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后會有期
傅老板聽此一問,搖頭大嘆道:“我若有了門路,豈會還在這里?早投奔那組織去了。李兄應知,我有幾樣符箓,非得到金丹修為才能制得我滿意,而那效果,嘿嘿,就拿這噬靈符來說,到時破個元嬰初期護罩都盡有可能。當然,那也需要更深處的毒沼才行。唉……只可惜,修為和原料不是受限于天,就是受制于人,唉,煩啊,煩……”
李修士見他一口接一口灌酒,神情郁悶不似作偽,又有十幾年相交打底,平日確實不見異狀,再則他于符之一道上的確天賦異稟,只限于修為難以提升受限頗多罷了,而這種人,正是主上急缺的人才。心中思來量去,終是下了決心:
“傅老弟?”
“嗯?”傅老板似有些醉意,熏熏然望向李修士,一開口,便噴了李修士一臉的酒香:“李兄可是還有珍藏好酒?今日盡數拿出來,好讓小弟借酒澆愁一番。切莫小氣,切莫小氣啊!小弟也只有在李兄這里,方敢暢飲暢言罷了。”
“酒有,但是為兄這里新進了一批玉簡,甚有意思,或比酒,更能為你排解憂愁。”
傅老板猥瑣地抖抖眉:“可是那種有意思?”
“比那種更有意思。”
傅老板一拍桌,大笑道:“拿來拿來,今日我便當個酒色雙全之徒又有何妨!”
接過李修士遞來的玉簡,一貼額頭,稍傾,傅老板臉上便血色上涌,連忙松開并起身拱手道:“這,這個太夠勁了,小弟怕出丑,還是回自個小屋再看。告辭告辭。”言畢,便揮開結界匆匆往外走。
“五一,八三,十六,二一三,七八五,九九一,老弟可記住了?”這句話卻是傳音,傅老板聽得一愣,回頭望向李修士的目光有些復雜。
李修士見狀,心中一緊,暗道不好,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之勢,目標卻是直奔傅老板右手上那塊玉簡。
傅老板左手一揮,一塊符箓爆發成網,輕易間,便將這磅礴靈力兜卷住,一絲未曾外漏。
一招便已見高低。
李修士收了手,慘然一笑:“叫了這么多年傅老弟,原來卻應該尊你為一聲傅兄。”
兩人至此,都已明了,對方皆是隱藏了修為,只不過傅老板是金丹后期,而李修士是金丹中期。這一襲一卷中,卻未驚動外面分毫。有一年輕男子還駐足看了下,失望地走了,嘴中還喃喃道:“怎么就關門了?”
李修士倒是面色恢復了正常,問道:“什么時候,你竟布下了如此強大的隔音幻陣?”
傅老板收好玉簡,方緩緩回道:“我第一次來的時候。”
“什么?那豈不是此店開張那天?你那么早就懷疑上了我?”李修士有些不可置信。
“所有新入駐的玉簡鋪,我天鼎宗都會有人監控,你不過是其中之一。”冷冽的男聲突兀響起,所說的內容,更是讓李修士膽寒。
他聞聲轉頭,只見與隔壁傅老板店鋪相連的墻已化出一個大洞,他凝目一看,面色瞬間變得煞白。
墻洞里,一年輕男子正負手跨步而來,身上鑲著金邊的黑袍隨著一動,袍角紫金大鼎便猶如活了般,散發著擇人欲噬的幽幽黑光。
他每靠近一步,就似挾著無邊的霸氣,壓迫得李修士不得不往后退,心中顫顫,幾欲臣服。
“李—烈—霸!”
他咬牙切齒吐出這三個字,仿佛這樣就能驅散自己心中的恐懼,然而腦子里卻是思緒繁雜,一團混亂。
李烈霸在早年藍族等叛亂后,就以金丹初期修為斬殺無數同階中期,而自打三十年前他進階中期后,死在他手下的金丹后期便已不計其數。到了早幾年,踏著尸山血海,更是成就了他元嬰之下第一人的赫赫威名!
別說金丹期已無人是他一合之敵,便是組織里派出元嬰暗殺,也數次被其逃脫,此后更是行蹤縹緲無跡可循,一旦出現之際,必是收割人命之時!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這個惡煞!
不是有線報說他遠在赫城嗎?他如何會出現在這里?
他在這里,自己還能有什么活路可言?!剛剛或許還能拼死脫身,最不濟也能放出消息示警。然而,在此人來后,種種思量,便成了不自量力!
自己怎么辦?是自戕還是拼死一搏?
“你還有話要問么?”
李修士以為是在問他,正欲開口,卻發現李烈霸身后慢慢轉出個人來。此人五官頗是清秀,略微圓潤的臉頰甚至讓人覺得有幾分稚氣,看上去溫和而無害。
然而,就是這樣一張娃娃臉,卻讓李修士從如油煎火烤的驚懼中,跌入了絕望的深淵。
如果說李烈霸是殺神,那么,對他們來說,齊昊就是噩夢!
