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何大結(jié)局 第六章
“真要扔啊？這還是從外國寄過來的……”
母親的樣子看起來有些遲疑。駱林從她手上把其他幾個信封接過來,扯了扯嘴角,笑容卻顯得有些干：“不是什么要緊的東西。”
說完了他大步走到公共垃圾箱的旁邊,手一松，那些信便全部落到了潮濕臟污的箱底。最上方的那張信箋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駱林收”,三個漢字比劃寫得那么重,一撇一捺都像是用了大力氣。
駱林閉了閉眼睛。
“……上樓去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身來對母親說道。他臉上的笑容比之前的自然多了,而駱林媽看了看自家兒子的表情，應(yīng)了一聲,沒再多問。
……
一打開公寓的門,駱林就打了個巨大的噴嚏。然后這個狀況近乎不可停止地繼續(xù)了下去,直讓駱林的眼淚鼻涕都要出來。
怎么回事？
母子兩個人在許久沒住過人的小公寓里環(huán)視一周,頓時心就涼了。
整個屋子的家具臺面都長出了或綠或白的毛,是霉變到不能再霉變了。上了年月的木地板被潮氣惹得統(tǒng)統(tǒng)開了裂，裂紋寬到了一不小心就要絆倒人的程度。有什么東西濕濕地滴落在眉心,駱林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天花板上一片深色的水跡。敢情這是漏水漏了不短的一段時間，把之前勉強(qiáng)可以住人的地方活生生地變成了霉菌養(yǎng)殖場。
駱林原本不是個對霉菌敏感的人，但是在這種狀況之下還是止不住地打噴嚏，連眼睛都紅了。現(xiàn)在他轉(zhuǎn)向自家的母親，表情實(shí)在是有些苦：“恩媽……”
一句對不起還沒有說出口，卻發(fā)現(xiàn)老太太早已轉(zhuǎn)向他，臉上的表情又像是心疼，又像是生氣：
“你是不是不會給自己花錢的哇！寄回去的錢都好蓋七八個大房子，你自己住這么苦！該個就搬出去，恩媽給錢，你給搬出去，這住不成……”
駱林還想辯解說他走之前真不是這個樣子的，不過現(xiàn)在公寓是這個情況，的確是很難住人了。雖然搬家原本就在他的日程上，但是找房子不是一天半會兒能做完的，還是挺麻煩的。
結(jié)果母子兩人在小破公寓里沒待多久就又走人了，留下一屋子的霉菌繼續(xù)靜靜地繁殖。
……駱林的過敏癥狀一直到了晚上都沒好。他一邊流著鼻涕一邊帶著母親去逛街，從南京路走到外灘，再打車到陸家嘴去領(lǐng)著看高樓大廈。一天玩下來駱林先累了，回到何式微住處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蔫的。
“怎么了這是？”何式微還有點(diǎn)奇怪，看著駱林紅著眼睛低著頭往里走。駱林?jǐn)[擺手示意沒事，他母親卻跟在后面開了口，栩栩如生地向何式微講述了駱林的公寓里究竟是長出了多少的綠毛，駱林又是怎么打了一天的噴嚏。
何式微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眉毛挑得高了些。
老太太還在徑自說著：“你說他是乖啊還是悶啊笨啊？給家里寄那么多錢，自己住的地方那么不好，我當(dāng)媽的……”
……駱林的頭開始痛了。他原本想今天晚上理好東西就帶著老太太住酒店的，現(xiàn)在可好，何式微會說什么，他不用想都知道。
“阿姨您別著急，沒什么大不了的。這種事情急不了，你們就現(xiàn)在我這里住下吧，我改天幫駱林一起找房子。”
駱林已經(jīng)想好了拒絕的說辭，那邊老太太卻已經(jīng)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啊？不給你添麻煩啊？我住哪其實(shí)都沒事，就怕他那身體……”
