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墨明思的眼神逐漸變得凌厲起來，低聲開口問道：“這事，還有人在查嗎？”

        一旁站著的宮女立刻點頭：“令妃娘娘自然是派人查了的，不過到現在也沒有頭緒。”

        她的手段不算高明，但絕對藏的夠深，誰會沒事懷疑到自己的毒物被用在自己的女兒身上。只是按照母妃的性子，若是查不到個水落石出，恐怕這件事會沒完沒了。

        就算自己真的被嫁到了北國去，若是被母妃知道，曾經給妹妹下過毒，那肯定又是一場事端。

        “這火不會燒到您，殿下何必擔憂？”那布菜的宮女小聲發問，“殿下，需要奴婢去做些什么嗎？”

        墨明思淡淡看了一旁滿臉恭敬的宮女，輕輕挑了挑嘴角：“你跟在我身邊多年，有些事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

        那宮女立刻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看來下毒這件事情就算不是殿下親自做的，恐怕也跟殿下有不少關系。那小宮女不懷疑自家主子是個心狠手辣的小孩，反倒以為是別人想害六公主，五公主知道也只是默許。

        看著主子愁眉不展，她又開口安慰道：“殿下，這件事若不是親手做的，就不必擔憂，若是真動了手，您不如去找六殿下試試口風。”

        墨明思輕輕一笑，語氣中沒有半分陰沉，但她輕笑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去問問那個傻子，我該如何讓她去死嗎？”

        在這宮中壓抑了太久，她自然是有能夠說真心話的心腹。這小宮女跟著她很久，也知道她到底是個什么樣心性的，索性她也沒有遮攔，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小宮女顯然沒想到殿下會這樣說，稍稍呆愣了一下，語氣僵硬的回復：“殿下，不用殺她，讓她成為棄子不是更好嗎？”

        墨明思很是滿意的點頭，掛在嘴角旁，那似有似無的輕笑，終于消失。

        “和我想的一樣。”

        雖然她自詡是少年老成，但也只是個弱小的孩子，若不是得了母妃庇佑，怎可能在這水深火熱的大染缸里活下來。若是自己下毒的事情被母妃發現，那樣的后果只是腦子里稍稍一過，墨明思都會覺得渾身寒毛倒立。

        母妃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

        只是那尖刺對向外人時，自己只會感覺到無比安心，只等今日這些尖刺即將翻轉過來朝著自己，她還是會覺得害怕和無助。

        但是好在她那個妹妹不是個聰明的，完全沒有繼承到母妃半點聰明的小女孩罷了，她對付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

        墨明思稍稍沉思一番，揮了揮手，將宮人召集進來。此時這個一身素衣的小女孩又恢復成了之前嬌弱的模樣，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里頭充滿了傷感，默默看著自己宮里的所有人。

        像是要把這些人都記住一般。

        “殿下。”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就算殿下真的要去北國，奴才們也愿意誓死相隨。”

        有了一個人開口，其他的所有人都開始振臂高呼。

        “奴才們都愿意追隨殿下。”

        “奴婢們也愿意！”

        一時之間宮里請愿的聲音不少，但墨明思還是那樣柔柔弱弱地打量著所有人，只是在那雙稍稍皺著的眉頭之下，那雙眼睛里看的可不只是這些人的樣貌。

        該讓誰去幫自己探口風呢？

        和自己太過親近的宮女母妃都認識，到時候派過去了倒顯得有些奇怪。畢竟自己剛剛雖然嘴上說著答應，但還是裝模作樣的擠了幾滴淚花出來。

        母妃就算再不關注自己這個女兒，也好歹是能夠在后宮中存活下來的人精，不可能看不出自己內心的不情愿。

        如果這樣，墨明思心中默默想著手指尖點到了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宮女身上：“你，愿意去幫我和妹妹說聲抱歉嗎？”

        這宮女立刻上前兩步，磕了個大頭：“殿下請吩咐，奴婢一定將話帶到。”

        此時周圍的宮人們看著這一幕，心里都是一陣不好受。

        墨明思平日里在后宮樹立的形象就是柔柔弱弱小白花，平時也沒什么存在感，但是對下人都是極好的，特別是對那個經常囂張跋扈得罪人的妹妹，更是諸多包容。

        有時候六殿下欺負了的下人，都是五殿下幫著勸說和哄好。其實主子們欺負下人都是慣有的，哪里用得著五公主來安慰呢？

        但五公主既然這樣做，自然是得了不少人的心。

        雖然她們也不明白即將要被當做棄子丟出去的殿下，為何還要掛記著那個不學無術的妹妹。但既然是殿下的指示，他們定然是要做到的。

        墨明思點點頭，只說是讓這宮女到六公主的宮殿里去看看。

        “幫我去看看妹妹的臉恢復的怎么樣，還有她的指甲，最近可不能再用指甲水了。”墨明思輕輕嘆了口氣，眼神望向窗外，“大臨，恐怕以后我便不會再回這，你幫我和妹妹說聲抱歉，就說姐姐以后不在宮中，讓她保重。”

        這樣潸然淚下的姐妹情哪里讓人說得出拒絕的話。

        那小宮女立刻點點頭得了命令之后，就飛快跑去了六公主的宮殿，把話原封不動地和六公主說了，又立刻跑回宮殿，將六公主的回復帶到。

        聽著宮人的回報，墨明思那悲傷許久的小臉，終于揚起一抹笑：“你說妹妹說沒有關系？那真是太好了，那指甲水，應該也都收起來了吧？”

        那小宮女點點頭：“殿下，六公主說那些指甲水都已經被丟了，您送的那一瓶也被丟了。不過六公主說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剛拔完指甲之后手疼得不行，一時生氣，所以才把姐姐送的東西丟了。還說恭喜姐姐能夠嫁到北國當王子妃，說讓姐姐一路保重。”

        從不珍惜任何人的付出，才是這個妹妹的一貫反應。

        墨明思很是了然的點點頭，又賞了些金銀下去，那小宮女得了賞賜之后就歡天喜地的離開。絲毫沒注意到在背過身去的一瞬間，身后坐著的那個小孩突然將身子坐正，眼神里散出精光。

        沒想到墨明月這么蠢，連可能有毒的證據都沒留一點。

        不過既然她這么蠢，如果說她被人設計上了花轎，似乎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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