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潭中習武
靈泉山潛龍?zhí)叮曓Z鳴如雷，一道狼狽的身影正在水中掙扎，努力朝著瀑布背面的巨石游去。
呼呼呼……
元惜年趴在巨石上，喘著粗氣，累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任由全身泡在冰冷刺骨的潭水里。
這是他今日第十三次被沖入水中。
他做夢都想不到，來時還好好的，怎么就一語成讖了。
是的，他腦補的廬山升龍霸，真的存在，只不過受訓的紫龍，不是他的二師兄，而是他自己。
昨日玉真子帶他來到潛龍?zhí)�，當時二師兄也在，用同情的眼神望了他一眼，然后跟找借口昨夜肚子著了涼，一溜煙就跑了。
看了一眼二徒弟逃走的方向，玉真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沖元惜年說：“年兒，你可知槍戟之區(qū)別？”
“不知�！痹険u搖頭，這還真把他問住了。前世也沒習過武，網(wǎng)上一堆假大師，用各種手段坑蒙拐騙，他曾一度認為所謂功夫都是騙人的，只是小說里用來自我幻想的玩意。
玉真子點點頭，元惜年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
“你大師兄是靈族血脈，屬水，水包容而多變，所以我教他用槍。槍法出其不意，詭異刁鉆。能發(fā)揮水屬性無我無形的優(yōu)勢。你二師兄是蠻族血脈，屬金，金剛猛而平直，所以我教他用戟。戟法大開大合，戟鉤攻防兼?zhèn)�，正好彌補他金屬性少變的缺點�！�
“那師父是也要教我用戟了？”元惜年思考了一下，覺得戟似乎更厲害一些。
“非也�！庇裾孀雍u搖頭，心情很是不錯的樣子。
“昔日先祖兵敗，在烏江留書告誡后人。戟法雖剛猛霸道、勇冠萬夫，卻缺了厚德載物的王道。兵者，心者也。戟有鉤琢，雖能傷敵之命，控敵之兵，卻也易為敵所控。善戟者亦是如此，氣概一世、戎馬一生，到頭來兒女情長、四面楚歌……”
說到這里，他也不禁有些感慨。嘆了口氣，繼續(xù)說到：“萬變不離其宗，槍也好、戟也好，都是由矛演化而來。漢人屬土，坤厚無疆，最適合用矛。這是為師的感悟，你也并非一定用矛。他日如有感悟，可走出自己的武道之路。要當年為師氣血旺盛時，一桿長矛打遍天下，能接我十招者，屈指可數(shù)�！�
玉真子挺了挺胸，眼中精光四射，透出睥睨天下的氣勢。
“你二師兄當年也隨我在此練過，他雖天賦異稟，可惜并非漢族，無法領悟到‘接運蓄發(fā)’的真正含義。”
說罷，他一聲喝道：“年兒，看好了！”
隨即抓住身邊長矛向瀑布一甩，長矛像一支巨大的攻城弩箭，呼嘯著撞向白練般的‘城門’。玉真子腳下一發(fā)力，元惜年只覺眼前一花，就見師父已后發(fā)先至，到了瀑布跟前。一手抓住長矛猛地一抖，周圍氣流震起一片漣漪，水流也為之一頓。隨后矛尖刺入瀑布，順著瀑布往下攪去，矛身鼓蕩，將水龍卷了起來。水龍隨著矛尖甩動而蜿蜒盤旋，似有虎嘯龍吟傳來，像極了后世舞的龍燈。
隨著長矛的舞動，水龍身軀越來越大，直到半米粗細時，玉真子矛尖向崖頂甩去，轟鳴的水龍含著驚人的威勢逆流而上沖過山頂，過了好一會才勁力耗盡，遮云蔽日般蓋了下來。
山中飛鳥走獸以為是世界末日來臨了，驚得奪命而逃。轟隆隆的巨響，一直持續(xù)了十幾秒鐘，方才平息。
元惜年已經(jīng)驚呆了，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剛才山崩地裂的威力，讓他真正意識到，這位素來不問世事的師父，擁有多么可怕的實力。
過了一會，玉真子又恢復了鄰家老大爺?shù)臉幼�，輕輕呼出一口氣，說到：“哎，老了，老了，不中用了。只是這么一動，就要喘氣了�！�
而后，又交代了元惜年一番，不要求他能做到自己那樣，讓瀑布卷出水龍而逆流，只要他能在瀑布下的石頭上站穩(wěn)，并用矛將水流震斷，就算他過關。
