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柔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什么叫做無助了。

她腦海里第一個浮現出來的是林正。

可是，她的林醫生，現在正在病房里，跟死神爭搶著同一個靈魂。

那該找誰，李嫂嗎？

她現在也不過剛恢復了些精氣神，人還躺在醫院里。

蘇媽！

季柔想起來，蘇安以前提起過的，她們蘇家的一個老傭人。

可是，她不知道地址。

打電話問秦頌嗎？

他現在一定跟鄭青揚一樣，恨不得蘇安馬上去死！

從他剛才的態度就知道了。

外面不知何時已經開始下起了小雨，之后，便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等到她把車開到郊區的時候，整個世界幾乎都被蒙在雨幕里了。

而她，已經開車將整個墨城找了一遍。

天蒙蒙亮的時候，她剛躺在駕駛座上瞇了一會兒。

林正的電話就打來了。

說手術做完了，問她現在在哪兒。

季柔一聽鼻子就酸了。

“林正，蘇安失蹤了，她不見了，我找了一夜，還是沒找到，怎么辦……”

林正在那邊，一邊脫白大褂一邊又問了她一遍地址。

季柔下意識回過去之后，突然又回過神來他要干什么了，當即沖著電話那邊啞著嗓子吼：“你別過來了，你做了十幾個小時的手術，開車吃不消的……”

然而，她話沒說完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林正趕過來的時候，已經凌晨六點了。

他將一份三明治遞到季柔面前，又在牛奶盒上插了吸管給她遞過去：“人是鐵飯是鋼，先吃了，吃飽了才有力氣找人。”

“可我吃不下。”

“那也得吃。”

他臉色難得的嚴肅起來，季柔卻一眼看到他眼底的青黑色，不由心間一澀，默默將東西接了過來。

“找過哪些地方了？”

林正一邊揉著劇烈跳動的太陽穴，一邊問。

“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過了，連冷家老宅我都去過了。”

季柔想起冷家老宅那些傭人看到她跟看到鬼似的表情，還是不解：“那邊的人，好像特別排斥蘇安這個名字。”

“不是這個名字，是這個人。”

林正糾正她。

畢竟，沒有蘇安，冷老爺子當初也不會走得那么凄涼。

不過，他并沒有對季柔提這一點。

“你怎么想起去那里找的？”

他問。

季柔垂下眼瞼：“我來不及想那么多，只要覺得可能跟她有關系的地方，我都想去找一遍。”

林正明白。

人一著急，就容易亂了思緒。

擱平日里，季柔真不一定會去那里找。

不過……

“跟她有關的地方，還有一處。”

話音方落，季柔已經陡地朝他看了過來。

顯然，她也想到了！

季柔連闖了兩個紅綠燈之后，林正不得不叫住她：“要不然，換我來開吧。”

“我開了一夜車，你也做了一夜手術，咱倆都是疲勞駕駛，沒差。”

林正搖頭，他不是那個意思。

“季柔，你現在太緊張了，不適合開車。”

季柔也知道，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

蘇家墓園，那是唯一一個她沒找過的地方了。

蘇安一定在那里！

墓園在山上，車子是開不上去的。

林正和季柔相繼下了車，他們必須走一段山路。

好在現在雨已經停了。

至于路上的泥濘，季柔已經沒有精力去在意了。

終于，氣喘吁吁來到蘇家墓園的時候。

已經將近八點了。

好在當年他們都以為蘇安死了的時候，還曾來祭拜過她。

找起來也總算是輕車熟路。

隔著遙遠的距離，季柔一眼看到蘇安父母墓碑前的一團小小的影子。

她心口一縮，一把抓住了身邊的林正。

“蘇安！是蘇安！”

“走！”

林正心口也是震顫的，蘇安那樣子，看起來是暈過去了。

他希望，只是暈過去。

倆人很快來到蘇家二老的墓碑前。

旁邊就是蘇安自己的墓碑。

季柔看到上面的“蘇安”兩個字，整個人臉色幾乎瞬間變得慘白起來。

她很害怕，躺在地上的蘇安，會不會以后都只能以墓碑上這冰冷的兩個字跟自己見面！

“蘇安？蘇安！”

她渾身都是顫抖的，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林正將蘇安的身體翻過來，她的臉上慘白一片，嘴角鼻間甚至還灌了泥土。

眼睛也是緊緊閉著的，一張清瘦的臉，更是季柔從未見過的慘白！

“蘇安，蘇安你醒醒，安安，傻子，你怎么這么想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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