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章 周澤軒的算計
周澤軒的眼神看似平靜,實則卻是暗含審視,以及探究:自己當初離家出走的時侯年少不知事,一心只覺得自己有滿腔的抱負,對于家里人說什么他有大劫,要娶一位八字硬的女孩子才能撐過去這樣的鬼話自然是不屑一顧,如是,小小的新娘子被他娘帶回家,他當天晚上便逃了家,這一去,就是好幾年。
他也是真的沒想到自家人會這樣的瞧不上楊長英。
周澤軒是前幾天悄悄回來的。
不過他在回來的時侯耍了個心眼兒,沒有及著回家,悄無聲息的尋了家客棧在鎮子上住了下來,這一住,自然是讓他發現了不少的事情,他當時聽了就有點懵,他那個幾年沒見的小娘子,竟然與人私通?雖然當初是他沒有管她,逃出去的,但他這幾年在外頭可是干干凈凈的,沒招惹什么女人,倒不是他守身如玉什么的,主要是他覺得事業無成,哪里有閑心招惹別的女人?
而且,周澤軒再怎么心眼多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半大少年,雖然不想承認家里頭的這樁婚事,但楊長英這么個人卻是在他心里留了那么一分兩分的印象,這就導至等他回家聽說那些事情之后勃然大怒,不過現在的周澤軒可不是幾年前腦子一熱就沖動的少年了啊,他想了想,便悄然吩咐身側的小廝去外頭轉了一圈。
這一轉就是一天多的時間。
等到小廝回來把在幾個地方打探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周澤軒當時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他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景……
到了這個時侯,他怎么還能不曉得,那所謂的勾搭不過是人為?
就在他使勁兒的轉著腦袋想著自己要怎么做才能符合他當下的利益時:是將計就計,直接就和楊家那丫頭脫離了關系,還是,站出來,主動澄清這件事情,把他家,他娘給摘出去?要是后者的話,這門親事,可就真的要落到自己頭上了啊,就在他左右猶豫拿不定主意時,出門去辦事的小廝一路跑著回來,和他說了周楊氏去楊家鬧事,然后,楊家那位都以為死在外頭的楊家老大出面的事兒。
周澤軒一聽這話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不過在客棧里猶豫了那么一下,他便抬腳朝著楊家在鎮上的院子走了過去。
之前的幾天他看似在客棧里什么都沒做,但卻把該打聽的,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個一清二楚。
比如:楊家的事情,以及楊長英母子幾人現在的境況。
還有楊長英在鎮上租的院子。
他都打探了出來。
甚至,他還悄悄的在遠處看到過楊長英一面。
不過當時楊長英走的飛快,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似的,手里拎著藥包,他也不過是遠遠看了一眼罷了。
走到楊家,周澤軒在那樣的情況下直接就拿定了主意。
這門婚事兒,得認!
即然要認,那他自然就得拿出自己的態度,在他以為,自己次日親自帶著大夫過來,做足了姿態,給足了楊長英的面子,在周澤軒看來,楊長英哪怕還惱著以前他娘,他家里人的那些事情,但是,她是個聰明的人,聰明的人自然會懂得如何選擇,權衡,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楊長英會不認他——自己現在可不是以前的傻小子了啊。
雖然不是家財萬貫,但他也敢說一聲,在這縣里他都能排的上名。
只是,之前所有的猜測在楊長英這淡淡一瞥的眸子里消泯:楊長英的眼睛雖然是帶著笑,但是,她的眼神太平靜,平靜到讓他覺得疏離、漠然!周澤軒的心頭一跳,他下意識的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劉氏,腦中飛快的轉了一下,轉身對著劉氏躬身一禮,“岳母,小婿能否給阿英說幾句話?”
“啊,好好好,英子,你們兩個好好說,不許使性子啊。”
要說以前的女兒,劉氏那是半點不擔心什么的。
可是現在這個……
劉氏覺得自己實在是沒把握啊。
一言不合,她再把周家這小子給踹了?
