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防盜。周末短小替換時間深夜。
房內(nèi)桌上已備好了八碟時果蜜餞。他們五個一落座,外面茶湯就送了進(jìn)來。不一會又有兩個茶飯量酒博士來行了禮, 自去外間開始調(diào)炭火, 準(zhǔn)備給他們烤制羊肉。
一路行來, 趙栩和蘇昉年齡相仿,又是舊識。兩個少年將翰林畫院的幾位著名畫師一一點(diǎn)評過來, 又說到當(dāng)今的幾位書法大師, 相談甚歡,十分投緣。
九娘聽著蘇昉在書畫一道上的見地很有長進(jìn), 心中十分歡喜, 也折服于趙栩的天縱奇才, 這人雖然光一張嘴就能氣死人, 可的確評點(diǎn)得見識不凡, 絲毫不帶個人意氣。
陳太初和孟彥弼正細(xì)細(xì)把玩探討那張新買的拓木角弓。
九娘好奇地問:“二哥, 聽說弓以石計,你這弓有幾石?”
孟彥弼高興地說:“一石六斗!不過你二哥我,拉兩石五斗的也能滿弓, 只是教頭說了, 最好再等兩年我再換兩石的弓才好,免得傷了背。”
九娘伸手摸摸那弓兩頭的的青色牛角, 貼博著牢固的角筋, 上面還用紅絲線牢牢纏繞, 不由得嘖嘖贊嘆。引得趙栩和蘇昉也都停了熱議, 過來看這弓。
九娘記得蘇昉初學(xué)時是從三斗的小弓開始的。她滿懷期待地看看蘇昉, 蘇昉笑著搖頭:“我不善御射, 慚愧,至今只能拉滿八斗的角弓。”陳太初笑著安慰他:“大郎過謙了,能拉一石弓,在軍中已被選入精兵。”九娘很高興:“就是!已經(jīng)很厲害了,婆婆說我們既不能自傲自大,也不可妄自菲薄。”
蘇昉好奇地問:“太初你呢?”
陳太初笑著說:“我自幼習(xí)武,擅角弓,兩石可以滿弓。但要換成你二哥常用的禁軍格弓或者狩獵用的稍弓,我雖然也能滿弓,但準(zhǔn)頭肯定遠(yuǎn)不如他。”
蘇昉和九娘都驚呆了。陳太初不過才十一歲,竟然能拉滿兩石的弓!
九娘由衷地稱贊:“真是神箭養(yǎng)叔啊。”她不自覺地瞟了趙栩一眼,怕這小祖宗多想,趕緊轉(zhuǎn)開眼。
趙栩卻一揚(yáng)眉,笑出聲來:“呀!胖冬瓜,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覺得我連蘇昉也不如?”
九娘被他說中了,有點(diǎn)臉紅,實(shí)在不想也不敢愿得罪他,索性搖頭不語。
趙栩一伸手,戳戳她的臉頰:“哎,你不是話最多嘴巴最毒的嗎?怎么今天成了悶葫蘆?還生氣哪?我給你的那冬瓜盒用來放黃胖最好不過。對了,那些個黃胖你喜歡不喜歡?”要是她敢說個不字,哼!
