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生母之死
“那你與沈三公子呢?”袁緋茉看向她道。
“我與他?”韶華沉默了良久,才開口道,“不知。”
畢竟,他早已心有所屬,與我,不論是謝韶華,還是如今的凌云,也只是合作關(guān)系罷了。
韶華轉(zhuǎn)眸看著袁緋茉,“那你與謝大公子呢?”
“我們”袁緋茉雙手撐著下顎,仔細地想了想,隨即便坐直身子,盯著她,“隨緣吧。”
“好一個隨緣。”韶華低聲道,“那便一切隨緣吧。”
“嗯。”袁緋茉笑著應(yīng)道。
五皇子妃是個中規(guī)中矩的大家閨秀,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更是以桓貴妃唯命是從。
而她也明白,只要自己在皇家站穩(wěn)腳跟,隨之對于她的母家也是極為榮光的。
而母家好了,她自然也會一世榮華。
五皇子妃深知,慕容晟娶自己不過是互惠互利,而她對他,也不過是夫妻的情分,如今她只希望能一舉得男,如此才能鞏固自己在皇子府的地位。
她看向遠處正在有說有笑的凌云與袁緋茉,一個嫁給了謝家新一任的家主,一個則是嫁給沈家下一任的家主,這二人,無疑是在座的閨閣女子人人羨艷的人。
她低頭輕撫著自己隆起的小腹,這里正孕育著一個鮮活的生命,而他即將給自己帶來無上的榮耀。
待遠處有人高喊,“北蠻公主駕到。”
眾人便抬眸看了過去。
拓跋雪依舊是一身鮮紅的長裙,冷艷高貴。
她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眉梢微挑,修長的身形,雙手端正地放在前,緩緩地入內(nèi)。
待行至桓貴妃這處時,也只是微微頷首,“拓跋雪見過貴妃娘娘。”
“公主殿下請坐。”桓貴妃當然清楚,這北蠻公主可是接連挫敗了邊關(guān)士氣的人,雖然是一介女流,可是卻巾幗不讓須眉。
韶華看得出,拓跋雪是一個天生狠厲之人,她的狠是直接的,而且是銳利的。
并非是那種殺人不見血的狠,恰恰是刀刀致命,血流成河。
她喜歡艷麗的顏色,更喜歡多彩的人生。
袁緋茉遠遠地便能夠感覺到那無法隱藏的殺氣,她轉(zhuǎn)眸看向韶華道,“這無疑是來挑釁的。”
韶華低聲道,“挑釁什么?”
“夕照的公主。”袁緋茉勾唇冷笑,“還有夕照的這些貴族女子們。”
“夕照女子柔弱,男子俊美,皆是書卷氣息太濃。”韶華直言道。
“相反,北蠻則是兵強馬壯。”袁緋茉淡淡道,“女子也是驍勇善戰(zhàn)的。”
“只是拓跋雪太過于自信了。”韶華低聲道。
“那你該如何?”袁緋茉輕聲道。
“不是我該如何,而是她今兒個想要挑釁的是誰。”韶華斂眸道。
在座的,怕是都看不慣拓跋雪這般趾高氣揚的模樣兒。
五皇子妃只是掛著淡淡的淺笑,轉(zhuǎn)眸看了一眼桓貴妃。
慕容晟與慕容默,以及其他幾位皇子盡數(shù)入大殿。
不一會,太后便與皇帝、皇后駕到。
眾人則起身恭迎。
拓跋雪自然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她面見時,也只是微微頷首,并未行大禮。
皇帝正襟危坐,直視著大殿中央立著的拓跋雪,低聲道,“北蠻公主前來夕照,寡人自然也要盡地主之誼了。”
“陛下客氣,拓跋雪此次前來,乃是因一事。”拓跋雪說著,便將一早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一個打造精致的錦盒,上面鑲嵌著五彩瑪瑙石,華貴不凡。
一側(cè)的太監(jiān)雙手接過,而后呈給了皇帝。
皇帝打開,當瞧見里頭的東西,抬眸看向拓跋雪道,“未料到此物還留著。”
“正是。”拓跋雪接著道,“拓跋雪前來,便是請陛下兌現(xiàn)承諾。”
眾人皆好奇地瞧著,顯然不知這錦盒內(nèi)放著的是何物。
袁緋茉遞給韶華一個眼神,二人了然,今兒個拓跋雪挑釁的乃是皇權(quán),并非是她們。
在拓跋雪的眼里,夕照的女子不值一提。
韶華當然知曉,拓跋雪瞧不起夕照的女子,過于軟弱了。
可是在韶華看來,拓跋雪也不過是拓跋玦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當初,在定下這契約時,皆有見證人,如今見證人早已故去,這承諾如何兌現(xiàn)?”皇帝收起錦盒道,“見證人不在,這東西隨之作廢。”
拓跋雪似是料到皇帝會反悔,接著道,“我這里有當初見證人留下的證書,還望陛下過目。”
皇帝一怔,雙眸閃過冷冽的幽光,面上不顯,接著便微微抬手。
韶華清楚,這東西,怕是涉及到夕照安危的。
究竟是什么呢?