暗中對著楊長英使了個眼色,警告她不得任性,劉氏方提著一顆心回了內室。
周澤軒把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禁暗自揣測了起來。
這個家里,當家的竟然是楊長英?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奇怪,不過,轉而想到自己之前打探出來的那些事情,他又覺得有些理所當然了起來,看著劉氏朝著內室走了進去,周澤軒也不急著走了,腳步頓下,他朝著楊長英微微一笑,“楊姑娘,你好像很不想看到我?”話雖然是問話,但周澤軒的眼神卻是充滿了篤定,他用眼神在告訴楊長英,他說的,是肯定句。
楊長英勾了勾唇,上下打量他兩眼,側了下頭,“怎么,不是娘子了?”之前的時侯,他娘子長娘子短,岳父岳母叫的親熱至極,這才不過是隔天呢,她娘才進里頭屋子,這廝就改成了楊姑娘……楊長英挑高了眉,一臉意味深長的笑,“我之前還在心里想,周公子是真心想挽回這門親呢,還是不過是做秀,現在看來,呵呵,倒是我想多了呀。”
“做秀是什么?”周澤軒看著楊長英,疑惑的問。
倒是忘了這里是古代。
楊長英低低一笑,她看著周澤軒抿了抿唇,“就是演戲。”
“你在說我是戲子?”周澤軒的眼神有些不悅,他看著楊長英,眼里多了幾分指責。
自己可是她的夫君!
雖然只是名義上的,但那也是夫君啊。
一個女子,怎么可能說自己的夫君是戲子?
他咪了咪眼,看了眼楊長英,想張嘴說點什么,不過想到之前自己打聽來的那些事情,周澤軒把滾到舌尖兒的話給咽了下去——
自己多年不在家。
她娘家又是那個樣子的。
還有自己家這些人……
現在她不認自己,生他的氣,明諷暗刺什么的,也是正常。
這么一想,他便緩了下自己的情緒,淡淡的看了眼楊長英,“以前的事情是我思慮不周,害你受了委屈,我也已經道了歉,你且放心,我即是認下了這門婚事,日后自不會委屈你……”頓了下,他又若有所指般的垂眸道,“你家里頭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說到這里他又怕楊長英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索性便道,“岳母和同弟是你的親人,我不會不管的。”
楊長英看著他,慢慢的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明媚,璀璨,如同徐徐綻放的花兒,初時不顯眼,到了后來,耀眼極了。
就在周澤軒眼神被她的笑吸引了兩分,正在想著自家這個小娘子笑的真好看,又暗道,她這樣的對著我笑,可是答應或是默認了我剛才所說的那一番話時,楊長英的笑一下子收了回去,她看著他,神色淡淡,眉眼里是他早在一開始便感受到的疏離、隔閡,這樣甚至有幾分漠然的眼神看的周澤軒心頭一跳,他不知怎的,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剛才的笑真的很好看。”
楊長英嗯哼了兩聲,直接對著他開口道,“不瞞周公子所說,我不想耽擱你的時間,周家這門婚事,我是絕不會再認的。”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周澤軒看了眼楊長英,心里有些拿不準她說的是真的還是在鬧性子,不過,不管怎樣,他卻是不會改變自己的主意,“楊姑娘,我知道讓你馬上原諒我是不可能的,但是咱們再怎么說也是明媒正娶的夫妻,我早上過來之前已經拜會過岳父,他老人家已經同意了咱們的事情,便是岳母也是不會反對的吧,你若是還生氣,咱們便等你消了氣再說……”
楊長英看了眼周澤軒,吃的一聲笑,“你哪只眼看到楊平程能做我的主?”
“你怎么能直呼父母的名諱?”這在土生圭長的周澤軒眼里是大逆不道的,是不對的,他擰了眉頭,看著楊長英出聲道,“阿英,以后切不可再這樣了,為人子女者,需得謹記孝字當先,對父母更是要恭之敬之,孝之……”他對著楊長英吧啦吧啦的一通說教,楊長英一開始還笑盈盈的聽著,等到了后來,她小手掩嘴打了個呵欠,坐在椅子上咪了眼昏昏欲睡了起來。
周澤軒一邊說一邊看著她,直到發現楊長英坐在那里好像要睡不睡的,嘴角抽了抽,最后,索性便收了聲,但在心里卻是更加確定了楊長英絕非是一般由著人隨意擺布的性子,看著這樣的楊長英,周澤軒一來有些好奇,這性子是怎么養成的啊,若是早在他家時她便是這般倔強的性子,她怎么可能會在自己家里待上好幾年?
