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逛靈泉觀
翌日,陽光穿過纖薄的窗紙透進屋內(nèi),屋外傳來金鐵交鳴的撞擊聲。
經(jīng)過了一夜的休息,元惜年自覺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嘗試著坐起身,活動了下略有些僵硬的四肢,緩緩朝外走去。
推開房門,久不出戶的他不由瞇起了眼。朝陽透過薄霧灑在身上,驅(qū)散了山中的涼意。清新的空氣夾著泥土的濕潤撲面而來。用沒有被煙草禍害過的肺深吸一口,頓覺全身毛孔都在張開,精神為之一振。
定睛望去,周圍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山峰,山霧朦朦朧朧,像青煙、像薄紗,輕撫著山峰,溫柔而細膩。自己所在的木屋坐落峰巒中央,峰頂平坦,一座紅墻黑瓦的道觀占據(jù)正中,周圍還錯落有致立著幾間廂房。廊檐之下,一塊鎏金牌匾上赫然是“靈泉觀”幾個大字。
靈泉觀正門所對是一片六十方丈的演武場,地面鋪有青石,凹凸不平的石磚正向世人訴說著自己的艱辛。
演武場上,昨日進屋的兩名男子,正在激烈交戰(zhàn)。
當(dāng)中一人黑衣勁裝,高鼻闊口,劍眉星目,穩(wěn)穩(wěn)站在場中。略泛金色的頭發(fā)從古銅色的臉頰垂下,隨意散落在肩上,好一副陽光型男的形象。手中一桿黑色大戟舞得虎虎生風(fēng)。戟長一丈一尺三,戟身通體玄黑,戟鉤雖未開鋒,但憑每次揮動的破空聲,便知這一下子,就是砸在巖石上也得是個石破天驚的效果。
另一人白衣素雪,頭系白色發(fā)帶,一頭烏發(fā)綁得一絲不茍。面容英俊、冷傲肅然,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膚色有些黑。手持一桿丈許銀槍,槍頭紅纓如蛇杏般神出鬼沒,槍尖一點寒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只見他身形如風(fēng),槍似游龍。丈許的銀槍在他手中如同活物一般,以各種詭異刁鉆的角度刺出。
面對白衣槍者神出鬼沒的進攻,黑衣男子不慌不忙。每次槍芒近身前,大戟或擋、或攔、或架、或卷,將致命的攻擊化為烏有。每一次槍戟相撞,氣浪夾雜著聲波,卷起飛沙走石,刮得元惜年站立不穩(wěn)。
“好了,休息一下。”隨著玉真子的話落,戰(zhàn)斗中的兩人迅速分開,待站定后,各自向師父行禮后又相互施禮。
“五師弟,你能走了啊!”黑衣男子一閃身,到了元惜年面前。
“是的,多謝二師兄關(guān)心!”元惜年向黑衣男子微微躬身。昨日,他已從蘿莉師姐處知道,這位陽光型男就是自己的二師兄。
隨即目光望向白衣帥哥,喊了句:“大師兄。”
白衣男子微微頷首,冷傲的目光稍稍柔和了幾分。
玉真子撫須道:“年兒,今早聽雨兒說你已開智,原本為師還不敢信。方才見你和兩位師兄行禮,才算確信。甚好,甚好啊!老夫此生,也算是了卻一樁憾事。”
望著玉真子唏噓感嘆,臉上展露出老懷欣慰的真切神情,元惜年心中微微一動。
前世在做銷售時,遇到多少笑里藏刀、爾虞我詐。久經(jīng)沙場后,也就練出了一份識人的本事。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的眼中會透露出很多信息。剛才玉真子那真切的眼神,是沒法作假的。加上昨日了解的情況,整個靈泉觀就只有師徒五人,玉真子乃是絕對的掌權(quán)者。如果面具人是師父的話,缺乏滅口的動機,手法和地點也選得太差了些。
看來,師父想殺自己的可能性不大。
元惜年心中思量著,對這位師父少了許多戒備。心中放松起來,這一聲“師父”便親切了許多。
“好!”玉真子繼續(xù)說:“你既已經(jīng)開智,日后待傷勢復(fù)原,便也隨兩位師兄習(xí)武吧。待會先去雨兒那拿一瓶歸元丹,再去找云兒。”
謝過師父,又向二師兄問過路后,元惜年離開演武場,循著山路朝四師姐的小丹房尋去。
小丹房位于靈泉峰半山腰,三面懸空,一面靠崖,只通一條兩人并行的蜿蜒小路。隔遠望去,整座靈泉峰如一位采茶的碧裙少女,腰系土色腰帶,斜挎小小背簍。
四師姐在煉丹術(shù)上頗有天賦,早早便已習(xí)得《黃帝九鼎神丹經(jīng)訣》,每日在小丹房內(nèi)研究丹藥之術(shù)。
沉醉在如畫美景中的元惜年正準備敲門,忽然“嘣”的一聲炸響,嚇得他差點癱坐在地。
隨即一陣濃密的黑煙,從房壁上高高的透風(fēng)口冒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后,房門猛地被推開,一個黑黝黝的腦袋吐著煙圈冒了出來。
“咳咳,阿年,你來了啊?”