交代完后，玉真子便回觀里休息去了。他教徒弟看中悟性，在原理上講得很清楚，也會用心演示，但對于細節(jié)從來不管，全憑個人領悟。事無巨細都說透了，那便不是徒弟自己的悟性，日后對敵時也不能運用自如。
恢復了些體力，元惜年呼了口氣，從水中爬上岸，躲在瀑布后的凹槽處開始思索起來。
師父的要求是將水流震斷，而他現(xiàn)在，只能勉強持矛站在石頭上不被沖走。只要稍有動作，就會被巨大的水流直接打入水中。
應該怎么做呢？
陷入沉思的元惜年進入時間界，開始翻找片源。前世關于瀑布和水流的練功場景一一在腦中放映。
當時紫龍是在瀑布后出拳、踢腿……步驚云是在瀑布下練抗擊打能力……托尼甲是在水中感受水的特性……鳴人是在瀑布下偷看雛田……
咳咳，竄臺了，再想下去，會唱rap的光頭和高頻振蕩的中指王，就要一起出來泡溫泉了……
光頭，震蕩，震震果實？
想到這，元惜年馬上調(diào)取頂上戰(zhàn)爭的片段出來。
白胡子用震蕩的力量，攪得空氣碎裂海水崩壞……
師父剛才也說過，接運蓄發(fā)。
退出時間界，元惜年伸出雙手，雙掌合并、掌面朝上，做出虛捧小碗的樣子，接住一道細細的水流。手掌輕輕晃動，水流在掌碗里穿游，像一只被困在手中的小泥鰍。當接滿半“碗”后，他雙臂猛然發(fā)力，水泥鰍從手碗中射出，像一枚旋轉的飛釘，嗖的一下射向崖壁，將壁上的苔蘚沖了個干干凈凈。
就是這樣！元惜年興奮起來。師父那招水龍卷的原理他弄明白了。感謝光頭，感謝震蕩，感謝發(fā)散思維。
先用矛將內(nèi)勁傳導到水流上，將水流旋轉起來，再用矛身的震蕩，做出一根空氣做的水管，不讓旋轉的水流四散。最后再把水龍射出去。
可是，我不會內(nèi)勁啊。沒有內(nèi)勁哪來的“碗”呢？甩了甩濕透的衣袖，打濕后的衣服黏在身上很是難受。衣袖上的水珠，也隨著手臂的揮動，激射在崖壁上。
衣服！
元惜年又來了靈感，沒有碗就自己造一個碗。
他連忙脫下外袍，將外袍系在長矛前端，再找到分支一縷小的瀑布，用手中矛不矛、幡不幡的武器一接一運一抖。
這次的水龍勉強能稱之為水蛇了。
找到了方向，元惜年心中有了底。只要自己循序漸進，一方面從瀑布邊緣開始，逐漸接收更大的水流量，另一方面手中的矛幡越綁越緊（減少受力面），最終自己肯定能崩斷水流。
就這樣，每日在冰冷刺骨的瀑布下?lián)]舞長矛，腳步也一天天靠近瀑布中心。
三個月后，當水溫開始回升，偶有野鴨跑到瀑布邊戲耍，又被激射的水流驚走時，元惜年終于做到了單憑一根長矛震斷瀑布的程度。
玉真子再一次感慨，自己這個小徒弟真是悟性驚人。他原以為至少要五個月，元惜年才能摸索出門道。想不到只是短短三個月，就已提前達到了自己的要求。
接下來的時間，玉真子開始正式傳授元惜年矛法。
槍法招式：刺、挑、掃、撥、抖、繞、帶；
戟法招式：捅、劈、架、擋、卷、勾、拖；
矛法招式：鉆、撲、攔、崩、蕩、黏、攪。
槍法重攻，戟法重控，矛法重防。三種武器的大致使用方式相同，只是側重點和細節(jié)方面有特性差異。
學會了基本招式，元惜年被安排與兩位師兄切磋。師兄都不得使用內(nèi)勁，只能憑招式與他對練。
起初，元惜年都是短短三招，就被重戟打掉武器或槍頭點中要害。后來隨著對招式的理解，以及對練總結的經(jīng)驗。善于總結的好學少年，逐漸將支撐的時間延長。五招、十招、二十招……
噹的一聲，元惜年的長矛又一次被重戟卷住脫手。他氣喘吁吁地與二師兄相互行禮。
“不錯，已經(jīng)能與彥兒戰(zhàn)上二百回合了�！庇裾孀酉喈敐M意，望著場中已經(jīng)長高了半個頭的元惜年，眼中盡是欣慰。
“矛法的基本招式，你都已經(jīng)很熟練了。接下來就是如何融入自己的理解和感悟。從明日起，你就不用再和兩位師兄對練了。云兒，明日你來與年兒對練。離定治大比還有一個月時間，你多讓年兒熟悉下道法的戰(zhàn)斗，莫在比斗時吃了暗虧�！�
“是，師父�！备呃溆銘煤芨纱啵曛�，三師姐心里可是不情愿的很。
