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婚期定下了
楊柳樹后,閃出一道頎長英俊的身影,冰藍(lán)色的眸,靛青色的印花長袍,此刻正滿是陰寒地睨著哀嚎的太子。
靈瓏歡喜地奔了過去,仰著小臉脆聲道,“墨連玦!”
墨連玦撫摸著靈瓏的頭頂,對著太子陰鷙道,“滾!”
太子瞇眼看著墨連玦,邪獰勾唇道,“可惜了!差一點兒就能一親芳澤了。”
墨連玦青筋直跳,攥緊拳頭便要沖上前,靈瓏忙扯著墨連玦的手臂,居高臨下地?fù)u了搖頭,“原以為殿下是溫潤如玉的君子,到底是靈瓏錯看了。”
靈瓏扯著墨連玦離開,太子卻一拳砸在石墻上。
路生旋身落下,一言不發(fā)將太子攙扶起來。太子揮手,棄了路生的攙扶,一瘸一拐地朝著鳳儀宮而去。
墨連玦坐在軟塌上陰沉著臉,靈瓏將茶盞輕輕放下,蹭著步子靠近。墨連玦一把將靈瓏扯進(jìn)懷里,啞聲嘶吼道,“臭丫頭,你不會躲嗎?”
靈瓏垂眸囁嚅道,“人家沒想到嘛!”她確實沒想到,青天白日的,誰會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然失了理智。
墨連玦沉默不語,靈瓏爬上他的膝蓋,對著那緊抿的唇瓣便吻了上去,邊吻邊含含糊糊地安撫著,“玦哥哥,別生氣啦,沒親到,真的。”
墨連玦忽然泄了氣,抱著靈瓏擁吻起來,靈瓏難得主動,跪在墨連玦膝蓋上熱情地回吻著。
窗外窸窸窣窣地下起了雪花,梅蘭閣內(nèi)卻溫暖如春。
墨連玦輕嘆道,“本王再不準(zhǔn)你與太子私下見面。”
靈瓏忙不迭點頭,委屈嘟囔道,“本是出去散散心,哪能想到太子竟躲在里面。”
墨連玦輕哼,“若然真欺辱了你,本王廢了他。”
靈瓏直起身子吻著墨連玦的唇角,瞇眼輕笑道,“玦哥哥,就算你不來,瓏兒也不會讓他欺辱了去。”
墨連玦捏了捏靈瓏的鼻尖,搖頭輕嘆道,“乖,功夫不用,會日益荒廢的。”
靈瓏“噗嗤”笑了,朝著墨連玦施施然行禮道,“是,靖王爺,小女子謹(jǐn)遵教誨。”
墨連玦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遙望著太子府的方向,深深地瞇起了眼睛。
隔天,邊境加急文件呈到了御前,非戰(zhàn)爭異變,皆因漿洗棉服時,發(fā)現(xiàn)供給將士的棉服竟全部是用黑紅棉縫制的。黑紅棉乃反復(fù)使用的糟心棉,因顏色黑紅而得名。雖蓬松有余,抗寒能力卻不足。尋常百姓,用來做褥墊尚嫌低劣,卻被運(yùn)到西北發(fā)放給了戍邊的將士。
乾帝將奏折重重地摔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著,“黑紅棉?是誰?竟然如此枉顧將士的性命!給朕查!徹查!關(guān)聯(lián)之人格殺勿論。”
金鑾殿死一般沉靜,乾帝恢復(fù)心神,沉著嗓音嘶啞道,“老五,老九,你們說說,黑紅棉緣何流入軍中,為何不及時上報。”
墨連淵跨步出列,躬身咬牙道,“父皇。戍邊將士凍死凍傷的大有人在,是兒臣失察,自以為朝中眾臣與兒臣一般愛戴將士,故而未做追查。”
墨連玦掀了衣袍叩伏道,“父皇,此事不能怪五哥。當(dāng)日兒臣領(lǐng)兵支援,除了皮毛之物臨時購置,旁的御寒衣物皆是軍需供應(yīng)。”
乾帝冷哼道,“軍需?是軍需便無須把關(guān)了嗎?是軍需便能保證萬無一失了嗎?”
墨連玦和墨連淵對視一眼,齊齊跪伏于地,“兒臣知罪。”
慶親王爺瞇眼輕笑道,“皇兄,若然不是漿洗時扯破了棉服,只怕黑紅棉之事還要延續(xù)下去。老五和老九確有失察之責(zé),然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要追查克扣軍需、謀害將士之人,若放任此般蛀蟲混跡朝堂,蒼玄危矣!”
朝臣們齊聲呼喊道,“請皇上徹查此事。”
乾帝捋著胡須打量著朝臣,抬手指著靈翰霆道,“靈相,此番重責(zé),你可擔(dān)得起?”
靈翰霆似笑非笑道,“皇上覺得臣擔(dān)得,臣擔(dān)不得,也得擔(dān)得!”