沈煜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下,一側(cè),則是謝忱與謝詁,蕭硨與袁陌塵自然也并排而坐。
幾人來回對視,顯然也不知這里頭究竟是什么?
慕容絕還未回來,最快也要下月。
韶華想著,沈煜成親,三皇子難道一點都不難過?
她倒是想瞧瞧三皇子是何表情,只可惜,如今瞧見的乃是冷若寒的那張臉。
她淡淡地掃了一眼,想起當初在欒城的情形來,這個人,當真是白瞎了那張舉世無雙的容顏。
冷若寒正在腹誹著那錦盒內(nèi)的東西,卻冷不丁地對上韶華看來的目光,瞧見了她那鄙視的一撇,他當即便放下了茶杯。
轉(zhuǎn)眸看向沈煜,委屈地盯著他。
沈煜自然也盡收眼底,只是若無其事地看著前方,置若罔聞。
冷若寒委屈不已,這個丫頭,竟然敢鄙視他?
他勾唇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湊到沈煜的身側(cè),壓低聲音,只用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你說那丫頭是不是知曉了什么?”
“你看出什么來了?”沈煜知曉,冷若寒怕是也知曉了凌云便是謝韶華的事情。
只是他是如何看出來的呢?
冷若寒之前并未深想,一直覺得沈煜是想多了,可是適才,凌云那眼神,讓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才想起,曾幾何時,這丫頭便那樣看過自己。
哎。
冷若寒覺得自己反應(yīng)遲鈍了,怎的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丫頭近在眼前呢?
冷若寒歪著頭看向沈煜,全然不顧此刻在龍椅上端坐著的皇帝那張黑沉沉的臉。
沈煜低咳了一聲,提醒冷若寒注意形象。
冷若寒這才收斂一些,接著看向了對面的韶華。
韶華卻直接無視了。
冷若寒覺得自己被徹底地鄙視了。
袁緋茉看向韶華道,“這冷城主一直盯著你?”
“哦。”韶華淡淡道,“隨便。”
袁緋茉見她不以為意,便也不去理會了。
皇帝見拓跋雪糾纏著此事兒,他只是看著那證書,久久不開口。
大殿內(nèi)籠罩著化不開的冷氣,漸漸地,將眾人的心思都壓了下去。
太后看向皇帝,而后又將目光落在了拓跋雪的身上。
“既然北蠻想要兌現(xiàn)承諾,那夕照自然不會食言。”太后卻在此刻開口了。
皇帝轉(zhuǎn)眸看向太后,顯然不悅。
太后接著道,“只是,此事兒卻也要從長計議。”
“還是太后英明。”拓跋雪拱手道。
皇帝看向太后,接著又直視著拓跋雪,許久之后才開口,“還不給北蠻公主賜座!”
“是。”
拓跋雪適可而止,既然當眾答應(yīng)兌現(xiàn)承諾,便容不得反悔了。
她也不著急。
而韶華卻覺得拓跋雪過于自信,既然這錦盒在皇帝手里,他自然不會再歸還,而這些時日,拓跋雪萬一在夕照有何閃失,那也只是意外,到時候即便北蠻追究,那兌現(xiàn)的東西也是回不去的。
袁緋茉原本以為這宮宴會很熱鬧,可是未料到,還是如此無聊。
她興致缺缺地等著結(jié)束。
韶華也是如此。
謝蘭與謝芝并未入宮。
沈歡坐在不遠處,與其他世家的夫人們在一處閑聊。
韶華只是淡淡地看著,突然覺得這樣的生活,索然無味。
只可惜,這個世界,除了這些,的確沒有可做的了。
只能這樣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她曾想過的云游四海,四海為家,怕也不過是愿望罷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待她嫁入沈家,也不過是如此。
女子,這輩子,便如此了?
