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人家呢？”

摸黑走了片刻，上官璃的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眼前的環(huán)境，雖然還是看不清什么東西，但是已經(jīng)能大概看得出來影影綽綽的輪廓。

軒轅夜走在她前面，也不知道是怎么看清路的，走的每一步都毫不猶疑，仿佛早就知道路在哪里一樣。

“你說酒糟？他只負責(zé)把我們帶進密道，別的是不會牽扯進去的，估計早就從溜走了�！�

酒糟……

又是一個草率無比的名字。

不過聽軒轅夜的話，那個叫酒糟的老人不是他的人。

走著走著，她忽然問。

“你知道皇上想要做什么？”

如果酒糟不是他自己的人，那他特意選擇了這個酒屋，應(yīng)該是對即將發(fā)生的事情有所預(yù)料，有這個通道可以以備不時之需。

軒轅夜回答得很快。

“不知道，至少在你出宮之前是這樣。我只是猜測，期限臨近，皇上應(yīng)該會做些什么，尤其是在得知皇上突然要給你辦生辰宴的時候�！�

“之所以我會出現(xiàn)在這里，一方面確實是有著防備的想法，另一方面嘛……暫時不告訴你�！�

上官璃心說這種時候還賣關(guān)子真是沒誰了。

但是……

“期限，什么期限？”

這次軒轅夜猶豫了一下才回答。

“我回北境的期限�！�

他說完這句話，身后的上官璃好半天沒說話。

“也是。”

半晌過后，她的聲音終于傳了過來，聲線和平常時候沒有什么變化。

“你離開北境確實太久了，聽說比羅列最近新出了個十分有才能的王，皇上正為這件事頭疼呢�！�

聽起來好像沒什么異樣，軒轅夜抿了抿唇，有些失望地說道。

“郡主的消息倒也算靈通�！�

“之前去太醫(yī)院的時候聽李湛提起過，估計他也是從高大人那知曉的。但是既然北境需要你，皇上為什么還想要你的命？”

這說不通。

就算皇上十分忌憚軒轅夜，但是眾所周知鎮(zhèn)北軍的人基本都是他軒轅夜一個一個從尸山血海里帶出來的。

若是知道了這件事，不說產(chǎn)生暴、亂那么嚴重，只恐怕軍心渙散，到時候不反而是讓蠻族人占了便宜？

就算皇上有辦法將自己動手這件事瞞得密不透風(fēng)，鎮(zhèn)北王沒了這件事本身就代表著大周一根頂梁柱的坍塌。

如今大周周邊，多少小國都是被軒轅夜親自帶領(lǐng)著鎮(zhèn)北軍一個一個打服的？

軒轅夜一死，說是天下都要為之動蕩都不為過。

上官璃實在想不明白，那位精明得近乎于冷血的皇上會看不清這點，拿大周的安危來賭自己的猜忌之心。

軒轅夜淡淡道。

“伴君多年，要說對皇上的了解，我大概只稍遜于宮中那位高內(nèi)官一籌。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是一個考驗，不是針對我的，是針對鎮(zhèn)北軍的。”

上官璃緩緩睜大了眼睛。

她何其聰明，只聽了這一句話就明白了皇上的目的。

“你是說，皇上不是真的想要殺你？”

“八九不離十，小心腳下，這里有個坑�！�

上官璃依言抬了下腳。

軒轅夜的聲音穩(wěn)穩(wěn)地傳來，好像是在談?wù)撆匀说氖虑橐粯印?br />
“鎮(zhèn)北軍久在北境，早已經(jīng)是皇上的一塊心病。若此次我以親王的身份回到北境，軍中聲望必定再漲，皇上當(dāng)然不會放任這種情況的發(fā)生�！�

“具體來說就是，皇上是想看看，萬一我死了，鎮(zhèn)北軍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若服于皇權(quán)，皆大歡喜。若軍中有一時沖動的人……”

“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肅清了，是吧？”

上官璃接過了他的話。

軒轅夜笑了一聲。

“郡主聰明。其實這還真是個好辦法，一旦鎮(zhèn)北軍真的因為我的死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日后再將我抬出來，錯處也全在我身上。既可以祛除心病，又能威懾軍中，實在是一舉多得的好計謀�！�

什么都不會損傷，更不會失去。

除了軒轅夜的一顆忠心。

上官璃默默地垂眸。

“我哥曾經(jīng)和我說過，當(dāng)今圣上是想要有一番作為的。見識過今日之事后，我確認了，皇上確實有這個想法，但恐怕終不能如愿�！�

“噗，令兄的見識倒是別致�！�

“我還以為你會說：慎言。”

慎言兩個字她學(xué)著軒轅夜的語氣，聽起來倒真是惟妙惟肖。

“此處又沒有外人，我是那種迂腐的人嗎？真是……前面快到了�！�

話音一落，上官璃已經(jīng)看見了遠處一道細弱微塵般的光亮。

軒轅夜的腳步慢了幾分，剛好走到了她身旁，隨后她覺得眼睛上一暖，就感覺自己的眼睛被一雙大手給蓋住了。

“……王爺，還請不要得寸進尺。”

軒轅夜已經(jīng)繞到了她身后，語氣理所當(dāng)然。

“久在黑暗中，見到光亮眼睛會不舒服的�！�

“我比你清楚，而且你兩只手都沒空，你自己呢？”

“哎呀，郡主是在關(guān)心我嗎？”

“是啊是啊，所以你趕緊放開我。”

哪怕她的語氣很敷衍，軒轅夜的嘴角還是忍不住翹了起來。但是手一點都沒有移動的意思。

“放心，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只要你不動，我就再讓你問一個問題�！�

上官璃無語。

“讓你問一個我之前不打算回答的問題�！�

“成交�！�

軒轅夜愣了一下，隨后笑容擴大了幾分。

“郡主這變臉的本事，也是很嫻熟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

“明明是美人，什么大……”

“剛剛在酒屋，你說自己選擇這個地方有兩個原因，除了以備不時之需之外，還有呢？”

上官璃不給他滿嘴跑火車的機會，及時地打斷了他。

軒轅夜果然遲疑了一會兒，聲音可恥地軟了下來。

“郡主，就非要問這個嗎，不能換一個？我許你兩個，你換一個好不好？”

“軒轅夜，注意你的身份�！�

上官璃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人是在撒嬌嗎？

可惡的是她竟然真的有一瞬間的心軟，她立馬把這個想法驅(qū)逐出去。堅定不疑地重復(fù)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唉�！�

軒轅夜在她耳邊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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