他這個媽絕后路可是好手，三兩句就和何式微商量好了暫住的事情。等那邊說完話了，駱林還想著怎么樣跟何式微開口，何式微卻一早舉起了手，對他做了個拒絕的手勢，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抗議無效，老實(shí)呆著吧。”
說完何式微就跑到餐廳和老太太商量晚餐吃什么的事情了。駱林坐在沙發(fā)上，只能長嘆一口氣。
……
駱林，男，三十一歲，單身，職業(yè)為正在休養(yǎng)中的模特。
現(xiàn)在他和他的母親一起，正借住在他老板的家里。
忘記說明，他的老板是個三十四歲的男子，雖然之前追求過他，但因遭到慘烈拒絕，未果。
……這是絲毫不會讓人感覺到尷尬或者奇怪的狀況，是吧？
早上駱林從他的床式沙發(fā)上坐起來，打心底的希望自己能夠出去工作，而不是繼續(xù)眼下這種三人同居的生活。
“駱林——快點(diǎn)起床，過了八點(diǎn)高速要堵了——”
何式微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地傳過來，聽起來倒是很高興。
“毛毛，你吃幾個雞蛋？我煮好了給你帶路上吃啊——”
……這個聲音則來自于駱林的媽媽。他大概是要和母親談?wù)劻耍瑑?nèi)容是關(guān)于應(yīng)該在什么情況下使用三十歲兒子的小名。
至今駱林都不清楚為什么何式微和他母親的關(guān)系會這么融洽。兩個人總是樂呵呵地坐在一邊聊天，倒顯得他這個兒子成了外人。這回也是一樣，何式微突發(fā)奇想想著去看西塘烏鎮(zhèn)，老太太被稍微一攛掇就答應(yīng)了，兩個人興沖沖地跑到駱林面前，根本沒給后者拒絕的機(jī)會。
駱林沉默地走進(jìn)衛(wèi)生間刷牙，老太太跑到他跟前來：“兩個雞蛋還是三個？多煮要壞了，我又怕你餓……”
駱林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用毛巾抹掉嘴邊的牙膏沫，笑得很無奈，卻也十足的溫柔：
“兩個吧。我早上沒什么胃口的，你也曉得。”
老太太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往廚房去了。旁邊有個聲音長長的“哎——”了一聲，感嘆到：
“簡直就是孝子的典范啊，我看了都要感動得哭了……”
駱林看了抱臂站在一旁何式微一眼：“別開我玩笑了。”
“你剛才是不是白了我一眼？嘿我還從來沒看到你給人白眼呢。”
駱林嘆了口氣：“老板，我要洗臉，麻煩你讓一讓地方。”
聽到了駱林對自己的稱呼，何式微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哦。”
……
這回出去郊游，車是駱林開的。
何式微還想秀一把車技，但是駱林實(shí)在是不想把自家母親置于生命危險(xiǎn)之下，便十分堅(jiān)持地拿過了車鑰匙。
上車時駱林媽媽很自覺地沒坐副駕駛?cè)チ撕笞呛问轿⒕谷灰怖_了后座的門：“阿姨，你坐前面去吧，好跟駱林聊聊天。”
“這就算啦，總不好讓你一個人坐在后面的。”
到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駱林一個人坐在駕駛位，后面兩個人熱烈地聊著家常。
車開到收費(fèi)站，駱林往外掏了零錢。交好錢了回頭看看身邊的空座，再聽著何式微給母親講著他開公司時種種的趣事，總有種奇怪的感覺。
駱林在后視鏡里看了后座一眼，僅僅一眼。何式微笑得很開心，卻忽然像察覺到了駱林的眼神一般，對駱林母親說：
“不過這都沒有我遇到駱林的時候有趣。你沒聽他說過？我們兩個是在菜市場碰見的，是吧駱林？”
話題忽然被導(dǎo)向了自己。駱林遲疑了一下，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也顯得很有興致：“是啊，當(dāng)時我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干嘛的，就這么突然冒出來，還以為是壞人……”
……還以為是壞人。所以把這個人氣得一拳打暈了自己，拉到了經(jīng)紀(jì)公司來。
