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手背
怡景殿中,嘉陽長公主正與淑妃關起門來說話。』天籟』小說Ww』W.⒉
“……如今已然這般了,立太子的事,皇上怎么還不松口?你也多尋著機會跟皇上提一提啊!”嘉陽長公主說著。
淑妃神情淡然,道:“正是已經到了眼下這般情況,我們才不用急。橫豎只剩下夑兒一個能堪大用的皇子,那個位置遲早是他的,何必此時催著皇上,讓他不高興?”
嘉陽長公主道:“你真是好耐心,都等了這么久了,我快等不得了。”
淑妃垂眸看著自己手中的茶盞,用杯蓋拂了拂水面的茶葉,低低地說:“都等了快二十年了,再等些日子有什么要緊。”
嘉陽長公主聽了,就沒有再多說了。
過了一會兒,有宮女敲門稟報道:“娘娘,前頭傳話來,說風羲皇子剛剛進宮了,正在勤政殿與皇上議事。”
淑妃便道:“那就請他過來用午膳吧。”
宮女應了一聲,又退下了。
嘉陽長公主面露不喜,道:“你生了個好兒子,不愧是我皇兄的嫡親血脈,別的沒學到,心狠手辣卻是學得一絲不差。”
淑妃嘆了口氣,說:“我這些年對他失了教導,才讓他變得如此。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只盼著他能收了旁的心思,安分守己。夑兒宅心仁厚,以后是能容得下他的,怕只怕他自己走了錯路……你好歹是她姑姑,有些事也不要太計較,能點撥的便點撥一二吧……”
嘉陽長公主“嘁”了一聲,道:“他主意大得很,何時能聽得進我的話?若是旁的事,我縱容他胡鬧又如何,可他偏偏把心思動到了夑兒身上!我這次只是敲打敲打他,讓他看清楚自己這個皇子到底有幾斤幾兩,我還沒把他怎樣呢,就惹得你心疼了,那以后可怎么辦?對你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我只認夑兒一個侄兒的!”
淑妃只得道:“你看在我的面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算了。”
嘉陽長公主放下杯子,叮囑說:“我給你的東西你收好了,既然你中午要留他用膳,我就先走了。”
淑妃起身相送,讓宮女拿來一盒百年人參給嘉陽長公主,說:“給永樂補補身子,她生產時可能用得著。我知道你們不缺這個,可這也是我做舅母的一點心意。”
鄒永樂是嘉陽長公主的女兒,眼下快要臨盆,被嘉陽長公主接回府中待產。
嘉陽長公主笑著收了,說:“看來我要在你前面做外婆了,等孩子生下來了,我抱進來給你看。”
淑妃笑著點頭。
待嘉陽長公主走遠了,淑妃低頭看著嘉陽長公主交給自己的一條白絹,上面寫滿了名單,這都是嘉陽長公主疏通好了關系的大臣名單,在擁護周夑入住東宮上,是絕對靠得住的。
她妥善的將白絹收到了房中,又喚來司膳宮女,吩咐道:“去看看御膳房里可有新鮮的鹿肉和鮑魚,中午給羲兒加兩道菜。”
司膳宮女領命退下,淑妃又喚來司衣宮女,道:“去內務府看看,先前給羲兒裁制的新衣做好了沒有。”
還未吩咐完,外頭已傳話,說周風羲已經過來了。
淑妃高興的到前殿去,與周風羲迎面見了。
周風羲恭敬的喊了一聲:“淑妃娘娘。”
自從定了官碟,周風羲就是魏貴人的“兒子”,并不能喊淑妃一聲“母妃”。
淑妃牽著他的手帶他往里走,問道:“與你父皇這么快就說完事情了?我還以為要等你一會兒。”
周風羲道:“不是什么重要事情,兩句話就說了。”
淑妃以為是朝廷政務上的事,便說:“你才開始接觸皇家和朝廷的種種事,不必心急,以后等你熟悉了,你父皇自然用得上你。”
周風羲點點頭,沒有多說。
兩人在屋里坐了,一時還未到午膳的時間,淑妃便想起另一樁事,立刻讓人呈了滿滿一盤畫軸上來。
淑妃指著畫軸說:“你父皇前幾日同我說,你已經二十多歲,到了娶妃的年紀。之前是被各種事情耽擱了,如今卻要抓緊。我已經和禮部商量,找了一些家室、模樣、才德都很適合的官宦女子,你看看有沒有中意的……”
說著就要去打開畫軸。
周風羲眉頭皺得緊緊的,道:“娘娘,不必了。”
淑妃詫異道:“為何不必?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啊。”
周風羲道:“我出現的突然,世人還未習慣我這個皇子,眼下娶妃,只會委屈了別人家姑娘,再等些時候吧。”
淑妃安慰道:“有皇上給你做主,你不必擔心這些……”
周風羲卻不讓他再說,起身道:“真的不必了。我進宮前府中還有些事,我只是過來順道看一下您,就不久坐了,告辭。”
淑妃失望的看著周風羲,手中的畫軸也掉到地上,傷神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
外出歸來的司膳、司衣宮女等在門口,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話。
知子莫若母,淑妃心中很清楚,周風羲心里住著人。
北上的路途迢迢,沐蘇和周夑同坐一車,有說不完的話。
沐蘇將頭擱在周夑的腿上躺著,周夑手中則拿著一份公文在看,同時又在聽沐蘇跟他講以前朋友之間的一些事。
“……修齊大哥雖然文采不是最出眾的,但他性情穩重,做為詩社的社長,十分盡職,大家因而也特別信任他。但雨薇妹妹就不同,外表看著文靜,實際上特別調皮,大家作詩的時候,她總喜歡歪解,每每總把修齊大哥氣得不行。可不讓雨薇妹妹搗亂,大家又覺得像是少了些什么……”
周夑溫和的說道:“這樣聽你說來,你們小小的詩社,卻是個很有意思的地方。”
沐蘇道:“是啊,只是可惜我事情太多,參加的少,雨薇妹妹也嫁到別處去了,不知他們現在還有沒有如期辦詩會。”
周夑便說:“等以后回京安定下來,我替你尋一處好地方,讓你安心辦詩會。”
沐蘇神情一怔,問道:“真的?”