她再看向拓跋雪,即便她現(xiàn)在手段狠辣,殺伐果斷,可是終歸還是會嫁為人婦,那個時候呢?
她還會如此地囂張,如此地目空一切嗎?
她不知不覺,便將目光落在了沈煜的身上。
這個人會給她多大的自由呢?
她自顧地胡思亂想著。
只聽到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慘叫聲。
“殺人了。”
眾人一驚,舞樂戛然而止。
皇后冷聲道,“外頭發(fā)生了何事?”
“啟稟陛下,偏殿死了一個宮婢。”太監(jiān)總管低聲稟報道。
“不過是死了個宮婢,何至于這般慘叫?”一側(cè)的皇后沉聲道。
“著實是那宮婢死狀過于奇怪。”那太監(jiān)總管道。
“哦?”皇后接著道,“派人去瞧瞧。”
“是。”
皇帝緊蹙眉頭,轉(zhuǎn)眸看向皇后道,“此事兒定要嚴查。”
“是。”皇后輕聲應(yīng)道。
太后接著道,“哀家乏了,陛下送哀家回宮吧。”
“是。”皇帝起身,親自扶著太后離開。
眾人恭送之后,便各自散去了。
畢竟,宮中出了這等事兒,也不易留下。
韶華出了宮,坐在馬車內(nèi)。
“大小姐,死的宮婢乃是皇后跟前的。”鄭嬤嬤接著道,“死的時候,是被砍去了四肢。”
“此事兒與誰有關(guān)?”韶華想著,在這個重要的宮宴上,發(fā)生這樣的事情,必定另有緣故。
“如今已經(jīng)叫了仵作前去。”鄭嬤嬤接著道,“聽說,那宮婢在死之前,見過北蠻公主。”
“即便是拓跋雪要殺人滅口,也不會做的如此明顯。”韶華低聲道,“看來,拓跋雪是不可能活著離開夕照了。”
“大小姐,您是說?”鄭嬤嬤當下便明了了。
今兒個拓跋雪呈上的東西,怕是致命的。
等回了凌家。
韶華下了馬車,扶著柳氏回去歇息了。
柳氏看著她道,“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是。”韶華溫聲應(yīng)道。
待她回了自己的院子,換了一身衣裳,便去了書房。
“大小姐,北蠻公主被禁足了。”鄭嬤嬤道。
韶華微微點頭,接著道,“邊關(guān)可有消息?”
“貴叔剛得了消息。”鄭嬤嬤連忙將密函遞給她。
韶華看過之后,雙眸一動,“看來拓跋雪不過是誘餌。”
“誘餌?”鄭嬤嬤不解。
“拓跋玦一直就在夕照。”韶華瞇起雙眸,“他究竟要要做什么?”
“挑起兩國戰(zhàn)事?”韶華暗暗地思忖著。
“此時挑起兩國戰(zhàn)事?”鄭嬤嬤覺得并非是最好的時機。
韶華接著道,“他心思難測,如此做,必定還有旁的目的。”
“大小姐,現(xiàn)在該如何?”鄭嬤嬤接著問道。
“知曉拓跋玦在夕照的人,不會太多。”韶華沉吟了片刻道,“明兒個去一趟墨居。”
“是。”鄭嬤嬤垂眸應(yīng)道。
“哥哥那處,也要給他傳話。”韶華看向鄭嬤嬤道。
“是。”鄭嬤嬤連忙去辦了。
拓跋玦應(yīng)當不知曉她的身份才對。
她自顧地想著,過了一會,便見有人進來。
她一愣,沈煜已經(jīng)站在了她的面前。
“你知道了。”韶華似乎習慣了他突然到訪。
“嗯。”沈煜點頭。
“那錦盒里頭?”韶華直言道。
“當年,皇帝為了順利登基,暗中向北蠻借兵,這乃是當時的契約。”沈煜看著她道。
“契約?”韶華緩緩地坐下,“難道是割讓城池?”
