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一指號脈
蔡老淡淡的道:“我顯露真本事,也要你有眼光才行。”
“你可以放心,我這人視力一向很好,你鼻孔有幾根毛我都看的清清楚楚。”
“你!”
蔡老沖他怒目而視,也沒耐心給鄭翼晨科普眼光與視力的區(qū)別,坐上了車,對林源說道:“我們在這里等,你們快去開車,在前面帶路。”
“是,是。”
林源唯唯而應(yīng),和鄭翼晨到了停車場,各自開車,往工業(yè)區(qū)的方向疾馳而去,載著蔡老兩師徒的車則不徐不疾跟在后頭。
半個小時后,三輛車到了一座鐵門前停下,就有守門的保安走了過來,敲敲鄭翼晨車窗,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的韓語,鄭翼晨被繞的頭暈眼花,極盡耳力,也只聽清楚“思密達”而已。
他指手畫腳的道:“我們,來,李俊熙,邀請……思……思密達。”
保安舒了一口氣:“原來是副會長的客人,他早交待了,請從側(cè)門進去。”
鄭翼晨瞪大眼睛:“原來你會說國語。”
“是啊,我本來就是地道的華夏人。”
“可你的韓語說的很順啊。”
“還不是為了混口飯吃,在外企工作,沒學(xué)幾句外語很吃虧的。”
保安或許是少見華夏人來訪,顯得十分親熱健談,壓低嗓音道:“實話告訴你,我就會這一句韓語。”
鄭翼晨哈哈一笑,正要多聊幾句,身后的蔡老探出頭來,不悅的道:“趕緊進去,別耽誤時間。”
保安也知這班人是來給李俊熙看病,不敢怠慢,跑在前頭指引,讓三輛車經(jīng)側(cè)門進入了工業(yè)區(qū)內(nèi)。
停好了車,早有一個自稱是總管的中年男子前來問好,帶領(lǐng)蔡老師徒,林源,鄭翼晨四人去見李俊熙,司機則在原地等候。
工業(yè)區(qū)內(nèi)都是清一色的白色外墻的建筑,格局單調(diào),觸目所及,都是水泥磚瓦,寬闊的道路上沒有人煙,想來工人們都在上班,只聽到機械運作時的突突聲。
鄭翼晨左右張望,仿佛能透過墻體,看到一班和他年紀相仿的年輕男女,穿著相同規(guī)格的工作服,站在固定位置,做著流水線般的工作,宛如沒有血肉的機器人,只覺得心里很壓抑。
他忍不住問道:“總管,我想問一下,這道路兩旁,怎么不種點花草樹木,你不覺得周圍環(huán)境看起來很壓抑嗎?”
總管陪笑道:“這里寸土寸金,從經(jīng)濟實惠的角度上考慮,省去綠化面積,可以節(jié)省很多經(jīng)費。”
“為了省錢,就忽略了員工的人文關(guān)懷,把人當(dāng)牲口一樣對待,從早到晚,只能看到四面墻壁?”
總管漲紅了臉,隱現(xiàn)怒容,卻不敢發(fā)火,畢竟這班人是李俊熙邀請來的貴客。
鄭翼晨并沒有因此停止質(zhì)問,接著說道:“我在網(wǎng)上看過一些報導(dǎo),每年在你們這里工作的員工,都會有好幾個跳樓自殺,本來以為有虛假成分,現(xiàn)在想來,是真的吧?”
“嗯,也,也沒好幾個,每年平均,也就一兩個而已。”
“而已?!人命關(guān)天,死一人就是天大的事,每年都死人,難道你們不該引起重視,改變一下園區(qū)的環(huán)境嗎?”
總管低頭道:“你說的對,我們會將這事提上議程。”
他附和的很有誠意,心下卻想道:“興建綠化帶的錢,足以彌補幾百個自殺員工的撫恤金,這種虧本生意,有誰肯做呢?”
穿過工業(yè)區(qū),到了高層人員居住的住宅區(qū),又是另外一種光景,芳草萋萋,綠樹成蔭,還有個面積頗大的人工湖,紅磚綠瓦,生機盎然。
鄭翼晨冷眼看著林源等人在跟總管贊嘆這里的優(yōu)美環(huán)境,連譏諷幾句的口水也省下來了。
在一棟三層別墅的客廳內(nèi),鄭翼晨等人終于見到了患病的李俊熙。
這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人,枯瘦的面容難掩他出眾的氣質(zhì),和眾人問好時用的竟是字正腔圓的華夏語:“各位好,因為我的病,讓你們受累了,真不好意思。”
他許是餓的太久,說完話后,就微微喘氣,扶著腦袋,看上去很虛弱。
他身后站著一個隨從,見狀立刻搬來張椅子讓他坐下。
林源笑道:“李會長言重了,你為我們G市帶來了許多就業(yè)機會,省里的領(lǐng)導(dǎo)們對你的健康非常關(guān)心,只要你能保持健康,我們多走幾趟也無所謂。”
“謝謝。”
林源自我介紹之后,又忙不迭向他舉薦蔡老,自然不忘夸夸其談,把蔡老的醫(yī)術(shù)夸得天上有,地下無。
李俊熙聽得雙眼放光,緊緊握著蔡老的手道:“有老神醫(yī)在,我的病就有救了。”
蔡老不好自夸,隨和一笑:“李會長的華夏語說的很標準。”
“我自小就仰慕華夏文化,從十歲起就請了專人教我說寫華夏語。”
鄭翼晨情不自禁輕咳一聲,暗自嘀咕道:“你們棒子國的人不是仰慕華夏文化,那叫剽竊,剽竊啊!”