乾帝拍著椅背朗笑道,“好,朕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此事交由靈相全權(quán)處理,有任何需求,只管與朕開口。”
靈翰霆叩謝圣恩,墨連玦卻皺起了眉頭。靈翰霆拍了拍墨連玦的肩膀,不卑不亢地踏出了金鑾殿。朝臣們議論紛紛,只有太子,自始至終未發(fā)一言。
夜間,靖王府。
孟之郎搖著折扇打趣道,“得,姜還是老的辣。本欲徹底摘揀開,如今徹查之責(zé)落在靈相身上,只怕難以獨善其身了。”
墨世鈞冷哼道,“父王說,皇叔越發(fā)糊涂了。”
墨連玦行云流水地斟滿茶水,云著茶盞挑眉道,“不,他若糊涂,便不會將所有人都攪進(jìn)這趟渾水里。”
墨連淵仰頭灌了一杯酒,拍著墨連玦肩頭道,“老九說的是。黑紅棉之事,本王早發(fā)現(xiàn)了,若然不是怕影響軍心,戰(zhàn)時便該上報。如今徹查雖屬應(yīng)當(dāng),父皇難保不會懷疑另有居心。依我看,如此倒好,整日藏著掖著,憋屈都憋屈死了。”
孟之郎嘿嘿笑著,踹了踹墨連玦的腿腳,墨連玦側(cè)身躲過,孟之郎也不在意,撐著下巴嘆道,“的確另有居心。不過單獨見了一面,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這兒還有一茬兒等著,嘖嘖嘖,這酸味兒啊,都要飄到銅雀大街了。”
墨連玦自不會解釋詳情,墨世鈞卻從蘇艷洛嘴里得了消息,狠聲咬牙道,“自當(dāng)如此。道貌岸然的家伙。”
孟之郎但見墨世鈞氣憤填膺,便知不僅見面那般單純。他頓時收斂了嬉笑之色,“之郎能做什么?”
墨連玦沉聲道,“朝中的事兒莫干預(yù),四海通也是時候占領(lǐng)京都了。”
孟之郎將折扇旋轉(zhuǎn)在指間,邪獰勾唇道,“放心,不出一個月,太子連镚子也別想得了。”
四海通悄無聲息地擴(kuò)展著貿(mào)易,今日東街新開了糧油鋪,明日西街開了間蔬果鋪,黑紅棉之事攪擾地朝堂不得安生,忽然下了一夜大雪,第二日,四海通的招牌竟如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
太子將賬冊丟在劉同臉上怒罵道,“廢物。這便是商鋪未曾受損嗎?你日日巡視商業(yè)街,你告訴本殿,這些商鋪是如何一夜之間冒出來的?”
劉同瑟瑟發(fā)抖,太子揉了揉眉心,沉聲道,“劉淵那處如何了?”
劉同忙叩伏回稟道,“回殿下,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了。大哥未曾出面,即使查探到商行那里,推個小廝出來便是。”
太子微微頷首道,“讓劉淵仔細(xì)處理。過了這次風(fēng)波,你們哥倆便回東郊郡去。”
劉同跪伏謝恩,訥訥開口道,“那商鋪?”
太子一瞪眼,劉同忙噤了聲,抱著賬冊便退出了書房。
燭燈明明滅滅,太子妃譚淑媛推門進(jìn)來,用細(xì)剪撥了撥燭心,“殿下,該用膳了。”
太子豁然清醒,抓起筷子開始用膳。
譚淑媛隨侍身旁布膳,太子只堪堪用了碗粥膳,便扔了筷子。
譚淑媛垂眸一看,除了那酸筍,她夾的菜,竟然一口未動。她勉強(qiáng)笑道,“殿下,可是不合脾胃?”
太子眉眼輕抬,譚淑媛忙垂了眼眸,端著膳食退了出去。
路嫣然依然站在那杏花樹下,見譚淑媛耷拉著臉色,不由輕笑道,“怎么,碰了軟釘子?嘖嘖,太子妃便如何,整日辛苦頂不過清粥小菜,本宮都替你不值當(dāng)。”
譚淑媛翻了個白眼,不屑地打量著路嫣然,“虧得這野種讓你重見天日,自當(dāng)好好將養(yǎng)才是,日后倒莫要往本宮跟前湊,本宮自不會跟個野種計較,你也別想用他陷害本宮。”
路嫣然甩著帕子輕嘆道,“野種也是太子長子,你倒是想生個不是野種的,只怕不能夠呢。”
譚淑媛冷然道,“小蹄子,你什么意思?”
路嫣然托著肚腹緩緩遠(yuǎn)去,“太子妃自去領(lǐng)會吧。”
譚淑媛端著膳食的手隱隱發(fā)抖,她咬牙鎮(zhèn)定著心神,腳步堅定地離去。
禮部為靖王府和丞相府聯(lián)姻測算吉日,分明是明年三月、八月和來年的六月,墨連玦自然希望越早越好,大筆一揮便選定了三月初八。
靈瓏從蘇艷洛嘴里得了消息,繞著帕子扭捏道,“玦哥哥真是的,怎么不同人家商量商量。”
蘇艷洛挑眉打趣道,“怎么,嫌早!那好辦,嫂嫂替你張羅,推到來年去可好?”
靈瓏忙扯著蘇艷洛的手臂嗔怪道,“小嫂嫂竟使壞心眼,仔細(xì)教壞了孩子。王妃姨娘也不管著點兒,見天往外跑。”
蘇艷洛撇撇嘴,鼻尖輕哼道,“改日你懷了身子,且看能不能悶得住。真真是佩服柳姐姐,自打明王爺回府,竟是一日不得見。”
靈瓏眨眼輕笑道,“柳姐姐要生了,也就這幾日。聽詩涵說,產(chǎn)婆乳母請了一堆,尚書夫人想過府伺候,竟是忙亂得不能站腳呢。”
蘇艷洛拍掌大笑,勾著靈瓏的脖頸笑問,“噯,表妹,想不想去瞅瞅?”
靈瓏狐疑地退了退身子問,“嫂嫂不是才從宮外進(jìn)來?”
蘇艷洛嘿嘿搓著手,“門房不讓進(jìn),妹妹,你帶著嫂嫂進(jìn)去唄?嫂嫂日后總要生產(chǎn)的,觀摩觀摩不為過吧?”
靈瓏瞇了瞇眼睛,想著墨連淵日夜提防她,咬咬牙,提著蘇艷洛的腰身便朝著明王府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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