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九章:誰許情深誤了年華 1
再次踏上故土的那天風和日麗,來到西山,開門迎接她的不是管家,也不是老胡,而是一個她不認識的女人。
女人高高在上的姿態看著她,淡淡地問:“你找阿時?他還在睡覺。”
秦諗這才注意這個女人身披著睡袍。她知道這一天總會來,避無可避,沒想來得這么快,沒任何預兆。也不是沒預兆,他離婚不就是預兆嗎。可他離婚不是為了秦如是嗎,她搞錯了?
女人不耐煩:“有沒有事,沒事別打擾我。”
秦諗以為自己會逃,她又一次低估了自己的承受力。這樣的行為,她也鄙視。她只能說服自己凡事善始善終。她說:“我要見他。”
女人打著哈欠:“行,你客廳等著。”
等待的過程漫長又難堪,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見他一面。他有了新人選,她不應該放鞭炮慶賀嗎。為什么會有點難過?
秦諗剛要起身走人,藍時姍姍來遲,看到她淡淡地問:“有事?”
他風輕云淡,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似的。他能做到,她也不能丟臉。她昂頭問:“結束了?”
藍時不看她,坐下,姿態慵懶:“是,結束了。”
秦諗點頭:“好。”
“你的那些東西……”
“用不著。”
“隨便你,我無所謂。”
秦諗想,為什么要留下來自取其辱,腦子真抽了。
他給的卡在包里,她想了想問:“那錢……”
“那是你應得的報酬。”
秦諗笑了,也不知嘲諷自己還是嘲諷他:“出手真闊,謝謝藍總。再見。”
藍時撇了她一眼淡道:“還是不再見的好。”
“也對,那就再也不見。”
是的,再也不見。
因為她想要的也得到了。
來時,一無所有,走也走得一身輕松。看起來,確實也這樣。
西山,訣別。
沒有車,也攔不到車。她往山下走,走了很久,累了坐在路邊休息。
有車開過,沒一輛停下,或者緩慢車速。
這個樣子很難看吧,她不禁苦笑。
天色漸晚,天邊爬上浮云。終于有一輛車停下來,那一刻,她的心竟帶著雀躍。她狠狠地鄙視自己,厭棄自己,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喜悅。
這樣得自己,她都看不起。
車上下來的是杜沉,有幾面之緣。
杜沉走向她。姿態仍舊高高在上:“秦小姐,需要幫忙吧。”
秦諗毫不猶豫拒絕了。
杜沉慢條斯理道:“你也知道,這里住著的非富即貴,也有一類我爹是李剛我怕誰的太子爺們。”
秦諗站起來往下走。
杜沉對著她的背影說:“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清高和桀驁最要不得。”
秦諗很想大聲吼過去關你屁事啊,她沒有。
杜沉看著她走遠了,才上車撥打藍時的電話,一提秦諗的名字那邊就不耐煩地掛了。
拜了?
杜沉揚起下巴,吹了聲口哨。
車子緩緩啟動,跟上秦諗,再超越她。當后視鏡那個身影縮成一個黑點,他忍不住停下車,又罵自己多管閑事。他摸出煙點上,狠狠抽了幾口,往后望去,那個人的速度慢得要死。
等了十來分鐘終于近了,然后從他車旁走過,目不斜視。
借著淡淡的月光,他看到了她臉上的淚。
哭了?
杜沉扔煙,下車快步跟上,也不顧什么兄弟女人,拽著她冷嘲:“怎么,現在裝清高起來了?”
秦諗用力也甩不開他,嘲他吼道:“裝不裝關你屁事。”
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心想好樣的敢吼小爺我,你是沒見識小爺我的手段吧。
兩人誰也不讓,最終杜沉落敗,為挽回顏面惡狠狠:“你以為我想啊,要不是看你跟過他一場,你是死是活我還真不想多看一眼。”
“我和他什么也不是了,你可以放手了嗎。”
杜沉氣得火冒三丈,活了三十年,還沒哪個女人敢對他大吼還橫眉冷眼,窩囊透了。他諷刺:“他不虧待跟過他的人,作為兄弟,我也不會見死不救。如果你不想被那些人強了就上車。”
秦諗被杜沉半拖半脅迫上的車,他還低罵:“腦袋進水了,居然對你動惻隱之心。”
本想回敬他你可以不動,還是放棄。逞口舌之快能改變什么?
杜沉接了一個電話,然后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秦諗也不在乎,她相信以后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他想研究就研究吧,無所謂了。
秦諗反而大大方方看回去,杜沉被看得渾身發冷,低低罵了句,又咬牙切齒地想,藍時也太惡趣味了,居然找了這樣一個脾氣別扭的,還膽大妄為的。
他嘀咕‘媽的’,真被看得不自在。為了掩飾,他發問:“你們鬧掰了?”
