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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日頭漸漸往西去,院子里的蟬聲越發(fā)尖厲,西邊的廚房上頭,有裊裊青煙緩緩飄上碧天。

  趙栩想了想,將那寫著“阮”字的枝丫延了幾筆,和“蘇”字那根相交:“阿昉,阮玉郎要想亂我大趙,必定會與你爹爹為敵。”

  陳太初對蘇昉說:“可惜張子厚和你爹爹素來不和,不然倒可以合力打壓蔡佑。不過我看阮玉郎拿捏眉州程家,除了錢財之外,恐怕也有利用程家要挾孟家、蘇家的意圖。阿妧問阮姨奶奶的那三件事,就可以肯定阮孟兩家有仇。”

  孟彥弼和六娘九娘都點了點頭。

  趙栩看向九娘:“阿妧,你問阮氏的三個問題,有一點很奇怪:你為何會懷疑你爹爹不是阮氏所出?”

  九娘無奈地道:“古有孟母三遷,徐母自絕,陶母剪發(fā)斷柱。阿妧覺得為人母者,哪有萬事不為自己兒子的前程著想的?可是慈姑告訴我青玉堂以前十分寵溺我爹爹,還是婆婆搬出家法,硬把爹爹遷到外院,讓大伯二伯帶著進(jìn)學(xué)的。后來他們做主讓我爹爹和程家聯(lián)姻,又硬塞了小阮氏給爹爹。如今又想把四姐送人。爹爹這些年仕途上也一無所成,還是靠著表舅才謀了實缺,所以我總覺得怪怪的,就想問一問看看她的反應(yīng)。”

  趙栩皺起眉:“我仔細(xì)琢磨過你和她的話。她答的是‘你爹爹若不是我生的,又是誰生的?只是他不曾叫過我一聲娘而已。’這話乍聽上去是說你爹爹是她生的,但如果不是她生的也說得通,有些故弄玄虛的意思。”

  蘇昉的手指在書案上敲了敲:“六郎說的對!我覺得大阮氏這樣的言辭,是在故布迷陣,若是我們像太后娘娘、梁老夫人那樣糾纏于阮玉郎的身份謎團(tuán),只會陷在幾十年前的往事里。實際上幾十年前的事,無論阮玉郎的身份還是表姑父是不是阮氏所出,除了阮氏和阮玉郎,根本無解。反而會讓我們忽略了他們的行事目的、行事手段。”

  趙栩笑了笑:“不錯!我們根本不用管他到底是誰,反正他想要做什么我們就不讓他得逞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簡單、直接、粗暴,最是有效!”

  眾人都笑了起來。

  蘇昕疑惑地問六娘九娘:“阿嬋阿妧,我有一件事不明白。阮玉郎算計你家四娘,要把她嫁給程家,或是給吳王做妾,究竟是為什么呢?難道就為了討好蔡佑?不說你家四娘心智堪憂,心眼小的像芝麻,做什么砸什么,就算她肯聽從擺布,你們孟家也不會因為這一個女孩兒就去謀逆吧?一旦事敗,程家肯定完了,只要你孟家不參與,雖然是妻族,若是將她一個庶出的女兒從族中除名,有太后娘娘在,應(yīng)該也不至于被連累問罪。再說吳王總不至于做謀逆那種事吧?”

  她指指畫卷上的“蘇”和“程”:“還有我們蘇家和程家是姻親,可我家婆婆是程家的出嫁女,程家出事,牽連不到蘇家。阮玉郎這樣,又怎么要挾我們兩家?最多也就是我們兩家沒面子而已。”

  九娘心中一動:“難道阮玉郎真正的目標(biāo)其實是——?”

  六娘想到的是:“三叔?”

  蘇昉則脫口而出:“青神王氏?!”

  如果阮玉郎掌控了孟建和青神王氏,那自然就會牽連到三族之內(nèi)的孟家和蘇家。

  陳太初皺起眉:“阮玉郎有了錢以后,所作所為都是要大趙越亂越好。阿妧,你爹爹是不是在戶部負(fù)責(zé)這次南征軍的糧草調(diào)配?”

  九娘只覺得心驚肉跳,眼皮都猛跳了好幾下。眾人都靜默下來。

  趙栩和陳太初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夜州西瓦子外面驚心動魄的刺殺。

  九娘強(qiáng)壓著心頭的不安,搖頭道:“不會的,我爹爹雖然不聰明,可是絕不至于也不敢做出違背法理的事情。這點分寸他還是有的。何況眼下逼嫁未成,阮玉郎又拿什么要挾我爹爹?”

  趙栩問:“阿妧,你爹爹近日可有什么特別之處?”

