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十三章 棲宮 4
設下迷仙陣的那人,卻是先將七修子綁來此處,再設下陣法,將他們都困在半年后的某日。
也就說他們上山之前,千琮門的門人就被綁走了,但那日又為何是初雪那日?
難道說他們先前猜錯了,鎮上村民被行尸襲擊時,已不是山上第一次下雪。
無論如何,將他們引入陣中的這人,心思縝密之極,他應是早就知道了這地宮的存在,特地留下掌門令牌,利用七修子將他們再引入地宮中。
顧清嵐蹙眉思索了片刻,又開口問:“千琮門淪陷那日,前輩身側的親近弟子們,可有哪位不在?”
知道七修子手中有天魔殘片,又知道這地宮存在的,還是千琮門的門人較為可能。
畢竟七修子持有天魔殘片一事,除了千琮門和他親近的弟子外,也只有林氏的人知道,而林氏的原胤還是路銘心的探子,同他們一道被蒙在鼓里。
再加上這個地宮看起來塵封已久,還藏在翠疊山的山嶺之間,千琮門的弟子們常年守在這山上,無意中發現這個洞府,也比外人的可能要大得多。
七修子聽他一說,就自愣了愣,他已被關在這里兩三日,肯定也翻來覆去思索過遇害那天的事情,隔了片刻,才帶著黯然的開口:“我的二弟子,名喚姜曄,出事那日我看到我的弟子們都在,唯獨他不見蹤跡。”
顧清嵐沉吟了下:“那么前輩的這位弟子,心性法力如何?”
七修子聽著就搖了頭:“我收他為徒的那年淮南大旱,我憐他孤苦留他在山上,雖說老朽也沒收得什么高徒,但他靈根天資卻是師兄弟當中都格外貧弱一些的,又是不易見成效的土系靈根。這么些年下來,我幾個入室弟子都有沖擊金丹的實力,他卻還差得甚遠。
“也興許是身世和靈根令他耿耿于懷,他心性在我的劣徒中,也算是格外孤僻不合時宜一些的。”
顧清嵐聽他說了這些,就又輕聲說:“在前輩心中,是否已懷疑這位姜曄師弟就是禍源了?”
七修子望著他苦笑了聲:“不瞞真人說,若讓老朽懷疑自己徒兒,老朽也是萬萬不想的,但我千琮門上下,并無什么值得各路人馬惦記的東西,也只有那老朽偶得的天魔殘片,才能引得這滿門浩劫。”
他主動提起來天魔殘片,顧清嵐才又再問:“那么請問前輩手上的這片天魔殘片,是從何處得來的?”
七修子微頓了頓,長嘆了聲:“正是劣徒姜曄下山歷練,回來后交于老朽的,他說是有人相贈。”
路銘心聽到這里,忍不住插嘴:“如今無論道修還是魔修,俱都對天魔殘片趨之若鶩,怎還有隨意贈人這么便宜的事情。”
她說得不錯,哪怕是燕夕鶴和她交情甚深,她又在外威名遠播,燕夕鶴將天魔殘片贈與她,也未必是按了什么好心,更何況是名不見經傳的姜曄,下山歷練一趟就有人將至寶相贈?
七修子苦笑著點了頭:“路劍尊說得不錯,老朽見了那天魔殘片,明白千琮門大禍將至,大罵他多事,又急忙去了林氏求救,可惜林氏家主也不愿收留。
“老朽回山后,只能緊急傳書給青池山,希望青池山身為道修統帥,能收了這秘寶,替千琮門上下做主。”
路銘心聽到這里,就冷笑了聲:“你傳書青池山是合情合理,可惜青池山那些老道只怕也不會放過你們。”
李靳就在這里站著,她就這么大罵青池山眾修,李靳不得已,只能清了清嗓子說道:“前輩在給青池山的傳書中,是否說過千琮門這里有天魔殘片?”
七修子忙又搖頭:“老朽再糊涂,也必不會在書信中寫明,若不然半道讓什么人截了去不就壞了?老朽只寫了千琮門被歹人盯上,不日或將有滅門之災,望青池山看在道修同氣連枝的情面上,前來相救。”
李靳點了點頭:“前輩這么處置很好,若書信真的傳到了山上,不日也自會有青池山弟子趕來相助。”
李靳身為道尊,前些日子失蹤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七修子又怎會沒聽說,這時看著他,又看了看路銘心,頗為小心地說:“不知李道尊先前下山,蹤跡杳無,是出了何事?”
