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投其所好
靈瓏拿著銀票咽了咽了口水,哭笑不得地看著靈翰霆道,“父親,您也太省心思了吧。”
靈翰霆微笑頷首道,“瓏兒,父親只是投你所好。”
靈瓏略微沉吟,貌似第一次見到這般大面值的銀票,索性珍而重之地揣進了懷里。
靈翰霆見如了靈瓏的心意,心里少不得歡喜。旁的物件皆是福管家事先備好的,只這張銀票是他方才特意繞到匯仁通淘換來的。
靈紫凝將玉釵細細插在頭上,朝著靈翰霆屈膝行禮道,“父親,凝兒知曉您今日回府,特意從妝點樓里為您挑選了一套絲綢里衣,望父親能夜夜安枕。”
紫兒聞言,忙將那月白色的里衣捧給靈紫凝。
靈紫凝雙手接過,滿眼期待地捧到靈翰霆身側。
靈翰霆垂眸瞟了一眼,淡淡地點頭道,“凝兒有心了。福管家,且收了吧。”
福管家躬身接過,緩緩退到人后,心里卻十分清楚,這里衣八成要壓箱底了。自打靈瓏做了那套里衣,又經古靈兒的手送到了崧藍閣后,除了浣洗的時日,靈翰霆幾乎是夜夜必須穿戴的,旁的里衣恐怕再再入不了他的眼了。
靈紫凝故作優雅地落座,但見靈瓏啃著雞腿不亦可乎,忍不住挑眉問道,“妹妹,你為父親準備了什么禮物,不若拿出來給大伙瞧瞧?”
靈瓏楞,倒真沒想過,要巴巴趕在年節的時候送禮物。可靈紫凝這般要求,楊玉燕又是一副看笑話的神情。她垂眸思索了一下,隨即將雞腿放下,用油乎乎的小手虛捧著小臉,朝著靈翰霆咧嘴笑道,“父親,瓏兒的禮物您收到了嗎?”
靈翰霆挑眉輕笑,捏了捏靈瓏的小臉道,“唔,父親收到了,好別致的一朵解語花。”
靈瓏點頭微笑,抓起雞腿繼續啃,卻偷偷朝著古靈兒擠了擠眼睛。
古靈兒搖頭失笑,捧著鐵觀音細細地品味。這茶,似乎與往日不同了些,少了絲苦澀,多了絲沁人心脾的暖意。
靈瓏不費吹灰之力討了靈翰霆的歡心,靈紫凝頓覺悶堵不已。她狠狠地瞪了眼靈瓏,抓起面前的膳食便準備放進嘴里。
靈瓏扔了雞腿,歪著腦袋好心提醒道,“大姐姐,那可是豬蹄兒!”
靈紫凝垂眸一看,確實是豬蹄,還是跟上次一模一樣的醬香豬蹄。她頓覺胸腔內一陣兒翻涌,卻不得不死命地壓制下去。
靈瓏眼觀鼻鼻觀心,淡定地將豬蹄端了過去,還好心情地分給大家伙吃。
靈暄若吃得開懷,忍不住朝靈瓏贊嘆道,“妹妹,怪道你喜歡吃豬蹄,這般彈滑的口感,真真是極好吃的。”
靈暄云和靈元宏齊齊頷首,靈紫凝卻扔下手里的豬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了門外。
靈暄若撇嘴嘲笑道,“可是吃多了?”
靈瓏重重地點頭,“嗯,大姐姐最愛吃豬蹄了。”
靈紫凝隱約聽見靈瓏的話,便想起上次擺在眼前的那碟子凝成一坨的豬蹄,索性淋漓盡致地嘔吐起來。
靈暄若咋舌搖頭道,“嘖嘖,慣常笑話旁人沒見過世面,吃豬蹄都能吃到極致的小姐,這世面怕也廣闊不到哪里去。”
靈暄云扯了扯靈暄若的手腕,連忙轉移了話題,待晚膳結束時,靈紫凝也再未回到餐桌旁。
晚膳后,福管家吩咐家丁們燃放炮竹、煙花,小丫頭們笑鬧著,嬉戲著,有的剪窗花,有的捉迷藏,靈瓏卻躺在屋頂上遙望著遠方。
那里便是回音谷的方向吧,不知師父可找到了師尊,不知師父可回到過山谷,不知師父是否開始過年節了。
靈瓏笑笑,伸出雙手抓撓著燦爛的煙花。回音谷里沒有炮竹聲,沒有年畫,沒有張燈結彩。師父總是多買一包綠豆酥,權當是給她過年了。她總是嚷嚷著要像書卷里描繪得那般喜慶,師父卻說,喜慶從來不是描繪出來的,心里歡喜便已足夠。
靈瓏撇撇嘴,那時候若能在回音谷里點上鞭炮、煙花,她心里定會更歡喜的,顯見師父又是躲懶誆騙人的。
靈瓏這般想著,勾唇笑笑,卻見一個龐然大物在一片燦然中緩緩飛來。她瞇著眼睛去辨認,頓時開懷不已。索性輕點足尖,朝著那龐然大物縱身飛去。
少時,靈瓏飄然落在蒼鸞背上,攬著它的脖頸輕笑道,“蒼鸞,你從何處來?師父在哪兒?”
