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第6章 3《封家鎮(zhèn)怪談》
在確定窗戶不會再漏出一絲涼風(fēng)后, 蠱銀才轉(zhuǎn)頭重新看向躺在床上的神父。
在看到神父的眉頭舒展開來后，他才放心下來似的，松了口氣。
然后, 他長長的蛇尾在地面游動著，來到床邊, 出神地看著酒疏。
其實他也覺得自己的想法變得有點太快了。
畢竟最初的目的是為了給封琪出氣, 殺掉神父來著。
現(xiàn)在卻變了初衷，還莫名其妙關(guān)起了窗戶。
不過作為一條蛇, 討厭冰冷的天氣, 關(guān)上窗戶應(yīng)該也算合理。
作為一個正常人, 殺人也確實不對。
變成給神父一個不大不小的教訓(xùn)更合適些。
這樣想來，似乎又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了。
自欺欺人地歪了歪頭, 蠱銀看著酒疏在昏暗房間中白的幾乎要發(fā)光的皮膚。
冰涼的豎瞳一眨不眨地盯著酒疏沉睡的眉眼看。
蠱銀也不知道為什么, 就是很想多看酒疏幾眼。
或許是因為他長得確實太好看了吧。
蠱銀終于能理解為什么那些人類總會對封琪抱有好感了。
遇到一個擁有漂亮面容的人類, 確實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親近。
這里是神父的私人休息室，作為一個喜好奢侈, 虛偽貪婪的神父，他的休息室自然也顯得格外高雅奢華。
卻也不會過分奢靡。
各種色調(diào)淡雅的家具和裝飾物擺放在寬敞的休息室里, 低調(diào)中透露著不著痕跡的高貴。
房間面積寬敞到即使多了蠱銀這么一個高大可怖的怪物也絲毫不顯得擁擠。
蠱銀蒼白的上半身骨骼寬大，佇立在房間里, 即使盤旋著蛇尾，腦袋也幾乎頂?shù)教旎ò濉?
在昏暗光線中顯得肌肉線條分明。
即使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都會讓人感覺高大到詭異。
近距離靠近時, 更是會帶來陰森的壓迫感。
這也是封琪不常來看蠱銀的另一部分原因。
待在這比自己高幾倍的怪物身邊, 身高還沒有他坐著時高。
即使知道他沒有惡意，也難免會從心底里感到不適。
那是人類基因里印刻的, 對異類的恐懼和排斥。
而熟睡中的神父卻絲毫未察覺到這會讓所有普通人感到不適的壓迫感, 依然眉眼沉靜。
雖然沒有了醒來時, 眼波流轉(zhuǎn)間的溫和，卻多了些讓人迷戀的恬靜。
著迷地看著酒疏，蠱銀胸膛里的心臟又開始胡亂跳動了。
他再次懷疑是神父下了毒。
便習(xí)慣性地吐著長長的蛇信，嗅著來自周圍環(huán)境的各種信息素。
這是蠱銀捕獵時的習(xí)慣。
在山林間，他通常能嗅到千米之外獵物活動和恐懼時散發(fā)的信息素。
這能幫助他輕松地完成捕獵，是他早已形成本能的習(xí)慣。
而此時，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嗅覺范圍變得很小，小到甚至只局限于這間小小的休息室里。
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能感覺到酒疏的每一縷呼吸。
就連舌尖都滿是神父比蜂蜜還要甜美的氣息。
沉迷在神父氣息中的蠱銀忘卻了去探究下毒的事情，不自覺靠的越來越近。
甚至連蛇尾都不自覺地環(huán)繞著床鋪。
蠢蠢欲動著，似乎想要將床鋪上那安詳睡著的人類包裹起來。
遠(yuǎn)遠(yuǎn)望去，作為一個身形龐大的怪物，蠱銀就像是一條真正的巨大蟒蛇，在丈量床上人類的體型。
揣測自己是否能將這個大腿還沒有自己胳膊粗的人類一口吞下去。
