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活人……這上哪兒去找一個大活人，將他身上的魂魄趕走，讓黃漩上身，之后用這個肉身去叫那些冤魂厲鬼活吃了？那人家肯干才怪呢！

　　抓一個活人來？

　　又是有違天理的事情……

　　“不一定要人啊！”黑涯大概看出了我們的疑惑，解釋道，“我明白老白的意思，咱們找個活的動物，讓漩兒上了它的身不就行了？”

　　“動物？”老黃似乎看到一線希望，臉色也好多了，他略帶緊張的追問道，“動物的話……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怕……一來，漩兒的魂魄上了動物的身，替代他自己的肉身去萬骨冢還鬼債，在動物身上，他的魂魄也是可以有知覺的，那些元魂怨鬼一口口的將那動物吃掉，從頭到尾，漩兒應該會感覺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二來……那些元魂怨鬼的怨氣積累了那么多年，可不是那么容易騙的，這個動物的陽氣和人的陽氣是不一樣的，它們應該可以分辨的出來！”

　　白無常笑道，“孫巡此世有必死之命劫，其實就是為了他來還鬼債的，老黃你應該知道，他是必死，而且必死的很痛苦，要么就被冤魂厲鬼吞噬，要么就被孽氣纏身化作一攤血污，請問你那一種死法不痛苦？這是他前世自己造的孽，他必須自己承受……第二，任何動物都不可能跟一個大活人一樣，陽氣是不同的，但是咱們可以想辦法，將這個動物的魂魄打出，然后用符來給這個替身做一個假陽，做的跟人一樣，不就行了？”

　　“其實，只要大黃能熬過這萬骨冢的冤魂怨鬼吞噬之苦，就等于過了這一劫了！”黑涯忙補充道，“他過了命劫，萬骨冢從此再無戾氣從此以后不用擔心它會在爆發，你們黃家一族總算完成了鎮墓的使命，也算是一個完美的結局了！”

　　他們兩個人一番話，老黃沉默了。

　　無疑，這是救黃漩最好的辦法，但是我也不得不承認，用這個辦法，黃漩依舊擺脫不了伸手痛苦的命運……上身跟自己的肉身還是不一樣的，上身之后，替身身上經受的所有痛苦，他都完全感知！

　　如果是活人，太過痛苦的話，自身會有保護的機制，痛的不行了會暈過去，會死掉；但是上了替身就不一樣了，痛苦會持續到最后，那就是說，黃漩將經歷一場……難以言喻的痛苦！

　　我不由的扭頭看向黃漩，他的表情似乎很平靜。

　　我的心里卻洶涌澎湃，想著那種被萬鬼噬咬的痛苦，一口……一口……一口的咬下肉來，一口……一口……一口的將肉從骨頭上扯下來，眼睜睜的感受到那種可怕的疼痛，我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太可怕了，不知道黃漩受不受得了？反正我感覺我受不了……

　　我真的替黃漩捏了一把汗，想說點什么來安慰他，可是一張嘴，卻發現所有的語言似乎變得那么蒼白無力。

　　“可是那痛苦了，漩兒他……”老黃將牙齒咬的咯咯直響，眉頭緊緊的蹙著，眼睛里充滿了恐懼，“他怎么受得了？”

　　老黃的猶豫，叫白無常有些尷尬了，老白不由的嘖了一聲，看了看我和黑涯都不說話，他也只好壓制了怒氣，故意的板起臉來，略帶埋怨道，“老黃，我能做的，也就是這么多了！這要不是看在我這倆兄弟的面子上，黃漩這閑事兒我不會去管……辦法就是這么個辦法，也是最后一個辦法了！

　　你再考慮一下，是想用著方圓百里百姓的性命來做賭注?你別忘了，一旦萬骨冢爆發，你孫子一樣得慘死，還要連累這方圓百里的若干性命，到時候你們再入地府，罪孽可就不是一般的深重了……”

　　“唉白大人，您別生氣，我爺爺不是這個意思！”黃漩一看白無常的臉色便的嚴肅了，語氣也重了很多，忙過去賠笑道，“我爺爺他是心疼我，所以一時想不開……您千萬別生氣！我知道您的好意，這事兒就這么決定了！眼下萬骨冢的動靜越來越大，咱們還是商量一下合適開始吧？”

　　老黃的眼睛里，再次泛起淚花，他緊緊的將黃漩的手握住，深深的嘆口氣道，“孩子啊，那樣的話，你要吃大苦的！”

　　“爺爺，我才不怕呢！”黃漩笑嘻嘻道，“吃點苦受點罪，就可以一舉多得，以后您也不用為我提心吊膽了，我以后也不用離開您了！您在這個縣城里待了大半輩子了，等這事兒過去之后，咱們就可以離開這個道觀，咱們爺倆到處走走……嗯，環游世界，吃喝玩樂……等著我再交個女朋友，給您生個大胖重孫子，以后的日子，您就等著美滋滋的過吧！”

　　“你這孩子！……”老黃深深的嘆了口氣，將黃漩緊緊的抱在懷里，拍著他的背，淚流滿面道，“都什么時候了，爺爺還要你來寬心，爺爺真是老糊涂了！”

　　既然說定了，事情也就好辦了！

　　大家化干戈為玉帛，氣氛總算不那么難堪，黃漩作為標準的二貨，此時更是發揮了調節氣氛的作用，周旋著大家。

　　可是我卻看到，他的眼底透著一絲深深的不安。

　　夜深人靜。

　　黃漩喝了不少酒，借著酒意便去睡了，我站在院子里，看著他房間的窗戶，半天沒有動靜。

　　我站了半天，并沒有聽到他的鼾聲，我忍不住過去敲門，“漩兒，睡了嗎？”

　　“睡了，”半晌，屋子里的他應道，“青皮，有事兒明天聊吧，我睏了。”

　　“少來！”我推了推門，并沒有插著，便一把推開，眼睛適應了房間里的黑暗之后，借著窗子里透出的月光，我看到黃漩垂著頭，彎著腰，兩只手撐著床邊兒，表情落寞的坐著。

　　黃漩抬起頭來，眼睛里閃著星星點點的淚光，他低聲道，“青皮，我好害怕！”

　　我過去，將他的頭抱在懷里，輕聲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來看看你……”

　　“為什么我會是那個殘忍的孫巡？”黃漩抬起頭來，委屈極了，“我不相信自己曾經是那么兇狠的人，為什么我的今生，要用無盡的痛苦，替那個我根本不知道的自己還鬼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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