蒼鸞回身看了靈瓏一眼,盤旋幾周后,便落在璃園后院的那棵大樹上,卻用碩大的頭顱一擺一擺地指著樹梢。
靈瓏會意,踩著飛仙步急掠而過,少時便抱著一個包袱落在了地面上。
靈瓏疑惑地將包袱打開,但見包袱里除了藥草、藥丸,還有兩包熱乎乎的綠豆酥。
靈瓏瞬間覺得眼睛發酸,師父真討厭,都出了回音谷,為何還是這般摳門,竟然還是兩包綠豆酥。可是師父又很好很好,竟然還是那兩包綠豆酥。
靈瓏捧著綠豆酥輕輕聞嗅,蒼鸞便靠在她身側蹭著她的胳膊,似乎在安撫她的傷心,體諒她的委屈。
靈瓏吸吸鼻子,攬著蒼鸞的脖頸嘆氣道,“蒼鸞,師父是不是過得太拮據了?你回去告訴師父,就說瓏兒如今有許多銀子,讓師父過不下去的時候,便來投奔瓏兒吧。”
靈瓏本是玩笑話,可是想了想,師父雖會彈琴會作畫,到底不能如她這般舍了臉面賺銀子,索性取了五萬兩銀票綁在蒼鸞脖子里,戀戀不舍地摸著它的頭頂道,“蒼鸞,希望你盡快來找我。”
蒼鸞用頭顱蹭著靈瓏,靈瓏被癢得咯咯直笑時,它便騰空而起,在火光乍現的夜色中,疾馳遠去。
靈瓏呼口氣,捏了枚綠豆酥慢慢吃著,師父不在,她噎著了沒人心疼,索性學著大家小姐的斯文勁兒,小口小口地吃著。
綠豆酥是溫熱的,顯見師父離著京都并不是很遠。可師父寧愿讓蒼鸞跑腿,也不來見她,定然覺得此時此刻時機未到。
時機時機,哪里有什么時機,端看想不想罷了。
靈瓏撇撇嘴,抱著綠豆酥在后院里瞎轉悠,卻見燈火映照下,站著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不是墨連玦又是誰。
靈瓏勾唇淺笑,飛撲進墨連玦的懷里,仰著小臉問道,“墨連玦,你怎么會來?不是說宮里有宴席嗎?”
墨連玦將靈瓏攬進懷里,摸了摸她微涼的小臉道,“嗯,宴席散得早,便來看看你。”
靈瓏蹭了蹭墨連玦的胸膛,嘴里嘟囔道,“唔,你喝酒了?”
墨連玦唇角微勾,點了點靈瓏的額頭道,“嗯,一杯而已。”
靈瓏吸吸小鼻子,挽著墨連玦的手臂便打算坐在地上。
墨連玦凝眉搖頭,手腳麻利地解了大氅,抱著靈瓏坐下。
靈瓏坐在墨連玦膝蓋上,戳了戳墨連玦的下巴道,“墨連玦,宮宴為何這早晚便散場了?”
墨連玦將靈瓏的小手抓住,放進懷里暖著,略微沉聲道,“父皇心情欠佳,皇后又不耐煩熱鬧,索性早早地散了。”
靈瓏點點頭,忽然眨巴著眼睛朝墨連玦伸出小手,“墨連玦,本小姐的禮物呢?”
墨連玦凝眉不滿道,“叫玦哥哥。”
靈瓏跪直身子,捧著墨連玦的臉頰道,“玦哥哥,玦哥哥,玦哥哥……”
墨連玦滿意頷首,從懷里掏出一張薄薄的紙張塞進靈瓏懷里道,“喏,丫頭,你的新年禮物”。
靈瓏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單手拎著那紙張抖擻開來,頓時欲哭無淚道,“玦哥哥,你為何要送銀票?”