鬧了嗎。
秦諗卻說:“你怎么不問是不是被甩了。”
杜沉咧嘴,笑得張狂。被甩?還真有點自知自明。
提供笑料,秦諗緊閉嘴巴。
杜沉問:“舍得?”
秦諗抿唇,拒絕回答。
杜沉又說:“他出手挺大方,早晚都得散伙,沒必要浪費時間。”
說完看了秦諗一眼,見她目光迷茫,像迷路的孩子。他忽然拍腿,莫名其妙地說‘對就是這種感覺’。
車駛向市中心,杜沉問:“你去哪里?”
“送我去附近的酒店吧。”
杜沉笑了:“他沒給你房子?你真蠢。”
“是啊,真蠢。”她自嘲,愚蠢地喜歡他。
杜沉又問:“他給你的錢你沒甩他臉上吧。那也太愚蠢了。我告訴你,你可以跟任何人過不去千萬不要跟錢過不去。”
“謝謝忠告。”
“我怎么聽著更像嘲諷?”杜沉故意為難她。
秦諗很無所謂,以后又不會見面了。她說:“其實我在夸你,杜先生聽不出來嗎。”
“你還記得我名字啊,真好。秦諗,你和他真拜了?要不要考慮作我的女伴?”
秦諗冷笑:“你出手大方嗎。”
“當然。”
“抱歉,你這單不接。”
杜沉被她微怒又一本正經的話娛樂了,把秦諗送到朋友名下的酒店,秦諗道了聲謝謝就走了。杜沉迫不及待再次打藍時的電話,愉悅地說:“阿時我發現秦諗這人蠻有意思的。”
藍時冷冷淡淡回他:“有完沒完。”
杜沉呵呵笑:“哪兒能完啊,那只小白兔沒想也會咬人呢。唉,你們真拜了?”
藍時又怎么會聽不出杜沉的言外之意,冷冷道:“我奉勸你最好別打她主意,她是一只狐貍。”
“哈哈,哪敢啊,我就隨口問問,問問哈。”
秦諗住進酒店,一夜無眠。她想其實也沒那么喜歡他。第二天,她接到江承的電話。江承約她吃飯,秦諗答應了。她去買衣服,又把及腰長發剪短。
江承接到她時看到她清爽的短發足足錯愕了半分鐘。
秦諗問:“是不是很難看?”
江承笑了:“好像認識你一直是長發,忽然改變發型有點不習慣。”
秦諗問:“今晚都有什么人?”
“隊長幾個。”
參加今晚的聚會的人挺多,看到秦諗和江承一起出現,同學們起哄。江承下意識去看秦諗,秦諗微笑著,看不出想法。
她沒當面落他臉。江承松了口氣。
秦諗和江承被安排坐在一起。
隊長身邊的女同學開玩笑說:“江承你真不夠意思啊,女朋友掖著藏著不肯帶出來,是不是畢業了就結婚啊?”
要知道江承從不帶女性出席同學們的聚會,今晚還是第一次,能不讓大伙兒跌眼鏡嗎。不過畢業季旅程,眼尖的家伙們早就嗅出了不尋常,這一刻皆保持沉默。
江承一改形象,調侃:“同學,別說你暗戀我啊。”
那位起哄的女同學吃了悶虧,不甘示弱:“你以為自己人見人愛啊,少自戀。”
江承不緊不慢:“自戀做什么,只要戀著喜歡的那個人就行了。”
他話一出,眾人目光齊刷刷投向秦諗。秦諗如坐針毯。
也不知哪個嘴巴欠抽,冷不防來句:“江承,我記得你喜歡的人是唐文錦啊,什么時候轉風向標了,瞞得密不透風,隱蔽工作做得還真到位。”
大家都靜默,其實這也是他們想知道的。江承歉疚地看著秦諗才說:“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才是我們這個年紀該做的。”
同學們嘩然。
秦諗心尖酸的什么滋味也有,也詫異江承能說會道,看起來溫和的男孩也有少年老成的一面。
有同學問:“你們計劃什么時候請我們大伙兒吃酒?”
江承又看了秦諗一眼,笑了下,舉起酒杯:“先干了這杯,以后還得兄弟們多多照應。”
這一岔,大伙兒紛紛舉起酒杯,沒酒的很自覺滿上,秦諗不喝酒,有人見她杯子是空的,主動幫她滿上。一大杯,秦諗犯難。江承拿過來對大伙兒說:“她這杯我來喝。”
秦諗剛要拒絕,隊長笑起來:“學學江承,他是怎么的。”
隊長身邊的女同學就說:“這不對比不知道,對比立馬見分曉,知道你們為什么單著了吧,學學江承,看看人家怎么七十二變。”
秦諗尷尬,幸好手機響了,母親閆妮的電話。
她和江承說了句就出了包廂。
閆妮問她那個人有沒有聯系她。秦諗說沒有,就算有,她也不想見。
閆妮說如果聯系了也不要理他。
秦諗問:“他為什么非見我不可?”
