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將算計深入骨髓
靈瓏緩緩起身,含笑屈膝道,“路姨娘說笑了,來者是客,冰兒,與路姨娘安排處座位。”
冰兒應(yīng)聲調(diào)配,皇后卻凝眉斥責道,“路氏,豈有半茬入席的道理,且速速離開。”
路嫣然搖曳身段,掩唇輕笑道,“母后,靈瓏妹妹尚且無礙,母后倒是這般橫眉怒目的,不知道的,還當靈瓏妹妹才是您的兒媳婦。”
皇后噎了一下,太子卻上前抓住路嫣然的手腕,略微用力道,“路姨娘,既來了便好好坐著,來,同本殿坐一處吧,省得煩累旁人。”
路嫣然一把甩開太子的手腕,夸張大笑道,“太子,我的殿下,你們這都是怎么了,嫣兒不過是恭賀靈瓏妹妹生辰,必不會丟了太子府的臉面的。”
靈瓏但見路嫣然帶著幾許瘋狂,連忙出列躬身道,“太子殿下,路姐姐既來祝賀,讓姐姐坐在這處便好。”
太子咬牙切齒道,“路氏,可要隨本殿下去坐?”
路嫣然斜靠在靈瓏身側(cè),有恃無恐道,“不,本宮要跟著靈瓏妹妹坐。”
太子鼻尖冷哼,警告地瞪了路嫣然一眼,負手回到了譚側(cè)妃身旁。
冰兒搬了椅子前來,靈瓏朝著路嫣然云手道,“路姨娘,且入席吧。”
路嫣然揮揮手,捏動著腰肢朝盛放賀禮的桌子而去,可她旁的物件皆不翻檢,卻打開了翠濃捧在手里的小匣子,接著便搖頭咋舌道,“母后啊母后,這暖香玉手鐲據(jù)說是鎮(zhèn)國公老夫人賞的,說是要代代相傳的,嫣兒開口要了許多次,您都舍不得給,沒成想今日卻給了靈瓏妹妹,嘖嘖嘖,母后,靈瓏妹妹可不像嫣兒這般心悅太子哥哥,您還真打算讓她入太子府做妾室不成?”
皇后氣紅了臉色,立時暴怒道,“路氏,休要胡言亂語,回去閉門思過去。”
路嫣然委屈地跪伏在地,泫然欲泣道,“母后,嫣兒分明沒有說錯,為何要思過。母后可是嫌棄嫣兒嫉妒不賢了,母后放心,嫣兒只是隨口說說的,對那暖香玉手鐲一早便歇了心思的。”
席間立時安靜下來,哪怕掉根針的響動便能震顫人心。然而人們不敢說話,卻不代表不猜忌,想著皇后向來疼寵靈瓏,還為她舉行了這獨一無二的生辰宴,便覺得路嫣然的話所言非虛,打量靈瓏的目光中,少不得帶了幾絲敬畏。這般的貌相才情,豈會是妾室,只怕那太子妃之位,要被這年少的女子收入囊中了。
靈瓏咬了咬唇瓣,煞白著小臉叩伏行禮道,“臣女謝皇后娘娘抬愛,只這暖香玉太過貴重,臣女年幼,撐不起這般華貴的東西,倒要懇請皇后娘娘收回賞賜,還望皇后娘娘成全。”
梅貴人舉著酒杯媚笑道,“皇后娘娘,送禮送貴自是沒錯,可靈瓏妹妹今日才十三歲,皇后娘娘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古靈兒斂著裙角跪在靈瓏身側(cè),凝眉柔聲道,“皇后娘娘,臣妾感激娘娘待靈瓏的憐愛,暖香玉手鐲卻萬萬收不得,請娘娘恕罪。”
皇后娘娘糟心地瞥了眼路嫣然,路嫣然故作驚恐道,“母后,嫣兒是不是說錯話了,母后,您別生氣,嫣兒這便回去閉門思過。”
皇后暗暗咬牙,卻是大度地揮揮手,朝著靈瓏等人云手道,“都起來吧。不過是一對暖香玉手鐲,哪里就有這般多的由頭。嫣兒,你這孩子,豈能亂說怪談,瞧把古夫人和靈瓏丫頭嚇得,都不敢承受母后的好意了。喏,你說的手鐲在這里,不是就戴在母后腕子上嗎?”
