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抬眸就撞進他濃黑的眸子里，此時，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腦袋嗡的一聲，憤怒的火焰突然在心口炸開：“是你，是你告訴我媽的！你陷害我還不夠，你還要來害我媽！她的病才剛剛好轉，你有多大的恨你沖我來，你為什么要來招惹她？！”

她嘶聲力竭地嘶吼出聲，身子劇烈的顫抖著，緊盯著他的瞳孔仿紅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血來。

“蘇小姐，說話可要講證據，亂說話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男人慢條斯理地理了理鑲了金邊的袖口，目光略帶戲謔地看向她，一句話說得云淡風輕。

“混蛋！”

蘇安紅著眼，從地上爬起來就大步朝他這邊沖了過來！

啪！

毫無預兆地，男人臉上突然被扇了一巴掌，那力道之大，打得他的臉都狠狠地偏向了一邊。

旁邊的秦頌，不敢置信地看著男人左頰上漸漸清晰的指印，呼吸忽然一窒。

他的目光幾乎頃刻便移到了面前張開了爪牙像一頭怒獸的女人身上，下意識地，心里已經暗暗為她捏了一把汗。

額前碎發散落些許，遮住了眼底的陰鷙。

冷千爵屈指蹭了蹭泛紅的臉頰，在蘇安后知后覺的驚慌失措里徐徐朝她看了過來：“想好了嗎，惹怒我的后果？”

他在笑，可那笑半點不達眼底，說著話便邁開腿，一寸寸朝著她的方向逼迫而來。

空前的恐懼突然朝著蘇安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不要……不要過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仍在發麻的手，在他的逼近里步步后退。

“做錯了事，就要付出代價，蘇安，我以為這三年你已經懂得這個道理，沒想到，還是這么不乖。”

他聲音幽幽，隨著落下的尾音，慢悠悠掏出了手機。

蘇安幾乎瞬間明白過來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不……不要……”

她驚恐地瞪大雙眸，無邊的恐懼突然淹沒了她。

“冷千爵，算我求你了，我做錯的事，我愿意承擔，但求你，不要當著我媽的面，不要在我媽面前，她會崩潰的……”

“崩潰？”冷千爵在她殘破的苦求聲中冷嗤：“每天跟這么一個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鮮血的女兒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她早該崩潰了。”

蘇安劇烈地搖著頭，淚水短線的珠子般簌簌滾下：“你明知道人不是我殺的，為什么，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我？”

男人腳步陡然頓下，他冷笑著，殘酷地將她最后一絲奢望擊得支離破碎：“放過你？當年你放過千翼了嗎？蘇安，我說過，這輩子都會讓你活在地獄里。”

他真的報了警。

經過了這一場刺激，蘇夫人情緒再一次波動，任憑蘇安如何勸慰，她只是抱著頭縮在墻角，目光呆滯，腦袋一次次往墻壁上撞去。

咚咚咚。

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季柔是剛剛追上來的，她看著眼前這對相擁而泣的母女，起身緩緩拉開了房門。

“請問誰是蘇安小姐？”

“是我。”

不知何時，蘇安已經起身站在了她的身后，季柔心口一顫，最終松開了握在門把上的手，緩緩側開了身子。

“蘇小姐，我們懷疑你跟一起故意殺人案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

蘇安緊握的拳頭蜷了又蜷，她狠狠閉了閉眼，終于緩緩抬起了頭：“麻煩您再給我一點時間。”

“這……”

“謝謝。”

蘇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進了屋子。

她看著蹲在墻角仍在一遍又一遍將后腦勺往墻上撞著的媽媽，干澀的眼又一次涌出熱淚。

“媽……”

她幾步跑過去，蹲下身子將她一把抱住，埋頭在她的肩上哭得像個孩子：“對不起……媽，對不起……”

蘇夫人只是漠漠地任她抱著，面上全然一片無動于衷。

“蘇小姐。”

耳邊傳來女警的催促，蘇安身子一頓，徐徐站起身。

“季姐。”

下一刻，她的目光朝門口的季柔看了過去。

她眸底一片晦澀，所有的執念和放不下，全都在這兩個字里了。

季柔懂。

她沖著她點頭，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蘇安感激一笑，終于將雙手緩緩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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