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刀疤臉讓朱顏先走,自己和另一個精瘦的男人則坐在八仙桌上一言不發。煤油燈里跳著不大的火光,將狹窄黑暗的小屋里照的朦朧不明。
【玉絜仙尊?誰啊?】
011嘆了口氣,坦言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和你說,你現在這副身體的長相,和某位響徹仙門百家的仙尊可謂一模一樣。只是人家不愛出門不愛笑,你卻是個天生的不安分。】
【我靠。】來不及想更多,宋明棠急切地問:【那我還怎么跳進梔花宮當臥底??】
011輕咳,【玉絜仙尊死六年了。】
【什么???】
【而且現在的魔尊——就是莊恕,曾經是他的坐下大弟子。雖然現在大眾流傳的說法是莊恕在墮魔前弒師屠山,但他們之間的師徒感情還是蠻深厚的。】
他停頓了一下,帶著暗示意味地說:【所以我才……】
宋明棠恍然大悟,隱隱有些興奮地說:【所以是讓我當替身,伺機接近,一擊斃命。】
011:【……啊,也算是吧。】
【我還沒當過替身呢!想想就有意思!】
011:【……】
011:【很好,就這么繼續保持你對工作的熱情態度。】
【哦對了,你沒別的知情不報了吧?】宋明棠忽然這么問了一句,說:【你有這計劃也不提前跟我說,害得我還一直以為你是要借仙人跳把我們跳進梔花宮里呢。】
【沒了沒了,這回真沒了。】
被水淋濕的頭發和里衣已經有些干了,宋明棠把被朱顏扔在地上的衣服撿起來穿上,又在二人警惕的目光下綁好了一頭長發。
他盤腿坐在床上,表情斂的很淡,叫那二人看得心中又是一陣戒備。
精瘦男輕咳一聲,眉毛用眼一起擠弄著,向絡腮胡無聲傳遞著信息:真是仙尊?他不是早死透了嗎?
絡腮胡抬眼:不知道,還得等左大人來了在做定奪。
精瘦男嘆氣:我天,這也太可怕了吧,他要是真活過來,這世道不得大亂。
絡腮胡抿嘴:這倒不用太擔心,大概率只是長得像而已。
精瘦男:何止長得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他們口中的左大人很快來了,絡腮胡和精瘦男恭敬的喊了他一句,之后便退了出去,臨走時還為他們帶上了門。
左大人又高又瘦,黑色的斗篷從肩膀裹到了腳踝,像是被路燈過分拉長的一道影子。
他從袖子里憑空掏出顆夜明珠,散發出的光輝瞬間照亮了整座屋子。他打量著宋明棠,眼中閃過了道不可思議的錯愕。
“左一文。”說著,他的腳背勾住凳腿,將長凳向外拉了拉后,一屁股坐了上去,“不知該怎么稱呼閣下?”
“宋——”
【別報真名,小心為上。】
宋明棠的話音只得陡然一轉,干巴地說:“……山遲,宋山遲。”
左一文眉毛挑挑,表情耐人玩味,“噢,姓宋。”
“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覺得有點碰巧而已。”
宋明棠感覺稀里糊涂的,忍不住追問:“什么碰巧?這姓不是很常見嗎。”
左一文看著散漫溫和,眼神卻一直緊緊地貼在他身上。聞言才轉轉眼珠,說:“也是。”
忽然,他好像發現到了什么,有些驚訝地說:“你是凡人。”
“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問題,只是有點意外而已。”他低頭笑了下,“仙門百家每三年會舉行一次芝霖會,以此來招收符合條件的弟子入門。我能感覺到你的天賦不錯,怎么沒去碰碰運氣?”
【魔尊莊恕自六年前墮魔成為魔尊后,便在潛林山中避世,不在過問梔花宮中的大小事宜了。】
【這個左一文是梔花宮的左護法,和右護法右七一起配合著共同協管掌理梔花宮。】
宋明棠哦了一下,不免有些好奇,【那他們倆誰的話語權大一些?】
【自六年前梔花宮成立至今,他們倆便作為同期生一起共事,平常里的關系很好。只是右七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外勤出的多些。左一文就只能留在梔花宮看家了。】
【噢——那我怎么回他?】
【你就說年齡過了就行了,左一文會想方設法帶你回去的。】
宋明棠摸摸鼻子,似乎因為要對撒謊而感到些負罪感,他微微側開頭,避掉了左一文的視線道:“噢,年紀過了。”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了你這一身天賦,若是勤加修行,定也會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左一文惋惜地嘆了口氣,忍不住有些抱怨起來,“芝霖會就是因為限制年齡,才會讓仙門百家每年都流失大量人才。偏偏各道派里的人又無比的恪守規矩,哪怕有人對芝霖會的入選規則心生不滿,最后也都往往是不了了之。”
宋明棠很配合地點點頭,說:“是該改改——所以你是哪位?和剛才的那伙人又是什么關系?”
