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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邂逅故友


  這天,天氣好極了。

  無邊無際的天萬里無云,湛藍湛藍的。太陽高高地懸掛在天空上,投射出萬丈光芒,洋洋灑灑地普照著廣袤的大地。

  蔚藍色的大海上,不時有海鷗掠過,發出低低的鳴叫;微風拂過海面,在耀眼璀璨的陽光下,海面霎時間變得波光粼粼,金燦燦的。

  藍藍的大海下,美麗的珊瑚叢間,生機勃勃的水藻旁,有各種各樣的魚兒在自由自在的游弋著,嬉鬧著,這時,有兩條美人魚也優哉游哉地潛入海水中,正快活而嫻熟的向深海處游去。

  她們游啊游啊,很快,各種各樣絢麗繽紛的水母就悠悠的飄蕩在頭頂上方,被遠遠的甩在了身后。

  各式各樣大大小小的魚兒簇擁著她們,像是羨慕而好奇的打量著這兩個從未見過面的不速之客,溫文爾雅的入侵者。

  只見,她們倆一會兒手拉手,一會兒自顧自的游弋,一會兒揮起一只胳膊和魚兒打著招呼,一會兒又摸摸近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可愛的魚兒,一會兒扭動著美麗的尾巴翩翩起舞……

  這兩個美人魚就是田甜和歐陽雪。

  她們是那樣的自由自在,那么的開心快樂。

  在美麗的海底世界,仿佛她們真的就是生活在海洋里的兩條快活的魚兒。

  魚兒們宛若對待尊貴的女皇一般對她們頂禮膜拜,畢恭畢敬,主動地為她們讓道,唱著悅耳的贊歌列隊歡迎。

  歐陽雪簡直開心極了,她盡情的游著,舞著,唱著,笑著……

  突然,她醒來了,是被人搖醒的。

  她有些不滿的揉著惺忪的睡眼懶洋洋慢吞吞地從床上坐起身。

  “快點!小雪!”這時,有個尖銳而急促的聲音傳來,“馬上就要上課了。”

  隨后,是一串奔跑著離開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漸行漸遠……

  歐陽雪一個激靈,看了一下表,立即慌了神。

  她趕緊三下兩下敏捷地爬下床,沒時間刷牙了,她只能快快的胡亂漱下口,然后,把濕毛巾往臉上及眼角各處隨便一抹便匆匆跑下樓。

  但,一路上,她仍然想著那個奇怪而美麗的夢,并因為沒有在海洋里徜徉更久一些而倍感遺憾,沮喪和氣惱。

  那是一趟多么如夢如幻的神奇的水下之旅啊!

  可是,一想起媽媽,她的心不禁又沉甸甸的。

  這天,田甜基本康復了,可以下床自由走動。但,美中不足的是,她還是不能說話。

  為了不讓家里人擔心,為了繳交住院費,她只好請護士幫她打了沈默的呼機,并請他把錢郵寄過來。

  因為她的身份證放在車上被燒毀了,所以,只能和醫護人員協商,借用他們的身份證。到時,把錢寄往他們的名下。

  最后,一致協商決定寄到一個護士的名下,再由她取回來。

  沈默終于得知田甜的下落了,而且,獲悉她已經沒事了后,不禁又驚又喜。于是,他立即決定開車把錢送過去。但,卻被告知不用,只要幫忙好好料理生意就行。

  如此,沈默也就不好再執拗的堅持了。

  次日早上,一上班,沈默就去財務那里領了五千元,當然這是公款,并來到郵局把錢寄了出去。

  不過,當他把填寫好的匯款單和錢一并塞入小窗子里工作人員的手中時,心里還是有些遲疑不決和忐忑不安的。

  他擔心落入騙子的圈套。

  雖然電話中的那個女的說的在情在理無懈可擊,但是,他還是多少有點將信將疑。

  可是,他有什么辦法呢?只有賭一把了。

  在鉆進駕駛室前,沈默又扭頭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那橄欖綠的郵局。

  下午,大概三點多鐘,田甜住的那個病房里被送來一個病友,那人俯臥著,臉上及背上都纏著厚厚的雪白的紗布,一動不動的。

  哦!天哪!太可憐了!

  她震驚極了,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感嘆。

  太慘了!怎么成這樣了?家里著火了,來不及脫險?還是一位消防隊員?

