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繼續道，“當時，她便已經身懷有孕了。”

　　“那么后來呢？”蕭若蕊未料到這才是真正的真相。

　　韶華繼續道，“她生下了雙胞胎，一個送去了西霖，一個留在了謝家。”

　　“那么西霖的那個？”蕭若蕊當下明了，“是謝詁的孿生兄弟？”

　　“不錯。”韶華繼續道，“乃是淳王府世子。”

　　“這也是謝大夫人所算計的。”蕭若蕊接著道，“當年將兩個孩子分別留在淳王府與謝家，如今夕照怕是無人不知曉，謝詁投靠了西霖，無疑是謝家背棄了夕照。”

　　“那謝詁呢？”蕭若蕊在想，謝詁自然是知曉了真相的，定然也會有準備。

　　韶華低聲道，“如今的情形，他終究不易露面。”

　　“姐姐，我有些不明白了。”蕭若蕊抬眸看著她。

　　韶華低聲道，“你想知道什么？”

　　“謝詁前來西霖，是你暗中授意的？”蕭若蕊輕聲問道。

　　“嗯。”韶華點頭道。

　　“那么他為何會聽命與你呢？”蕭若蕊繼續問道。

　　“他性子灑脫，一直以來認為自己就是謝家人，后來經歷了種種，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卻不改初心，這樣的人，甚是難得。”

　　蕭若蕊卻覺得這里頭還有其他的緣故，不過看著韶華并未說明，她便沒有再繼續追問。

　　韶華明白，蕭若蕊這個小丫頭，人小鬼大的很。

　　即便她如今說的模棱兩可的，日后蕭若蕊也會有法子得知背后的真相。

　　只不過，眼下的情形，她卻不想讓蕭若蕊卷入這無休無止的紛爭之中。

　　在她看來，蕭若蕊與前世一樣，自在隨性地活著就是了。

　　她淺笑道，“你這幾日便好好待在我的身邊就是了。”

　　“好。”蕭若蕊點頭道。

　　她轉身離去。

　　沈煜回來，如玉的肌膚透著一絲淺淺的粉色，醉意盡顯。

　　她上前，看向鄭嬤嬤道，“去準備醒酒湯。”

　　“是。”鄭嬤嬤低聲應道。

　　自然也少不得給謝忱送去了。

　　鄭嬤嬤跟在韶華跟前這些年，對她的一言一行都甚是熟悉。

　　她看向眼前的人，接著道，“你要不要歇息會？”

　　沈煜即便是在這邊關，也并未身著鎧甲，而是一生素白長袍。

　　他墨發披散，只用白玉冠束著，俊美無雙。

　　自成親之后，他在她的面前，便不曾戴過面紗。

　　抬眸看向她時，接著道，“明日，你可要前去城樓？”

　　“嗯。”韶華點頭。

　　沈煜微微抿唇，繼續道，“謝詁可回信了？”

　　“他已經到了西霖京城。”韶華如實道。

　　“看來你與他暗中過往甚密。”他看向眼前的人，低聲道。

　　“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韶華淡淡道。

　　沈煜轉身，便入了里間。

　　韶華站在原地，愣了一會，這才入內。

　　沈煜已經褪去身上的長袍，只穿著里衣。

　　他緩緩地斜靠在軟榻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揉著捏著眉心，一側的光影籠罩在他蔥白的手指上，透著淡淡的柔光。

　　不過在韶華看來，卻是冷的。

　　直等到鄭嬤嬤端著醒酒湯入內。

　　她小心地放下，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韶華見他并未動，她上前道，“將醒酒湯喝了吧。”

　　“哦。”沈煜漫不經心地應著。

　　韶華見他不為所動，上前一步，“你在與我慪氣？”

　　“嗯？”沈煜這才抬眸對上她那冷然的眸子。

　　韶華見他漆黑的眸子透著一絲的迷茫，她收起雙眸，將那湯碗端起，遞給他。

　　沈煜愣了愣，并未接過，而是低聲道，“喂我。”

　　韶華端著湯碗的手輕顫，不過見他執意如此，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輕輕地吹了一下，遞上他的唇。

　　沈煜那淡薄的眸子漸漸地凝聚了一層暖光，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斂去眸底的華光，自然地喝著韶華親自喂他的醒酒湯。

　　屋內寂靜無聲，只聽到那勺子與湯碗碰撞的清脆聲，還有彼此之間淡淡的呼吸聲。

　　沒一會，韶華才將湯碗放下，只袖中抽出絲帕遞給他。

　　沈煜看著，順手接過，擦拭著嘴角。

　　韶華轉身，便去了屏風后。

　　沈煜只覺得心口充斥著暖意，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卻讓他心滿意足的溫暖。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韶華已經換了常服，而后便行至床榻旁，躺下歇息了。