在鬧了不少的笑話，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折騰了好幾回之后，他終于一步一步地成了一個不讓人看低的模特。
培訓(xùn)，走秀，出國。認(rèn)識了很多人，發(fā)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甚至把眼睛從看見弄到看不見，然后是在復(fù)明的時候，看到了眼前那張又驚又喜，比自己還激動的臉。
所謂的“負(fù)疚感”，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變得很鮮明的。
駱林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這條高速公路上的轉(zhuǎn)彎太少，他總是要覺得這輛車并沒在動，而是靜靜地停著。
他透過后視鏡看著何式微的臉。這個時候他忽然很希望何式微能像之前一樣，察覺到自己。
但是何式微沒有。
像是下定決心一般，他一眼都沒有再往駱林的方向看。
……
這次的短途旅行對于駱林來說，應(yīng)該算是一段美好的經(jīng)歷，卻也因?yàn)槟承┦碌陌l(fā)生，而帶上了些難以言明的成分。
駱林應(yīng)該是開心的。他們?nèi)齻�人在青石板路上走著，來回亂轉(zhuǎn)，買了烘好的青豆來吃，又一起站在街邊看人家做梅干菜夾肉餅。七八座老宅都一齊去過了，看著那青瓦白墻的建筑，總覺得人心都跟著靜下來。
而說這經(jīng)歷難以言明，是因?yàn)楹问轿⒑婉樍终f的一段話。
……那是在晚餐前的事情。一行人決定在景區(qū)吃了再回去，就去了當(dāng)?shù)氐囊患揖茦恰Ｉ喜饲榜樍秩ハ词郑问轿⒑竽_就跟了進(jìn)來。
駱林對著他笑了一下，沒想著說話。何式微卻直接發(fā)問了：“你想說什么？”
駱林把手上的水擦干了，表情有些不解。
何式微嘆了口氣：“你盯著我看了一天了，我又不是瞎子，有什么想說的你就說。”
駱林“啊”了一聲，表情變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沒注意到。我沒什么想說的，就是發(fā)呆而已……”
何式微看了看旁邊，然后伸手拉了駱林：“我們出去說。”
駱林看著他。
——“你是怎么想的，直說吧。”
到了酒樓外面，何式微直接就把這么一句話扔在了駱林眼前。
駱林試著笑笑：“我不理解你什么意思……”
“我才是不理解你什么意思，”何式微把煙掏出來，低下頭點(diǎn)了一根。
……他原來是不在人前抽煙的。
“這件事應(yīng)該在之前就問清楚的。駱林，你以后想怎么樣？有的時候我覺得我們還是能當(dāng)朋友的，但是你的態(tài)度我真的看不明白。”何式微深深地吸了一口，再把點(diǎn)燃的煙捏在手上，看向駱林：“就算幫我一個忙，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
駱林看看何式微，沉默了一會兒：“我不太確定你想問的是哪方面。”
何式微看著他，忽然笑了：“你不知道？那我就一件件說吧。”
“……地震之前，你的態(tài)度很明顯，咱倆沒戲。這不是什么大問題，我就是忘了問你還想不想把我當(dāng)朋友。不管你想怎么選擇，我都不會有意見。”
“但是地震之后我就不明白了。你受了傷還忙前忙后的照顧我，怕我著急不開心，我又不是傻子會看不出來。第一撥救援隊(duì)來的時候你不走硬要等我，一般人會做到這個地步嗎？怕我沒有足夠的藥換你還背著我去向日本人討，小林后來全部都跟我說了。要不是我知道你就是這種照顧人的性格，我還真要以為你是看上我了呢。”
何式微說到這里似乎是覺得很滑稽似的失聲笑了一聲，然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
“然后我就想，你看起來也不像是討厭我的樣子啊，那咱倆以后還是能當(dāng)朋友的吧？就跟以前一樣，你還當(dāng)我是大哥，也都挺好的。稍微保持點(diǎn)距離能不讓你多心的話，那就保持點(diǎn)距離吧。”