周夑說:“嗯。我不能常常陪你,你多交些詩友也不錯,都是些讀書人,想來也是懂禮之人,我也放心。”
說著,周夑又想起一事,道:“先前我是聽到一些傳聞,說你文采出眾,做了幾讓人拍手稱好的詩,當時我只當是玩笑話,可回想起來,薛家那小子一口一個‘師姐’的喊著你,何修齊又聽你的勸,如此看來,他們因為佩服你才信任你,可見你是有真才實學的,我倒是不知道。”
一番話將沐蘇臉都說紅了,她“寫”的那些詩是占了古代“詩圣”、“詩仙”的便宜,怎敢說是她自己的才學?
可這個話又不能解釋,只得害臊的說:“連你也打趣我,不同你說了。”
周夑卻不依,道:“你必須寫一詩送給我,不然以后說出去,我若沒你這位大才女的一字半句,豈不丟人?”
沐蘇不想寫,周夑卻開始動手動腳的撓她癢癢,狹小的車廂躲無可躲,沐蘇只得告饒道:“好、好、好,我給你寫,我寫還不成么?”
周夑替她拿出筆墨紙硯,滿懷期望的看著她。
沐蘇卻有些為難。讓她當著周夑的面兒寫情詩,她覺得害臊,可若不寫情詩,又不知寫什么。
她咬著筆桿子想了半晌,道:“你閉上眼睛。”
“啊?”周夑迥然。
沐蘇嘟著嘴,道:“閉上嘛,不然我不寫。”
周夑沒辦法,只好閉上眼睛,說:“好了,你寫吧,我不看就是了。”
沐蘇寫的東西很短,不過幾筆就寫完了。
周夑聽到沒了動靜,偷偷睜眼去看,見沐蘇猶豫著要把寫好的字揉掉,趕緊伸手去搶,并說道:“讓我看看你寫了什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沐蘇不好意思的轉頭看向車窗外,周夑如獲珍寶一樣,將兩句詩反復讀了幾遍后,將紙張折好放入懷中。
他攬過沐蘇,在她耳邊輕輕說道:“以后星兒就是你的小名兒,好不好?”
沐蘇臉上紅彤彤的,喃喃道:“好好的取什么小名兒,我才不要。”
周夑卻耍無賴道:“你自己說的,愿你如星,你就是我的星兒。”
沐蘇被他肉麻的不行,躲在他懷里“咯咯”的笑起來。
周夑心里卻跟吃了蜜餞一樣,一聲聲的“星兒”叫著,把沐蘇骨頭都叫酥了……
車隊沿著官道疾馳,走了三四日,很快就要進入北三道的地界。
所謂北三道,就是陜北道、燕北道和關北道。
陜北道的府是雍州,燕北道的府是幽州,關北道的府是定州。
他們第一站將是雍州府。
沐蘇與周夑商量道:“我去薛師弟那里住幾天,待你的事情辦妥了,你便來接我。”
周夑皺眉,他原本是打算讓沐蘇扮作親隨,跟他一起住到府尹衙門去的。
可是他們今早卻收到京城傳訊,說皇上過問周夑帶了哪些人北上,他們估計皇上知道了沐蘇隨行的事,就不再方便帶著沐蘇住衙門了。
跟沐蘇朝夕相處了幾日,周夑不舍得與她分開,何況離開了京城,他也不放心讓沐蘇一人住到朋友家去,特別還是個男性朋友!
思量之下,周夑直接對章侍衛吩咐道:“傳信問一下薛文理薛翰林,本王想在他家借住幾日,不知方便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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