再加上蠱銀下意識緊張吐出的蛇信，儼然一幅陰森的怪物吃人圖。
如果此時有外人闖入，必定會被這人身蛇尾的高大怪物嚇得臉色煞白。
而蠱銀并未察覺自己的可怕。
他只是盤在床邊，看著酒疏發(fā)呆。
直到一條遺漏的蠱蟲從酒疏枕頭下面鉆出來，惡狠狠咬著他的手不放，蠱銀才終于回過神來。
他有些慌張地退后。
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對這個壞神父如此親近。
雖然放棄了殺掉神父的想法，但作為封琪的好友，他不該對神父有任何好感的。
不然就沒辦法和封琪成為好朋友，沒辦法向她借用臉皮了。
摸了摸自己滿是傷疤縫合痕跡的臉龐，終于想起正事的蠱銀重新蜷縮回了黑暗里。
目光卻還是忍不住落在酒疏身上。
他開始思考如何給神父一個教訓(xùn)才能達(dá)成為朋友出氣的目的。
畢竟他是個對朋友很忠誠的人。
說出氣就一定會出氣的。
讓蠱蟲咬神父一口是個不大不小的教訓(xùn)，或許足以讓神父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對一直生活在野外的蠱銀來說，被蠱蟲咬一口，幾乎與人類的被蚊子叮上一口等同，算是一個很輕的教訓(xùn)了。
可是看著酒疏纖薄到能看清青色血管的皮膚，蠱銀又猶豫了起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上還死死咬著自己不放的蠱蟲，又開始走神。
對于普通人類來說，被蠱蟲咬傷應(yīng)該很嚴(yán)重吧。
尤其是酒疏的皮膚那么薄，肯定會很疼的。
蠱銀陷入了糾結(jié)。
就這樣盤坐在床邊，苦思冥想起來。
可直到窗紗外透出若隱若現(xiàn)的天光，天色大亮。
他都沒能想出一個合適的教訓(xùn)。
人類太過脆弱，對神父來說，似乎每個教訓(xùn)都太重了。
嘶嘶地吐著信，蠱銀揪著自己漆黑的長發(fā)，眉眼陰沉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滴滴滴——
床邊柜上的鬧鐘響了。
酒疏睜開眼，才從睡夢中醒來的他眉眼還帶著怔忪，不過片刻后就徹底清醒了。
他坐起身，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還有地面若有若無的蛇尾爬動痕跡。
他房間的地面都鋪著地毯，所以能很輕易地看到這些痕跡。
酒疏看了一會兒后便收回了目光，開始洗漱。
作為教堂里唯一的神父，他每天都需要帶領(lǐng)信徒做祈禱，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洗漱過后穿上原主常穿的白色長袍，酒疏簡單將黑色長發(fā)束在腦后，便走出了房間。
此時剛剛到六點鐘，教堂內(nèi)的信徒都還沒有來。
畢竟原主其實不算是個很勤快的人，只是為了利益才一直在鎮(zhèn)民們面前裝的道貌岸然。
雖然堅持每天都做彌撒，但時間并不算早，一般直到上午□□點才會開始禱告。
而且說是做彌撒，其實實質(zhì)上還是為了給鎮(zhèn)民們洗腦。
讓他們都信仰上帝，并愿意為了死后升上天堂而不斷捐錢給教堂。
每次做完彌撒，原主都能得到一筆不小的贖罪金。
而那些被原主蒙騙的信徒們還感激涕零地認(rèn)為是神父給了他們一條贖罪的捷徑。
酒疏走到祭壇上的禱告臺后，翻看著圣經(jīng)。
相比于酒疏經(jīng)歷的其他世界的神明，這次的上帝算是一個普世意義上的正常神明了。
沒有太多神跡，有的只是圣經(jīng)中的傳說，和信則有不信則無的存在感。
酒疏初步判斷這是個并不存在的神明。
畢竟在這個小世界，雖然各種稀奇古怪的教派有很多，但唯物主義還是占據(jù)主流的。
