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越蹙眉：“好好的怎么會忘詞？！”

　　趙蕓冰低著頭：“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章苒苒嘆了口氣，認命地接過新的薄紗面罩換上，任由造型師快速將她頭發外表部分弄干，化妝師補妝，重新拍下一場。

　　章苒苒的白衣服層層疊疊的，有水也不會透，因為是白色還看不出有水，呂越說：“再來一次，任何人都別出問題了。”

　　趙蕓冰又說了一句抱歉。

　　站好位置，趙蕓冰直接念最后一句臺詞，然后伸手去推章苒苒，章苒苒被撈起來之后，發現大家臉色都很沉，趙蕓冰站在原地，辛以元有點崩潰：“剛剛你笑什么？！這個臺詞有什么好笑的？！”

　　趙蕓冰理了理頭發：“不好意思，笑場了。”

　　章苒苒：“……”

　　趙蕓冰主動先對所有人道了歉，說不會再出錯。

　　章苒苒哆哆嗦嗦又被推進水里。

　　這回往水里倒的瞬間，她聽見岸上傳來一聲驚呼。

　　章苒苒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被拉起來之后往對岸一看，發現一堆人圍著趙蕓冰，章苒苒哆哆嗦嗦地說：“怎么了？”

　　小晴拿毛巾給章苒苒擦臉，一邊說：“她推你的時候沒站穩，自己也摔了一腳——不過沒摔進水里。”

　　章苒苒：“……”

　　呂越在那邊大發雷霆，一邊說趙蕓冰不小心，一邊又罵場務沒清理好碎石頭。

　　這毫無疑問又要重拍，章苒苒渾身打顫，覺得自己已經有點神智模糊了，小晴看她嘴唇發白，心疼地說：“她是不是故意的啊？哪有這么巧！”

　　那邊辛以元和趙蕓冰也往這邊走，辛以元看了幾眼章苒苒，又蹙眉看向趙蕓冰。

　　趙蕓冰摔了一跤，頭發非常凌亂，她毫不畏懼地迎著辛以元的目光，正要說話，呂越過來了，看章苒苒這樣子也是連連皺眉：“反正你就一個鏡頭，還是換個替身吧，沒關系的。你這樣啊，老林知道了估計要心疼死。”

　　章苒苒搖了搖頭：“不，不用了，反正我都下水了，下三次和四次沒區別……嘶。沒必要再讓替身下水了。”

　　呂越嘆了口氣，黑著臉對趙蕓冰說：“你真別再出岔子了。”

　　趙蕓冰說：“嗯。”

　　辛以元冷哼了一聲，呂越又吩咐了兩句先離開了，趙蕓冰重新看向辛以元：“怎么了？你覺得我是故意的？”

　　辛以元：“我還沒瞎。”

　　趙蕓冰：“你們愛怎么想就怎么想吧，誰拍戲沒吃過苦？我大冬天也下過水，我說過什么嗎？如果吃不了苦，大可以讓替身來，反正也沒差別。如果不是因為她是林仰的女朋友，呂越會特意來關心，主動說要換替身嗎？怎么可能。”

　　辛以元瞪大了眼睛：“趙蕓冰，你有病啊？這樣有意思嗎？”

　　小晴也被氣的不行，正要說話，章苒苒一邊倒抽著氣一邊說：“我記得你說過，你唯一的長處就是會演戲，沒有太多心眼和手段……”

　　趙蕓冰臉色微變，章苒苒哆嗦了一下，繼續說：“你現在還這樣覺得嗎？可能因為我是林仰女朋友吧，所以我現在確實只要專心演戲就行。而你，難道要因為我，放棄你‘唯一的長處’嗎？”

　　趙蕓冰冷冷地看著章苒苒，沒有再說話，轉身離開。

　　章苒苒打了個噴嚏，辛以元在她旁邊坐下，神情復雜地看著她：“原來你要想諷刺一個人，說的還挺一針見血的嘛。不愧是林老師看上的女人……”

　　章苒苒腦袋里渾渾噩噩的，完全不知道辛以元在說什么，辛以元也看出她眼神呆滯，伸手摸了摸她腦門，章苒苒什么反應也沒有，就呆呆地坐在那兒，辛以元碰了一下又迅速收回來：“已經有點燙了啊。”

　　小晴聞言連忙伸手去摸，果然已經有點發燙了，辛以元說：“我估計這樣不行，本來就是高原容易缺氧，萬一死了怎么辦。”

　　小晴快哭了：“你講話怎么這么不吉利啊，那怎么辦，還是讓替身來吧。”

　　章苒苒聽到替身，還是搖了搖頭：“不用，就一次，最后一次了。”

