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在此之前，我很想聽聽你的計劃是什么。”
  赫蒙奇的臉上帶著一絲的不信任。
  這瞞不過孟紹原。
  的確，他的擔憂也是正確的。
  要面對的，是“紙巾計劃”。
  一個有著美國軍方全力支持的組織。
  即便是“光榮美利堅”也絕不敢和其正面產生劇烈沖突。
  查理斯上校呢？
  “在中國古代，有一個故事。”孟紹原緩緩說道：“說的是有一個燕國的太子丹，要刺殺秦王，委托給了一個刺客荊軻。荊軻想要接近秦王，就必須拿出秦王最想得到的東西，其中，有一樣就是一個叫樊於期的將軍人頭。
  當時，這個樊於期，就庇護在太子丹的門下，當聽到了荊軻的計劃，他毫不猶豫的自殺，把自己的腦袋獻給了荊軻。這讓荊軻有了接近秦王的機會。”
  說到這他便不往下說了。
  赫蒙奇似乎有些聽懂了：“你的意思是，你也需要一個能夠讓‘紙巾計劃’感興趣的東西？”
  孟紹原點了點頭。
  “那是什么？”赫蒙奇微微皺眉。
  “你說呢？”
  你說呢？
  赫蒙奇猛的一驚：“你說的是蘭德爾·斯內德？不，不，這絕不可能！”
  仿佛是知道了赫蒙奇一定會拒絕，孟紹原淡淡說道：“在你和‘光榮美利堅’看來，蘭德爾·斯內德是一枚非常重要的棋子，是你們絕對不會放棄的，可是，棋子的重要性是需要看時間和場合的。
  這就好像是蘭德爾·斯內德，在他剛剛加入‘光榮美利堅’的時候，的確很有價值，但是隨著時間的延續，他身上可以榨取的利益變得越來越少。到了現在，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了。
  你帶他來到馬尼拉，能夠做些什么呢？他的這張臉，只怕‘紙巾計劃’中的每個人都牢牢的記在了腦海中，那么，他還可以起到什么作用呢？”
  他太了解這些人的心理了。
  任何人，如果再也沒有價值，在“光榮美利堅”的這些人眼里根本就是一張廢紙。
  包括自己在內。
  如果覺得自己沒有價值了，也會被他們毫不遲疑一腳踢開的。
  蘭德爾·斯內德同樣如此。
  只不過，赫蒙奇和“光榮美利堅”目前還對這個人抱有幻覺而已。
  他們總認識，既然蘭德爾·斯內德出身于“紙巾計劃”，并且曾經是其中很重要的一員，那么總能夠發揮到作用的。
  赫蒙奇沒有說話，而是在那考慮著孟紹原的話。
  “你猜，凱爾是怎么想的？”孟紹原忽然說道：“在凱爾的心中，認為蘭德爾既然是他們組織中的核心成員，那么就一定會對‘紙巾計劃’起到巨大的威脅，不管他現在對這個計劃還知道多少。”
  他說的是凱爾，但卻準確的直擊赫蒙奇的內心。
  是啊，蘭德爾·斯內德還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你的意思是，把蘭德爾·斯內德交給凱爾？”赫蒙奇試探著問道：“然后，你就用這個借口去接近他，并且取得凱爾的信任？”
  “大概就是這樣的。”孟紹原微微點頭：“其實，我在杜拉普朗港的時候就已經布下了一個局。”
  “哦，是什么？”赫蒙奇一下來了興趣。
  孟紹原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之前說過了，在杜拉普拉港的最后時刻，我調動了一支軍隊來保護我。沒錯，我的確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會受到嚴重威脅，然而，我還有一個目的。”
  他說到這里故意不說下去了。
  赫蒙奇卻眼睛一亮：“你是故意這么安排的，你要在凱爾面前表現出你的怯懦，表現出你對‘紙巾計劃’的畏懼，然后，為你將來再度接近凱爾，并且取得他的信任埋下了伏筆？”
  毫無疑問的，赫蒙奇是個聰明人。
  他不但是聰明人，而且在心理學方面很有造詣。
  一個這樣的人，是很有表現欲的。
  他喜歡掌控局勢，喜歡把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他以看穿被人的計謀，而當成自己的驕傲。
  既然他是這樣的性格，那么，他想要的孟紹原都給他。
  他要掌控局勢，讓他掌控。
  他要看穿別人的心思，讓他看穿。
  掌控局勢？
  難道真的好嗎？
  高高在上的人，是沒辦法看清楚山腳下一切的。
  所以，當看到孟紹原點了點頭，赫蒙奇明顯變得興奮起來，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把握住了查理斯上校的思維方式和那些計謀：“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人，上校，現在我更加確定了。
  嗯，但我還是要說，蘭德爾·斯內德盡管身上的價值已經不如過去了，但是，他對我們依舊有著巨大的作用。或許，我們可以再想想別的辦法？”
  孟紹原點著了一根煙，起身，走到了窗戶前，一邊抽煙一邊默默的看著窗外。
  赫蒙奇也默默地注視著他。
  當一根煙快要抽完，孟紹原轉過身子。
  煙灰比較長了，一轉身，落到了身上。
  他是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赫蒙奇在心里迅速的判斷著。
  他怎么也都不會想到，每一個細節都是孟紹原設計好的，也包括煙灰掉落這個細節。
  當他企圖掌控對方的時候，在不知不覺間，卻已經被對方所掌控。
  “有失，才有得。”孟紹原說話的時候非常用力：“如果想要得到一樣珍貴的東西，就必須舍棄另一樣珍寶，那就需要衡量兩樣珍寶，哪個才是更珍貴的。
  戴維先生，我們現在面對的，是‘紙巾計劃’，即便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這個組織的可怕性。如果僅僅是簡單的物品，是不可能得到對方信任的。戴維先生，我們要的是完全的信任。
  只有舍棄了某樣特別珍貴的東西，才能夠得到我們想要的。現在，到了你選擇的時候了。”
  現在，到了你選擇的時候了。
  赫蒙奇面色有些難看。
  他必須承認上校說的是對的。
  然而，蘭德爾·斯內德？
  還有別的什么更好的辦法嗎？
  赫蒙奇在那想了許久許久。
  然后，他抬起頭來：“真的沒有其它辦法了嗎，上校？”
  他看到，孟紹原，對著他緩慢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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