“不錯。”沈煜接著道,“倘若真的兌現(xiàn)承諾了,夕照北邊大半都會歸北蠻所有。”
“只是,為何北蠻現(xiàn)在才?”韶華不解道。
“當時有兩個見證人。”沈煜看著她道。
“與那兩個見證人有關(guān)?”韶華豁然道。
“不錯。”沈煜看著她,“一個則是謝韶華的生母,另一個乃是北蠻上一任的王。”
“嗯?”韶華一愣,自己的母親,乃是當初的見證人?
那么自己母親的死與皇帝有關(guān)?
韶華看向他,雙眸一沉,“難道?”
“拓跋玦昨日已經(jīng)稱帝。”沈煜看著她道。
“可是拓跋玦不是在京中嗎?”韶華覺得有些詭異。
“在北蠻的并非是他。”沈煜繼續(xù)道,“拓跋雪之所以前來,乃是當初契約內(nèi)有一條,便是見證人皆在,這契約才能兌現(xiàn)。”
“故而”韶華徹底地明白了。
“你既然明白了,那我也無需多言。”沈煜接著道,“拓跋玦此舉,一則是為了那城池,最主要的為了你。”
“我?”韶華驚訝地看著他。
“你仔細想想就是了。”沈煜說罷,便轉(zhuǎn)身走了。
韶華怔愣在原地,為我?
“大小姐。”鄭嬤嬤見她獨自坐在軟榻上愣神,小心地上前。
韶華猛然回神,抬眸看著她,“可查出拓跋玦在何處?”
“沒有。”鄭嬤嬤搖頭道。
韶華在想,沈煜所言到底有幾分真。
倘若所言不差,那么,拓跋玦定然會來尋她。
只是當初
次日。
韶華正準備前去墨居,卻在半道上,被皇帝召見入宮去了。
她站在大殿內(nèi),便見拓跋雪高傲地立在一側(cè)。
“這乃是北蠻的婚書。”皇帝看向凌云,如今竟然連拓跋玦都要求去她。
看來這個丫頭不簡單啊。
昨兒個,太后答應(yīng)下來,不過是緩兵之計罷了。
只是如今看著凌云,皇帝的眼神越發(fā)地深沉了。
韶華當瞧見這婚書,想起昨夜沈煜所言,暗罵了一句沈煜是個烏鴉嘴。
她隨即跪下道,“回稟陛下,臣女不日便要與沈公子成親,這婚書臣女并未見過。”
“北蠻新皇愿意拿這錦盒內(nèi)的東西換你。”皇帝看向韶華道。
拓跋雪得知昨夜宮婢之死,今早便將這婚書奉上,而后說道,倘若她在夕照內(nèi)有任何意外,北蠻必定起兵。
皇帝自然不想現(xiàn)在大動干戈,更何況,這契約一旦公之于眾,他也無顏坐在這龍椅上了。
他絕對不允許這契約泄露出去。
拓跋雪在來北蠻時,便知曉她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故而才會在入京時,特意地留意了她。
不過是一個較弱的女子,先是謝韶華,如今又是凌云,也不知曉皇兄為何會中意這樣的女子?
“這?”韶華也萬萬沒有想到,拓跋玦竟然會?
她沉默了良久,卻也不知該如何回絕。
只因為,她看到了皇帝那眼里不容反駁的殺意。
沈煜昨夜告訴她,難道是想讓她選擇嗎?
倘若她選擇了屈服,那么她以后呢?
而自己生母的死與皇帝有關(guān),她怎么能這樣輕易地離開呢?
韶華接著道,“陛下,此事兒臣女做不得主。”
賜婚圣旨早已下了,凌云與沈家的親事早成了定局,如今卻突然出現(xiàn)了此物,無疑是讓皇帝做出一個選擇。
孰輕孰重,皇帝心中有數(shù)。
韶華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皇宮的,只是覺得渾身發(fā)冷,她坐在馬車內(nèi),眸底透著冷光。
等回了凌家,她直接去尋了凌霄。
凌霄也知曉了此事,正愁眉不展。
“父親,女兒斷然不會嫁去北蠻。”
“圣旨已下,君無戲言。”凌霄起身道,“如今出爾反爾,有違明君。”
“父親,那錦盒內(nèi)的東西?”韶華看向凌霄,緊接著道,“陛下斷不會兌現(xià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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