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陸八章
這里是位于太虛界某靈山山峰之上的一處洞府。
此峰為周邊山脈的最高峰,放眼望去,能將周邊疊疊群山的秀麗景致盡收眼底;靈器與法陣的應用,使洞府內四季如春、靈氣滿溢;洞府之主大抵不排斥那些未開靈智的生靈吧,這里四處可見各種小動物在林間草邊穿梭嬉戲,令洞府添了幾分生氣。
然而今天的“動靜”,可不止是這些。
卻說,因為想用fen/身去折騰下方小世界的凡人反被擊退之事,少年月寶怒火沖天,這會兒便在這個洞府里最高處的觀景臺上鬧騰起來。
——話說月寶幾乎隔上幾天就會鬧上這么一出,都差不多可以說是常態(tài)了。
然而今天,卻與往常有那么點不一樣。
就見白玉榻上的男子在喚了一聲“月寶”后,便睜開眼睛。
男子一身紫衣,一張臉龐俊美得近乎妖艷,他墨色的眼眸,仔細看去會發(fā)現(xiàn)不時泛起淡淡紅光,詭異但是偏生有種異樣的美。
紫衣男子掃了在場另外兩人一眼,原本鬧得只差在地上打滾的月寶頓時老實了;后者頂著前者毫無情感波動的目光,沒半晌便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樣,可憐兮兮地湊了過去,毫不含糊地往白玉榻邊上一坐,抬起頭望著對方,仿佛受盡了天下委屈一般喚道:
“盡哥——!”
這等“變臉之術”……邊上的大郝表示,他從沒習慣過!不過,想是這樣想,他也只是立正身子,垂頭不語。
被稱作盡哥的紫衣男子微微一笑。這個笑仿佛是一個信號,就見原本連衣角也不敢沾上的月寶,立馬伸出白嫩的小手輕輕拉住,頭還很得寸進尺地枕在對方的大腿上,再次喚道:
“盡哥——!”
這次的調子更加“抑揚頓挫”,顯得既委屈又愛嬌。
紫衣男子摸摸月寶的頭,笑說:“好了,別氣了。”
“不嘛不嘛!”月寶仔細觀察著紫衣男子的情緒,感覺對方?jīng)]有不高興,便順勢說道,“盡哥,寶兒就是很生氣,很想親自動手把那幾只蟲子碾死,不過大郝的那個已經(jīng)壞掉了啦……寶兒知道盡哥fen/身早準備好了,借給寶兒用一會兒,好不好?”
聽到這里,大郝大喝一聲:“月寶!”
月寶駭?shù)米松碜樱娛谴蠛聝此吹闪撕笳邇裳邸S窒肫鹚弦履凶犹岬囊螅睦锒嗌儆X得,這大概不太妥當?
可對于紫衣男子,月寶是絕對不敢造次的。于是他只能悄悄抬眼瞄了前者兩下,垂下去,一會兒又悄悄瞄兩眼。
不知為何,紫衣男子今日真有點不一樣。他不但沒責怪大郝和月寶,還開口安慰道:
“沒這個必要,月寶。”
月寶聞言,睜著大眼睛不解地看著對方。
紫衣男子伸出手,握住月寶的下巴,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對方細膩的皮膚,淡淡地道:
“不過是一枚小世界的‘功德種’,作用能有多大?”
紫衣男子一言驚醒夢中人,月寶聞言,一想,這話太對了!
他一看到功德種,總覺得那是達到了太虛界程度的功德種,一不小心就被帶偏了。可那些蟲子拿著的,不過是那小世界出來的,就是直接放到他跟前,他說不得看都看不見!
該說那幫蟲子真真是好運氣,若不是正好碰著大郝的fen/身早已油盡燈枯,別說擊退,估計連傷都傷不著分毫呢!
不過這運氣哪,這下便已經(jīng)到頭了。月寶心下冷笑幾聲。余下那點魔氣,在太虛界大抵算不得什么,可在那種小世界里面,可不得了!
那塊功德種……約莫能封住魔氣那么一會兒吧?
呵呵,想到那些蟲子,自以為得勝,正高興呢卻被當頭棒喝,想盡辦法始終逃不過那注定的死亡,只能越發(fā)地絕望……
想著,月寶唇邊終于露出了笑意。
紫衣男子見此,道:“喲,不氣了?”
“嗯,寶兒不氣了!”
“這才乖。”紫衣男子繼續(xù)摩挲著月寶的下巴,月寶則像貓兒般瞇起雙眼,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樣。
半晌,前者方收了手。
月寶繼續(xù)小鳥依人樣地趴到紫衣男子的腳邊。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地問道:
“盡哥……說到底,您怎么要‘幫’那女表子啊?這‘游戲’我們自己玩,不就好了?”
“有人懇求我們‘幫忙’,怎可袖手旁觀呢?”紫衣男子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再者,這‘種子’種下,本就需要稍等上一會,有人上趕著去打理……這點瑣事本尊何必死攥著不放?
——只要最終結出來的‘果子’,是屬于本尊的,便好。”
聽出話里的意味,月寶亦了然一笑。
“所以哪,既要玩,便要玩真的。”紫衣男子說著,怕月寶后面鬧脾氣壞了事,更提點了兩句。
而月寶知道他的盡哥是成竹在胸,自然乖乖點頭應了。
“郝,說吧。”安撫完月寶的紫衣男子,仿佛背后長了眼睛,看到了一旁的大郝的欲言又止。
“是。”大郝明知道對方背對自己依然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接著才說道:“尊上,屬下覺得,小世界這樁……有哪里不太對。”
沒有月寶在一邊鬧騰,大郝很快就理清了思緒:這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功德種”,像是代表有什么隱隱脫出了他們的控制,這叫他略有點心神不寧。
“不打緊,”紫衣的尊上擺了擺手,“如今種子已下、‘大局已定’,本尊可不相信,這會兒還有誰能壞本尊的‘游戲’,呵。”
大郝見此,不再多言。
倒是尊上吩咐起大郝來:“既要等上一等……郝,你便唱上一曲吧。”
大郝應是。
“唱一曲?”月寶打趣道,“又是‘那個’吧……大郝你便只有‘那個’叫我順眼一點兒。”
大郝聞言,對著月寶施了一禮,換得后者不自在地撇開頭,嘟噥道:“……不過……‘好了歌’,哼,郝了歌你真真不要臉。”
仿佛沒聽見月寶的話,郝了歌坐到他的古琴前,稍試幾個音,便彈奏起來。那緲緲琴聲,融入清風四散開去,就這一小段前奏,便可知彈奏者的實力。
前奏畢,郝了歌開口唱道: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A)”
郝了歌堂堂一個八尺漢子,大抵也沒幾個人相信其有這彈琴唱曲的本事。他的聲音也的確不似一般歌姬那般清麗脫俗——那低沉而樸實的嗓音,配上這唱詞,仿佛唱盡這世間百態(tài)、人世滄桑,別有一番味道。
紫衣尊上接過月寶遞來的酒水,聽著曲,輕抿一口。
——這歌唱的是凡人,可那些所謂“神仙”,就真能比凡人“好”?
尊上冷笑一聲。
“仙”?
亦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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