　　自從成親之后，二人相聚的時日本就不多。

　　加上之前的種種，故而韶華與沈煜之間，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隔閡。

　　她能夠如此平靜地對待沈煜，著實已經不容。

　　沈煜也明白，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的好。

　　畢竟，眼下的情形，的確不是袒露心扉的時候。

　　次日。

　　蕭若蕊一早便起身了。

　　外頭，凌天已經到了。

　　與凌霄、謝忱、沈煜一同前往營帳中，商議對敵之策。

　　而韶華身為婦人，不方便入內，免得擾亂軍心。

　　她只是待在驛館內，等著消息。

　　蕭若蕊坐在圈椅內，雙腿有意無意地晃動著。

　　巧鳳上前道，“九小姐，您可是渴了？”

　　“巧鳳姐姐，可有結果了？”蕭若蕊好奇地問道。

　　“沒有。”巧鳳也不知曉那處有何計策，不過看樣子，一時半會是無法結束的。

　　韶華只是在書案前靜靜地看著賬本。

　　鄭嬤嬤上前道，“少夫人，明安公主被囚禁起來了。”

　　“囚禁？”韶華想起當初摩崖所言，便知曉慕容清月的確算錯了一步。

　　她以為可以利用西霖成全了自己的野心，可是未料到，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她嘴角微微抿著，抬眸看向鄭嬤嬤道，“囚禁便囚禁著吧。”

　　“是。”鄭嬤嬤接著道，“二公子傳來了消息。”

　　“拿來。”韶華合起賬本，溫聲道。

　　鄭嬤嬤便將密函遞給她，韶華看過之后，雙眸閃過一抹冷光。

　　蕭若蕊好奇地看著她，“姐姐，怎么了？”

　　“西霖京城內也不容樂觀。”韶華淡淡道。

　　“此次西霖出兵，難道另有緣由？”蕭若蕊看著她問道。

　　“嗯。”韶華點頭。

　　蕭若蕊沉默了一會道，“那現在該如何？”

　　“現在？”韶華沉吟了片刻，“西霖出兵，本就不是為了真正的與夕照為敵，不過是想要借此機會，讓夕照內亂。”

　　“內亂？”蕭若蕊當下便明白了，“難道西霖是想讓凌家成為皇帝的眼中釘？”

　　“不錯。”韶華點頭道，“凌家倘若此次大敗西霖，凱旋而歸，必定是功高蓋主。”

　　“如此的話，皇帝必定會對凌家越發地忌憚，而京中的四大門閥也會趁機……”蕭若蕊雙眸睜大，“只是，袁家、謝家自然不會真的對付凌家。”

　　“在家主利益面前，你以為呢？”韶華反問道。

　　蕭若蕊抿著唇，“只是謝家本就是凌家。”

　　“沈家巴不得呢。”韶華冷笑道，“畢竟凌家手中還有瞕目山中的寶藏。”

　　蕭若蕊對瞕目山也是了解過的，故而也明白這背后之人所謀算的是什么。

　　只不過如今的情形來看，還是要先解決邊關的動蕩才是。

　　韶華看向她，“姐姐，那你留在邊關是為了什么？”

　　“入西霖。”韶華低聲道。

　　“你之前不是說不入西霖嗎？”蕭若蕊疑惑道。

　　韶華接著道，“現如今自然不能入，不過過幾日后便可以了。”

　　蕭若蕊微微點頭，卻也不知曉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蕭若蕊突然覺得，她越發地看不透了。

　　韶華斂眸，重新將賬本打開，繼續看了起來。

　　晌午之后，沈煜回來了。

　　“西霖沒有叫陣？”韶華看向沈煜道。

　　“嗯。”沈煜點頭，“像是要失守奪下的五座城池。”

　　韶華斂眸，抬眸看著他道，“你認為這五座城池中有什么西霖覬覦的？”

　　“有。”沈煜直言道，“西霖最缺的是什么？”

　　韶華沉默了一會，接著道，“鐵。”

　　“不錯。”沈煜應道，“而這五座城池相連的山脈內，不久之前發現了鐵礦。”

　　“我知道了。”韶華也是聽說了，這也是她心中猜測的，如今見沈煜如此說，已經肯定了。

　　西霖的兵器大多都是暗中在夕照購買的，故而需要大量地錢財。

　　而西霖地廣人稀，倘若兵器買多了，便會造成國庫空虛，如此一來，西霖的百姓哪里還有心情打仗？

　　倘若擁有了鐵礦，西霖便可以自己打造兵器了。

　　韶華低聲道，“那么現在呢？”