  每當她靜靜地盯著沉默的病友看時,就不禁這樣想著。

  而且,隨后,她就驚訝的發現,這個病人也沒有家屬陪伴,更沒有親友來訪和探望。

  他就這樣孤零零的安安靜靜地躺著。

  當然,如果她的嗓子能發聲,也許,田甜將向護士打聽一下這個病友的情況。但,看著醫護人員來去匆匆的身影,她又實在不好意思因為這種無聊至極的事情用筆向他們打探。

  謝天謝地,這天,她終于可以說話了,盡管聲音還不夠清脆悅耳,沒能恢復如常,但,總算能出聲了,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于是,她決定出院。醫生給她開了一大堆藥,說是回家鞏固療效。

  值得欣喜的是旁邊的那個病友也醒來了,他扭動著身體,似乎想變換一下姿勢,但,卻未能如愿,當然,也不能如愿。因為,他的傷情迫使他只有這樣不雅而不適的俯臥著。

  另外,他不時發出斷斷續續或輕或重的痛苦的哀吟聲。

  那種凄慘的哀鳴,直讓人揪心不已!

  辦好出院手續后,田甜開開心心的回到病房打算跟這個可憐的病友道別。

  于是,她來到病友的床頭,蹲下身,微笑著說:“嗨!朋友,你好好養病哦!我想,你很快就會康復的!請相信經驗豐富和技藝非凡的醫生!那,我走了,再見!”

  聽到有說話聲,趴在床上的病友的那顆耷拉在枕頭上的腦袋緩緩的抬起來,扭頭看向她,眸子里掠過一道難以掩飾的喜悅和光芒。他眨巴著眼睛,忽然,定定的疑惑的凝望著她,仿佛在甄別一個心儀已久、覬覦許久的來之不易價值連城的瓷瓶一般。

  田甜都被他看得怪不好意思的。

  然而,正當她為了躲避這種尷尬而站起來轉身欲離去時,突然,她的左手臂被人猛的拽住了。

  她驚慌失措的扭轉頭。

  只見,他呼吸急促,熱淚盈眶地凝視著她,十分激動的說:“怎么,你不認識我了?”

  田甜惶惑地搖搖頭,感覺莫名其妙極了。

  “先生,我想,你是認錯人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此前,你我應該是從來沒有見過面呀。”說完,她又綻開她那招牌式的迷人微笑。

  “不,不,我們見過面,誰說我們沒見過?”病友似乎有些失落,下意識的辯駁道,“我們倆一定見過的。”

  他幾乎是斬釘截鐵的說出后面這句話的。

  田甜呆若木雞的看向他。

  他稍事休息后,又扭頭對她說:“你信不信,我還知道你的名字?你叫田甜,沈田甜。”

  對方那從容不迫的自信,那準確無誤的信息,讓田甜大驚失色,她瞠目結舌的注視著他,不由自主的后退幾步,直至跌坐在對面的病床上。

  “那么,能告訴我,你是誰嗎?”稍稍平復了心情后,她猛地抬起頭望著病友顫栗著問。

  “黃——承——康,”他一字一頓的回答。

  “黃承康,黃——承——康,”田甜低低的默念著,大腦在快速地運轉著,在極力掃描并搜尋著,這個名字好像是似曾相識,但是,卻沒什么深刻印象了。

  她禁不住有些茫然,心想,大概是自己小學時的同學吧。

  “同學,你還好吧?”她笑著再次走了過去,主動而熱情地搭訕道,“哎!你的樣子真讓人心疼!”

  “什么?同學?”黃承康失望的搖搖頭,隨即,苦澀的笑笑,“你把我當你同學了?”

  只見,他把頭無力的垂在枕頭上。

  田甜困惑不解的看著他,仿佛被人施了魔法般定住了。

  好一會兒,她心想,不然呢?