　　她這樣堅持，辛以元也不好再說什么，正式開拍之后，章苒苒被趙蕓冰一掌推下，第三次被如針刺般寒冷的冰水包圍，章苒苒被凍的一個機靈后，迷迷糊糊居然覺得有點舒服，因為身上太熱了……

　　意識到情況不妙后，章苒苒徹底失去了意識。

　　***

　　章苒苒昏在水池中被拖出來后立刻送去酒店，仍是不可避免地發起高燒，在高原地區發燒感冒是非常致命的事情，劇組不敢輕視，正好要換地方，所以當夜直接讓小晴陪著她飛了昆明。

　　章苒苒燒的迷迷糊糊的，只隱約記得有人來，有人走，有人喂她喝藥。

　　等第二天下午章苒苒困難地睜開眼睛，就見林仰坐在床邊。

　　她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是燒糊涂了。

　　林仰：“苒苒？”

　　章苒苒沒回答，還是傻傻地看著他。

　　林仰伸手摸了摸章苒苒的腦袋：“已經不怎么燙了，怎么還這樣，難道燒壞腦子了？”

　　章苒苒眨了眨眼睛，想開口說話，又發現嗓子啞的厲害。

　　林仰輕松將她扶起，一手扶著她肩膀，另一只手拿著茶杯遞給她，章苒苒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水，說：“你怎么會來……”

　　房門忽然被人推開，柳澤和柯越走了進來，正好看見這一幕。

　　柯越：“……”

　　柳澤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上前：“苒苒，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章苒苒迷茫地說：“啊？”

　　柳澤在她床邊坐下，林仰將茶杯放到一旁，抽了個枕頭墊在章苒苒身后，章苒苒倚著枕頭，不合時宜地想到林仰好貼心，一邊傻傻地看著柳澤。

　　柳澤：“小晴都跟我說了，你也太傻了吧？趙蕓冰擺明就是故意的好吧！哎喲喂，我可憐的傻孩子，被人欺負慘了，她怎么能這么做啊？哎，也不知道誰能幫你討公道……”

　　柯越受不了地說：“柳澤，你這演技比章苒苒還差啊。”

　　柳澤嘆了口氣：“行吧，我確實夸張了一點，但我們苒苒因為同組女演員的為難而昏迷，差點喪命，這總是真的吧！”

　　章苒苒終于聽懂了點，說：“喪命？沒有那么夸張……”

　　柳澤：“你都昏過去了，知道什么。這個趙蕓冰，真是膽大包天，我已經跟王太谷和劉權說了這件事，王太谷那邊是死不認賬，非說趙蕓冰不是故意的，劉權嘛，兩不幫，我想發個通稿他還阻攔，最后只能大肆宣揚了一下你的敬業。”

　　林仰：“柳澤，她才剛醒。”

　　言下之意，章苒苒現在估計也接收不了這么多訊息。

　　柳澤只好說：“苒苒，你現在感覺怎么樣啊？”

　　章苒苒摸了摸肚子：“我感覺，有點餓了……”

　　柳澤：“……”

　　林仰：“你想吃什么？”

　　章苒苒說：“我們現在在哪里？”

　　如果是在九寨，基本不可能吃什么好東西，因為那邊地理位置比較偏僻，也不能自己種植蔬菜，每天盒飯甚至酒店里都吃的很一般。

　　林仰：“昆明。”

　　章苒苒：“那就吃米線！”

　　林仰彈了彈她腦袋：“不行。”

　　章苒苒：“……”

　　林仰起身，看出柳澤有話想單獨對章苒苒說，索性和柯越一起暫時離開讓酒店做點東西。

　　林仰和柯越一走，柳澤就拉著章苒苒的手說：“苒苒，你老實告訴我，你和林仰是不是在一起了？”

　　章苒苒更加迷茫了：“啊？沒有啊……”

　　柳澤：“那他怎么一聽說你拍戲出了狀況立刻飛來云南了？柯越都要氣死啦。”

　　“啊對……”章苒苒后知后覺地說，“柯總怎么也來了？”

　　柳澤：“林仰可能要演個瑞切爾的電影，最近在北京就是討論這件事，柯越很希望他演，瑞切爾也挺喜歡他的。所以按我的推測，他們應該沒什么時間跑外地來，結果林仰二話不說就讓史柏訂了機票，柯越只好跟著飛了過來。”

　　瑞切爾？

　　很有名的一個好萊塢導演，拍過很多在北美和中國都票房爆紅的商業電影……

　　章苒苒愣了半天，說：“林仰好厲害啊。”

　　“這是重點嗎？”柳澤幾欲昏迷，“重點是他拋下瑞切爾的人，來云南看你！”

　　章苒苒暈暈乎乎地說：“是啊，他人真好。”