　　“速戰速決。”沈煜繼續道。

　　韶華微微點頭，這打仗之事，他們心中有數。

　　沈煜也只是過來小憩，用過午飯，便匆忙離去了。

　　蕭若蕊看向她道，“姐姐，你何時去西霖？”

　　“過幾日。”韶華看向鄭嬤嬤道，“可準備妥當了？”

　　“少夫人放心，老奴已經吩咐下去了。”鄭嬤嬤恭敬道。

　　“我鐵礦之事，還有多少人知曉？”韶華繼續道。

　　“沈家。”鄭嬤嬤斂眸道。

　　“那么西霖出兵，不乏沈家推波助瀾？”韶華淡淡道。

　　“少夫人，倘若陛下徹查，沈家怕是？”鄭嬤嬤低聲道。

　　“沈家能夠成為四大門閥之首，乃是擁有雄厚的根基，是無法輕易撼動的。”韶華繼續道，“即便陛下知曉了，也不會以卵擊石。”

　　“可是為何陛下會對付凌家呢？”蕭若蕊不解道。

　　“在陛下眼里，凌家是能用的，卻不可信。”韶華淡淡道。

　　“哎。”蕭若蕊聽得頭疼。

　　韶華沉默了一會，繼續道，“如此，那便等著。”

　　“是。”鄭嬤嬤低聲應道。

　　三日后。

　　西霖當真是要死守這五座城池，連最近的城池幾次出兵，也不為所動，顯然西霖早有準備。

　　夕照多年太平無事，即便稍有戰事，卻也是與北蠻之間發生摩擦。

　　對于與西霖交接的邊關，到底沒有如此的交際。

　　故而首次出兵，卻也沒有多大的勝算。

　　凌天身著墨色鎧甲，雙眸陰沉道，“元帥，何不讓卑職親自前去？”

　　“不急。”凌霄反倒覺得如今切不可操之過急。

　　既然西霖想要死守，那么他就一定要想到一擊即中的妙計才是。

　　鄭嬤嬤將外頭的情形稟報與韶華。

　　“少夫人，老奴瞧著，西霖顯然早有算計。”鄭嬤嬤低聲道，“這城池固若金湯，如今已經三日了。”

　　韶華斂眸，低聲道，“父親定然會有計策，只管等就是了。”

　　“是。”鄭嬤嬤垂眸應道。

　　蕭若蕊卻想親自前去，不過在韶華沒有開口之前，她自然不敢出去。

　　她眼巴巴地瞧著，而后說道，“姐姐，難道一直要如此等著？”

　　“不會太久。”韶華低聲道。

　　“哦。”蕭若蕊也只是敷衍地點頭。

　　直等到深夜，夜幕降臨，只瞧見謝忱帶著人馬瞧瞧地出了城。

　　次日一早，便聽到一陣陣地慘叫聲。

　　而沈煜與凌天已經帶著人馬攻入了城中。

　　鄭嬤嬤匆忙趕來，“少夫人，成了。”

　　“嗯。”韶華到底沒有太多的驚喜，只覺得這是意料之內的。

　　直等到天黑之后，沈煜才回來。

　　不過瞧著他一塵不染的白裳，她知曉，他回來之前，已經換了衣裳。

　　“可是要準備入城了？”韶華低聲道。

　　“不急，明日早上動身就是了。”沈煜溫聲道。

　　韶華微微點頭道，“好。”

　　沈煜見她神色淡淡的，接著道，“難道你不擔心我？”

　　“這等陣仗，對夫君來說，不值一提。”韶華低聲道。

　　“你倒是會夸贊人。”沈煜冷笑了一聲。

　　韶華知曉他說的是反話，卻也不放在心上。

　　畢竟他打了勝仗，興沖沖地回來，而自己卻表現的太過于冷淡了。

　　只是韶華卻不解，他為何如此在乎自己的情緒？

　　畢竟，這樣的喜悅，他應當與三皇子慕容絕分享才是。

　　沈煜當然不知曉韶華是如此想的，只是入了里間，當下便躺在軟榻上了。

　　韶華知曉他這幾日都未歇息，故而命人不去打擾。

　　她去了書房，早先便讓鄭嬤嬤準備東西去了。

　　晚些的時候，沈煜醒來，出了里間，便見韶華并不在驛館。

　　他愣了愣，看向獨自留在驛館的蕭若蕊，“人呢？”

　　“姐姐出去了。”蕭若蕊嘴角一撇，“適才收到一封書信，便帶著巧燕與巧梅去了。”

　　“書信？”沈煜雙眸一沉，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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