除了教會里的人員普遍貪污受賄外，上帝教派的一切都很正常。
倒是這些信徒們很不正常。
酒疏看著教堂信徒花名冊上的名字，桃花眼微瞇。
在這座人數(shù)勉強過千人的小鎮(zhèn)里，信徒的數(shù)量多的近乎過半。
這在其他大城市是不可想象的。
而這些信徒的名字有很多都曾在原著中出現(xiàn)過。
只不過大都是以愚昧狂熱的形象出現(xiàn)的。
原著中，在這座小鎮(zhèn)里出現(xiàn)的大多數(shù)鎮(zhèn)民都性情古怪，對自己所信仰的神明堅信不疑，并愿意為了神付出一切。
狂熱到近乎瘋魔。
在教堂建造之前，他們就信仰各種神靈，沉迷巫蠱之術(shù)。
在被神父蠱惑了之后更是著了魔一樣，徹底沉迷在上帝教派中，對神父的話言聽計從。
他們就像許多文學(xué)作品中經(jīng)典的愚笨村民形象一樣，沒有太多智慧。
但對于神神鬼鬼的東西異常信任。
喜歡在人背后嚼舌根，喜歡以多數(shù)人的暴力去欺壓弱小，排擠異類。
容易被鼓動，被挑撥。
貪婪而又愚昧。
卻也是最好控制的小角色。
打開系統(tǒng)面板，酒疏看著原著中的內(nèi)容。
這些信仰上帝的鎮(zhèn)民就是在原著中將懲戒對象分尸的主力。
畢竟在原著中，至少從明面上看，是蠱銀害死了神父。
失去了登上天堂希望的鎮(zhèn)民們幾乎要瘋了，自然對蠱銀恨之入骨，恨不得將他五馬分尸。
“我們要為了神父報仇！”
“是怪物害死了神父！害死了我們?nèi)蚀鹊纳窀福 ?
“我們必須殺了他來慰藉神父的在天之靈，讓神父不介意我們沒保護(hù)好他，那樣我們過去的贖罪金也許還能有效！”
“沒錯！殺了那個怪物！”
鎮(zhèn)民們紅了眼睛，額頭青筋暴突，瘋了一樣。
那是封琪第一次看到鎮(zhèn)民們?nèi)绱思拥臉幼樱阍谀杏褢牙铮髿舛疾桓掖恢雷约航酉聛硪龅木烤箤Σ粚Α?
鎮(zhèn)民們每個人手中都拿著鐵制的叉子和鋤頭，朝著山林的方向走去。
封琪恍惚之中，竟覺得此時的鎮(zhèn)民們比蠱銀更像是一頭野獸。
鬣狗一樣貪婪而又陰狠，準(zhǔn)備撕咬吞噬任何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的獵物。
撕咬那個常常會對著鎮(zhèn)子方向露出憧憬表情的少年人蠱銀。
酒疏垂眸翻過原著內(nèi)容，點開了原著的衍生電影。
里面同樣出現(xiàn)了這些鎮(zhèn)民們的身影。
在電影中，闖入鎮(zhèn)子的大學(xué)生們被鎮(zhèn)子里殘存的怨念糾纏，體驗了蠱銀當(dāng)年死去時的場景。
學(xué)生a驚恐地尖叫著，下一秒就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的一切變了模樣，自己也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正被無數(shù)面目可憎的鎮(zhèn)民死死按在地下。
這些鎮(zhèn)民雖然有著人類的身形，但每一個的面孔都是蒼白的假面，正詭異地對著他笑。
嘶嘶——
他吐著長信的頭顱是最先被砍下來的。
噗呲——
第一斧頭砍下時，a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叫聲。
前所未有的痛苦讓他幾乎精神失常。
更可怕的是，由于從傷口中噴涌而出的蠱蟲傷害到了周圍的人群，握著斧頭的人慘叫出聲。
這導(dǎo)致斧頭并沒有完全砍斷脖頸，而是殘余著肉皮，連著未斷裂的骨頭。
因此只能換人砍下第二斧頭。
但那人力氣不夠，只能像是鋸子一樣，試圖割裂他堅硬的骨骼和那些試圖重新粘合到一起的血管經(jīng)脈。