當初玉真子在潛龍?zhí)督趟皬]山升龍霸”后，那晚元惜年累得全身無力，在下游隨便找了個靈泉池，泡在溫泉中，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聽見有人在說話，他睜開眼睛，定了定神，分辨出身后樹林里有動靜。仔細聽了聽，原來是大師兄和三師姐。
“淵哥，這是我與小師弟在千機閣得到的念力球……淵哥你素來喜歡這種精巧奇異的小球球……”
“云兒，謝謝你，為兄很喜歡，可為兄只給你準備了這般簡陋的繩索，實在是……”
“只要是淵哥送的，云兒都喜歡……不如現(xiàn)在就幫我捆上吧……”
“這里太黑了，看不清……需得找個亮堂的地方，讓為兄好好看看你捆上的樣子……”
“討厭……，那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小球球？繩索？捆上？亮堂的地方？等不及了？
元惜年大氣都不敢出，心里罵道，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二人又你儂我儂膩歪了一陣后，才漸漸走遠……
第二日，元惜年發(fā)現(xiàn)，三師姐頭上多了一根雙聯(lián)結編成的——發(fā)帶。
知道昨晚自己想多了，但估計也差不遠了。感情路還未開始就折戟沉沙的元惜年，決定以后還是遠離高冷御姐這種款式。
練功場上，隨著三師姐的講解，元惜年也弄清了師父口中的定治大比是什么。
在張?zhí)鞄煶闪⑻鞄熃毯螅?guī)模逐漸擴大，短短七年時間就形成了二十四治。由于天師教成立時間不長，吸納的教眾魚龍混雜，不僅各治內(nèi)部爭權奪利，二十四治之間也常為排名問題而頻發(fā)沖突。像靈泉治這樣人少又和諧的，實在是鳳毛麟角。所以玉真子也不愿門下多出是非，是以其他治所少則百人，多則千人，靈泉治依然還是小貓三兩只。
對內(nèi)和諧統(tǒng)一，對外，玉真子還是不愿讓其他治所看輕了去。
張?zhí)鞄熝垡姼髦嗡g沖突不斷，知道堵不如疏的道理。于是定下規(guī)矩，五年進行一次定治大比。二十四治各自派出門下不滿十六歲的弟子，最后決出前八。再由天師關門弟子帶獲勝八人，去鹿堂治九龍臺進修道法。各治所根據(jù)在比試中的表現(xiàn)，細分上、中、下三等。
靈泉治五個弟子，只有丹魔蘿莉和元惜年二人未滿十六。丹魔蘿莉一心鉆研丹道，根本沒有戰(zhàn)斗力。本以為靈泉治要在定治大比中顆粒無收了。想不到元惜年突然開智后，一發(fā)不可收拾，不僅機緣巧合成了二階武夫，并且以前番日子的表現(xiàn)來看，其悟性、謀略也是一等一的資質(zhì)。
解釋完后，三師姐便開始了與元惜年的對練。
高冷御姐這段時間正處在熱戀期。過來人都知道，熱戀期的多巴胺分泌，會讓沉醉其中的男女們心無他物。三師姐這樣外表高冷的女子，一旦陷進去后，比普通熱戀少女更加可怕。
所以，從一開始，三師姐就沒有留手，只想馬上把小師弟解決后，立馬跑去談戀愛。
這可就苦了對面的元惜年了。若不是金縷坊買來的衣裳摻著蠶女絲，對法術的抗性較高，此刻抱頭鼠竄的元惜年，怕是早就躺在地上哼哼了。
高冷御姐是玄階中品，也就是五階道士。進入玄階后，道士就能召喚陰物。三師姐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直沒有用過召喚術。途徑平蓋治與黑鹵蛋激戰(zhàn)那次亦是如此。
參加定治大比的都是未滿十六的少年，平均水平都未超過二階。玉真子有信心，即使遇到三階對手，以元惜年現(xiàn)在的水平，只要不輕敵，最后也能獲勝。中間幾日來看過兩名弟子對練，雖然元惜年只能被動挨打，但一來顏云是五階水平，二來元惜年在每次戰(zhàn)斗后都在進步。想到這個只有十三歲的小徒弟，玉真子突然期待起定治大比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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