難道說,之前她的本性一直收斂著么?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便自己搖了頭,不可能的,她收斂一天兩天,一年兩年,在他家可是好幾年。
那種日子他聽了都想著皺眉頭的。
她要是有這樣的性子,絕對撐不住的。
那么說來,就是從離開他家之后改的性子?
老人不都說么,每逢生死大變時,人的性情難免會有大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大變嗎?
周澤軒一時間倒是有些拿不準主意了起來。
不過,不管怎樣,現在的他是不可能和楊長英解除這門親事的,他對著楊長英輕輕一笑,“不管怎樣,咱們即是夫妻,你只管記著這一點就是了,日后若是有什么為難的事情,只管派人去這家客棧找我——”
楊長英長長的打了個呵欠,咪了眼看向周澤軒,“我和你說了,我是一定要退親的,還有,以后你要是想去前河村的楊家,只管你自己去,不許打著我的名義,那個男人,還有那里的一家人,誰也不能做得了我的主。”她話在這里停下,看著周澤軒的眼神多了抹憤怒,不過卻是一閃而過,清冷帶著譏諷的聲音響起來,“周澤軒,你們男人都愛這樣自大嗎?”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啥意思,姐不想和你玩了,趕緊哪邊涼快去哪邊,還有,你是個男人的話就痛快點,咱們去解了這婚書。”
楊長英本是想著利用周澤軒不在家,讓楊平程討個巧,縣太爺瞧在楊平程的份上,也會睜只睜閉只眼的把她們兩人的婚書給銷了,可是現在,周澤軒回來了,不但是回來,還衣錦還鄉啊,以著昨天這廝在縣太爺面前的表現,不光是楊平程動了心,便是陳縣令那只狐貍,怕也是會在心里另外琢磨點什么心思吧?
楊長英一邊在心里想著一邊暗自揉了揉眉心,看來,解決周家的事情得另外想辦法了啊。
“你是真這么想的?”周澤軒沒想到自己竟然被嫌棄啊,他看著楊長英,眼神里多了點怒意,“我是真心想和你好好過日子的……”
“得了吧,是我配不上你,這樣總可以了吧?”楊長英說的極是敷衍,那語氣里頭的散漫和隨意聽的周澤軒額頭上的青筋都突突直跳,最終,寬大袍袖下的雙手緊緊的握起來,又松開,他也只是深吸了口氣,緩和了下臉上的神色,他對著楊長英開口道,“你現在正在氣頭上,我不和你多說,這段時間我會讓大夫每天過來給同弟看診,還有,我之前已經請人去買吃食物件,晚會會送過來的。”
周軒澤的話在這里停了一下,雙眼看向了楊長英。
自己給她想的這般周到了。
她應該會感動吧?
最起碼的,也該有那么一絲的感激或是開心、高興什么的吧?
可惜,他再一次的失望了。
楊長英只是對著他擺手,“我已經和你說過了,你即然不信,非覺得我是說假話,是在生氣,要玩什么欲拒還迎的,即然是這樣,那也就由得你了。不過,你這次幫你娘翻了案,下次呢,可要記得看好她,現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由著她隨手拿捏的楊長英!”她看著周澤軒還要說話,楊長英打了個呵欠,“行了你趕緊的走吧,昨晚沒睡好,困死我了,要去補覺。”
她這話聽的周澤軒卻是眼眸一咪。
沒睡好?
還沒等他腦子里的想法轉過來呢,門外一道人影嗖的一下閃了進來,一下子就撲到楊長英的身上,抱住了了她的手,“你去哪了,我找了半天找不到,昨晚你答應我的,今天要陪我,你耍賴……”阿傻整個人都要把楊長英給抱起來了,他也不管屋子里有沒有人,嘟著嘴,晃著楊長英的手臂,一臉的委屈,“你撒謊,我醒來就不見你人了……長鼻子……”
這是楊長英以前給他和楊長同講故事時說的話。
——誰若是撒了謊,誰的鼻子就會長長。
楊長英沒想到他忘了那么多的事情,獨獨卻記得了自己所說的幾句話!