“你不應該更關心一下自己嗎?”左一文玩味地說著,眼神若有若無的在他身上與床上停留,“若非我手下來得及時,你剛才恐怕就非禮他的娘子。”
“我不是——”
“我聽葛時說了,是你的東西從護欄上掉了下來,差點砸到朱顏。之后朱顏帶你來喝酒,你卻……”他將手放在唇邊,“恩將仇報呀。”
“不是,你聽我解釋,這真是個意外。”
“這酒后亂性的事兒,你自然會是覺得意外。”
宋明棠不在掙扎了,垂著腦袋低頭喪氣了起來。
“不過我看你這人不錯,天賦也有,不若就來我身邊做事,朱顏那邊我替你解決,如何?”
宋明棠上下嘴唇動動,似乎有些猶豫,眸光也左右閃了起來。左一文只笑不語,默默地等他做出選擇。
最終,他深深嘆了口氣,說:“行吧。”
梔花宮在極西南方的一群高山之后,這里的仿佛與大山外是兩塊地方,光線很暗,天空也透著陰沉沉的灰色。更遠處一些的大山上則是籠罩了一片壓抑的紫黑色厚重陰云,偶爾有電弧跳躍出來,在大山上炸出了一道道電花。
地面也是坑洼不平,宋明棠好幾次都差點崴到,只能又把注意力分了些許出去注意。
“登記手續我已經為你辦理好了,喏,拿好,這里面是校服和身份令牌。”
宋明棠點點腦袋接過,這才發現梔花宮里大大小小的建了不少土樓。他站在土樓門外,側目像另外一個方向望去時,隱隱看見了一棟漆黑色的宮殿。
“看什么呢?”
宋明棠指指,問:“那是什么?”
“梔花宮。”左一文說:“我辦公的地方,你若平常里有什么問題,便去哪里找我就是。”
“哦。”
“行了,你先進來吧,我看了,給你分配的房間是……一層東八間。”左一文前后比了比,嘴里似乎還在隱隱念叨著什么,“……南,在這里。”
宋明棠走進土樓,建筑整體的大氣恢宏撲面而來。他不由在心中贊嘆起來,視線從每家每戶中高掛著的紅色燈籠上一一掃過,貪婪到甚至不愿放過一磚一瓦。
他的畢業愿望就是去趟福建的承啟樓,本以為要成遺愿了,卻沒想到今天居然能在這里看見,實在是太賺了啊太賺了。
“宋山遲?”
宋明棠這才回神,留戀不舍的將視線從土樓上刮下來,問道:“啊?怎么了。”
左一文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手有重新指了指面前的一條走廊,道:“東方向,第八間,你的屋子。用身份令牌解鎖。”
屋子說不大也算不上小,按照標準的現代語來說,就是一衛一浴一室的溫馨小房。只是他現在還未入門,無法操縱術法引水沐浴。
家具則簡單很多,一張床、一個桌子、一張椅子和一個衣柜。宋明棠換上梔花宮的鴉雛色窄袖校服,又將雙手手腕綁上皮革護腕,整個人頓時感覺神清氣爽了不少。
這廣袖的長袍真是除了好看外一無是處,他把剩下的衣裳收疊整齊后放入衣柜,隨手翻閱起了入門弟子必讀守則。
“澡堂澡堂……我看看,豐運樓北三十米外?還要爬山??這么遠??”
【明天再去洗唄。】
“不行,我出汗了身上黏,不洗睡不著。反正這里又沒宵禁,我一夜未歸也沒人管。”
【欸——!那你也得知道路啊!】
宋明棠把身份令牌掛到腰上,隨手便抓了條又長又大的浴巾掛到肩上,脫韁野馬似的沖出了走廊外。
他笑得十分自信,“不是有你呢嗎。”
梔花宮的后山上有一處天然形成的溫泉,整個人泡進去后可別提有多舒服了。宋明棠靠在被水汽騰熱的石頭上,一邊瞇著眼享受,一邊忍不住跟011吐槽,“真是怪了,這么好的地方居然一個人都沒有。你別說這大半夜陰森森的,還挺嚇人。”
【那但凡是個會法術的,誰還來這兒啊。】
話畢,一陣陰風從林子里吹了過來,樹葉此起彼伏的發出了陣陣地沙沙聲。前方的山頭上也在此時炸開到電花,轟隆隆的雷聲傳過來,令人心里止不住的發慌。
就目前來看,這塊地還真算不上什么陽間的地方,更不適合悠哉地泡溫泉。
宋明棠不怕黑也不拍鬼,更不覺得自己在大夏天泡溫泉有什么問題。只是那仿佛承載著暴怒的沉悶雷聲傳入他耳中時,他的心中也陡然炸開了道被嚇到了的心慌。
宋明棠閉眼憋氣,烏龜似的把自己蜷進了水做的保護殼里。
他是很不喜歡雷聲的。
【沒事吧?】
【沒事。】
【行。】他好像有些猶豫,停頓了下之后才說:【待會我帶你去個地方——找莊恕。】
宋明棠從水中探出頭,呼吸隱隱有些不穩。他想起入門弟子必讀守則上的話,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問:“梔花宮禁地,潛林山?”
不用他回答,宋明棠比誰都更加清楚這個答案。
魔尊莊恕只會在一個地方出現,那就是不遠處雷暴頻降、險惡叢生的梔花宮禁地。
宋明棠看過去,壓抑著向天空施暴的閃電炸裂開來,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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