驚魂未定的元惜年,在這張漆黑的臉上分辨了半天,終于認出那雙靈動的眼睛,方才確認此人正是自己的四師姐。
“站在外面干嘛呀,快進來坐坐。”四師姐繼續(xù)吐著煙圈,熱情地拉著師弟進屋。一臉懵逼的元惜年才發(fā)現(xiàn),此時的四師姐,像極了前世商場里,套著公仔裝的工作人員。一件毛茸茸長著短耳朵的防護服外套,配合此刻那黑漆漆的臉,參加萬圣節(jié)化裝舞會妥妥地拿第一。
不僅如此,滿屋子各種材料散落一地,丹藥瓶、符紙胡亂丟棄著,墻壁上盡是丹爐炸膛后的黑色斑駁。
最奇葩的是一只兔子般大小的老鼠,以前世某些電影中一種屈辱的姿勢,被五花大綁在墻上。“小老鼠”聽見有生人動靜,抬起生無可戀的小眼睛,毅然決然地挺起了胸膛。不會獸語的元惜年讀懂了它的意思:“好漢,給個痛快!”
前世讀大學(xué)時,他曾立志要合法合規(guī)進入心目中的圣地——女生宿舍。為此元惜年花下血本,掏出大半個月的生活費,請全班同學(xué)吃了頓大餐,終于得償所愿加入了學(xué)生會。
而后的日子,盼星星、盼月亮,在吃了第十五天的泡面后,終于盼來了消息。周五晚上,收到學(xué)生會主席通知:周六去女生宿舍搞安全突擊檢查。徹夜未眠的元惜年,第二天天還未亮,便早早焚香沐浴,等在了女寢大門口。如即將奔赴戰(zhàn)場的新兵,鋼槍磨得綻亮,胸中熱血激昂。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由于是安全突擊檢查,沒睡醒的女生們,搓著惺忪睡眼,連表面工夫都懶得做。椅子上掛著各種散著味兒的長襪、短襪、連褲襪,床沿上搭著還沒來得及穿上,大小不一、五顏六色的球兜。長藤圓瓜、密密麻麻,看得眼花繚亂,元惜年一度以為自己正穿行在老家的瓜棚試驗田。
這也就罷了。在檢查最后一間女寢時,見到學(xué)校赫赫有名的二次元坦克小悅悅,用一條八十斤重的粗腿,夾著她的金城五定制抱枕,在睡夢中流著口水,撅起烏黑肥厚的嘴唇把金大帥哥吻變了形后,他脆弱的小心臟終于到達了承受極限,飛奔逃出了女生宿舍。
所謂殺人誅心,最痛苦的事莫過于理想崩塌。此刻的元惜年,望著一片狼藉的丹房,再看看昨日還覺得嬌俏可人的大眼蘿莉,泛起了熟悉的崩塌感。
見元惜年怔怔發(fā)呆,四師姐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不以為意道:“別怕,別怕,這只耳鼠可是人家求了好久,大師兄才幫我抓住的。上回二師兄給我抓的猙,在吃了我新煉的丹后,頭冒青煙掙斷鐵索跑了。這次我用了敏牛筋,還特意找山下獵戶學(xué)了新的綁法,想必跑不掉了……”
在耳鼠絕望的眼神中,拿到歸元丹的元惜年,從丹房連滾帶爬逃了出去。撫著驚魂未定的小心臟,心中替那只可憐的耳鼠哀悼后,默默將丹房方圓五百米劃為了禁區(qū)。
回到演武場,兩位師兄已經(jīng)結(jié)束今日的對練。
穿過演武場來到靈泉觀側(cè)面的廂房前,投鼠忌器的元惜年,在三師姐房門前躊躇著。猶豫了片刻,終于下定決心敲了敲門。
“呼啦”一聲,門自己開了。
一身灰色道袍的三師姐正盤膝打坐。面朝三清祖師畫像,頭也不回,語氣恬淡:“五師弟,進來吧。”
元惜年聞言環(huán)視一圈,暗暗打量起來。這間廂房是三師姐專屬修行的房間。開門正對的墻上掛著三清畫像,畫像前的有個案臺,下方鋪著兩個團蒲,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沒有感覺到危險后,元惜年跨步走了進去。
三師姐繼續(xù)說:“師父命我教你識字。方才你已去師妹那取過歸元丹了吧,每日服一粒,傷好為止。你才開智,先拿這本經(jīng)絡(luò)圖去看看,認準穴位后,我再教你識字。”