這具身體的恢復(fù)能力太強了，無法一次性砍斷的脖子，在片刻后就會試圖重新愈合起來。
但在此時，恢復(fù)能力強無疑是一種折磨。
身體不斷本能地修復(fù)著傷害，卻只會帶來下一次更加痛苦的傷害。
這凌遲一樣的痛苦讓a徹底瘋了。
他哭得涕泗橫流，甚至無法分清究竟是自己在哭，還是這具身體本身在哭。
恐懼感讓a快要崩潰。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經(jīng)歷這一切，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被撕裂。
下半身的蛇尾因為過于堅硬的鱗片而難以切割，但即使再堅硬的鱗片也無法抵擋人類電鋸的力量。
隨著拉動電鋸的聲音響起，鮮血混著無數(shù)蠱蟲濺射而出。
他想要反抗，大分量麻醉劑的效果卻讓他昏昏沉沉，使不上一絲力氣。
只能絕望地忍受被活生生切開身體的痛苦。
電鋸的可怖聲響中，碎肉橫飛，他的胸腔被打開，掏出內(nèi)臟。
一雙雙染血的手掌貪婪地抓著他的血肉，狼吞虎咽地吞吃著。
直到頭顱被徹底分開，a發(fā)現(xiàn)自己的目光突然穿過眼前晃動的可怖人影，看向了不遠(yuǎn)處的一對人影。
尤其是看到兩人虛偽的怪笑著的假面時，a感覺自己的怨恨到了極點。
——殺了！
——殺了他們！
——殺了所有人！
a又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聲音，而這次，男人的聲音顯得更加癲狂了。
每一個字都像是要滴下血來。
a終于明白，這些場景便是人蠱怨恨的源頭。
是那些鎮(zhèn)民害死了人蠱。
“神父早安！”
“神父早安！”
就在酒疏看電影時，教堂里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來了許多信徒。
他們都滿臉虔誠，敬畏地看著站在臺上的酒疏，用著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祈禱姿勢向酒疏問好。
酒疏聽到聲音后便斂去了眉宇間的暗色。
抬起頭，漂亮的眼眸微彎，瞳孔中映出了這些鎮(zhèn)民憔悴而又狂熱的神情。
與原著中面對蠱銀時的可憎面目不同。
在面對酒疏這個神父時，這些鎮(zhèn)民們就像是圣經(jīng)中所描述的羔羊一般溫順。
對神父的話完全聽從。
“諸位早安。”
今天的彌撒將要開始了。
酒疏微笑看著信眾們。
在身后彩窗的光芒折射下，他臉上溫和的笑容就如同神明在世一般讓人心生親切信賴之感。
臺下的信徒們看著臺上的神父，眼神愈發(fā)狂熱。
在他們眼中，神父確實是堪比神明的存在。
會溫和解答他們的每一個困惑，甚至還給了他們上天堂的捷徑，無疑是代替上帝降臨到他們身邊的天使。
彌撒開始了。
酒疏熟練地做著禱告。
垂眸時，就連眼睫的顫動都美得如同蝶翼。
是最符合信徒們心中神明化身的形象。
看得臺下的信徒們癡迷不已，愈發(fā)虔誠的做著禱告。
而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在教堂不為人知的角落里，正有一個可怕的人身蛇尾的怪物也在悄悄窺伺著這一幕。
怪物躲在陰暗的墻角，藏著自己長長的丑陋蛇尾，怔怔地看著站在教堂大廳里做彌撒的神父。
無論是神父眨動的眼睛，還是念誦經(jīng)文時紅潤的唇瓣，都讓他移不開眼睛。
與他這個陰暗的怪物相比，站在陽光下的神父就像神明一般耀眼，純凈無瑕。
令人自慚形穢。
有些自卑地低下頭，怪物不敢繼續(xù)看下去了。
之前共處一室時，心底蔓延的不知名竊喜似乎瞬間就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怯懦。