心底升起一股的暖意,她笑著拍了拍阿傻的手,“我這不是有事么,客人在呢,不可以無禮,你乖啊,去看看同子在做什么,和他去玩會,我一會就去找你們啊。”她看著阿傻,知道自己心里雖然沒把他放到和楊長同以及劉氏相同的地位,但多少卻是有了感情,再想到他的病情,楊長英的眼神里便多了抹憐憫,只是這份憐憫卻看的一旁的周澤軒刺眼極了。
他再也忍不住,可發火卻不是他現在想做的,只能一聲輕咳打斷她們兩人,他若有所思的眼神在阿傻身上一閃而過,眉眼里帶著一抹疑惑,“阿英,這位公子是——”昨天的時侯他就看到了阿傻的存在,同時也看到他和楊長英兩人之間親密的動作,只是當時他一心想著把自己親娘從那場事件里摘出去,而且,他也不覺得一個傻子會是他的威脅。
回去之后他就著人仔細調查了阿傻的情況。
結果自然是一無可知的。
當時他也沒多想。
剛才一路踏進楊家,他還在心里暗自思量了一番,沒看到阿傻的時侯他甚至還在笑自己多心。
說不定楊長英是把他當成孩子來養的?
可是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有些不是味道了,所以,轉身要走的時侯,他的眸子若有若無的在楊長英兩人身上掃過去,輕輕一笑,“阿英,我不幫我介紹下這位公子么?”
“他哪里是什么公子,不過是個傻子,你也看到了,他的神智只有幾歲,是個孩子呢,我當他是同子一樣。”
楊長英說這話倒不是擔心周澤軒會多想,和他解釋。
主要是她怕周澤軒覺得自己和阿傻太過親近,瞧著他現在這情景,肯定是暫時不想動自己的。
萬一他暗中對著阿傻出手呢?
雖然阿傻有身手,但萬一呢?而且,老虎還有打盹的時侯呢。
她就是直覺的不想給阿傻帶來半點的危險。
果然,這話一出口,周澤軒眼底的笑意就多了兩分:看看,還是在意自己的吧?
不然的話,她為何要與自己解釋這么一句?
這樣想著的時侯,他的臉色便好看多了,直接無視阿傻,看向楊長英,“阿英不送我出去嗎?”
“門在那邊,你慢走,不送了啊。”真是的,又不是沒長腳,送個毛啊。
周澤軒被這話著實的噎了一下,不過他卻發作不得,只能盡量一臉平靜的轉身,離開。
身后,楊長英的話自屋子里遠遠的傳到他耳側,“你要是什么時侯想通了,咱們去把那婚書給銷了啊。”
院子里的周澤軒聽了這話氣的緊緊握了下拳。
他就那么的不堪嗎?
沒見過他的時侯楊長英一心想著離開周家也罷了,畢竟是他們周家對她不起。
可是現在自己回來了啊。
他都這樣低聲下氣的陪禮,事事給她想的周全。
她呢,卻是不依不饒!
走出楊家的門口,周澤軒好看的臉龐立馬就陰了下來。
他是太好說話了嗎?
身后,小廝在楊家門口迎上他,瞅了眼他的臉色,立馬把頭垂了下去,“大爺,咱們現在去哪?”
“回客棧。”
“是,大爺。”
客棧里,周家的一伙人在等著他。
甚至連周楊氏都在,正一邊抹著淚一邊喊著心肝寶,一邊對著不遠處的小伙計在撒潑,“我兒明明就是住在你們這里的,憑什么你們說不見就不見了啊,我可告訴你們,我兒可是認識縣令大老爺的,若是他有點什么事情,老娘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對,咱們軒子可有本事了,你們要是敢耍什么心眼,我們一定沒完。”
不知道周楊氏這都帶了些什么奇葩的鄰人,紛紛附和著她的話,一時間倒是把個客棧里頭的伙計掌柜給弄的頭暈腦漲。
人家都和她解釋了,是有這么一個人,但是!
你兒子不是三歲不是十幾,而是二十出頭的成年人了吧?
他身上長了腿的。
他自己要去哪,別說他們,就是親爹親媽能攔的下嗎?