九娘討好地點(diǎn)點(diǎn)頭:“沒生氣,喜歡。”她想起今日最要緊的事來,趕緊轉(zhuǎn)頭:“阿昉哥哥,我有好東西要送給你。玉簪姐姐,你快把那個匣子拿進(jìn)來!”她好不容易約了阿昉出來就為了這個呢。
打開匣子,幾個少年都一呆。
九娘先把那兩張澄心紙拿出來,巴巴地遞到蘇昉面前:“這是我二哥送給我的,他答應(yīng)了,我可以送給對我特別好的人。慈姑說這個叫澄心紙,太貴太好了,我剛進(jìn)學(xué),用不上。阿昉哥哥你把你娘的碗都送給了我,這個我送給你用。”
蘇昉接過紙笑著道謝:“多謝小九娘送這么好的紙給我,正好我娘也留了一些給我,我一定好好放在一起收著。”
陳太初不自在地看看一臉懵懂的孟彥弼,咳嗽了兩聲。
九娘又興高采烈地取出那個吹笛小郎君,獻(xiàn)寶一樣,遞給蘇昉:“還有這個!是太初哥哥昨天送給我的。他送給我十二個!我送了一個給二哥,還分給了好些給兄弟姐妹。這個是我單單留給你的。你別嫌棄啊,你看這個小郎君多像你啊,對了,你喜歡吹笛子嗎?”她當(dāng)然知道阿昉最喜愛吹笛。
蘇昉剛要伸手接過,卻被人劈手搶了過去。
九娘一抬頭,就看見趙栩已將那黃胖朝地上用力一摔。
陳太初雖然立刻伸手去接,卻未接到,四個人八只眼,眼睜睜看著那精致絕倫的黃胖,立時就摔得米分米分碎,那精致的小竹笛骨碌碌滾到九娘的腳下。
九娘一呆,這是怎么回事?她仰起臉問:“你——?”
話未出口,趙栩卻冷笑著又端起一盞茶湯,朝桌上的那兩張澄心堂紙上一潑。
九娘回過神來,看著蘇昉皺起眉頭看著趙栩,卻壓抑著不能朝皇子發(fā)火的模樣,心中一痛,霍地站起身,竟朝趙栩一頭沖了過去。
九娘一把揪住趙栩的腰帶就想要把他按在地上教訓(xùn)幾巴掌,全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四尺小童。趙栩朝后一掙,竟然沒掙脫,再退了一步用力一掙,腳下卻被交椅一絆,噗通一聲坐倒在地,拽著他腰帶的九娘囫圇一下被他扯飛過去,九娘猝不及防直撞在他臉上,砰的一聲悶響,兩個人登時都慘嘶了一聲。
等其他三個人反應(yīng)過來時,趙栩一手撐著地,一手捂著口鼻。一絲殷紅從手縫里滲了出來。胸口一個軟團(tuán)子正努力著要爬起來,一只小手也捂著嘴。
蘇昉趕緊將九娘扶了起來,見她包包頭散了下來,大眼睛里全是怒火,咬牙切齒還想去揍趙栩。
陳太初看著地上的趙栩,一手捂了嘴,一手撐著地懸空著屁股。估計是屁股疼嘴也疼,衣裳皺亂,一張臉漲得通紅,胸口不停地起伏,也是橫眉豎目怒視著九娘,氣得要死。
陳太初和孟彥弼趕緊去扶趙栩,卻被趙栩一把推開。
趙栩扶著交椅狼狽地爬了起來。手一攤,掌中竟然有一顆帶血的小門牙。再一抹自己發(fā)麻的嘴,不知道這血是她的還是自己的,還是兩個人混合了一處的。
趙栩掌心一合,吸了口氣:“胖冬瓜!你聽著!我的東西就算給了你,你要是不喜歡盡管扔了砸了燒了毀了,隨便你!但要想轉(zhuǎn)送給旁人,不管是誰,萬萬不能!”
九娘一愣,更生氣了:“什么你的東西!是我的!我的!二哥和太初哥哥送給我了,他們說過的,送給我就是我的了!隨便我送給誰都行!”這幾句話一吼,才發(fā)現(xiàn)自己撞掉了下門牙,漏風(fēng)得厲害。話幾乎團(tuán)繞在一起。
孟彥弼趕緊上來拿了帕子替九娘擦那一嘴的血:“是二哥不好是二哥不好,九妹別生氣啊,那兩張紙,是你六郎哥哥那天在宮里讓我?guī)Ыo你的,讓你別記恨他踹你。他爹爹也才給了他五張,是二哥糊涂,沒跟你說。”
陳太初摸摸鼻子,想說些什么解釋一下。
趙栩卻冷冷地丟下一句話:“哼,我趙六的東西,無論在哪里,在誰手里,都還是我的。”也不收拾自己,徑自拂袖而去。那天青色直裰的后頭,已隱隱也滲透出點(diǎn)點(diǎn)血色。
孟彥弼和陳太初相視一眼,將九娘托給蘇昉,叫了玉簪進(jìn)來服侍,趕緊追了出去。
玉簪趕緊讓外面打水進(jìn)來,一邊給九娘梳頭,一邊小心地問:“這是怎么了小娘子?好好地同哥哥們一起吃飯,怎么摔沒了牙?那牙掉哪里了?要帶回家供奉給牙娘娘的呢。”
九娘伸手摸了摸,還有些滲血,干脆把干凈帕子咬在嘴里,搖搖頭,也不答玉簪。誰還管那顆牙!她煞費(fèi)苦心的大禮,全給趙栩這個小王八蛋毀了。什么皇子不皇子,下次別讓她再看見他!不然非要好好教訓(xùn)他不可!
