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坐在對面的林正，蘇安有些詫異。

他專門把她約出來，就是問她最近季柔跟她有沒有聯系？

雖然震驚，她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林醫生你是知道的，我最近因為跟余小姐的事，正緋聞纏身呢。”

意思就是沒怎么跟季柔約。

“那她最近有沒有跟你說過什么話？”

說過什么？

蘇安仔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啊，林醫生，你到底怎么了？”

她實在有些好奇。

林正平日里不是這樣的。

林正雙手交握了一番，似乎是在心底斟酌，蘇安在他猶豫的空當里，突然看到季柔發來的短消息，她正要點開來看，林正已經開口了：“蘇安，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蘇安：……

她默默放下了手機，很認真地端量著面前的男人。

確實是個難得的好男人，三觀很正，人品樣貌都是百里挑一的。

她這么想，也這么說。

林正面上卻沒有絲毫愉悅，繼續盯著她道：“那，跟秦頌比起來呢？”

“秦頌？”蘇安一瞬震驚。

怎么還跟秦頌扯上關系了？

她下意識抬頭看他，剛才沒注意，現在才發現林正確實有些不對勁。

倒不至于胡子腌臜的，但明顯多了幾分頹廢，眼窩四周也深陷下去了不少。

她下意識看了眼桌上的手機，再想起季柔剛剛發過來的信息，似乎隱隱約約猜出了些什么。

于是立馬點開了季柔的微信，這才發現她又發來了幾條消息。

——蘇安，無論林正問你什么，你都說不知道——小妮子，你倒是看消息啊——你們聊到哪兒了……

每一條消息都是短短幾句，但絲毫掩不住季柔語里的著急。

“蘇安？”

她正想著要怎么回季柔，林正又叫了她一聲。

蘇安抬頭，就看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沖她一笑：“沒事，如果你忙的話，就先走吧。”

蘇安聞言一怔，還是迅速將手機放回包里。

“不忙，我現在都不上班，有什么好忙的。”她說著，想起他剛才的問題，如實道：“你跟秦助理，其實算不上同一個世界的人，硬要說的話，各有各的好吧，比如他對冷千爵就很衷心，而你，杏林世家，救死扶傷，也很值得尊敬。”

林正苦笑：“你這說了等于沒說。”

蘇安也學著他苦笑：“你就當我信口胡謅嘛，畢竟你也沒給我一個準則，或者方向。”

林正了然，突然又悶聲笑了，笑容卻是苦兮兮的：“蘇安，我覺得自己挺失敗的，從小到大，我從沒這么覺得過。”

“直到遇到了季姐？”

林正聞言一怔，旋即深吸了口氣，坦誠地點頭：“對，不知道為什么，在她面前，我總是自慚形穢。”

蘇安失笑，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子的嗎？

她只是沒想到，林正竟然會陷得這么深。

而她，根本不知道能說什么安慰他的話。

或者，他需要的，也并不是她的安慰。

她正想著，旁邊一個孕婦突然捂著肚子一臉痛苦地從椅子上迅速滑了下去。

“痛，好痛，好痛！”

蘇安怔愣之際，林正已經迅速起身，大步朝那邊而去：“幾個月了？”

他單手扶住孕婦，問出口的聲音有些緊繃。

“八……八個月，先生，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那個孕婦痛得滿頭大汗，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

林正連忙安撫她的情緒：“別怕，我是醫生，現在跟著我的節奏，深呼吸！對！吐氣！再來！”

他一邊引導著那個孕婦，一邊朝蘇安看了過來：“打電話，120，快！”

蘇安這才堪堪回神，連忙掏出手機，她強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卻還是緊張得渾身緊繃，輸號碼的指尖都在顫抖。

“喂，120嗎？我們這兒有個孕婦要生了，啊？地點，地點！”她急急地去看周圍的人，許多人都在面面相覷的時候，一道熟悉的嗓音迅速報了個地址。

蘇安連忙照葫蘆畫瓢對那邊重復了一遍，終于掛斷電話，她陡地轉眸，就看到了人群里的季柔。

“季姐？”

她驚問出聲，季柔已經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沒事，別緊張。”她說著，目光下意識又往林正那邊挪過去。

發現他還在一邊安慰那個孕婦，一邊引導著她做深呼吸，額頭上的汗液不知什么時候聚成小滴，一顆顆順著鼻梁滑下來……

隨著一陣由遠而近的嗚咽聲，救護車很快在咖啡廳門口停下，林正跟著醫護人員將人抬上救護車，臨別的時候，他又對前來的醫護人員叮囑道：“她有早產的跡象，你們要隨時關注她的狀態……”

“你是醫生？”

對方有些驚訝，語氣帶著明顯的質疑。

林正也不惱，點頭道：“我是醫生，她的羊水已經破了，并且，孩子可能是腳朝下的，如果萬不得已，記得及時采取剖腹！”

“啊！！！好痛！好痛！”

車里孕婦的叫聲突然加大，車上醫生突然急急地叫他：“先生，干脆你跟我們走這一趟吧，我……我還是個實習的！”

林正聞言一怔，二話不說雙手往車門兩邊一撐，迅速跳上了車。

又一陣嗚咽聲中，救護車揚長而去，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

蘇安回頭，發現季柔目光還是直直凝在那個方向，久久不曾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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