  九娘細(xì)細(xì)思索了一番:“爹爹這幾年忙于打理庶務(wù)和榮國夫人的嫁妝鋪子田莊等事,早出晚歸。回戶部后,這兩個月回來的更晚了,有時還常去阿昉哥哥家里和表舅說話,其他的并沒有什么異常。”

  蘇昉沉聲道:“不要緊,只要有跡可循,就能防患于未然,你細(xì)心留意著就是。”

  趙栩點頭道:“我也會想辦法去戶部看看的。對了,說到阮玉郎的財物,我們得想辦法斷了他的入賬,查到他的出賬。只要是物,必然需要運(yùn)送,順藤摸瓜肯定可以找到他藏匿的物資人馬。”

  眾人都振奮起來。蘇昉笑道:“六郎說的對!斷源、截流,都能給他造成大-麻煩。除了錢和物,還有一樣很重要:人!阮玉郎在朝中利用的就是蔡佑一黨,他搭上程家,無論為謀逆還是尋仇,都是要拖孟家和我們蘇家下水。只要我們盯住牽涉到的人,總能發(fā)現(xiàn)破綻,甚至能預(yù)先料到他要做什么。還有,他既然和郭真人有關(guān)系,宮中會不會也有他的勢力?”

  趙栩沉吟了片刻,說道:“那就分三條線盯人:蘇家、孟家還有程家是一條線,阮玉郎和蔡佑是一條線,宮里是第三條線。我們可以分頭行事。阮玉郎的戲班子,我手下的人已經(jīng)找到了,在汴京城他們就有三個落腳點,但這些天從沒見過阮玉郎出入。我來派人盯著阮玉郎、程家。宮里也交給我!”

  孟彥弼雄赳赳氣昂昂地嚷了起來:“哎!六郎!宮里我行,殿前司、侍衛(wèi)親軍、環(huán)衛(wèi)官、三衛(wèi)官、閣門、帶御器械,只有我不認(rèn)識的人,沒有不認(rèn)識我的!只要我有心打聽,這皇城里飛進(jìn)來的蚊子是公的還是母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六郎你的身份放在那里,反而不方便打聽下面的事,還是我來!放著我來!”他一開口,眾人又免不了一陣歡聲笑語。

  趙淺予也快步過來,拉拉趙栩的袖子:“六哥!宮里我也可以出力!我可以去圣人那里打聽!還有娘的殿里有一個老供奉,一直暗地里維護(hù)娘和我們的,你還記得嗎?說不定他也能知道些什么!”

  趙栩笑著點了點她的鼻頭:“好!阿予裝傻賣乖最棒了!”

  九娘趕緊叮嚀她:“阿予可千萬要小心!這個肯定是太后娘娘最為忌諱的事,你千萬別讓人察覺到你在追查此事。”

  趙淺予心滿意足地點點頭,眼巴巴地看著蘇昉,又看看陳太初。

  蘇昉和陳太初笑道:“阿予你最棒!但是千萬要小心!”

  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九娘道:“我會倍加留意爹爹和木樨院、青玉堂的。”

  六娘也點頭:“我和婆婆最親近,明年又要進(jìn)宮在太后娘娘邊做事,打聽到宮里什么消息的話,我就告訴二哥!”

  “啊?”趙栩陳太初幾個都吃了一驚。蘇昕更是抱住六娘的手:“怎么會這樣?!什么時候的事?為什么要進(jìn)宮?”問了一連串的話。

  六娘笑著搖頭不語。

  “阿妧呢?阿妧不能和你一起進(jìn)宮嗎?”趙淺予這么多年一直盼著九娘能進(jìn)宮陪她,聽到六娘進(jìn)宮倒是眼前一亮。

  九娘笑道:“是的,太后娘娘仁慈,允許我一起進(jìn)宮陪六姐幾年。”趙栩和陳太初又吃了一驚。

  六娘笑道:“不行,我可不要你陪,你還小呢,好好再念幾年書!我早就和婆婆說過了。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哪需要人陪?!”

  蘇昉點點頭:“阿妧,能不進(jìn)宮還是不要進(jìn)宮的好。”

  趙淺予嘟起小嘴:“阿昉哥哥!”蘇昉無奈地朝她笑笑。

  趙栩內(nèi)心已經(jīng)轉(zhuǎn)了幾十個彎,不動聲色地繼續(xù)起方才的話題:“好,那孟家就交給阿妧和阿嬋。蘇家呢,一是要請阿昉告知你爹爹,看看能不能從船舶司著手截斷阮玉郎和程家海上的生意;二來內(nèi)宅里盯住王氏就行,要勞煩阿昕出力了。”

  蘇昉拱手道:“昉義不容辭!”