他看著自己蒼白的手掌，還有上面遍布的縫合線痕跡，伸出手似乎想要摸摸自己的臉頰，最終還是停下了動作，不再繼續(xù)。
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很想早點借用封琪的臉皮。
那樣自己就不用一直用這張丑陋的臉了。
這張誰都不會喜歡的臉。
但是他還沒有跟封琪成為很好的朋友。
因為他沒能幫她出氣。
可是要幫她出氣的話，就要傷害神父了。
這樣不好。
不是正常人所為。
陷入死循環(huán)的蠱銀茫然而消沉，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有黑色尖銳的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撕扯皮膚的聲音傳來。
不知過了多久，教堂里的彌撒終于接近了尾聲。
隨著酒疏停止了禱告，鎮(zhèn)民們也起身結(jié)束了今天的彌撒。
但他們并沒有離去，而是滿臉喜悅憧憬地看著臺上的酒疏，想要離得更近一些。
那樣才好第一個付出贖罪金換取前往天堂的門票。
雖然過去的幾個月間他們?yōu)榱烁囤H罪券幾乎傾家蕩產(chǎn)，但他們絲毫不后悔。
現(xiàn)在更是已經(jīng)做好了付出更多贖罪金的準(zhǔn)備。
只要能在死后得到更多的幸福，那人世間的所有苦難就全都無所謂了。
然而這次，他們的捷徑被酒疏拒絕了。
酒疏宣布不再收取贖罪金。
教堂內(nèi)瞬間一片嘩然。
無數(shù)人驚恐不安地看著酒疏，似乎害怕是自己的罪孽被上帝拒絕寬恕，最后只能墮入地獄。
“神父，為什么啊！是我們的罪孽太深重了嗎？”
“嗚嗚——不，請神父寬恕我的罪孽，不要拒絕我的贖罪金！”
“上帝啊，我祈求您寬恕我的罪孽嗚嗚——”
看著驚慌失措的鎮(zhèn)民，酒疏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變。
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后才繼續(xù)道“并不是上帝放棄了我們，而是想要換一種方式寬恕我們。”
“比如說，讓上帝的羔羊變得越來越多。”
酒疏唇畔噙著笑，彎起的眉眼顯得溫和無害，語氣也極具蠱惑力。
“羔羊？”
鎮(zhèn)民們喃喃重復(fù)。
“是啊，就像你們一樣的羔羊，帶來的羔羊越多，就會成為主最寵愛的羔羊……”酒疏語氣平和地用手中圣經(jīng)上的話回答道。
看著酒疏在光線映照下愈發(fā)頎長俊美的長袍身影，教堂里的信徒們明白了酒疏的意思，立刻激動得臉色漲紅。
這比贖罪金還要讓他們激動。
不假思索的，他們亢奮地振臂迎合著，說他們要為神明帶來更多的羔羊，那樣才能成為被神明寵愛的信徒。
顯而易見的，比起過去被原主蠱惑的時候，現(xiàn)在的鎮(zhèn)民們變得更加沒有理智了。
似乎已經(jīng)堅信酒疏就是神明在現(xiàn)實的代言人，對他的話唯命是從。
甚至沒有任何一個異樣的聲音出現(xiàn)，全都相信了酒疏的這番說辭。
這種情況也是可以預(yù)料的。
畢竟在這座封建閉塞的小鎮(zhèn)里，鎮(zhèn)民們偏激的古怪性格本身就注定了他們很容易被蠱惑。
就連原主那不算高明的虛偽溫和都能將他們唬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酒疏作為一個真的當(dāng)過天使的任務(wù)者，自然會讓他們更加無法分辨真假。
酒疏面帶微笑看著這些愚昧到極致的鎮(zhèn)民們，斂下的眸中閃過意味不明的光。
其實他心中一直有個猜測。