她是喜歡銀子沒錯,可皆送銀票與她,到底覺得奇怪。
墨連玦詫然抬眼道,“怎么,你不喜歡?”
“喜歡,但又不是特別喜歡”,靈瓏默默咬牙,從懷里拎出來一張一模一樣的銀票道,“喏,父親也送了一張。”
墨連玦頓時黑臉,伸出大掌便準備將銀票抓回去。
靈瓏眼疾手快地搶了過來,急忙揣進了自個兒懷里,卻依舊嘟著小嘴瞪著墨連玦。
墨連玦頓時失笑,攬著靈瓏的小身板輕輕拍打著,“乖,明日玦哥哥再補一個。”
靈瓏偷偷地勾了勾唇角,悄悄攬上了墨連玦的腰身。唔,他送的,無論什么,她總是歡喜的。
墨連玦見靈瓏這般好哄,攬緊了她的小身子調笑道,“瓏兒,我的禮物呢。”
靈瓏狡黠地笑笑,捂住墨連玦的眼睛,在他的唇角印上輕輕的一吻,隨即便驕傲地仰著下巴問道,“玦哥哥,這個禮物如何?”
墨連玦微瞇了眼睛,撫摸著靈瓏嫣紅的唇瓣緩緩說道,“好極了,若再久一會子,便會更好了”,說罷,輕柔地將靈瓏壓在身下,滿腹柔情地吻了上去。
煙花綻放,鞭炮齊鳴,照耀著世間的繁華景象,也照耀著那對深深擁吻的小情人。
靈瓏悄悄攬上了墨連玦的脖子,不自覺地回應著。
墨連玦頓時心顫,捧著靈瓏的小臉忘情地吻著,雖并不激烈,卻是那般得深入骨髓……
翌日,百姓們一早便忙著慶賀,朝堂上卻是一片冷凝。
工部尚書吳澤虧空銀兩、畏罪自殺的消息早已傳到朝臣們耳中。大臣們雖不動聲色,卻忍不住暗自猜測著幕后指使之人究竟是誰。
路太傅與太子打著眼色,悄悄松了口氣,慶幸這苦差事當日未曾落到自個兒身上。
墨連玦與墨世鈞對視一眼,但見乾帝臉色陰沉地看著群臣,有意無意地瞥了眼李蘭山。
李蘭山會意點頭,深吸口氣后,顫顫巍巍地跪伏在地,朝著乾帝叩首道,“皇上,臣李蘭山自知有罪,理當辭官以自省。然臣心憂武城百姓之困頓,望皇上能給臣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乾帝垂眸看著李蘭山,略有遲疑,墨世鈞卻朝著乾帝拱手行禮道,“皇上,李蘭山固然有錯,但武城水利之事迫在眉睫,臣倒覺得讓李蘭山督造水利未嘗不可。”
李蘭山順勢接話道,“皇上,臣自請貶黜唐縣為令,修不好堤壩,絕不敢回京復命。”
乾帝背靠龍椅,微微頷首道,“你既有此決心,朕便依你所請。此外,長亭侯府孟之郎功不可沒,即日起任職工部為侍郎,協助李蘭山外派唐縣。”
朝臣跪伏叩拜,康漢但見諸位大臣沒有奏請,甩著拂塵宣布了退朝。
畢竟是年下,大臣們約上三五同僚去飲酒談心,墨連玦與太子卻不約而同地繞著小路趕往大悲寺。
馬車急速飛馳在官道上,靈瓏枕著古靈兒的手臂道,“娘親,為何今日定要去大悲寺?”
古靈兒摸著靈瓏的小臉悠然道,“因為今日是開歲。”
靈瓏不知開歲與大悲寺有何關聯,但見古靈兒神情淡淡的,便不再追問,索性閉上眼睛小憩。
大悲寺屹然聳立在山頂,卻因著年前那場紛然的大雪,多了些縹緲云端的意味。而那直通山頂的小徑早已被積雪覆蓋,蜿蜒崎嶇間,除了些許雀鳥的爪印,似平滑得從未有人走過。
古靈兒細細為靈瓏穿戴好大氅,撫摸著靈瓏的小臉道,“瓏兒,今日阿琛舅舅同咱們一起上山”,說罷,率先提著裙角下了馬車。
靈瓏微愕,并未多想,仔細收拾好包袱,掀了簾子下車。但見古靈兒與阿琛遠遠交談著,便甩了甩衣袖,踩踏著林間的積雪“咯吱咯吱”地走著。
靈瓏越走越遠,發現樹梢上有一個蒼翠綠葉圍拱的鳥巢。她展顏歡笑,便打算躍上去瞅瞅,奈何剛剛提氣,便聽古靈兒在遠處叫她,忙歇了玩鬧的心思,朝馬車所在的位置奔去。
阿琛早已將馬匹拴在林間的古樹上,但見靈瓏飄然落下,拱手朝著古靈兒問詢道,“夫人,這會子可要上山?”