眾人抬眼看去,皇后腕子上確實帶著一對玉鐲,比靈瓏那對色彩要濃重,看上去也更華貴些。
慶親王妃舒了口氣,朝著路嫣然怪責道,“路姨娘,下次可莫要如此眼拙了”,容妃、梅貴人等人一陣笑鬧,暖香玉一事到底還是遮掩了過去。
靈瓏隨著古靈兒道謝回席,旁人未曾瞧見,她卻是看得真真的,那玉鐲是崔嬤嬤偷摸塞給皇后的,想來定然也不是什么暖香玉。不過,且無論這暖香玉手鐲有沒有寓意,經(jīng)皇后一番解釋,即便有意義也變成了尋常物件,靈瓏忍不住呼口氣,朝著路嫣然投去一抹感激。
路嫣然譏諷地勾唇,未曾入席,繞道席面后,便緩緩地離去。
靈瓏看著那略帶凄涼的背影,看著那被金步搖壓彎了的身形,忍不住暗暗泛起了心酸。她抬眸朝著男賓席看去,卻不見了墨連玦的身影。
墨世鈞指了指西南角,靈瓏便知墨連玦提前回到了靖王府。她想著那筆觸細膩的玉簪,頓覺甜蜜,可想著那對暖香玉手鐲,卻忍不住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
太子一愣一愕,本欲勾唇笑笑,靈瓏卻帶著幾絲厭惡轉(zhuǎn)過了頭顱。太子頓覺氣悶,執(zhí)起酒壺灌了幾口烈酒,譚側(cè)妃忍不住規(guī)勸,太子將她推到身側(cè),那酒水倒灌得越發(fā)狠了。
禮也送了,酒也喝了,皇后強撐了一會子,便推說乏累,挽著崔嬤嬤的手腕回了鳳儀宮。
皇后走了,小姐夫人們便懶怠演戲,三三兩兩地起身告辭,沒一會兒功夫,這庭院里便只余古靈兒、慶親王妃等幾個親近之人了。
梅菲兒等人幫著冰兒和翠濃歸整賀禮,古靈兒卻摸著靈瓏的小臉,不無慶幸道,“多虧了路嫣然,改日見了,倒要謝謝人家才是。”
靈瓏忙不迭地點頭,慶親王妃卻譏諷憤然道,“執(zhí)掌后宮這些年,旁的沒學會,這手段倒是越發(fā)下作了。瓏兒,且無須害怕,這婚姻大事,姨娘一定替你做主。”
靈瓏撒嬌地蹭著慶親王妃的肩膀道,“姨娘,要不,那暖香玉手鐲您帶走吧。倒不拘賣多少錢,只莫要留在瓏兒手里便是,瓏兒一想到皇后的算計,只怕哪日不順心,倒將那手鐲砸了去。”
慶親王妃搖頭失笑道,“乖,瓏兒,那暖香玉是極品暖玉,少不得賣上幾百萬兩黃金,你這般想著,就是再敗家,也不會舍得拿它來砸響聲聽的。”
靈瓏一時咋舌,卻覺得那暖香玉越發(fā)燙手了。
時辰漸晚,古靈兒不得不跟著慶親王妃出宮,卻在出宮之前,用音信問詢了佟妃的所在。
靈瓏不著痕跡地瞄著西北角的方向,且細細傳遞著大內(nèi)侍衛(wèi)巡查的規(guī)律,這才將古靈兒和慶親王妃送出了宮去。
靈瓏回到西嵐宮,宮女們正在收拾著滿桌的狼藉,見她回來,紛紛行禮問安,倒比對待各宮小主兒還客氣些。
靈瓏微微頷首,徑直回屋,心里卻忍不住嘆息。小宮女們最懂察言觀色,暖香玉之事表面上看是勉強遮掩了,這猜忌卻定然少不了。
冰兒和翠濃忙亂地數(shù)著銀票,靈瓏卻煩躁地在臥房內(nèi)踱著步子。
冰兒掩唇偷笑,翠濃卻推著靈瓏的肩膀道,“小姐,想去便去吧,何苦等著奴婢們先開口。”
靈瓏嘟嘴嬌嗔,換了件白色衣裙,繞到墻角背陰處便消失了蹤影。
靖王府的涼亭內(nèi),風鈴叮咚作響,暖風飄搖和煦,墨連玦端坐石椅上,挺直腰背不言不語。
靈瓏旋身落下,嘟嘴蹭到墨連玦身側(cè),笑瞇瞇地討好道,“玦哥哥,你看,這是瓏兒親手繡的絲帕,比上次繡得好看多了,送給你好不好?”
墨連玦垂眸瞟了一眼,順手將絲帕揣進懷里,卻依然冷著臉子。
靈瓏咬了咬下唇,直接扯開墨連玦的手臂,坐到了他的膝蓋上,仰著小臉裝可憐,“玦哥哥,瓏兒不知曉那手鐲的來歷,唔……”
靈瓏的話未曾說完,便盡數(shù)被墨連玦吞進了口中。
墨連玦扣著靈瓏的后腦發(fā)狠的吻著,吻得靈瓏嘴唇發(fā)麻,卻只敢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墨連玦。
少時,墨連玦撐開俊臉,聲音冷沉道,“那手鐲呢?”
靈瓏忙從懷里掏出來,遞給墨連玦道,“喏,玦哥哥,瓏兒隨你處置。”
墨連玦容色稍緩,伸出拇指摩挲著靈瓏微腫的唇瓣,如發(fā)誓般啞聲道,“瓏兒,你是本王的人。窮其一生,你只能是本王的人。”
靈瓏雙手捧著墨連玦的臉頰,望進那冰藍色的眸光中,深情低語道,“嗯。我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誰也搶不走。”
墨連玦深深凝望著靈瓏,緩緩靠近那嫣紅的唇瓣,輕輕地吻了上去。
唇齒交纏間,二人都不覺閉上了眼睛,輕挑慢拈,耳鬢廝磨了起來……
這個吻是前所未有的綿長,顏松和顏鶴端著膳食守在涼亭外,不敢亂瞄不敢亂看,只那臉色早已憋得通紅。
靈瓏和墨連玦緩緩分開唇瓣,一個嬌媚,一個傲然,曖昧的氣氛卻漸漸地流轉(zhuǎn)。
顏松和顏鶴對視一眼,將膳食擺在石案上,拔腿就跑。
靈瓏眨眨眼,再眨眨眼,頓時羞臊地埋進了墨連玦胸膛,捶打著他的肩膀撒嬌道,“都怪你,被顏松和顏鶴看到了,以后本小姐要怎么見人。”
墨連玦朗聲大笑,抱著靈瓏的身子安撫道,“無礙,他們瞧見許多次了。”
靈瓏頓時驚愕,看著墨連玦洋洋自得,恨不能撲上去咬他咬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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