她抬頭看看蘇昉,蘇昉正好氣又好笑地看著這個沒了三顆門牙,咬著帕子一臉兇惡的小娘子:“好了九娘,沒事了。六郎素來有些擰脾氣,你送我的東西恐怕剛好是他花了心思準(zhǔn)備的,要換了我,肯定也不高興。”
九娘翻了個白眼。屁咧,阿昉你脾氣那么好,怎么拿那小混蛋和自己比。
蘇昉想了想蹲下來拍拍她的手:“真的,我小時候,做了個傀儡兒送給我娘,后來我堂妹看見了,特別喜歡。我娘就把那傀儡兒送給了妹妹。我氣得跑去妹妹房里,把那傀儡兒摔壞了,還把妹妹一把推倒,害她摔破了額頭。”他笑起來眉目如畫:“我還記得被我娘按在榻上,她用那裁衣裳的長尺狠狠地揍我。”
蘇昉看著九娘傻傻的模樣,笑得更厲害了:“真的,差一點(diǎn)揍得我屁股開花,還是爹爹救了我。”
九娘記得,可當(dāng)時她只以為阿昉無故欺負(fù)蘇矚的女兒阿昕,害得那小女孩摔破了頭。她根本沒有注意到竟然是為了傀儡兒。那只傀儡兒是阿昉親手做的第一個傀儡兒。阿昕實(shí)在喜歡,纏著她要了好些天,她就給了阿昕。
蘇昉看著九娘眼里慢慢蓄滿了淚,嚇得趕緊掏出帕子去替她擦:“好了好了,你別怕,哥哥嚇唬你的,我娘最疼我了,其實(shí)就是裝裝樣子給我二嬸看,打得很輕的。”
九娘卻張嘴就哭:“你——你怎么不跟你娘說啊?明明是你娘不對,說了你娘就不會打你了啊。你娘打你可疼了!疼死了!”
她少了三顆牙,說話又含糊。倒把蘇昉逗得不行。玉簪也強(qiáng)忍住笑又去擰帕子給九娘擦臉。
里頭在忙,樓下的隔間里也在忙。
趙栩梗著脖子嚷嚷:“怎么!就只有蘇昉最好?就只有他才是哥哥?我也是啊!我怎么不是表哥了?她怎么不送給我!倒拿我的東西去做人情!這死沒良心的胖冬瓜!還有你!陳太初!你要是一早說了還要送給那么些亂七八糟的人,我會替你去做?我踹他們了還是揍他們了?你愛做好人你去做!”
陳太初苦笑不語,心想表弟啊,是你自己硬湊上來要搶著做的。孟彥弼委屈地低聲嘟囔:“我怎么就變成亂七八糟的人了?你一會兒又要做我家表親,一會兒又說我家是亂七八糟的人……”
趙栩的眉毛快立了起來:“表親就是表親!我不想做也是你的表親!亂七八糟就是亂七八糟,你不想也是亂七八糟!這兩樣能混在一起嗎?亂七八糟!”
陳太初和孟彥弼勸他去牛車上換身衣裳,又被他吼:“你們那什么破衣裳!我要是穿成你們這花花綠綠的,還不如不穿!丑得要死!”
兩人只好又說不如送他回宮,趙栩更火了:“憑什么啊!我就愛吃炭張家的烤羊腿!那死丫頭這德性,她倒留在這里吃好的?我上面疼下面疼,疼成這樣倒要回去吃那些鬼東西?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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