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夜站了起來，還順便給上官璃搭了一把手，雖然她并不需要。

“什么問題？”

上官璃把書抽回來，后退了一步，這才道。

“這些方法都很難——對普通大夫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軒轅夜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就是說，對你其實不算什么。”

“嗯。”

上官璃沒有絲毫夸大自己的意思，她只是實話實話。

“那個張全說的一天之期也沒錯，這人要是一天之內(nèi)不解毒，就沒了。”

頓了一下，她忽然問了一句。

“鳳司宸在臨揚有勢力嗎？”

軒轅夜轉(zhuǎn)身靠在了木椅上，聽見這話輕輕一笑。

“郡主是懷疑這件事背后有譽王殿下的影子？”

上官璃沒有怎么隱瞞，反正她和鳳司宸不和的事情京城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軒轅夜肯定早就有所了解，因此她略一頷首，算是承認了。

這整件事都很巧，無論是楊鑄出事的時機，還是他中毒的程度，以及他們說的那個百年夏草能解毒的漏洞百出的謊言。

在她看來，其中都是有深意的。

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張全話里行間都在強調(diào)楊鑄這個人對白府多么重要，也做出了一副很希望他活下來的樣子。

“如果白府明天交了一個完好的楊鑄出去，意味著什么？”

上官璃眉頭輕皺，慢吞吞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軒轅夜只靜默了一瞬，流暢地接上了她的話。

“如果百年夏草就是他們編出來的一個笑話，那他們就會知道白府有一個神醫(yī)。”

這話一出，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見了了然。

是的。

這就是目的。

上官璃很早以前就知道那個“師父”是站在鳳司宸那邊的人，而她收到的讓她去安寧鎮(zhèn)的信又恰好是“師父”那邊的人送來的。

所以這件事情鳳司宸應(yīng)該也清楚。

大概是因為她和軒轅夜在路上的速度太慢，白術(shù)的身份又太過天衣無縫，所以他們進城已經(jīng)一天了，暗處看著他們的人也不能確定他們就是自己在等的人。

所以才忍不住來試探了吧。

上官璃勾起一個冷笑。

鳳司宸對她的本事是心知肚明的。

最近入城，之前從未在臨揚城中出現(xiàn)過，如果又是一個醫(yī)術(shù)高絕之人，這三點加在一起，她上官璃在白府的事情基本就板上釘釘了。

之所以會選在他們剛好不在的時間點上門，估計也是為了不給他們反應(yīng)的機會。

如果上官璃和軒轅夜不是暗中被錢叔提醒了，直接回府，就會迎面撞上張全。

張全或者那個鐵鑫之中，大概有一個會看臉的“專業(yè)人士”，猝不及防之下，也許真的會被看出破綻。

因為上官璃和軒轅夜現(xiàn)在用的面具都是趕出來的，遠遠算不上天衣無縫。

看他們離開時候的樣子，在面具上面應(yīng)該是沒看出什么端倪的。

上官璃暗暗嘆了口氣。

有些驚險，如果不是當(dāng)時覺得牽扯到官府，所以提起警惕把面具處理了一下，沒準真的就暴露了。

“看來是找不到我們，所以著急了。”

軒轅夜的語氣似乎有些凝重，但是他眨眨眼睛，笑瞇瞇地看著上官璃的樣子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臨揚城中肯定有他的人，所以白府的動靜，就算錢叔不派人前來提醒，估計他也能在馬車到達白府之前得知。

天色漸斜，傍晚時分，西圖裹著一身的風(fēng)雪回到了白府，先告知了地圖的去處。

“錢叔說今晚就能秘密地把地圖送回來。”

說完后，她就聽說了這件事，先是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但是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震驚這種情緒有免疫力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那怎么辦，不治他行不行？”

軒轅夜臨時把會客堂給當(dāng)做了主屋，讓人送來炭火和蠟燭油燈，現(xiàn)在一邊點燈一邊笑出了聲。

“小圖兒，沒想到你還有這般果決的心思，我欣賞你。不如你先問問你腳邊那人的意見？”

西圖剛剛進來的時候，屋內(nèi)還比較昏暗，她一開始只看見那有一坨物體，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隨著屋內(nèi)的燈漸次亮起，她終于看清了腳邊那個滿臉血污，尊容分外驚悚的倒霉蛋。

西圖倒吸了一口涼氣，喉嚨間的尖叫聲還沒徹底出來，她整個人已經(jīng)身形一閃，幾步竄上了房梁。

“啊！！！“

這一聲響徹了整個白府。

上官璃剛剛想對西圖這進步頗大的輕功表示一點贊賞，就被這一嗓子給吼得沒了心情。

她勾起一個涼涼的笑，對扒在房梁上瑟瑟發(fā)抖的姑娘緩緩道。

“叫什么叫，沒死呢，下來。”

“噗嗤。”

某罪魁禍首在一邊笑得十分開心。

上官璃瞪了他一眼。

“王爺不覺得自己太幼稚了嗎？”

“這不叫幼稚，叫調(diào)節(jié)心情。”

軒轅夜語氣一本正經(jīng)，嘴邊的笑意卻消不下去。

經(jīng)歷了最初的驚嚇后，西圖也明白過來了，那人就是楊鑄，今天她還偷偷來看過一眼呢。

雖然她對鬼神之事敬而遠之，但是活人還是沒什么好怕的，所以她躊躇了一下，還是跳了下來。

西圖已經(jīng)對這個鎮(zhèn)北王時不時冒出來的壞心眼麻木了，反正她既不敢回嘴更不敢回手，那怎么辦呢？

忍著吧。

在所向披靡的前-神威將軍面前吃癟，不丟人。

“那，這個人，我們救還是不救啊？”

上官璃靠著椅子，雙腳輕輕一搭，又占據(jù)了一個凳子放腿，聞言悠悠道。

“救也麻煩，不救也麻煩。”

這話西圖就聽不懂了。

“不就是白府的一半產(chǎn)業(yè)嗎？反正王爺那么有錢，這點損失應(yīng)該不算是什么吧？”

軒轅夜笑夠了，再一開口，聲音帶了一點不明顯的嘶啞。

“若只是關(guān)乎白家的產(chǎn)業(yè)，那我當(dāng)然是不在乎的。”

“咦，那是為什么？”

西圖好奇寶寶一樣地發(fā)問。

上官璃有些無語地說。

“能不能不要把別人的產(chǎn)業(yè)當(dāng)成自己的隨意處置啊？”

沈白羽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結(jié)識了軒轅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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