雖然原著中并沒有明說，但是從細(xì)節(jié)處分析，酒疏猜測原著中神父的死應(yīng)該與鎮(zhèn)子上的另一個勢力。
也就是男主所代表的的祠堂勢力脫不了干系。
畢竟原著中神父死的實在太巧了。
剛好是怪物被鎮(zhèn)民知曉存在的時候，也剛好是神父嫌棄收上來的贖罪金越來越少，準(zhǔn)備再次大規(guī)模收取信徒的時候。
如果與他猜測的一樣，那么他現(xiàn)在這種擴散信徒的做法無異于對祠堂正式宣戰(zhàn)。
如果祠堂那邊真的不懷好意，那么應(yīng)該很快就要被激怒動手了。
酒疏期待著他們動手的那一天。
這樣想著，酒疏看著臺下狂熱歡呼的信徒們。
又將目光投向了教堂的角落處。
那里什么也沒有。
一直待在角落里的怪物似乎已經(jīng)離開了。
臨走時垂頭喪氣。
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那站在臺上光鮮亮麗，與他仿佛相隔兩個世界的俊美神父一直在用眼角余光瞥著他。
看著那處空蕩的角落，酒疏頓了頓，收回了目光。
他同樣也很期待懲戒對象的下次到來。
夏日的午后，蟬鳴聲不絕于耳。
封琪一如往常來找剛確定關(guān)系不久的男友封運。
卻得到男友再次的推脫。
“我今天真的很忙，小琪今天先自己玩吧。”
封運眉頭緊皺，勉強抽出一絲空隙來回復(fù)女友。
這幾天那個該死的神父不知道抽了什么風(fēng)。
打破了原本約定好的鎮(zhèn)子格局，開始鼓動信徒們發(fā)展信眾。
簡直欺人太甚。
不過是一個外來的神明教派而已，居然囂張到了這份上。
封運實在是無法忍受。
他雖然是在外面大城市讀過書的人，但骨子里還是個封建保守的，認(rèn)定了鎮(zhèn)子里的祠堂才是鎮(zhèn)民們的根。
祖先們才是他們該信仰的對象。
這是封家鎮(zhèn)千百年來的傳統(tǒng)。
作為封家鎮(zhèn)祠堂的正統(tǒng)繼承人，封運一直都是以此為傲的。
結(jié)果現(xiàn)在一回家就面對鎮(zhèn)民們被那個神父搶走一大半的現(xiàn)狀，讓封運一時間很難接受。
封琪聽了封運的話，立刻露出不滿的表情。
“忙忙忙！你整天都在忙！”
封琪真是受夠了男友的敷衍。
每次來找他約會都只會用忙來應(yīng)付她，完全沒把她放在心上。
封琪被氣得轉(zhuǎn)身就走。
封運則看著女友氣呼呼的背影，目光閃了閃。
他知道女友一定又是去找那個怪物了。
封運想到這里，拿出了書房暗格里的一本書。
那是封家世代相傳的一本古書，記載了所有失傳的蠱蟲煉制方法。
翻看著其中一頁有關(guān)人蠱的煉制方法，封運表情莫測。
半晌，似乎想到了什么妙極的解決方法，他露出了笑容。
封琪被氣得不輕，徑直往鎮(zhèn)子外走去。
由于祠堂位于鎮(zhèn)中心，出鎮(zhèn)時便需要穿過大半個鎮(zhèn)子。
封琪臉色難看地走在道路邊，憋著嘴生悶氣，還不等她繼續(xù)在心里埋怨男友的冷漠，突然發(fā)現(xiàn)最近街上的鎮(zhèn)民們多了起來。
即使是炎熱的正午時分，也不見他們躲在屋子里乘涼，反而到處亂逛。
時不時撞到一個鎮(zhèn)民就拉著人不讓走，一堆人湊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詞地說著什么。
封琪仔細(xì)聽了聽，聽到是有關(guān)上帝的贊頌詞，說著信仰上帝的人可以永生，可以上天堂之類的話。
甚至還有人發(fā)現(xiàn)了封琪，一路小跑著就要靠近封琪，也來勸告她信仰上帝。
封琪看著這些人臉上詭異的狂熱，不禁揉了揉身上的雞皮疙瘩，忙不迭跑開了。
她這兩天一直待在屋子里沒出去，今天才發(fā)現(xiàn)這怪異的現(xiàn)狀，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躲開那些信徒后，封琪才終于松了口氣。