  蘇昕朗聲道:“好!放心!我本來就一直盯著她!七月里她娘就經(jīng)常來家里。對了,還有八月頭上,青神王氏也來過一個娘子,還帶著個小男童。聽說是她的堂妹,也嫁到了東京。不過以前從來沒來往過。”

  九娘皺起眉頭,十七娘的父親王杰,是二房的庶子,嫡母和生母都早亡,在青神王氏一族里頗受欺壓。十二歲時得了爹爹的推薦,他離開青神,進(jìn)了東京國子監(jiān)讀書,二十五歲禮部會試后出仕,因爹爹托了人,就直接留京做了個小官。他結(jié)婚、生兒育女都在汴京,幾乎沒有回過青神。所以二房和青神王氏其他幾房向來不怎么來往,這也是她婚后初到汴京后就和二房交往甚多的原因。但看來現(xiàn)在二房和其他幾房又恢復(fù)了來往,只是這個嫁到東京的不知道是哪一房的娘子了,又嫁給了什么人。

  陳太初當(dāng)仁不讓地道:“程家的商隊和榷場就交給我來盯著吧。爹爹留給我的人里,有好些退下來的軍中斥候。現(xiàn)在的榷場都在秦鳳路和永興軍路,接壤吐蕃、大理和西夏。我可以派人跟去榷場。”

  魏氏在羅漢榻上已經(jīng)剝了一大碗葡萄,插上了八根銀簽子,走過來擱到高幾上頭,柔聲對陳太初說道:“太初,你哥哥在秦鳳軍中多年,他和府州折家軍、青澗城種家軍的將領(lǐng)們都十分熟悉,你也可以寫信讓元初幫忙留意。”

  趙栩為之一振:“這就再好也不過了,西北馬、秦馬都是天下最好的軍馬,只要有大批的馬匹流動,肯定瞞不過西軍的眼睛。最好還要請元初表哥留意西軍里有沒有人會和程家交往的。”

  蘇昉點頭:“阮玉郎想要成事,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錢財、軍備、私兵、支持他的文臣武將都不能少,還必須出師有名,才能改朝換代!”

  九娘點了點畫卷,疑惑道:“你們說他要是養(yǎng)私兵會養(yǎng)在哪里呢?會不會在福建?”

  陳太初笑著搖頭:“不會!我要是阮玉郎,養(yǎng)兵必定會養(yǎng)在西北!”

  趙栩和他對視一眼,會心地同時說道:“西夏?!”

  “西夏?”九娘皺起眉頭。

  陳太初看著九娘幾個不解的神色,細(xì)心解說道:“福建號稱八山一水一分田,多是山丘和森林,只有六州和邵武、興化二軍。生人尤其是武人一多,極易暴露。何況若他要起事,福建無論走水路還是陸路,都離汴京城都太過遙遠(yuǎn)。而西北則不同,我大趙禁軍一分為三,最強(qiáng)的就是西軍、北軍和中央軍。西軍和北軍合計近十五萬人。而且西北各族混居,又接壤吐蕃、西夏和契丹,軍民都很彪悍。多上萬余武人,根本沒有人會留意。”

  趙栩從畫卷自上而下虛畫了一條線:“不錯!西北到汴梁,屏障極少,若從河?xùn)|路出其不意地殺入,銀州到開封不足千里,輕騎兵一日一夜就能抵達(dá)汴京城下!”

  眾人悚然而驚,背上都滲出一層冷汗來。

  趙栩沉聲道:“前年我和太初去河北路勞軍,軍中貪腐之甚,比官場不遑多讓。軍馬和器械也都有問題。若是河?xùn)|路也和河北路一般的話——”

  書房中再次沉寂下來。

  趙栩環(huán)視眾人:“不要緊,樞密院早就開始嚴(yán)查各路軍,待舅舅凱旋,我們把這件事告訴他,必然可以在河?xùn)|路、秦鳳路以及河北路多加盤查和防范!如今阮玉郎現(xiàn)身人前,除了阿妧所說的狂傲自大愛冒險以外,我總覺得他還有什么我們猜不到的用意。我會想辦法去探探定王的口風(fēng)。等我出使契丹回來,他是不是我三叔也就揭曉了。”

  九娘也笑道:“不錯,未知的猜測平白讓人更恐懼,只要已經(jīng)知道了,就沒那么可怕了!”

  魏氏攬著九娘的肩頭笑道:“正是!你們幾個啊,可讓我大開眼界了!個個都了不起!別擔(dān)心,他走的都是歪門邪道,自古以來邪不壓正,你們肯定能破開他設(shè)的局!”

  “二哥!你怎么一個人就把這一大碗沒皮的葡萄都吃光了!”九娘突然大叫了起來。

  書房里笑鬧聲再起,還摻雜著孟彥弼不時的兩聲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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