敦不知卻就是掌柜的說的這最后一句話著實刺痛、惹惱了周楊氏——
攔不住這句話,簡直就是在戳周楊氏的肺管子啊。
想當然,她要是攔的下,哪里還有現在的周澤軒?
雖然現在的周澤軒讓周楊氏在族人面前享盡了羨慕的眼神,可是,當初的事情卻還是存在,發生的了啊。
他們母子之間也就罷了。
現在這么個外人竟然指著她的鼻子嘲笑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叔可忍,嬸不可忍啊。
周楊氏氣的指著客棧掌柜的就罵了起來,好在,她這里才罵了那么一會,門口周澤軒便出現了,看著眼前這亂哄哄的一幕,周澤軒覺得自己的頭疼,可里面的是他親娘,他能不管嗎,不動聲色的深吸了口氣,他抬腳邁進客棧,一聲輕咳后驚訝驚喜的眼神落在周家那引起人身上,“娘,里長二伯,還有幾位哥哥,你們怎的來了?是有什么事情嗎?”
“我的兒,你可回來了,你剛才去哪了啊,娘瞧不到你都擔心死了,娘以為,以為你又走了。”
周楊氏抱著周澤軒大聲的哭——
若說剛才她是生氣,是撒潑的話,那這會兒則是真的真情流露。
“我的兒,你可想死為娘的了。”
這些年周楊氏是想周澤軒想的挖心撓肺的想啊。
不然的話,為何她要對著楊長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她看到楊長英就想起了自己的小兒子!
在周楊氏的心里,要不是楊長英,自己的兒子還好好的在自己身邊待著呢。
此刻,抱著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兒子,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
周澤軒也是傷心難過,他輕輕的拍著周楊氏的后背,“娘別哭了,兒子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咱們不哭,好好的說話啊。”
“什么叫進屋好好的說說話,這里又不是你的家,回來了還住什么客棧啊,趕緊和娘回去。”對于周楊氏來說,自己的小兒子回家,怎么可能不回家,反倒是住客棧?沒這樣的道理啊,她緊緊的拽著周澤軒的手,眼巴巴的望著他,“兒,你不會又要拋下娘走吧?”
周楊氏覺得吧,這個兒子是回來了,可和她的隔閡也更深了啊。
她是真的生怕自己一松手,一眨眼啥的,這個兒子又不見了。
一側周家的族人也紛紛跟著勸了起來。
周澤軒看著哭的自己衣裳都濕了的親娘,苦笑著開了口,“娘,我這不是正想回家去呢嘛,您這就來了,是兒子不好,之前出來的時侯沒和您說清楚。”他擔心周楊氏不許自己去楊家,雖然他現在不會事事都聽周楊氏的話,但是,周楊氏要是真的鐵了心攔著他,還是很麻煩的,所以他早上出門的時侯誰都沒說就帶了小廝跑了出來。
在外頭轉了一圈,去和楊平程談了一番話,表了回決心,回頭去鎮上請了大夫。
他滿打滿算以為自己這樣的態度能讓楊長英心頭的那股氣消上一點兒。
可想著剛才看到的楊長英,周澤軒不禁蹙了下眉。
她好像不是在生氣啊。
不是生氣,那就是不在意……
若是她當真不在意這些事情了,自己這樣的作為,在她的眼里都成了笑話!
不過周澤軒并沒有想多久,因為他被周楊氏拽著手向客棧外頭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碎碎念,不外乎就是村子里的東家長西家短,以及述說周楊氏自己對周澤軒的擔心云云,最后,她一邊說一邊抹著淚,“你個小沒良心的,你把娘這么一丟就是幾年,你就是人在外頭不回來,也不知道找人寫封信么,哪怕是你給娘報兩個平安的字兒,娘也能放心啊。”
她是真的擔心啊。
不知道有多少晚上做惡夢,夢到這個混小子在外頭被人給弄死了。
醒過來的時侯她嚇的全身發冷汗,對著菩薩又求又拜的。
她越想周澤軒,對楊長英卻是看不上眼啊,到了最后,直接把她定為了害小兒子離家出走的罪魁禍首!
越來越多的心思折磨下,再加上有心人的挑撥。
周楊氏哪里還容得下楊長英?