“……但是結(jié)果呢？就這幾天，我剛想跟你拉遠(yuǎn)一點(diǎn)距離，你當(dāng)場就會反應(yīng)過來，一直一直地盯著我看，也沒什么開心的樣子。我都快誤會了，但是一想之前讓你留下來的時候你又那么不情愿，我又覺得是我想多了。”
何式微看著駱林：“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直說好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會去做，也不用再猜來猜去。”
駱林低頭站著。他一直一直沒有說話，久到何式微覺得他不會再回答了。
然后他開了口。
“對不起……我想錯了。”
何式微看著他。什么對不起？什么錯了？
“我……沒什么朋友。”駱林這么說，“之前也沒什么人會像你一樣，對我這么好。在災(zāi)區(qū)的時候看到你受傷，我就覺得特別想為你做點(diǎn)什么。畢竟你都幫了我救了我那么多次，我都沒什么能報(bào)答的。跟你聊天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很開心。因?yàn)橐恢倍紱]什么人愿意那樣和我說話。”
駱林說到這里頓了頓，然后又繼續(xù)道：“……但是是我太貪心了。拒絕了別人之后還想像和以前一樣做朋友，哪有那么好的事。我……不想跟你住在一起，是不想讓你誤會什么，也不想尷尬。”
他抿了抿嘴，似乎在思考更準(zhǔn)確的說辭，最終卻還是放棄般地出口說：“但是你之前對我好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現(xiàn)在大概是還沒適應(yīng)這種距離，有的時候腦子轉(zhuǎn)不過來……真的，對不起……”
……說這些話的時候，駱林自己都覺得惡心。
你以為你是誰呢？又想讓人一廂情愿地對自己好，又怕別人喜歡上你，讓你被迫地有所動作。
要點(diǎn)臉吧。
自我厭惡隨著每個說出來的詞句慢慢疊加，駱林地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然而在他的自嘲出口之前，整個人就已經(jīng)被摟住了。
……這并不是那種親密的，愛人般的擁抱。何式微用右手樓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的背脊壓下去，然后用左手大力的**著他的頭發(fā)。何式微就好像對待孩子一樣對待他，把他的發(fā)型弄得異常地亂。
“你是傻的啊？”駱林聽見頭頂上何式微好氣又好笑的聲音：“憋這么多在心里不會直說？就會想這些亂七八糟的，道歉道得都快哭出來了，快饒了我吧，啊？”
“咳，咳……”駱林被卡的有些喘不過氣來，而且他真的沒有要哭的意思，“何大哥，你手……松開點(diǎn)。”
何式微把手松開了，之前手上夾著的煙頭不知道被他扔到了哪里去。“現(xiàn)在不叫我老板了？再往前連人都不愿意叫，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駱林背上挨了何式微一拳，什么也沒說，默默地受著了。
何式微嘆了口氣：“我好歹也算是你的上司吧？要是換了別人還不知道怎么想辦法吊著呢，結(jié)果你偏偏這么不想我喜歡你，這打擊也太大了。”
駱林看著何式微，負(fù)疚的表情還是沒有下去。臉側(cè)一縷長長了的頭發(fā)滑落下來，讓他顯得有點(diǎn)狼狽。
何式微動作粗暴地把那縷頭發(fā)別了上去：“不過沒什么可道歉的，你想的也是人之常情而已。你要是想還像以前一樣，那就像以前一樣吧。不過我先說好了，你可別覺得我對你太好了，然后誤會我還喜歡你啊。”
這段話說到最后，聲音也放輕了一些，有種無可奈何的包容感。
……駱林一直一直都沒再說話。何式微的的確確地轉(zhuǎn)換到了那種兄弟義氣的態(tài)度，就像他要求的一模一樣。之前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溫度的很親昵，卻沒了那種會令他感覺猶豫的氣氛。