你可以在齊昊手下逃脫,但逃脫之后你會發現,原來只是他讓你逃而已。而在一路逃躥中,無論你多么隱秘地與組織接觸,最終都會毀于他手。仿佛你的每一步,都早在他計算之中。
這兩人,一個是殺神,一個是妖孽,給組織帶來過巨大的打擊,損失慘重。因而他們金丹期之間流傳著一句話:
若遇李烈霸,逃!若遇齊昊,死!
李修士目露絕望,若不想被齊昊順著自己查到更多線索,他,只有死。
而齊昊此時亦搖搖頭,表示無需再問,見傅老板望著他欲言又止,便輕輕一笑,溫言解釋道:“此人既能承擔介引一職,又能得知最新的接頭地點密語,必是藍族曾經的仆族余孽。受誓言所迫,即使他有心降服,背主之后亦是一死。所以,無需再問。”
“那便殺了。”
李烈霸淡淡的話聲未落,一團熾烈無比的火焰便從李修士腳下燃起,瞬間蔓延至其全身,無數火花跳躍,噼啪作響。
傅老板有些不忍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火花陡然化成無數細小火雷,炸開了李修士所有的護罩,沒入他的體內。不過三息間,原地已成空茫,只余一團火靈上下飛舞著。
李烈霸一召,火靈愉快地飛到他手上,模模糊糊的長扁嘴一張,吐出幾個儲物袋來。
李烈霸看也懶得看,將這些扔給了齊昊,也只有齊昊,才能從這些亂七八糟的收藏中,找出有用的線索。
“傅師兄,你這次功勞甚大,不若跟我們一起回宗門去領獎勵,順便讓我們討杯慶功酒喝如何?”李烈霸面對同門時,早收了那副霸道無匹唯我是尊的氣勢,笑得甚是開心地問道。
傅師兄搖搖頭:“不了,此時應未驚動任何眼線,不若我在此等候,看能不能再捕幾條小魚小蝦。”
一陣靈光微閃,傅師兄已不見蹤影,原地站著的卻是那原本已死去的李修士。
李烈霸見狀大笑起來:“傅師兄這手換影絕技,更加爐火純青了,若是在外相見,我還真是一點也分不出來。齊昊,你能分辨么?”
“左手中指短了三毫。”齊昊不好意思地沖傅師兄笑笑,輕聲道:“這個不要緊,外人看不出來。”
傅師兄閉目細想,半晌之后,咬著牙悶悶道:“還不是被你這個妖孽看出來了?”
他將中指變長一點,然后問道:“這次的接頭點,你們不參與追捕?”
李烈霸搖搖頭:“不了,我們回本宗的時間已經確定,以防行動中有什么不可控的事發生,所有本宗弟子都不再參與行動。若不是傅師兄你兩天前確定了此人有異,是條大魚,我倆也不會過來這一趟。”
傅師兄聽后心中有些不舍:“你們這就要走了?竟已百年了么?”
“是,下面的是事就要靠你們了,不過,這次情況有些特殊,也許會有許多人選擇留下來也不一定。”
傅師兄臉上一喜:“那你們呢?”
李烈霸笑笑:“我是決定要回本宗的,齊昊么,暫時還未定。”繼而攬著“李修士”的肩,一道穿過墻洞,到了密室中的傳送陣前,方調侃道:“換批新人過來給你使喚不好嗎?正好你可以逞逞老大的威風!”
“李修士”摸摸手上的玉簡,笑道:“那倒也是,你們這些人還是走了的好,省得搶盡我們風頭,對了,還有貢獻獎勵。”
傳送陣發出一段段紫光,悄無聲息地將李烈霸和齊昊籠住,兩人一拱手:“小心,珍重。”
“李修士”亦變回了傅老板,道了聲:“望,后會有期。”
密室重歸平靜,傅老板想起和這些人并肩作戰的日子,心緒久久不能平靜,直待到坊市歇市之時,他才跨過門洞,變成了“李修士”的模樣,坐在兩人曾喝酒品茶的地方。
修仙之途,漫漫遠遙,但凡利現,趨之若鶩,緊守本心者,寥寥無幾也。若不是天鼎宗戰時表現出的恐怖實力,戰后的強勢無情,震驚了小世界,震懾了心有不甘之徒,再次走上邪路之人,只會更多,而這個小世界,最終會毀于這些心無天道之人手中。
他斟滿三杯酒,一一灑落于地,祭奠已逝之人。
十幾年相交,雖心中一直存疑,但若說沒有半點感情亦是騙自己。良久,他輕嘆一聲:“若你不是藍氏仆族,還會選擇這樣的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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