的胳膊：“英坤，孩子們的事，我們就不要插手了。讓她們自己解決。”

　　“你們談你們的，談好了之后，夏睿你自己出來給我跪著。男子漢大丈夫，就這點胸懷這點氣度，你好好想想你剛才鬧的那一出。”顧英坤甩來夏婉蕓牽著的胳膊。

　　“顧叔叔，或許事出有因，我來和夏睿談談，您別動氣。”她將顧夏睿推進房間，留下這句話。

　　她將房門掩上，舉步時卻踩到一堆的扎腳的東西。

　　她慌忙伸手去開了門后的燈開關，燈光亮起時，她才看清楚了屋子里散落著零散的鍵盤按鍵。

　　“為何那么激動，僅僅因為我的那些話嗎？”她冷聲問道。

　　“如果你是來告訴那些的話，那你大可不必。我所要做的不過是留住我心中唯一一份美好的東西，讓它不要流失。”顧夏睿言語激切。

　　她站在原地，看著顧夏睿抬眼看她時溫柔的目光，突覺心里一暖。

　　“我不知道怎么說服你。我都說服不了自己回答你的問題。害怕拒絕了之后會傷害到你，害怕說輕了你會誤會。可是事實就是我和殷常晨十一年的感情已經擺在面前。若要改變這個事實，是沒有可能的。夏睿，這十多年你還記掛著我，可是十多年真的會變。M市變了，變了好多。我們住的那些平房早就拆遷了，建成了一座座高樓大廈。不是說物是人非嗎？現在連物也非了。”她嘆著氣將這些心里的話言明。

　　顧夏睿低下頭，靜靜地聽她說完這些話。

　　“我去給你拿來食物，不能因為這些事，委屈了你的胃。我會內疚。”她將這句話撂下，轉身要走出門。

　　“等等。”顧夏睿朗聲喝道：“我只想聽你說一句：“如果那一年我不走，你是不是會像和殷常晨那樣對待我，而現在和你在一起不是殷常晨而是我顧夏睿。”

　　“我不能讓自己說謊。我和常晨的感情不會因為誰的存在而改變。”她決絕地說道。

　　“好，我明白了。我會好好過我的生活，不會再打擾你半分。”顧夏睿冷冷地說道。

　　她輕輕地打開房門，走了出來，走向客廳。

　　“叔叔阿姨，都說好了，沒事了。我們就一點小事鬧點小矛盾，沒事了。”她尋了個位置坐下來。

　　“曉萱，要是夏睿哪里做得不好，你就多多跟他說說。他就是小心思多。”夏婉蕓噙著笑，說了這句別有意味的話。

　　她微笑著：“阿姨，夏睿沒有哪里做得不好，他很努力，不久就會有一個很好的女朋友。”

　　她剛說完這話，就看見顧夏睿站在面前：“爸媽，我是來謝罪的。我的氣度不夠，太蠻橫，在阿姨家給她們添了不少的麻煩，我想自己到外面租房子住。爸媽就暫且在阿姨家住著，等房子分配下來再搬走。”

　　“夏睿要走，曉萱，你們剛才到底是怎么說的？”周母一聽說顧夏睿要搬出去住，就著急了。

　　“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你們游他去。終究要學會自立。”顧英坤臉色陰沉地說道。

　　“可...這...”夏婉蕓愛子心切，想說點什么勸慰的話，卻被顧英坤遞去的一個眼神逼著硬生生地給咽了回來。

　　顧夏睿沒有理會他們想要怎么說，對站在廚房門口的張媽：“張阿姨，我餓了，有飯吃嗎？”

　　“張媽，我也餓了，我也要一份。”她站起身來說道。

　　桌上擺著幾道加了適量的辣椒的菜肴，是專為顧夏睿準備的。

　　她挑著不怎么辣的菜就著吃了幾口飯，便舀了一小碗的湯。顧夏睿一口接著一口地吃著，專挑辣椒多的撿著吃。

　　兩人對面而坐，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各吃各的。要是不小心去夾同一個盤子的菜時，顧夏睿總是先避開。

　　“我吃飽了，你慢慢吃。”她把碗筷放下，說了這一句話。

　　顧夏睿依舊不理她，悶頭地挑起菜里面的辣椒，放在嘴里。

　　她見他這般，就固執地認定要以這樣的方式來跟她撇清關系。

　　她的內心也很艱難，這段情本來就沒有錯，只是錯在他們本身就不可能，許多事她向來是隨心的。這事也是隨心而來，隨心而去。

　　她對殷常晨的情誼已經悄悄地在心里頑強地生根發芽，不會因此而改變。

　　她離開餐桌，走向臥房。周曉茗早就在她的床上賴著。

　　“姐，你真有兩下子，我都聽到。你一下子把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癡情種子扼殺在搖籃里。”周曉茗見她走進來，忍不住擠兌她一句。

　　“曉茗，你懂得我的心意的。”她淡淡地回了這一句。

　　“知道，殷大帥哥嘛，讓你不離不棄十一年，不，應該會更久，你們差不多要開始想結婚的事了吧。”周曉茗鬼精靈般地說著。

　　“就你知道的多。”她斜了周曉茗一眼，略顯尷尬地說道。

　　周曉茗只是咯咯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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