李俊熙又將目光掃向蔡老身后:“這兩位,莫非是老神醫(yī)的徒弟?”
鄭翼晨指著那個背藥箱的男子說道:“他是,我不是,我就一無名小卒,別說提藥箱,連給蔡老提鞋都不配。”
林源也含糊的道:“這位先生是跟我一道來的,跟蔡老沒有關(guān)系。”
李俊熙只是隨口一問,也沒細究的興趣,和蔡老寒暄幾句后,步入正題,請他給自己看病。
蔡老讓李俊熙卷起袖口,露出兩手手腕,伸出一根比正常人大一倍有余的大拇指,按在他右手脈口,開始把脈。
鄭翼晨突然間“咦”了一聲,目不轉(zhuǎn)睛盯著蔡老號脈的手指,若有所思。
蔡老用眼角余光掃到鄭翼晨訝異的神色,心下很是得意,他這手號脈的手法,可以說是獨他一門,別無分號。
要知道中醫(yī)號脈,一般都用食指,中指,無名指三根手指,分別按在寸關(guān)尺三脈,又有舉按尋三種不同力度,一指號脈的手法不是沒有,但那是用于小兒脈診,大人一個拇指按下去,就能覆蓋小兒的寸關(guān)尺三脈,而且準確度也不高。
蔡老給成年人號脈,能夠只用一指,知曉寸關(guān)尺三脈脈位,脈率的微妙變化,噱頭十足。
蔡老慢條斯理給林源把完脈之后,又讓李俊熙伸出舌頭讓他觀看,心里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收回手指。
他似有意,似無意瞥了一眼鄭翼晨,卻見他還是目光發(fā)愣,直盯著李俊熙的手腕不放,似是根本沒發(fā)覺蔡老早已結(jié)束脈診。
蔡老以為鄭翼晨被自己的號脈手法嚇唬住,以致心神失守,心下不屑的道:“到底是個乳臭未干的小鬼,見過大場面,只懂得耍嘴皮子上的功夫,今天也算讓他開眼了。”
李俊熙急急的道:“老神醫(yī),我這病,有救嗎?”
蔡老耐心回答道:“你放心,從你的脈象來看,寸脈浮而不空,尺脈沉而有力,都是正常脈象,就是屬脾胃的關(guān)脈脈率急促,脈力亢進,屬于胃氣上逆,膈肌失常,脾胃升降失調(diào),所以才會東西一入腹就嘔吐出來。只要平降胃氣,一劑藥下去,就能很快痊愈。”
李俊熙一邊聽,一邊點頭:“老神醫(yī),那就麻煩你快開藥。”
蔡老叫徒弟打開藥箱,露出幾十種中草藥,從中挑選了橘皮,竹茹,人參,大棗,生姜,甘草等九種草藥,搭配好每種藥的量。
他沒來之前,已經(jīng)對李俊熙的病情有個大概了解,這次是有備而來,裝在藥箱的中藥,都是經(jīng)過精挑細選,可以組合成數(shù)十條止嘔的名方。
蔡老挑選好藥材后,讓李俊熙吩咐下屬去煎藥,等待藥物煎好的空檔,他也沒閑著,和顏悅色對自己的徒弟說道:“潤澤,我這次開的藥方,主方是橘皮竹茹湯加減,知道嘔吐是胃氣上逆,只是初步診斷,還要注意其中有虛實寒熱之分,從李會長的脈象和舌像來看,他屬于胃虛有熱,氣逆不降,所以我才用橘皮竹茹湯……”
他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看似在傳授弟子診療的經(jīng)驗,林源卻知他分明是在給鄭翼晨下馬威,心下暗暗害怕鄭翼晨會受不了,來個拂袖而去。
接下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多慮了,鄭翼晨對蔡老的一番話完全沒反應(yīng),眉頭緊皺,似乎在思考什么要緊的事。
蔡老難得談興大發(fā),說的口水都干了,斜眼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鄭翼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壓根沒有理會他在說什么,感情這番賣力的演說竟是對牛彈琴,不禁更是氣惱。
過了不知多久,就見一個仆人用托盤端著一碗藥汁和一塊潔白毛巾進來,放到李俊熙跟前。
這碗藥的溫度已經(jīng)控制在適宜入口的溫度,不冷不熱,李俊熙端起碗,一飲而盡。
蔡老見他喝完,欣慰的道:“很好,這藥在一個小時后就會發(fā)揮效果,到時候你就能正常進食,你放心,我一定等到你能吃東西我才離開。”
李俊熙放下碗,舉起毛巾擦干凈嘴角藥漬,咧嘴一笑:“謝……”
才說了一字,異變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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