　　“……”柳澤扶額：“算了，你先休息……”

　　其實這次來，柳澤打算跟章苒苒說很多事情，包括之前向斯樂的公司在網上雇水軍說其實章苒苒在勾搭上林仰之前，曾試圖勾引向斯樂，雖然這些都被柳澤第一時間壓下去了，但她還是得小心點，向斯樂那邊顯然根本沒打算放過章苒苒。

　　沒過一會兒林仰回來了，酒店的人也送餐上來，章苒苒埋頭喝了兩口粥，才想起房間里還有三個人，只好先停下：“你們三個……不吃嗎？”

　　柳澤說：“我去樓下吃，你吃完先自己休息，啊。”

　　柳澤已經走到房間門口了，見柯越沒動，疑惑道：“你不走嗎？”

　　柯越對林仰說：“你不走嗎？”

　　柳澤：“……”

　　林仰：“你們先下去吧。”

　　柯越無奈搖了搖頭，跟著柳澤一起下去了。

　　章苒苒看著林仰，林仰說：“看我干什么？喝粥。”

　　章苒苒：“你不去吃東西嗎？”

　　“吃過了。”

　　章苒苒實在餓的厲害，便先把粥喝了，才滿足地倚在枕頭上，腦子也終于重新開始運轉。

　　“對了，那場戲拍的怎么樣了？”章苒苒憂心忡忡。

　　林仰：“已經可以了。”

　　“最后用了替身嗎？”

　　“沒有。”

　　章苒苒松了口氣：“那就好。”

　　林仰：“趙蕓冰的事情，時集跟我說了。”

　　章苒苒沒料到他會主動提，愣了愣，反而覺得有點尷尬：“他怎么說的？”

　　林仰：“什么都說了。”

　　章苒苒：“其實吧，也沒什么。誰拍戲沒遇到過點大大小小的挫折，我也就下三次水而已，咳……總之，不算太大的事情。”

　　章苒苒一邊想著措辭一邊急急解釋，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林仰看著她，正要說話，忽然有人敲了敲房門，辛以元說：“我可以進來嗎？”

　　林仰：“進來。門應該沒鎖。”

　　辛以元慢慢推門進來。

　　章苒苒坐在床上，因為低熱臉還有點紅，辛以元覺得自己來的不太是時候，但還是一副破釜沉舟的表情走到林仰面前：“老師，我錯了。”

　　林仰慢悠悠地說：“你錯什么了？”

　　辛以元：“我不該背后說趙蕓冰還被她聽到，最后連累章苒苒。”

　　章苒苒莫名覺得有點好笑，林仰說：“你……”

　　這次話又沒說完，又有人敲門，敲門的還是趙蕓冰：“有人在嗎？”

　　辛以元低聲道：“真見鬼，每次說她她都出現。”

　　林仰看了一眼章苒苒，章苒苒點點頭，他才說：“進來吧。”

　　大約是沒料到林仰在里面，趙蕓冰頓了一會兒才推門進來，見房內有三個人，不由得停住腳步。

　　辛以元曉得這時候自己應該離開，可又覺得章苒苒很可能會說什么都沒發生，故而索性站著沒走。

　　趙蕓冰抿抿唇，走到林仰面前：“……對不起。”

　　林仰說：“你為什么要對我道歉？”

　　趙蕓冰垂眸，看向在一旁的章苒苒：“對不起。”

　　章苒苒：“呃……”

　　辛以元及時插嘴：“你不會要說沒關系吧？這可不是小事。”

　　章苒苒：“……”

　　趙蕓冰的臉色難看至極。

　　林仰對章苒苒說：“這件事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應對，交給我來處理行不行？”

　　章苒苒立刻點頭。

　　林仰站起來，對趙蕓冰說：“我們出去說吧。”

　　又回頭摸了摸章苒苒的腦袋，囑咐道：“你低燒還沒退，繼續休息，晚點我再來。辛以元，你也出去。”

　　林仰走出去后趙蕓冰也跟著離開，辛以元慢吞吞跟在后面，最后一個出去，他關門前瞥了眼章苒苒，卻見她正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什么。

　　辛以元莫名其妙地看了一會兒，終于明白了，面色古怪地關上門，看著林仰和趙蕓冰往這層盡頭會客室的方向去，假裝往另一邊走了兩步，等林仰和趙蕓冰過了拐角，他又偷偷折返，快速進了章苒苒房間。

　　章苒苒已經披好厚外套了。

　　辛以元：“你……要干嘛啊？”

　　章苒苒：“我腳還有點軟，你扶我起來，我們跟著他們，我想聽聽他們要說什么。”

　　辛以元：“………………”

　　這女人在老師面前瞎裝什么豁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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