  或許,對方看出了她那急于想尋求答案的心理,便悠悠地說:“是筆友。”

  “筆友?”田甜有些茫然的看向他。

  “沒錯,是筆友。”黃承康說,“有天,我買了本雜志,看到了你上面的文章,就寫信給你,你我就這樣相識了。”

  “哦!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啊!”此時,田甜混沌的大腦仿佛猛地透進來一束光,狠狠地把大腦給激活了。

  剎那間,一個能言善辯、瘦削高挑且一身牛仔服的男孩浮現在她眼前,是的,沒錯,就是他。尤其,她清晰的記得,他那常常掛在臉上的明媚的笑容,如冬日午后陽光般溫暖。

  她那興奮和激動之情簡直不能自已。

  黃承康總算開心的點點頭。

  隨后,他抬頭看了看床頭右側方向,說:“你看看那抽屜里有沒有我的東西?”

  于是,田甜走了過去,拉開抽屜后,發現里面有一件已經支離破碎的上衣。她拿出來抖一抖,想展開給他看,然而,這時,忽然,不知什么東西晃晃悠悠地掉了下去。

  她定睛一看,原來那是一張相片。

  于是,她忙蹲下身去撿拾,這才發現相片上是一位年輕曼妙的女孩。

  只見,這個女孩赤腳踩在淺淺的海上,清澈透明的海水輕撫著她那潔白的腳踝,一米見外的海面上正滾滾而來一波雪花似的浪花。

  她上身穿一襲雪白長裙,裙子的下擺在海風中飛舞著,頭上戴著一頂淡黃色的編織草帽,也許,是擔心風刮走心愛的草帽吧,她右手緊緊捏住草帽的一側。

  帽緣下伸展著如瀑布般順滑而漆黑的披肩秀發。

  透過薄薄的裙子可隱約可現女孩那亭亭玉立、玲瓏婀娜的頎長身材。

  或許,女孩本是面向蔚藍的大海的,可能是被拍照者叫了一下,便驀然回首粲然一笑。

  那笑是多么純潔,多么迷人,多么好看啊!

  湛藍的天空,蔚藍的海,潔白的沙灘,涌動著的浪潮,遠處一搜插著紅旗的漁船,一個笑靨如花的女孩,這是一副多么美的風景啊!

  其實,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多年前的自己。

  田甜禁不住渾身戰栗,連手上的照片也隨之顫抖起來,她激動的嘴唇顫動著,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來。

  只有,眼眶里那翻涌的淚水。

  她把滿腹疑惑的目光默然地投向他。

  “相信你也認出了這相片里的女孩了。對,沒錯,這就是當年你給我的相片,我一直保存著,一直放在我的貼心上衣里,每天晚上睡覺前,我都要拿出來細細端詳一番。”他說。

  “不,不,其實,你不必這樣的!”田甜的臉刷的紅了,然后,低下頭,喃喃的說:“千萬不要因此影響你的婚姻,讓我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我沒結婚。”突然,他漫不經心的冷冷的答。

  “什么?你沒有……?”她重又抬起腦袋訝異的問。

  “是的,我沒有結婚,至今沒有結婚,我,不想結婚。”他不以為然的說。

  “可是,一個人怎么行呢?哪天老了,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田甜無限擔憂的看著他。

  他只是微微的搖頭。

  “對了,你是怎么受傷的?家里著火了嗎?”她好奇的問。

  正當這時,護士來了,要送黃承康去換藥。

  她站在病床前,目送著他被護士推出病房,心里針扎般疼。

  稍加鎮定后,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提著自己的那袋藥離開了。

  田甜走出醫院后,看見大門口有賣水果的,她想買一些送給他,可是,想到他根本就沒法吃,只好作罷。

  一會兒,她路經一街道拐角處,看見一個小鮮花店,便果斷地買了一束潔白的百合花。她抱著香氣四溢的花兒返回到醫院的病房,把它輕輕地放在黃承康的床頭柜上。

  病床上空蕩蕩的。

  他還沒有回來。是的,他沒那么快回來。

  坐在返回家的汽車上,田甜感慨萬千。她是多么迫切的想看看闊別多日的孩子們啊!還有,她那心心念念的攝影樓。

  與此同時,她也無比懊惱和痛心。

  因為,一,轎車沒了,那可是沒開多遠的新車呀;二,銀行卡燒毀了,還能補辦嗎?里面的錢怎么辦?三,呼機被付之一炬了,多可惜呀。那可是第一代摩托羅拉漢顯傳呼機,一千七百多哩。

  當然,她心疼的不是那點錢,而是,感情。人和人之間可以日久生情,那么,人和物之間,天長日久了,也有那種無法割舍的情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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