古靈兒微微頷首,阿琛將長劍別在腰間,足尖旋繞而起,眨眼間便消失了身影。
靈瓏看著阿琛俊朗的身手不由贊嘆道,“娘親,阿琛舅舅的輕功好厲害。”
古靈兒微笑點頭道,“是,除了你師父,阿琛舅舅是輕功最好的弟子了。”
靈瓏暗道人不可貌相,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朝著古靈兒抱拳作揖道,“小師叔,但問何時可以出發?”
古靈兒失笑搖頭,卻是不動聲色地提了內息,輕聲吩咐了句“瓏兒跟上”,飄揚著墨綠色的衣裙,翩躚而去。
靈瓏驚愕抬眸,隨即便懊惱地跺了跺腳,踩著飛仙步追隨而去。
古靈兒和阿琛早已在門前等候,負責接待的依舊是絳紅色僧袍的治心。
靈瓏旋身而下,輕飄飄地落在古靈兒身側,抱著她的衣袖輕笑道,“娘親,瓏兒來得可及時?”
古靈兒默默頷首道,“嗯,內力倒是精進了不少。”
靈瓏揚了揚小下巴,但見治心不茍言笑地立在身側,不由開口調笑道,“治心小師父,咱們又見面了!”
治心微微紅了臉色,下意識后退兩步,朝著靈瓏雙手合十道,“小施主有禮。”
靈瓏見治心如此防備她,頓覺逗趣,不由掩著帕子輕笑起來。
治心略微垂眸,朝著古靈兒施禮道,“夫人,天寒地凍,不若隨小僧入院安頓吧?”
古靈兒將右手執在胸前,微笑回禮道,“但憑小師父安排。”
治心朝寺內微微云手,引領者古靈兒一行趕往香客居住的院落。
因著是開年,路面積雪深重,大悲寺倒是極其的安寧。
靈瓏遠遠瞧見那枝繁葉茂的白果樹,詫異問道,“小師父,那白果樹為何沒有凋零?”
治心頷首道,“回小施主,那白果樹是敝寺的因果樹,聽寺里的師叔們說,竟是從未凋零過的。”
靈瓏頓時驚愕,看著那白果樹久久凝望,因果樹,便不會凋零嗎?
治心但見靈瓏不舍視線,略微沉吟片刻,索性帶著靈瓏等人趕往上次居住的院落。
大悲寺的院落每日有人灑掃,雖冬日里凄涼蕭瑟些,卻勝在幽靜舒適。
靈瓏架起爐火燒水,以備潔面、煮茶之用,丫鬟們沒有跟來,少不得要親力親為。
靈瓏一邊塞著炭火,一邊愜意地哼著小調,轉眼卻見古靈兒換了一身淺灰色的素衣長裙緩緩行來,臉上掛著淡定怡然的笑。
靈瓏瞬間開懷,朝著古靈兒微微屈膝道,“娘親,熱水一會子便燒好了,晚些時候便可以煮茶了。”
古靈兒微笑點頭,攏了攏靈瓏的碎發道,“瓏兒,是娘親疏忽了,只想著帶著丫鬟不好上山,倒累的我們瓏兒做這般粗使的活計。”
靈瓏用小臉磨蹭著古靈兒的手心笑道,“娘親,瓏兒倒覺得并沒所謂。瓏兒尚記得生爐灶,晚膳為娘親煮一碗粳米粥可好,師父可喜歡瓏兒熬得粳米粥了。”
古靈兒頷首,捏著靈瓏的小臉囑咐道,“瓏兒,娘親同阿琛舅舅要去見一見主持師父。若覺得膩煩,便請治心帶你去后山轉轉。”
靈瓏點點頭,目送古靈兒出了院落,但見爐火噼噼啪啪地跳躍著,索性躍上白果樹俯瞰著整個大悲寺。大悲寺籠罩在白茫茫的沉靜中,似乎年節的熱鬧與它無關。
靈瓏遠遠眺望,但見有人踩著輕功而來,忍不住凝眉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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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太冷了,簡直要凍傻了。親們注意天衣保暖,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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