這會兒看到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周楊氏是一會兒哭一會喜的,她拽著周澤軒走出客棧,后頭小廝早得了吩咐,直接去柜臺結賬,那掌柜的看著小廝時一臉的同情,“你家主子有這么個親娘,呵呵,也真真是難為你了啊。”
小廝撓頭笑了兩聲,沒出聲。
好不好的都是主子的母親,是他要尊著敬著的人,他能說啥啊。
回到老周家,周澤軒等人才坐定沒一會兒,小廝便一臉是汗的走了進來,先對著周楊氏行了禮,方把手里拿著的一個包袱遞給周澤軒道,“主子,這是您的東西,剛才客棧已經結了賬,老太太打碎了人家的一套茶盅,兩個碗,所以,所以,多收了一兩銀子……”
周澤軒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周楊氏卻是不依不饒的跳了起來。
“怎么能怪我啊,分明是他那碗筷沒放好。”
小廝,“……”
周澤軒趕緊把他給打發下去,又好聲哄了周楊氏好半響才算把這件事情揭過去,母子兩人在屋子里說話,外頭周家老大兩口子、老二兩口子時不時的院子里轉悠幾圈,一個個都瞪大了眼朝著周楊氏居住的老屋看過去,周老大的媳婦在轉了N圈之后,不禁伸手給了身旁的周老大一手肘,“哎,你說你娘和你弟在說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娘打小就疼老三,這幾年老三不在家,娘是怎么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會兒子回來了,還不捧到手心里疼?”
“是呀,人家是寶,你們這一個個的就成了燒糊了的卷子。”
周老二的媳婦站在不遠處,陰陽怪氣的撇了撇嘴。
就在他們幾個人在外頭拈酸時,屋子里突然傳出周楊氏帶著怒意的聲音,“我不管,那個女人不能再回來。”這聲音猛的拔高,卻又忽的落了下去,所以,幾個人只能聽到這么一句,但就這一句他們略一思量哪里還有人不曉得的呀,這個女人,指的就是楊家的那個丫頭吧?周家兩個妯娌先前還沒多想,可猛不丁的,周家老二媳婦的臉色變了一下。
她瞅了瞅同樣微變了臉色,朝著她看過來的周家老大媳婦,兩人眼神微微的閃了一下。
這一刻,妯娌兩人默不作聲中卻做了同一個決定。
——不管如何,楊長英,絕不能再回周家!
她們在家辛苦這么些年,眼看著周老三這個搖錢樹回來了,她們這當哥哥嫂嫂的在家服伺了娘這么久,和他拿些銀錢,靠他一些有什么不對的?但要是楊長英再回到這個家,和老三成了真正的夫妻……這以前她們對楊長英可沒有半點的好態度,枕頭風一吹起來,對他們可沒有半點的好處!
……
楊長英并不曉得根本就沒打算回過周家的自己卻被周家兩個兒媳婦給掂計,并且在心里算計了起來。
當然,她要是知道的話也會是一笑而過。
那兩個女人也就是嚇唬嚇唬以前的楊長英那般的傻孩子吧。
要是換成她……
楊長英撇了撇嘴,不再去多想,卻是扭頭看向正在院子里朗朗讀書的楊長同,她坐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突然出聲打斷他,“等等,先別往下讀。”她起身走到外頭,指著一處看向楊長同,“這個地方再讀五遍,背熟。”
“是,姐姐。”對于楊長英的話,楊長同是沒有半點的置疑。
楊長同最近瘦了不少,要說以前他只是傷心,難過楊方氏的態度,現在則是對整個楊家都憤怒,恨了起來,特別是對楊平程這個親爹,自打他聽了劉氏平靜的說出事實之后,他整個人就沉默了下來,他把自己悶在屋子里一天沒出聲,第二天,他一臉平靜的自己推著輪椅走了出來,他對著淚眼汪汪瞧著他的劉氏笑了笑,說的第一句話是,“娘,我餓了,有吃的嗎。”
當時可把劉氏給歡喜的,腳步都快飛起來了。
餓了啊,餓了好!
要吃飯啊,吃飯好!