李靳在傳言中何止是“蹤跡杳無”,再加上愛跟他“論劍”的路銘心也一道不見了蹤影,還有人揣測說他被路銘心綁走殺害,青池山和云澤山不日將有大戰云云。
如今七修子同時見了他跟路銘心,還捎帶上一個死而復生的顧清嵐,又見他們三人配合默契、談笑熟稔,當然不敢再提那傳言,只小心求證一下。
李靳“呵呵”笑了笑:“不過是山上那些老家伙整日里嚷嚷煩得很,顧師弟又回來了,我下山來尋顧師弟一起散散心罷了。”
他說著還斜睨了一下路銘心:“路丫頭卻不是我要帶的,是她自己非要黏著她師尊不肯走。”
路銘心撇嘴輕哼了聲,不去理他。
李靳瀟灑不羈的性情修真界皆知,都知道這位道尊法力超群,實力強橫,卻往往一言不和就愛撒手不管,他這么說倒也符合他一貫行事風格。
七修子自然不敢追問,顧清嵐看他除卻些許內傷外,并沒有什么重傷,也就沒有上前以木系法術為他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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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如今的當務之急,卻不是猜測幕后主使究竟是姜曄,還是姜曄在山下遇到的什么人,而是盡快從這地宮中出去。
若不然外面大殿上只有莫祁和一個不懂武藝的原胤,還有一干災民,實在是很容易受人鉗制。
這道理路銘心也是懂的,她同莫祁不熟,卻很擔心原胤,忙說:“師尊,我們要怎樣盡快出去?”
顧清嵐搖了搖頭:“若要出去,要先破了這地宮的結界。”
李靳嘆息了聲:“這地宮結界是用法寶陣法設下的,哪里是尋常結界,一人之力恐怕難以破解。”
話雖如此說,他們也還是出了大殿,由李靳和路銘心御劍飛上半空,先試試可不可以用法力硬將之破開。
可惜這種巨大的陣法結界,確實是一兩個修士法力再高深也很難突破的,李靳和路銘心都各自駕馭佩劍,盡全力斬了出去,那金色結界也還是籠罩不動,只能無功而返。
無法可想后,他們只能返回大殿中,看那里是否留著什么線索,可助他們打開結界。
他們又回到那長長高臺上,這次倒是在高臺內側找到了一塊白玉牌匾,上面刻著似是墓志銘的東西。
那篇文字甚長,用得也不是什么艱深的上古密文,而是通用至今的凡間文字,開篇寫道:“吾至愛賀沅,淮南人士……”
那碑銘是以某個人的口吻寫的,記載的應是他們面前躺著的這人生平,甚為詳細曲折。
他們幾人匆匆看了,俱都沉默下來。
照碑文中的敘述,這個名叫“賀沅”的人,就是傳聞中那個曾橫行天下的媚妖。
他生于書香門第,少時詩名遠播,算是一方才子,但卻并未走修真的路,而是如同許多凡人一般,刻苦讀書想要考取功名。
就在他年二十那年,為來年鄉試在城外的翠疊山結廬苦讀,遇到了一個孤身的女子。
那女子相貌并不多好,卻極為溫婉可人,夜間前來同賀沅私會,訴說自己乃是附近農戶之女,仰慕先生才名,想結秦晉之好。
賀沅那時還是個一本正經的書生,自然婉拒了那女子,言道須得明媒正娶,私會有傷她閨名。
那女子卻一再癡纏,乃至嗔怪賀沅是嫌她家貧,才不愿同她相見。
因這女子相貌衣著良善質樸,賀沅到這時也沒疑心她是山妖精怪,只想她是貧家農女,再三有禮相拒,若她前來,就閉門不出,權當應對。
就這么又過了一些時日后,有一晚賀沅夢中來到一處園林盛景,中有一仙子,貌美異常,溫存相待,賀沅遂在夢中與之顛鸞倒鳳。
第二日待賀沅醒來,卻看到自己身在書廬中,懷中則抱著那名一再前來騷擾他的女子。
那女子見他清醒,就起身化作那名他夢中的貌美仙子,冷笑道:“果然世間男子皆重色無德,汝也是個凡夫俗子。”
說完后,那女子就消失無蹤,賀沅這才明白那女子應該就是傳聞中翠疊山藏著的那只狐妖。
這一夜私情,賀沅卻再難忘記夢中那美貌仙子,生了相思病日夜難安,沒到來年鄉試之時,就重病而死,成了一縷孤魂。
他相思而死,魂魄難安,仍是日夜想要尋找那夢中仙子,在翠疊山中徘徊日久,得天地之靈,成了一只媚妖。
又因他對夢中仙子的容貌念念不忘,天長日久,化成媚妖之后,形貌竟越來越似那個仙子,卻是保持男兒之身,雌雄莫辯更增了幾分別樣魅力。
如是數十年,他身為媚妖,依靠吸食上山男女的精魄過活,直到有一日,他在山間盤踞日久,同狐妖爭奪地盤,終于惹得那害他如此的狐妖找上門來叫陣。
此時賀沅對那狐妖的一腔相思,卻都化作了十分怨毒,兩妖相爭,賀沅卻將那狐妖制服,生生吞食入肚,將之內丹化為己用。
媚妖原本就形似魂魄,須得寄宿才能過活,妖力微弱不足為慮,也修不出內丹,狐妖卻有*內丹,賀沅得到狐妖*后,妖力大增,魅惑之術也爐火純青,成為足矣盤踞一方的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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