“總之,他不是什么善茬,你只記住,他除了授予一個受精卵什么也沒給你,更沒有盡身為人父的責任。”
她對那個人也沒好感,但身為子女不言父過。她說:“我知道怎么做。”
“總之你要記住,他沒任何資格和立場要求你。”
“我明白。”
“諗諗,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秦諗茫然。她不明白母親為什么說對不起,也不敢確定是不是知道她和藍時的事,應該不會的,她身邊的認識的人除了唐文錦……還有裴紹元,他應該不會那么無聊。
“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嗎。”
“當然,我還年輕。”
結束通話,她不大想回去,站在過道看著對面海上藍天門庭若市的盛況。然后她看到了一個人,還有他身邊的女人。那個女人看不清長相,也許是新歡吧。
想起昔日種種,略有些許感傷,也只能感傷罷。
她收回目光,轉身回走。
包廂依舊熱鬧,江承問:“不舒服?”
秦諗說:“煙味有點兒重,不過沒關系,總得習慣。”
“餓了吧,我讓上河粉,喝椰汁還是牛奶?”
“椰汁。”
江承按服務鈴,服務生很快進來,拿著單子退出去。
秦諗抬頭看江承,他臉紅紅的,便問:“喝了很多?”
“也沒幾杯,今晚大伙兒都高興。”他深深地看著她,又道:“我也很高興。”
秦諗不敢看他,問:“你什么都沒吃,先吃點東西再喝。”
“好。”
大隊長喝多了,話也特別多。見江承和秦諗低聲交談拍著桌子歪歪斜斜站起來指著他們說:“你們有什么話大聲說出來,不許交頭接耳。”
他身邊的女同學不樂意了,皺著眉拉他:“坐下。”
“我還說今天就不坐了。”
“撒酒瘋是吧。”女同學也潑辣,啪一聲桌子的碗筷都震了三分,“人江承和女朋友說話關你個屁事,你多事兒呢吧。”
秦諗記得大隊長很紳士,非常和氣,今晚也不知吃錯了什么藥,竟然跳起來說:“要不要我說你暗戀江承的事啊,敢吼我……”
女同學一巴掌拍上去,秦諗能聽得到有人抽氣,光聽聲音都疼。
女同學紅著臉憤怒吼道:“你胡說八道什么?”
這一巴掌也把人給打清醒了,知道自己闖禍了,自拍嘴巴低聲下氣:“我胡說,我不是犯渾嘛。你知道我暗戀你,眼看就要畢業了也沒著落,就想著怎么能把你騙到手呢。”
秦諗佩服大隊長,能屈能伸啊。
江承很不自在,本以為這事兒會隨著畢業淡去,沒想會來這一遭。他下意識去看秦諗,她很平靜,這個認知讓他不得勁。
秦諗心里實在波濤洶涌,她知道暗戀一個人很苦。
隊長又是賠罪又是哄,最后兩人吵吵鬧鬧出了包廂。
他們一走,好幾個跳起來下注:“來,押一注。”
有人附和:“我押隊長贏。”
“我押他們今晚會進一步。”
這伙人還真……
有人問江承押誰,江承笑了下:“你們玩。”
他的話又遭來哄堂一笑。
河粉上來,還有小吃,都是秦諗喜歡吃的。秦諗長得還算可以,人又溫柔甜美,在校備受異性親睞。自動自發對她好的不少,別看她溫和,其實很難走近。像江承這樣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少之又少。
大伙兒見江承溫柔地看著秦諗,抖了一身疙瘩。
她不餓,更沒胃口,吃了幾塊又喝了半杯椰汁就吃不下了。
江承皺眉:“怎吃這點兒?一個晚上都沒吃。”
“不餓。”
“不行,再吃一點。”
“真不餓。”
江承想了想,竟拿起筷子在她吃過的盤子上挑起一筷放嘴里。秦諗呆了,他的行為也太惹人誤會了。
江承大大方方沒半點扭捏,評價:“還真難吃,回頭我帶你去吃夜宵。”
表現如此明顯還看不出他的意思,還以為他對自己好是因為唐文錦的緣故,她也可以歇菜了。
她說:“不餓,我真不餓。”
“那回去的時候買點零食,萬一半夜餓了怎么辦?”
秦諗有種心跳失速,他這是要追她的節奏吧,是的吧,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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