說完,案臺上一本黃皮書帛自動飛起,緩緩落在元惜年手上。低頭一看,封皮上寫著三個絹細秀美的大字《經(jīng)絡(luò)圖》。元惜年打開翻了翻,都是些人體畫像,每一頁都有不同造型的小人,上面注解有穴位名,隱隱還能聞到未干的墨香,想必是剛畫好不久。
謝過三師姐,走出房門,門復(fù)合上,房內(nèi)又歸于平靜。
元惜年拿著經(jīng)絡(luò)圖回到自己房間。
面上古井不波的他,此時內(nèi)心激動無比。今日所見所聞,都超出了他對世界的認知。
兩位師兄對練時驚天動地、飛沙走石的武功,比武俠小說里寫的還夸張。單單是二師兄那把重戟,怎么看都有得百來斤。而二師兄單手握戟,竟能舞得風(fēng)馳電掣。還有大師兄神鬼莫測的身法,當(dāng)時自己的眼睛,幾乎要捕捉不到他的身影。而每次身影躍動后,傳來槍戟撞擊的余波,都能吹得自己身形不穩(wěn)。
四師姐那...額。想不到一個嬌俏可愛的蘿莉,居然是這樣一個邋遢的危險分子。
元惜年不禁又打了個冷顫。
三師姐的道術(shù)更是神奇。都不見她動,門怎么開合的?書又是怎么到自己手上的?
甩甩頭,強行將一腦子的好奇壓下,開始思索更重要的問題。
究竟是誰會想殺了自己呢?
想了好一會依然沒有頭緒,元惜年便不再去想了。
就目前的情況分析,此時自己應(yīng)該是安全的。
掏出歸元丹,元惜年一陣糾結(jié)。這丹藥不會有問題吧?師父親自交代,三師姐又確認過的,應(yīng)該是不會有問題了。
服下一粒歸元丹,靜靜等待一會,似乎除了腹中微微發(fā)熱,傷口有些發(fā)癢,并沒有什么異樣。
應(yīng)該是丹藥起效了,元惜年放下心來,開始翻看《經(jīng)絡(luò)圖》。
書中圖畫栩栩如生,字形寬扁,一筆一劃無不彰顯了書寫者的從容。當(dāng)時沒有細看,這會一琢磨印證,作為word資深敲字員的元惜年,還是認出這是隸書。
書中標記的穴位,跟前世印象中的中醫(yī)穴位圖一致。
前世的自己并沒有學(xué)過醫(yī),只是隨著常年加班熬夜,望著鏡子里自己越來越能勝任阿哥的發(fā)際線,終于老老實實將可樂換成了保溫杯。又或是在洗腳按摩時,某處穴位被按得生疼后,在技師的三寸不爛之舌下,莫名其妙充了按摩卡。
為了保住自己的頭發(fā),更為了保住銀行卡里為數(shù)不多的余額,元惜年認真學(xué)習(xí)過一段穴位,主要穴位的功效還是記了個八九不離十,當(dāng)下兩相對照,確認了沒有問題。
想到三師姐神奇的道術(shù),元惜年心頭火熱,不知不覺學(xué)著圖上所畫的姿勢盤腿打坐起來。
思想一陣放空,腹中的丹藥還在持續(xù)釋放熱力。元惜年隱隱覺得身體周圍有股不知名的力量,想本能去抓住,卻又從指縫中溜走。
次日清晨,天還未亮,調(diào)息一夜的元惜年揉了揉微微有些麻木的雙腿,感覺神采奕奕,身上的傷似乎也好了不少。
再次來到三師姐房前,剛剛站定,房門依舊自然開啟。
“這都趕上酒店的自動門了。”
元惜年心中感慨,嘴上卻說:“三師姐,我覺得自己傷勢已無大礙,想求師姐教我識字。”
三師姐聞言起身,待轉(zhuǎn)過頭來,元惜年這才得以看清她的相貌。相比四師姐,三師姐的膚色有些過于白皙,以致于那張薄薄的紅唇,在嬌白的皮膚襯托下顯得如此紅艷。清秀冷艷的臉龐,配合她那修長婀娜的身段,優(yōu)雅淡然的氣質(zhì),妥妥就是西方電影中的高冷優(yōu)雅的吸血鬼。
被三師姐仔細盯了一陣,直到元惜年心中發(fā)毛時,高冷御姐終于開口了:“既已無礙,便從今日開始吧。”毫不拖泥帶水,纖手一揮,《經(jīng)絡(luò)圖》從元惜年胸前飛出,自動翻開了第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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