他想要的，何式微都給了。
這樣的認(rèn)識讓駱林感覺到一陣近乎于酸楚的暖意，卻也讓他不敢再細(xì)想下去。
……
“咔。”
“嗒。”
“咔。”
“嗒。”
何式微靠在自己的床頭，一條腿曲起，在玩手里的打火機(jī)。隨著他手腕的動作，火光在燈光昏暗的房間里忽隱忽現(xiàn)。
他的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睛也不像是聚焦在打火機(jī)上。有種難言的疲憊，從他身上慢慢滲透出來。
……為什么呢。
何式微抬眼看向天花板，無聲地長長呼出一口氣來。
為什么要退到這種超出自己底線的地步？
被人拒絕的話就走開好了，沒什么大不了的。朋友本來也可以不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應(yīng)該知道怎么做才能讓彼此最不尷尬。
憑什么駱林一句話，你就要把自己的原則交出去？他想讓你對他好，又不讓你喜歡他，結(jié)果你還真的陪他玩什么兄弟情深的戲碼？
你傻不傻啊。
何式微把手中的打火機(jī)緊緊地攥住，閉上眼睛。金屬外殼有些微微地發(fā)熱，像是活物才有的溫度。
……但是傻就傻了，怎么辦呢。
就算駱林聽起來像是個貪心的人，但是何式微一點(diǎn)都怪不了他。
當(dāng)時他就站在那里，聽著駱林說：“我沒什么朋友。”
話說出口的時候駱林并沒有自覺，但他的表情里有些不好意思，也同樣有著無法掩飾的孤獨(dú)。而何式微站在那里，感覺有人在緩慢地捅傷自己。
他很想道歉，只要駱林不要露出那種表情來。
然而道歉的人是駱林。那個男人認(rèn)真地，用一種讓何式微感到憋悶的態(tài)度說了對不起。何式微看著他的眉毛皺起來，看著他開始自我厭棄，再陷入到一種完全負(fù)面的苛責(zé)里去。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就是想要我對你好嗎。不就是想要我不喜歡你嗎。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統(tǒng)統(tǒng)都給你。
不要再露出這種表情了。我受不了。
所以何式微以一種自己都訝異的速度調(diào)整好了表情，伸手將駱林摟在懷里。他覺得很好笑，因?yàn)樗穆曇袈犉饋肀人A(yù)想的，還要有說服力。
他畢竟是一個模特，所以基本的演技他都有。但是要天衣無縫的將一些東西掩飾起來，還是要花一些力氣。
他在那之后整整地開心了幾個小時，來打消駱林可能的負(fù)疚和難過。當(dāng)很多東西被他刻意地拋在腦后，他甚至自己都要說服自己。
但是等回到了一個人的狀態(tài)，果真還是沒有辦法。
……他知道駱林之前的圈子很狹窄，讓駱林沒有多少朋友。他很想把自己的朋友統(tǒng)統(tǒng)介紹給駱林，卻又怕那些家伙把駱林的好脾氣視作理所當(dāng)然，不會像自己一樣等他慢慢地開口。他愿意陪駱林的母親一直一直說話，只要這樣能讓孝順的駱林感覺到開心一點(diǎn)。他一點(diǎn)都不介意駱林住在他的地方，甚至好幾次想過要給駱林買一張真正的床。
這樣的“兄弟”，或許是有的。
但是應(yīng)該沒有什么兄弟情誼會讓一個人面對著另個人的時候，必須攥緊了拳頭壓抑住想要擁抱的沖動，徒勞地想著，請你開心一點(diǎn)。
何式微從過去到現(xiàn)在想的東西都很簡單。他想盡自己的能力，讓駱林變得幸福一點(diǎn)，開心一點(diǎn)。
而現(xiàn)在，就算他自己的意愿和駱林的希望有了出入，那也沒什么關(guān)系。
“說到底，不就是朋友嗎。”何式微笑了，把手上的打火機(jī)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去。
……
反正這輩子我就這樣愛一個人。
我認(rèn)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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