她知道一定是那神父又搞了幺蛾子出來。
害得鎮(zhèn)民們交贖罪金家破人亡還不夠，現(xiàn)在還要害得更多人墮入深淵。
一時間，封琪對神父恨得牙癢癢。
一直到走出了鎮(zhèn)子，來到了平常與蠱銀見面的山林空地里，她都依然滿心氣憤。
“神父那個家伙，都已經(jīng)賺了那么多錢了，還不知足，我看他是想當(dāng)土皇帝！”
“他的良知簡直爛到了骨子里——”
封琪一如既往地開口就是吐槽神父。
邊說邊等待著蠱銀乖巧地附和自己。
蠱銀一直都對封琪有答必應(yīng)，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她身后，問什么答什么。
封琪早就當(dāng)成了習(xí)慣，覺得蠱銀是個很合格的情緒垃圾桶。
不過這次有點奇怪，她等了半天都沒有等來蠱銀的附和。
起初還以為是蠱銀不在這里，下一秒?yún)s聽到頭頂傳來了熟悉的蛇類嘶鳴聲。
嘶嘶——
封琪不明所以地轉(zhuǎn)過頭，喊道“蠱銀？你來了怎么還不下來——”
話音未落，封琪就突然停住了聲音，莫名感覺渾身一涼。
尤其是臉部的位置，被一道陰森可怖的目光死死盯著。
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隨時能割開她的臉皮。
封琪順著目光看去，看到了對面大樹上纏繞著的人身蛇尾身影。
在與那雙無機質(zhì)的豎瞳對視的瞬間，封琪只覺得如墜冰窖，臉色煞白。
真的很奇怪，明明蠱銀還跟以前一樣面無表情，沒什么表情變化。
眼神也是與往常一樣的冰冷。
但這次就是能讓她感覺到恐懼和不安。
就好像蠱銀在想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樣。
“你怎么了……蠱銀？”封琪有點不安地結(jié)巴道。
人身蛇尾的怪物順著大樹滑動下來，像是在捕獵食物一樣盯著封琪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道“你的臉很好看。”
他其實想說可不可以借用一下的。
但是電視上說，朋友之間不可以隨便借用重要的財物。
不然會對朋友關(guān)系有害，不是正常人應(yīng)該做的事情。
但是互相借好像是可以的。
啪嗒啪嗒——
封琪看到蠱銀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大把珠寶，碎裂的玉石從指縫間散落。
看上去很像是從古墓里掏出來的陪葬品，上面的泥土都沒有完全去掉。
“這些漂亮的石頭，你要嗎？”蠱銀的聲音是男性特有的磁性，還帶著少年人的天真期待。
“哇，好漂亮的項鏈。”
封琪原本還在害怕，但在看到其中一條項鏈的時候立刻就眼睛一亮，顯然很喜歡的樣子。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那條玉石雕琢而成的項鏈。
下一秒?yún)s突然頓了下，抬頭看向蠱銀俯瞰自己的目光。
蠱銀雖然下半身是蛇尾，但上半身的高度依然很高，稍微直立起來都比她要高上許多，俯瞰她時顯得格外高大。
此時的蠱銀那冰冷的豎瞳里似乎也盈滿了亮晶晶的希冀。
看上去單純無害，但封琪敏銳的直覺卻讓她渾身僵硬起來。
似乎只要收下了這條項鏈就會發(fā)生什么極其可怖的事情一樣，封琪手指停在了半空中，怎么都不敢去碰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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