這幾天,楊長同也算是接受了楊長英的安排,先在家里自己讀書,不拘是什么隨口讀一些,等到他的腿好之后,就去學堂里面,若說以前在村子里時楊長同只是覺得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漢,是這個家的頂梁柱,他要好好的讀書,一定要壓過二房的杰哥兒,要讓整個楊家對他刮目相看,可是現在,他的目標換成了他要好好的讀書,讀好書,然后,他要當官做大老爺。
他要整個楊家對著他們母子幾個人跪下來。
他要楊平程后悔不要他,不要他們母子!
心里存著這股子念頭,楊長同讀書識字都憋了股子氣,很是認真,努力。
劉氏在一側瞧著心里擔心的很,幾次欲言又止之后她找到了楊長英,“英子,你弟弟這樣,能行嗎?”
這滿腔仇怨的,恨的還是自己的親爹和親爺奶。
傳出去可不是什么好話兒呀。
楊長英卻是微微一笑,“娘,同子現在缺的就是這股子心氣兒,你要是讓他現在打消這個念頭,他立馬人就廢了,娘你說,你是想讓他多讀書,還是想讓他成一個廢人?”
“可是,他這樣心里有著恨,長此以往,也不行啊。”說來說去,劉氏擔心自己的兒子會被仇恨迷了雙眼。
楊長英倒是欣慰劉氏想的這么多,她看著劉氏抿了抿唇,笑起來,“娘,他現在還小,所以才需要這股子念頭,等他多讀些書,眼界開闊,人長大,思想肯定也會變的,到那個時侯,他會自己調整好自己的。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大道理啊。”
什么顏如玉黃金屋的劉氏不曉得,但最后一句她卻是聽懂了。
本還有幾分憂心的心思在女兒的勸慰下悄然打消。
去掉了兒子的心事兒,劉氏看著楊長英又皺起了眉頭,這日午后,她把從才外頭進來的楊長英拽到自己的身側,看著她語重心長的問道,“你這幾天天天早出晚歸的,娘想和你好好說說話都不行,你瞧瞧這小臉瘦的,都是累的吧?娘不管你在外頭做什么,明個兒開始給我在家好好的歇幾天啊。”
楊長英抿了唇笑,“好啊,晚上娘幫我多做些好吃的,補回來。”其實她不是瘦,是胖了,不過卻是那種骨胳均勻的胖,落在劉氏這個當娘的眼里,她只看著自己女兒辛苦的不得了,哪里能胖的起來?這會兒一聽楊長英的話,立馬便點了頭,“好好,娘一會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還有醬肘子,再搭個醋溜小白菜……”
“娘真好。”劉氏做飯的手藝挺好的,雖然趕不上外頭的大廚,但卻獨有一番家常小菜的味道。
劉氏看著扎在自己懷里一個勁兒磨蹭的楊長英,伸手撫了撫她的頭發,“傻孩子,娘就你們姐弟兩個,娘不對你們好對誰好?”她輕輕的拍拍楊長英的手,一臉的憐惜,“這些日子娘知道難為你一個女孩子了,你爹偏又是個……”劉氏看著楊長英緊抿的唇,趕緊把這話咽下去,想了想,還是沒能憋住自己的心思,但她在楊長英面前又覺得不管自己兜多少圈子,自家這個女兒都是眼亮心亮的樣子,她就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索性便直接開口問了出來,“英子啊,咱們女人不容易,這在家不容易,嫁人更不容易,嫁到誰家遇到個好公婆還好,若是遇到那些……”她在這里頓了下,抬眼一下子看到楊長英烏黑葡萄似的雙眸,不禁頓了一下。
她還是兜圈子了啊。
輕咳了兩聲,她伸手捏了兩下楊長英的鼻子,“壞丫頭,娘在你面前都沒什么秘密了,好了,娘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和娘說說,周家那個小子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著自家女兒嬌嫩的臉龐,劉氏終究是沒忍住,“英子,娘瞧著,瞧著周家那小子挺,挺好的……”后面的話,在楊長英如泉水般清澈雙眸注視下,她訕訕的把話咽了下去,“英子,娘也是為你好……”
“娘,這件事情,您別管,成嗎?”楊長英聲音里帶著幾分嬌俏,只是那話里的堅定卻是讓劉氏的心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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